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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江抽抽啦, 请过段时间再来看哦 左边坐着一对夫妇,他们刚好是商人, 听见陈息远鄙夷商人, 嘴角露出讥讽之色。
“这位小姐说得对。这位公子若真看不起商人, 那整个上海滩的东西干脆都别用了,它们可配不起你这样高贵的人。”
右边坐着几个学生, 他们同样义愤填膺:“现在可是新时代了,没想到还有人看不起商人。一个人如果思想陈旧, 想必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 只有叶楚周围几桌的人听见了, 后来发展到整个新城饭店的人,都对陈息远指指点点。
陈息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让别人都看不见他。
叶楚冷眼瞧着,心想, 陈息远, 这就受不了?事情可还没完呢。
“陈息远你本事不小啊,一面搞大了李思文的肚子,一面又和人相亲,真不愧是年少有为。”叶楚的声音很轻, 语气不温不热。
还没从众人嘲笑声中缓过来的陈息远,听到叶楚的话, 又受到了重击。
陈息远瞪大眼睛, 一脸不敢置信, 陡然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李思文有身孕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连他母亲也只清楚他和李思文走得近。叶楚是怎么知道的?
叶楚懒洋洋地瞥了陈息远一眼:“你慌什么?想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吗?”
陈息远连忙压低声音:“不不不,叶小姐,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在遇到叶嘉柔之前,陈息远有个情人叫李思文。但他见了叶嘉柔后,就立即同李思文分了手,并对叶嘉柔隐瞒了一切。
没想到分手后,李思文竟然怀孕了。陈息远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小情儿,在他心中没有那么重的分量,用一笔钱就打发了她。
叶楚怎么会晓得这些?
叶楚不过是个少女,态度却这般淡定自如,陈息远慌乱极了。要是被叶嘉柔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和她就再无可能了。
叶楚不急不缓道:“如果你想守住这个秘密,下面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陈息远这时哪有不应的,点头如捣蒜:“叶小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句反驳。”
叶楚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一字一句:“你回去后,告诉陈太太,今日相亲失败,是我叶楚看不上你陈息远。”
“日后外面若有半点不利于我的传言,我都算在你的头上。”
闻言,陈息远一愣。
来相亲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抹黑叶楚的名声,破坏叶楚在陈太太面前的形象,然后就能讨好叶嘉柔。
叶楚难道会未卜先知?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
陈息远又想,而且什么叫都怪在自己头上?如果是别人毁坏叶楚名声,难不成还是自己的错?
陈息远心里腹诽,这分明是不平等条约。
看出陈息远的迟疑,叶楚冷冷一句:“你想好了吗?我的耐心可不够。”
叶楚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恼意,却听得陈息远心头发毛。
“叶小姐,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回去后就和我母亲这样说。”生怕惹怒叶楚,陈息远又补了一句。
“绝不会连累叶小姐半分。”
陈息远偷瞄了叶楚一眼,明明眼前的少女年岁不大,面容精致,可说出的话总让他心头发颤。
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不就是一个女子吗?陈息远兀自想,可是他怕极了叶楚,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这时,服务生来上菜了,蟹黄鱼翅、清炖海参……
叶楚站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又俯下身,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息远:“陈息远,祝你用餐愉快。”
陈息远嘴角抽了抽,这几道菜少说也要花费他几十大洋,叶楚这次真是好好地宰了他一笔。
“这位小姐怎么离开了?”服务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一脸不解。
陈息远一脸不耐:“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她?”
一想到自己要大出血,陈息远忙和服务生说:“后面的菜都别上了,我不要了。”
闻言,服务生一怔,紧接着露出了鄙夷之色。他在新城饭店工作这么久了,还从没听过这么荒谬的话。
服务生撇了撇嘴,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怎么这么抠门?
没有钱还装什么大佬?怪不得刚才那位美丽的小姐不愿意留在这里。
服务生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先生,不好意思,你点的菜已经都在做了,不能退掉。”
陈息远傻了眼,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这么多菜我吃不完……”
服务生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更加鄙视他了:“先生,做人要有诚信,是个男人的话,就把钱付了吧。”
陈息远只好闭嘴了,自觉今日事事不顺,钱用完了,被人嘲笑,这一切都拜叶楚所赐。
过了今天,以后他看见叶楚,都想绕着道走了。
***
上午落了一阵雨后,便没有再下。
叶楚走出新城饭店,拦了一辆黄包车。微风袭来,叶楚不时看向街道上的行人,心中惬意。
叶楚今天对陈息远这么不留情面,是因为她底气十足。
先前,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叶楚房间中出现过。
那个声音只交待了两句话,便消失了。叶楚既然重生过,自然觉得那两句话一定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陈息远弄大了李小姐的肚子……叶楚去查了查这个李小姐,确实找到了一个曾经和陈息远交往过密的人。
李思文,一个普通市民的女儿,家中既不从商,也无官家背景。叶楚派人跟了她几天,发现她的丫鬟总是去同仁堂找一位大夫。
每次,那个丫鬟都会带一堆药出来。而那个大夫,是富家太太们最推崇的人。他尤其擅长保胎之术。
李思文未婚先孕,陈息远又不想娶她,只给了她一笔钱。然而,李思文却不打掉肚中的孩子,想来她是要借那个孩子做些什么。
叶楚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记起了《红粉佳人》的一段内容。陈息远有一个姨太太,正好姓李。这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点出李姨太的名字。
看来,这个李思文就是后来陈息远的姨太太了。
……
想着想着,黄包车已经停到了叶公馆门口。今日叶楚心情好,给了车夫不少小费。
回去后,大伯母万仪慧一直在叶公馆等叶楚。叶楚告诉万仪慧,她没瞧上陈息远。万仪慧也觉得陈息远配不上叶楚,她自然高兴得很。
学堂快开学了,叶楚和朋友约好了。过几日,她们要去新开的茶社里喝茶。
这天,叶楚在家闲着没有事做,随意翻看起报纸来。结果,上面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星电影公司某新生代男演员,神似陆家三少》
陆淮是督军陆宗霆的儿子,陆淮又英俊又家世显赫,却从未传出过什么绯闻。这家的记者,真敢写,不能写陆淮的绯闻,就扯出个神似来。
底下还附了一张照片。叶楚再一看,方才喝的一口水差点呛住。
标题写得这么夸张,可那个男演员的长相还真是一言难尽。除了背挺得直了点,全身上下没一点跟陆淮像的。
整篇报道洋洋洒洒写了将近千字,都在吹牛。日报记者认为这个男演员说不定会成为明日之星,吸引众多影迷。
谁让陆家三少不近女色呢。更何况,他低调得很,禁止任何杂志报纸刊登自己的照片。
陆三少长得好看是人尽皆知的,就是性子忒冷了。许多人都想见他一眼,但他绝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
这个男演员只有陆淮千分之一的气质,都被人吹捧上天了。
叶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是陆淮看到了这篇报道,估计脸会黑得跟锅底一般了。
“二小姐,太太叫你去吃早饭。”
叶楚应了一声,就把报纸收了。她对陆淮不是很关注,所以也没有管后续新闻。
后来,这篇报道在上海滩并没有引起多大风浪。
因为没过多久,那个男明星就被封杀了。这可是陆督军所管辖的华东地区,他竟敢借着陆三少打响自己的名气。
自然,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陆家人出马。有人为了讨好陆督军,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做。
从此之后,整个上海电影界查无此人。
有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一眼,却好似令人无处遁形。
陆淮微微偏头,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她低着头,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耳朵泛着浅浅的红。
他在她身旁逗留了几秒,似乎在打量什么。
叶楚心一紧,耳根热起来。
有人在叫陆淮:“三少,今天……”
声音传入叶楚的耳朵,她背部一僵,立即加快脚步往里走,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等进了门,叶楚才松了一口气,扭头对万仪慧露出笑容。她们一同走去预约的地方,陈太太和陈息远已经到了。
陈太太抬眼望去,叶楚鹅蛋脸,柳叶眉,皮肤是莹白色的,明艳似蔷薇。只要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乍一见到叶楚,陈息远的眼睛都直了。他常听人说起叶楚的好看,却未曾想过,她竟是这样一个俏丽少女。
此时的陈息远纠结极了,他心里已经有叶嘉柔了。叶嘉柔是娇柔小白花,惹人心疼。
叶楚是叶嘉柔的嫡姐,她拥有的一切,叶嘉柔都无法得到。
陈息远心疼叶嘉柔的苦处。相亲之前,他下定决心,要给叶楚摆臭脸看。现在,他又犹豫了起来。
瞧出了陈息远的猥琐心思,叶楚心中冷笑,等会有你好看的。
好一个美人儿,陈太太的心里越发满意了,若能和叶家结了亲,叶家会给陈家很大助力。
再来,陈息远年轻得很,容易招惹一些莺莺燕燕。要是他同叶楚订了婚,总会慢慢定下心来。
等到叶楚她们走到跟前,陈太太笑着起身:“叶太太,阿楚。”
万仪慧拉着叶楚迎了上去:“阿楚,这是陈太太。”
陈太太笑着介绍了陈息远,眼前的男子容长脸,身形有些过于瘦弱,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生气息。
陈息远冲他们点了点头,叶楚也对着他们淡淡一笑。
大家都落了座,陈太太率先开口:“阿楚,息远是政府书记官,年少有为,提到他没有人不说一声好的。”
陈息远虽然未说话,但是他一脸倨傲之情,显然颇为赞同他母亲的话。
叶楚心里嘲讽地一笑,陈息远总为叶嘉柔保驾护航,可不就是年少有为吗?
虽是这般想着,叶楚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陈太太这边说着,那头万仪慧也在细细地打量陈息远,愈看愈越觉得陈息远配不上叶楚。
陈息远身形太过瘦弱,跟个小树苗似的,风一吹就倒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而且这面容也太普通了,阿楚年纪不大,天天对着这张白纸似的脸,那还不膈应得慌。
更何况陈息远眼神飘忽,唇极薄,看来是个薄情的主。万一将来娶姨太太进门,阿楚不是要受委屈了。
不行,阿楚可是蜜罐里泡大的,陈息远他可配不起。
万仪慧冷笑了一下,便开口道:“阿楚自小聪慧,我们叶家可是把她捧在手心上的。”
“我可把话放在这里,只有一等一的好男儿才配得上我们阿楚,一般人我可瞧不上。”
言下之意就是,你陈息远有多远滚多远,叶家断不会把阿楚许配给你这样的人。
自恋如陈息远,听在他耳里,心里想的却是,一等一的男人,可不就是自己吗?看来他果然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若万仪慧知道陈息远的心思,恐怕要气得吐血。
冷眼看着陈息远的猥琐样,万仪慧只觉怒火直往她心口窜,眼睛一瞪,立时便要发作。
陈太太眼见不对,忙死死握住万仪慧的手:“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把时间留给阿楚和息远。”
万仪慧还要说些什么,叶楚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她心里有数,万仪慧这才冷哼了一声离开。
万仪慧和陈太太离开后,一阵静默。
陈息远自以为痴情,他还没有追到叶嘉柔,怎么会对叶楚有想法?
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女是叶嘉柔的嫡姐。叶嘉柔在家中不受宠爱,说不定跟叶楚还有关系。
想到这里,陈息远的心口就猛得一疼。他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这次相亲结束后,外面会传出叶楚娇蛮任性的流言。
这样,陈息远便能用此打击叶楚,说不定能换得叶嘉柔的芳心。
既然叶楚是他和叶嘉柔的“媒人”,他就勉强请她吃上一顿大餐,也算是弥补了不久后会发生的事。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阔气,陈息远大手一挥:“叶小姐先点单吧。”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任何东西都可以点。”权当自己对叶大美人的补偿。
上辈子陈息远也说了这样的话,但那时叶楚只想早早结束这段相亲,意思一下点了杯茶。
之后陈息远为了追叶嘉柔,故意抹黑叶楚的名声,说叶楚娇蛮跋扈,目中无人,叶楚的名声一落千丈。
既然陈息远认为自己娇蛮跋扈,那叶楚就如了他的愿。
叶楚微微一笑,叫服务生过来,开口:“你们这里都有哪些菜?”
服务生看了眼陈息远,只见他衣着优质,再看了眼叶楚,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公子哥总想着要博美人儿一笑,看起来这男的也不差钱,那自己就帮他们一把。
服务生自以为做了件大好事,他清了清嗓子,爆出了一连串菜名:“蟹黄鱼翅、糯米八宝鸭、清炖海参……”
皆是店里最昂贵的菜色。
叶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全要了。”
服务生大喜,还没等陈息远发话,立即喜滋滋地下去准备了。
陈息远只觉眉间跳了跳,心口一痛,刚要制止,叶楚瞥向他。
“陈公子年少有为,虽是个小小的书记官,但依着陈公子的聪明才智,想必早有不少存款,这点小钱肯定不放在眼里。”
“恐怕整个新城饭店在陈公子眼里,也不过尔尔。”
叶楚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既讽刺了陈息远的官职不够高,还讽刺了陈家不富足。
这要花多少大洋啊,他的钱包都要被掏空了,陈息远只觉得肉痛。
叶楚一开口,就彻底击碎了陈息远的小心肝,他更没料到的是,叶楚如斯美人,说的话为何如此诛心?
陈息远明白了,肯定是叶楚看上了自己,想要知道他是否囊中羞涩。毕竟,像她这样的富家千金,一定会喜欢大方的男人。
但是,陈息远的心中只有叶嘉柔,即便叶楚容貌再娇俏,他也绝不会变心。
方才点的那些菜,陈息远虽能付得起,可他不想把钱花在叶楚身上。
想到叶楚就这样错过了自己这样完美的男人,陈息远的声音变得温柔:“叶小姐,话虽如此,但我……”
叶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打断了陈息远的话:“难道陈公子根本看不上新城饭店?那为何还要邀我在这里吃饭?”
“又或者是陈公子囊中羞涩?”叶楚似笑非笑,“陈公子,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啊。”
叶楚句句都在讽刺陈息远,陈息远也瞧出来了。虽不知叶楚为何如此,但对叶楚的观感已经差了很多。
他心想,美人凶猛,若真娶回家,还不翻天了?还是叶嘉柔好,柔柔弱弱,让人有保护欲。
这时,周围有人看了过来,似乎在笑什么。陈息远有些恼了,一种莫名的硬气直冲他的头顶。
他要在这里好好表现,弯了一辈子的脊梁,总要有挺直的时候。
酝酿半天,陈息远终于憋出一句话:“商人之女,就是满身铜臭味,不可理喻。”
话一出口,陈息远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
呵,陈息远终于承认了。他骨子里一直瞧不起叶家的商人背景,上辈子为了让叶楚打消结亲的念头,一直在这上面做文章。
叶楚语气淡漠:“我叫你一声陈公子,是给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敢在我面前放肆?”
叶楚的声音冷得就像冰雪,可她却毫不担忧陈息远会把这些话传出去。因为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手里有陈息远的把柄,底气十足。
叶楚扫了他一眼:“再说了,你凭什么瞧不起商人?”
商人又如何?她外祖家是商人,她父亲也是商人。
人人生来平等,职业无贵贱之分,只有心里阴暗的人,才会认为自己高高在上。
斜昵了陈息远一眼,叶楚展颜一笑,眼底却没有温度:“你身上穿的是从服装店里买来的西装,那服装店便是商人开的。”
“你脚上穿的是从鞋店里买来的皮鞋,那鞋店也是商人开的。”
“你的金丝眼镜,你腕间的手表都与商人息息相关。”
听见叶楚的话,陈息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很想反驳,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着的,就连你嘴里吃的,都出自你鄙夷的商人之手。”叶楚虽然笑着,话里却不留一丝余地。
“陈息远,今儿你有种,就脱光了衣服,光着身,给我爬出去。”
上学的时候,学堂和叶公馆,两点一线。重来一世,她要认真对待生活。
至于那个反派嘛……
有多远躲多远。
叶楚只是个无名小卒,离着那些大人物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惹祸上身。她必须留着小命对付日后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