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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掌掴妃嫔,这样一出好戏,只怕是百年也难得一见吧!真是可惜了,你竟然会没有看见。”
秦桦啧啧叹惋,余光看向身旁的北冥风,果然见他放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却也是不禁叫他觉得有些好笑。
他就知道,每每一说到夕若烟的事情,北冥风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依他看来,在北冥风心中,夕若烟就珍贵得跟个宝贝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这样一份真情,只可惜了某人却并不领情。
不过,回想方才在御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夕若烟掌掴萍妃,却也的确是大快人心。
那萍妃也是嚣张跋扈惯了,他住在宫外尚且还听说了萍妃是怎样的一种恃宠而骄,不但仗着权势欺压宫人,甚至连同为后宫嫔妃的祺贵人与李常在也是时常受她欺负,一个这样的人,教训教训也好。
只是没想到,夕若烟下手还真挺狠的,那一巴掌下去,顿时便见五个手指印,看来萍妃也是该有几日不能给出来见人了。
不过,明明那巴掌是打在了萍妃的脸上,可是秦桦此刻回想起来,脸颊竟是也忍不住抽了一抽。
他实在不敢想象,夕若烟若真是发起狠来,那萍妃能招架得住吗?
所以啊,惹了谁都不要惹女人,否则后果真是很难想象。
缓缓放下茶杯,北冥风沉默半晌,而后却是一笑,竟是惹得秦桦满肚子不解。
“我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啊?”
“谁?”北冥风故意一问,“萍妃?还是若烟?”
“你觉得呢?”
除了夕若烟还会有谁?
故作疑问,秦桦在心里是直翻白眼。
“被打的那个又不是她,朕又何必在乎?”不理会秦桦的疑惑,北冥风更是答得淡然,仿似被打的那个人与他并无半点儿关系一般。
不过,与他而言,除了夕若烟,他的确不想再跟任何女人有一点儿关系。
“啧啧啧。”
视线紧紧地落在北冥风的身上,秦桦就仿似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不免得由衷的感慨一句,“爱情还真是自私啊!”
闻言,北冥风回头望他一眼,却是只笑不语。
“对了,我想那萍妃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今日夕若烟打了她,你就不怕萍妃会伺机报复吗?”
目光再次锁定北冥风,其实在秦桦的心里也非常的清楚,那夕若烟是何许人也,她怎会允许别人动她一分半分的?只是他却好奇,若那两个人真的动起手来了,北冥风又将会怎么做。
“朕的女人,谁敢动?”
一句话,道出了北冥风的狠,也更加突显了夕若烟与他而言的重要性。
他的女人,连他都舍不得呵斥一句,别人竟敢妄想加以伤害,简直是活腻了。
早就已经听说了夕若烟那晚被害的事情,此刻北冥风所表现出来的怒意,秦桦自是十分的清楚,若不是那晚夕若烟差点儿出事,北冥风又何故如此生气于萍妃?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一个“情”字。
“你既喜欢她,以你的身份,何不就让她直接嫁给了你,许她一个妃位,万千荣华皆是她的,即便要补偿,这样岂不是更加容易?”
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这一次,秦桦终是再忍不下去,冲口而出。
他是心疼自己这个兄弟,明明喜欢,却还要在表面装作一派若无其事,明明一直都在付出,却还要故意隐瞒,不让她知道,让她以为他薄情、寡义。
纵然曾经有误会,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煎熬与付出,真的已经够了。
何况,当年的事情,并非是北冥风的错。
想北冥风明明是贵为一国之君,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遇上了一个夕若烟,就这么痴痴地陷了进去,平白了五年的付出,到最后,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从前他一直是支持北冥风的,以为只要时间一长,总会冲刷掉过去的悲伤痛苦,总有一天,夕若烟也会放下过去,再一次接受北冥风。
可是,他似乎错了。
五年的时间难道不够长吗?夕若烟若能够忘掉,又何必让北冥风白白等了五年,煎熬了五年。
上一次出事,北冥风救了她,可她有半点儿动心动情,想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想法吗?
没有,她没有,一点也没有。
或许,北冥风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因为秦桦的话,北冥风的脸色再一次难看到了极点,浓黑的眉紧紧地皱着,一张俊颜之上布满了阴霾,以示他此刻心情的不佳。
若是旁人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动手将他扔出去,叫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可是偏偏这个人是秦桦。
是他从小一起到大的兄弟,是比血缘兄弟还要亲密的手足。
可是若烟……那也是他永远也放不下的挚爱。
“她不会愿意的。”
良久,垂了首,北冥风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来。
一句简单的话,里面却是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伤痛,以及太多的隐忍。
“既然她不愿意,那么你再等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尽早放手,对你对她,都莫不是一件好事。”
秦桦也是急了,也再顾不得其他,只一心地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希望北冥风能够彻底放手。
话未落,北冥风已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目光冰冷中带着震天撼地的怒气,握有白玉棋子的手已经紧握成了拳,直握得咯咯作响。
望着秦桦,北冥风更多的像是在隐忍,半晌,松了手,白色粉末飘飘扬扬而落,方才还完好无损的白玉棋子,此刻,却已全然成了碎末,不复存在。
秦桦拧着眉,视线落在桌上已成了一摊粉末的白玉棋子上,又抬头望向一脸阴翳的北冥风,心中思绪,早已经千转百汇,然而更多的,是心痛。
为了兄弟而心痛。
紧握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北冥风目光定定的望着某处,从眸中射出的精光带着嗜血的残忍,更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你不要再说了,朕已经失去了柔儿,若烟是朕的,她只能够是朕的女人,除了朕,谁都不能够拥有她,也没有那个资格拥有她。朕这一生亏欠柔儿的,朕要双倍还给若烟,她是朕的,是朕的。”
一番话像是在告诉秦桦,然而更多的却是像在催眠自己。
秦桦的话让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晚上,凤鸾殿起火,大火摧毁了整个宫殿,他的柔儿,他的孩子,他的幸福,所有的一切都没了,都没了。
如今他独剩下的便就只有夕若烟一个人,他不能再失去她了,同样的痛苦折磨,他不要再承受第二次。
望着他这般,秦桦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醒醒吧,夕若烟是夕若烟,杨晴柔是杨晴柔,晴柔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夕若烟不是她,也顶替不了她。”
“不。”
北冥风大喝,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就连留守在殿外的玄公公也不由得浑身一颤,暗自在心中抹了一把汗,更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殿内,北冥风的反应已经让秦桦深刻的明白,看来这一次,北冥风是真的已经陷下去了。
不论是对于死去的杨皇后的愧疚,还是眼下对夕若烟的倾心,这两者不论是哪一种,都已经让他深深地陷了下去,且无可自拔。
站在兄弟的角度上,他从不反对北冥风对夕若烟的喜欢,甚至他也同样支持,因为他知道,只有和夕若烟在一起,北冥风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他希望他幸福,因为那是他的兄弟。
可站在臣子的角度上,他却并不希望北冥风喜欢夕若烟,因为爱情,会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
可如今,北冥风已经有了这个软肋,眼下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可时间一长,也难免不会东窗事发,届时,受伤的不仅是北冥风,还有夕若烟,甚至,还有整个北朝的根本。
所有的无可奈何,但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日落夕沉,天边红霞射来一道艳丽的余晖,稳稳地落在奢华的太和殿之上,可殿内传来的阵阵冷意,却是不禁叫人背脊生凉。
殿外,二十多名侍卫腰挎长剑刀刃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然而玄公公却是一脸的着急在殿门口来回踱步,时而徘徊不定,时而又踌躇于朱红色的殿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满面愁容,叹气连连。
距离上午秦将军离开,至此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皇上却是连一步也未曾踏出过太和殿,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违者必重罚。
他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平日里皇上待他也算宽厚,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进去劝说一下皇上,却不想,竟被皇上给生气地赶了出来。
期间也有不少宫人端着膳食进去,可是结果也同样是人被赶了出来,就连送去的膳食也被皇上生气地摔在了地上,甚至连看也不曾看一眼。
算起来,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进过膳了,不吃饭,也不让人进去瞧,又怎能让他不担心?
已经不知道是叹气了多少次,来来回回的不停徘徊了多少次,直到不远处一抹红色身影映入眼帘,玄公公那紧皱的眉头,才总算是得到了舒缓。
“哎哟,我的夕大御医,我的救世主啊,你怎么才来啊?”
疾跑至夕若烟面前停下,玄公公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絮絮叨叨个不停,“你再不来啊,奴才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夕若烟停下步伐,目光凝着那紧闭的朱红色殿门,继而看向身旁一直在絮叨的玄公公,好看的眉头一皱,“多久了?”
“啊?”玄公公一怔,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回答:“回夕御医的话,已经一整天了,皇上不让我们进去,从午膳开始便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还望夕御医能够进去劝一劝皇上。”
玄公公焦急无奈,皇上已经下了旨不许任何人进去,他不敢,旁人更是不敢。
他想,整个宫中,大概除了夕御医,应该也没有人敢抗旨进去了吧!所以此刻一见到夕若烟,他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让她进去劝说。
眉头再一次皱紧,但见身旁一粉色宫女行礼走过,夕若烟细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是因为北冥风许久未有进膳,底下的人担心他的身子,可又不敢进去,所以这才做了一些羹汤,想要再去试一试。
夕若烟知道,以北冥风那性子,若不是他自己让人进去,旁人一去,只怕也只有倒霉的份。
“给我吧,我进去给皇上。”
终是狠不下那份心,夕若烟从宫女手中接过搁有羹汤的托盘,抬步便往那紧闭的殿门而去。
只因从前皇上便下有旨意,夕御医可随意出入宫中任何地方,而这任何地方,自然也是包括这太和殿在内。所以一见到夕若烟走来,守在殿外的侍卫,均都识事地将殿门打开,迎着她进去。
玄公公一直目送着夕若烟进殿,直到那朱红色的殿门打开又关上,他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但愿,夕御医的到来,真能够令皇上舒缓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