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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叶宅已经被封, 禁军把守着,有认得林砚的, 见了他的玉牌, 领了他进去,“叶家太太的尸首还摆在厅堂里。皇上如今正忙着审讯, 未曾下令, 属下们也都不敢随意处置。
府里的下人不多,本来都是拘在内院的。但那位总管似是有些问题,康王殿下提走了。其他人康王殿下有令,让好生看管, 说稍后会有刑部的人来接手。皇上不欲伤害无辜,但也都要审清楚了, 不能放纵了漏网之鱼。”
林砚点头, 直言问道:“那些人都在哪里?其中可有一个□□燕, 并一个叫夏萍的?”
那人皱眉想了会儿,“好似是有一个叫夏萍的, 将她们赶至一处看管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下官去看看。”
“有劳了!”
不多时,夏萍果然来了。林砚并未见过她, 自然也不认得。但她能对得上林家的暗号, 按照林槐的说法,那便是了。
林砚遣了人下去, 夏萍便跪了下来, “见过大爷!”
“起来吧!你既然在, 那春燕呢?她可还好?”
不问还罢了,这一问,夏萍隐忍着,没出声,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事发前一天晚上,春燕被人带走了。奴婢瞧见,偷偷跟了过去,便看到叶鹤将春燕活活钉死在棺材里!”
林砚一震,“春燕如今……如今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敢出声,不敢去救她……奴婢……”夏萍泣不成声。
林砚理解,如果她出去,只怕她现在也已经死了。林砚扶起她,“这不是你的错。无妨,你先随我走,我会派人去寻春燕,不论是生是死,总会找回来!”
夏萍热泪盈眶,跪拜谢恩。她们本就是奴婢,又是作为间人培养的,生死本就是寻常,死了也便死了。如今主子愿意在这等风尖浪口将她救出去,还愿意花费大力气去只怕早已入了土的春燕,她如何能不感激。
出门时,守卫倒是拦了下来,“林大人,你要找人问话,下官可帮忙,但康王殿下说了,叶府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林砚将一锭银子递过去,那人没接,“林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钱下官不能收,下官……”
林砚笑了,“你放心,不是让你为难。只是你和兄弟们也辛苦了,权当给你们喝酒。这人叫做夏萍,你也知道,她长什么样,你也瞧清楚了。此事你可以直接报给康王殿下,不必隐瞒什么!我便在这等着,若殿下同意了,我再把人带走。”
守卫松了口气,这才接过银子,“那就多谢林大人。下官这就派人去同康王殿下说。”
林砚点头,与夏萍在门房等着,细细询问着那一晚的详情,越听越觉得这其中不寻常。
没一会儿,司徒岳亲自过来,将守卫挥开,带了林砚与夏萍出来,皱眉道:“你若要找人,直说便是。何必匆匆跑过来,还被守卫给拦了。我还当你是在刑部被丹娜给吓着了呢!”
林砚翻了个白眼,哪那么容易被吓着。
“三殿下呢?”
“三哥在刑部善后。丹娜毕竟是北戎的公主,她这一死,刑部哪里敢随便处置,只能报给了父皇,寻了三哥去。”
林砚皱眉,领着夏萍匆匆又去了刑部,直接遣人将司徒岭请了出来。
林砚示意夏萍将当晚所见又说了一遍。
“奴婢记得,当时叶鹤说了一句话,嘱咐将人往深山里去埋,还特意提醒说要远一些。”
司徒岭神色肃穆,“你确定看到叶鹤将一个包袱扔进了棺材?”
夏萍想了想,点头,“是!”
司徒岭转头看向林砚,“你是怀疑叶鹤留下了幕后之人的证据?”
林砚毫不掩饰,“是!”
司徒岭立刻站了起来,“事情未明,不好直接禀报父皇,不宜大举调兵搜山。我先回府,让我府中的侍卫秘密进行。”
林砚谢了,又道:“我和九爷去城门寻值勤之人。问问那夜可都有什么异动,什么人出了城,有没有看到运送大物件的,朝哪个方向去了!也可缩小范围。”
就这般分道行事,司徒岭府中的侍卫到的时候,林砚与司徒岳也将该问的问得差不多了。
京中没有宵禁,可城门却有开关的时辰。夜间一般无人进出,唯有一样。便是深夜倒夜香的。据守门人说,那日倒夜香的比平时多走了一趟,最后一趟也不是往平日的方向,有些奇怪,当时却也未曾多想。
林砚一听便知,春燕应该就是藏在夜香车里了。
他与司徒岳一人领着一队人马入了山,根据夏萍所说,尽可能往深山去寻。搜索了三个时辰,一无所获。
山林这么大,哪里是那么好寻的。眼见夕阳坠落,马上便要天黑之时,林砚却是无意中看到了灌木丛中的一截布条。显然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林砚蹲下身,扒开草丛,便看到有踉跄的,深浅不一的脚印。
顺着脚印走了一段,却是没了。林砚回望四周,让守卫就在这附近搜索,好一会儿,总算在灌木丛堆积遮挡的山洞中发现了春燕。
她还活着。身上尽是泥土,肮脏不堪。面色发白,无甚血色,衣服上还有许多划痕和血迹。她的右手握着把匕首,匕首刀口有许多痕迹,刀尖已经有些钝了。她神色戒备,见了人便将匕首横在胸前,视死如归之势。
好在跟着搜寻的夏萍认出了她,“春燕!”
春燕有些懵,夏萍已抱住了她,将她拉到林砚面前,“这是大爷!”
春燕听得这一句,匕首才最终掉落下来,给林砚行礼,可她早已脱力,这一跪,整个人都栽了下去。林砚扶住她,只听得她在昏过去之前那细若蚊吟的话语,“洞内,岩石下。”
林砚让护卫帮忙护送夏萍与春燕回城,待得众人走了,这才与司徒岳二人走入黑乎乎的山洞。洞里有些黑,点起火折子,在这微弱的光亮下果然看见山洞深处有一巨大岩石,岩石下方的土地有些松动,上头似是翻新过的。
林砚徒手刨开,果然在里头取出了一个包裹。将其打开,竟是一本一本的册子,有账单,有名单,还有书信。
但就这粗略一看,林砚已是震了。司徒岳更是惊讶,“这……这……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林砚将包裹重新裹好塞进怀里,出了洞,追上去,抢过一名侍卫的马,对紧追在后头的司徒岳道:“你的马儿跑得快,骑术也比我好些。去康王府,和三殿下一同入宫。我直接去!此事关系重大,必须马上禀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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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司徒坤看着包裹中一项项证据,面色铁青,“好啊!真好!这些年,朕待他不薄,竟不知他藏着这等心思!更想不到,朝中三品往上,竟有四五人是他安插的人手!好啊!真是好!”
司徒坤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盖嗡嗡作响。
司徒岭言道:“父皇,若这上头所述为真,皇叔既能隐忍谋略这么多年,其心机城府可见一斑。该快些看管起来才好。儿臣只怕今日与衍之的所作所为,虽是秘密进行,可也只能瞒得过一时,倘或被他察觉出端倪。恐生变故。”
“此言有理。”司徒坤将一块令牌递过去,“直接捉拿,还有这名单上的人,也全部抓起来!”
那是禁军令牌,可号令所有禁卫军。司徒岭一震,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脊梁瞬间挺得笔直。
“是!儿臣明白!”
忠顺王府。
当禁军闯入的那一刻,忠顺王已知自己败了。
司徒岭言道:“十二叔,还请同侄儿走一趟吧。”
忠顺王轻笑,从鸟笼里抓出那只画眉,将挑食的签子掰断,扎进了画眉的心脏。
林砚猛得一惊,但见忠顺王已将签子抽出来,将血迹擦拭,为画眉顺了毛,起身在地上挖了个洞埋进去,悠悠道:“你既是本王的宝贝,本王如今大势已去,你也便跟着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泥土和血渍,转身看着司徒岭与林砚,“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林砚微愣,见司徒岭没说话,言道:“王爷至少犯了两个错误。”
“哦?”
“第一,自作聪明。你派人假扮贼人二闯林府,却将这罪名嫁祸给北戎。然你算错了北戎的想法。北戎要的不是我就范,更不是我做出来的东西,他们只要我死。”
忠顺王一震,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看着林砚,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你小看了叶鹤。大概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叶鹤会将你查得如此清楚,你名下的所有党羽和势力皆一清二楚,还立了名册。你更没想到叶鹤会在孤注一掷之际,还设计留下了这些东西。”
“他找出了府中的细作,却没有直接杀死。让人钉死在棺材里埋了。却也将这些证据一起埋了。更在包袱里藏了一把刀。春燕凭借这把刀撬开了棺材,爬出了土。而叶鹤也算到了她一介女流,若要逃生,又在荒野,必定要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
“若是他胜了,自会再派人收拾了春燕。若是他败了,春燕自然会带着这些证据或者交出去。他没有退路,又怎会给你留退路。”
忠顺王闭下眼,不是他小看了叶鹤。而是他错看了叶鹤。因是他让人找到了叶鹤,又一直都对叶鹤很好。叶鹤对他也从来只有感恩。他没有料到,他在做戏,而有人比他的戏更好。他错估了这一点,没有想到叶鹤对他早有防范。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说?
他走上前去,看着司徒岭,“是去刑部,还是去宗人府?”
“十二叔是皇室,自然是去宗人府。”
忠顺王笑了,笑意中带着嘲讽。他曾主掌宗人府,如今却被关入了宗人府,多么讽刺!而对于这点,司徒坤倒也放心。
又或者说,司徒坤是故意为之。这是在告诉他,不论他抓住多少势力,勾搭多少朝臣,帝王永远是帝王。他手中握着的,许多都是帝王给的。帝王能给,便能收。
司徒坤是要让他看着,就算是自己掌管过的宗人府,只需一声令下,他也照样成了阶下囚。而宗人府里以往对他阿谀奉承的那些人,如今绝不会帮他。他没有花样可耍,也绝无后路可寻。
这就是帝王!可惜,他没能成为帝王,否则,如今向他人展示帝王权势与威仪的,便是他了!
忠顺王一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