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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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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寅看了一眼仍旧熟睡中的张冽,又在屋子里设了结界,这才安心去了前面办公大厅。

    还未走到那里,便能听见一人高声说话,“你们白队怎么还不过来?啧啧……”他边说边评判,“你们江城001所立功不少啊,怎的办公条件这么差?蜗居在这小楼里就算了,毕竟咱们的工作不易让普通人发现,可这屋子……这也太简陋了吧。”

    “小吴,你说说咱们那儿什么配置?”

    显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下属。那个小吴白寅记得,是只鹦鹉精,最是伶牙俐齿,这会儿说起话来更是一套套的,当即就数起来了,“我们周城001所内部可是刚刚装修过,装成什么样就不用提了,就说说配备的设备吧,新风系统用的是新研发的灵石动力,内部完全循环,吹出来的风都自带灵气,可以保障随时修炼。除此之外,地下一层改建成了豪华食堂,各国食材应有尽有,专门聘请了著名厨师妖精徐然掌勺;地下二层是给人修准备的,炼丹房、练功房一个不缺,还有咱们这些年专门搜罗来的各种修炼宝典,也专门弄了个图书室,可以随时借阅;地下三层是为妖修准备的……”

    白寅随便听了两句,就知道这虞池真有意思,来救妹妹不说,还顺带要挖墙脚。

    001所一共有九大分所,江城和周城都是其中之一,其实人员配置都是一样的,但招上来的人却不一样。他身边这些同事们,虽然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合适的,多年以来,九大所中,他们所业绩常年霸居第一位,对方眼红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最近001所老所长已经到了瓶颈突破期,需要闭关修炼,有意提拔一位分所所长接替他的位置,这虞池趁机挖墙脚也就有情可原,这是想要业绩呢。

    当不当所长白寅不感兴趣,可挖他的人,想的倒是挺美。

    白寅面不改色,抬脚就迈了进去。他随便扫了一眼,就瞧见玉如他们脸色难看的紧,大概是因为级别问题,愣生生的忍着呢。鹦鹉精吴伟原本还说的溜溜的,一见他就立刻打了个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也就是这声断了,还在一旁品茶的虞池终于扭过了头来,跟白寅有了个目光交汇。

    虞池长得并不似他表现出来那么汉子,事实上,蛇天性属淫,化成人形后,也是娇媚者多。虞池的长相,更偏于阴柔,个子不过一米七五,脸尖身瘦,带着三分女相,可以用标志来形容。若是只看他的模样,八成会以为是个性子柔弱绵软的人,哪里想到他手段狠辣,在灵异界都有了名的。

    瞧见白寅,虞池就站了起来,伸出手来一副好哥们的样子说,“白队来了?好久不见。”

    白寅作为一个温血动物,十分讨厌虞池那滑腻腻冷冰冰的皮肤,瞧见他伸手也不过是略微沾沾,就迅速离开,淡然说道,“听了半天了,装修的不错啊。”

    虞池只觉得脸上无光,一张俏脸顿时难看起来,听了白寅的话就话中有刺,“这也是为同事们服务,大家出生入死,总不能白干。白队不是我说你,次次奖励拿了这么多,何苦苦着兄弟们?让人们瞧见了,还以为你们发的奖金干什么去了呢。”

    白寅就哦了一声,说了句,“最近刚刚给每个监狱换成了都天烈火阵。”

    白寅话落,虞池就挑了挑眉,都天烈火阵因为攻击力强,所以造价不菲,江城居然全换上了?这可不是小手笔,虞池就笑笑说,“果然是白队,想的都是工作,这都天烈火阵一上,向来江城的治安更稳定了,怪不得年年第一?我得好好学习,不像是我,总觉得兄弟重要些。”

    白寅对这种勾心斗角很是厌恶,听他挑拨离间只觉得反感,当即开门见山说,“虞队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替我兄弟鸣不平?怎么?继任所长的事儿,已经定了?”

    虞池只喜欢阴嗖嗖的阴人,哪里敢承认这种事,一听顿时就笑了,“怎会?我是来见见我那妹子。她虽然岁数不小了,可天性纯真,总是爱惹祸,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替她收尾的。听说她又跑到江城大学里玩去了,还勾搭了一个小男孩,简直是胡闹!人妖殊途,她就是太天真!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白寅只听他说,并没有表态的意思。

    虞池的小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他最是厌烦白寅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尤其是对他,无论自己怎么热络,这家伙都是一副礼貌但却冷清的样子,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业内开的玩笑,说是龙虎斗,白寅是真老虎,可他虞池却是只假龙。

    他总觉得,白寅虽然不说,可也这么看他?否则为何每次对他这种态度?

    一想到这里,虞池的性子也有点耐不住,声音变得有攻击性,“怎么,白队不是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白寅此时终于开了口,“她在闹市劫掠普通人,被当场捉住,如今按照中华人修、妖修、鬼修管理条例,被判监、禁一百年,已经实行了。”

    虞池哪里想到白寅居然手这么快,一百年对他们来说不是大事,可问题是,他那妹子之前可是给他发了条信息,她找到天珠了,这才是天大的事儿!

    虞池那股子憋闷下的怒气,刚刚就是忍着,这会儿顿时爆发了,他不问证据,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这也太草率了吧!我妹妹怎么可能劫掠普通人,她招认了吗?证据呢?拿来我看看!”

    他瞪着白寅,白寅却不在意,冲着王真人说,“把她要养面首的录像放给虞队听。”

    王真人刚刚还担忧呢,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将录像取了过来,冲着虞池笑眯眯地说,“虞队,您看完也别生气,剩女问题不仅仅人类社会有,妖界也不少。她当场劫掠普通人,这显然是长久的孤单寂寞下,出现了心理问题,您可别冲她发火,她也不好受!”

    他边说边放,那段又不长,不多时就放完了。虞池那张俊脸,此时黑的能滴下水来,王真人猴精一人,立时后退躲一边去了。虞池是狠狠吸了两口气,才吭声的,“白队,我这妹妹从小娇养惯了,性子有些胡闹,我自当好好教训她!不过,她的户籍可是跟着我在周城,就算犯了错,也是在周城受罚,我要带走她!”

    白寅只给他一句,“那就更不可能了。”

    虞池当即就反问道,“怎么,白队,我这是正规程序!”

    白寅就道,“我的意思是,因为破坏监狱内部设施,攻击审查人员,她如今被列为一等危险分子,被关在了都天烈火阵内,放不出来了。”

    “你!”虞池脸都变了,他哪里想到,刚刚他还嘲笑白寅只顾升迁不顾兄弟,如今,这都天烈火阵就已经到了他妹妹的头上。那都天烈火阵可是用三味真火焚烧,别说是虞姜,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受的住,万一要是招了,秘密岂不是暴露了?

    虞池眼睛转了转,顿时怒气就收了起来,冲着白寅一拱手,“白队,那就打扰了,我先告辞了。”说完,就带着鹦鹉精急匆匆的走了。

    玉如和王真人一脸担心,不由问了句,“他走的有点快啊,不会是想别的法子了吧!”虞池可一向霸道的很,哪里这么好说话。

    白寅倒是不在意,他要撬开虞姜的口,自然是不能让虞池带走人的,于是吩咐道,“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看守三号监狱!虞姜松口立刻通知我。”

    这边白寅走了没多久,张冽却自己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蒙蒙的,看着四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被那个女妖怪关起来,以血画符逃出来的事儿,张冽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顺便看了看全身,发现自己胳膊腿零件都在,浑身也没疼的地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其实,他当时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毕竟那女妖怪一口一个天珠,势在必得的样子,他那点谎话,虽然让她投鼠忌器,可也拖不了多久。拼一拼再死和直接去死中选一个,他自然要拼一拼了。所以,他一边说话,一边绞尽脑汁在想法子怎么出去。

    但他爸从小教学就避着他,回来三师兄讲故事也都全是虚的,唯一他能接触到的,其实就是画符。家里的书太多了,符箓这东西可跟那些晦涩的功法不一样,就是一张画,你看到的,就是它的样子。更何况,二师兄画符的时候也不避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偷偷描过多少次了。

    所以,他虽然没用过,但记下的符箓可真不少。这其中,就有一张符叫做“灭神符”,是他在二师兄房间里一本古书上发现的,用他二师兄的说法是,“大杀器,我修为不到,画不了这图。”

    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反正是最后一搏,他自然也要选最厉害的。于是便掐破了手指,一边画符一边分心应对女妖怪。只是奇怪的是,也不知道女妖怪怎么了,居然后面不理会他了,他眼见有希望,便加快了速度,许是他运气好,居然成功了。

    只是问题在于,当符打出去时,张冽只觉得似乎从掐破的手指处,自己的体力在不断的流逝,整个人都虚脱起来——这种事情他就遇见过一次,是小时候用了□□那次,不过那次比这次反应还要强烈,他直接就晕倒了。

    他硬撑着自己,随后便瞧见结界上红光和白光大盛,顿时间,那灰蒙蒙的雾气就不见了,他抬眼望去,只瞧见蓝盈盈的天,然后向下看,看见了个熟人,那不是白寅吗?他怎么在这里?可他的目光也就只定格在这里了,随后就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坐在床边,张冽不由诧异,白寅怎么会在那里?难不成是白寅将他救回来的?

    只是,按理说他不应该去医院吗?可这里一瞧就是间办公室。老木头的通天书架和办公桌,外加一个黑色的三人皮沙发,这配置他在他妈办公室里见多了。

    张冽站起来,先去试了试大门,发现是反锁着的,随后又去窗户那里往外看了看,只能瞧见楼下绿树葱葱,远处是奔流的楠溪江,压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他不好意思去看人家办公桌上的东西,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的扫了一眼,桌子上干净利落什么都没有,倒是后面的书架上,居然放的都是线装古书,真是奇了怪了。

    他这边微微发了发呆,就听见大门响了,他连忙站好,却发现进来的是白寅。

    大概是遇见了奇怪的女妖怪,又突然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即便白寅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室友,张冽也松了口气,有种见亲人的感觉。

    这种神态上的放松和陡然出现的依恋感,让白寅不知怎的,心情无端好了一点,简单介绍道,“这是我办公室,介绍一下吧,我是江城001所的白寅,当然,我也是你的同学,去江城大学是进修的。你打破了虞姜的内丹后,就直接昏迷了过去,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张冽这才知道,原来白寅不是黑社会啊。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可也没法跟白寅道歉,只能连忙说,“我知道了,谢谢啊。”

    不过耳朵却红了。

    一米九高的白寅往下看了看,淡粉色的,透明的,就像是东海里的水晶蜗牛,他接着说,“虞姜为什么抓你,你知道吗?”

    一提这个,张冽自然是知道的,他连忙说,“她说我身上有天珠。”张冽知道的不多,但因为他爸的原因,对001所还是知道的,这是国家灵异事件管理机构,也就是说,其实就是灵异界的警察,对警察和盘托出,这简直没有任何顾虑,他不但把天珠的事情说了,还把对自己血液的猜测也说了。

    白寅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问他,“你原先没发现过自己血液有异常吗?你父母没提过这些吗?”

    张冽很快摇了摇头,“没有,我爸妈也没说过,在他们看来,我是最普通的一个,否则也不会放心我出来上大学。”

    白寅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把自己的疑虑托盘而出了,“你的血液似乎对妖修有诱惑力,这天珠的说法从哪里传出来的,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这些都不知道。所以最近你去上学恐怕不行,今天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了,你看是否要打个电话给你父母说一下。”

    张冽连忙就摇头了,大概是太快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我还是别告诉我父母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跟着你行不行?”张冽可不想上学第三天,就把他爸妈吓一跳,到时候他家还不得举家搬过来。

    白寅其实也是这意思,听了就点头,“大概军训前我不过去,不过可以帮你请假。军训结束,我会正常上课。”他说完就提议道,“天珠的事儿我会详查,你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留一份血样给我,我找人化验一下。顺便,这里没法住,还是回学校住吧,晚上我可以回去。”

    张冽哪里想到,白寅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他一直觉得,白寅属于那种特别冷清生人勿近的性子。这简直就是个大的护身符,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连忙点点小脑袋应了,还特自觉的说,“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寅看他一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十八岁就是十八岁,看他应对女鬼和女妖都那么沉着冷静,这会儿就现了原型,挺活泼的啊。

    白寅只是点点头,让他略等了等,过了会儿拿了个医用抽血针管来,替他扎了一针。张冽就发现,等着拔针的时候,他还没动作呢,白寅居然速度飞快的啪的一声给他贴上了创可贴,堵住了。

    张冽:至于吗?

    白寅开了车,两人很快就回了宿舍,到的时候不过晚上九点,还没熄灯呢。只是一上楼,就发现他们宿舍门口居然窝着个人,瞧见张冽上来了,那人猛然就跳起来,窜到了跟前,冲着张冽喊了一声,“大师,你可回来了!”

    张冽接着灯光一看,发现居然是江一帆。他显然动作挺快,不过一天时间,门牙已经补好了,这会儿紧紧的拽着他袖子正在诉苦,“我下午三点就回来了,哪里也不敢去,等你到现在呢,大师,你去哪里了,你下回去哪儿带着吧,我怕!”

    张冽这才想起来,他把开光葫芦给姜华了,后来没遇上江一帆,所以也没给他。他还不知道女鬼被捉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了,连忙去摸裤兜,结果掏出了个已经变成了黑炭的小葫芦,手一捏,就化成灰飘落了。

    张冽这才想到女妖一开始诱惑他的时候,他腿上突然一疼才清醒过来,显然是这葫芦的功劳,否则他恐怕直接就被带走了。

    他这边想着,那边江一帆都快哭出来了,“怎么成灰了,这不是给我的葫芦吗”显然这家伙跟姜华联系过了,张冽也不忍心看他受罪,也没解释,就说,“我再去给你拿一个。”

    江一帆立时就松了口气,屁颠颠跟着张冽进屋去。只是走到门框处,碰见了跟山一样的白寅,他就想起来昨天差点被这人打断了鼻子,不由抬头挺胸摇头晃尾的进去了,路过的时候还来了句,“我找张冽,跟你没关系啊!”

    张冽现在知道白寅的身份,真怕白寅揍他,还专门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白寅黑着一张脸,不过好像因为接触多了,他似乎能解答一些这意思了,白寅这是压根没看上江一帆,不搭理他呢。张冽害怕江一帆真惹怒了白寅,连忙从箱子里又拿了个开光葫芦给他,推着他往外走。

    “你挂身上就可以了,不要离身。”

    江一帆一点都不想走,就跟张冽拿着白寅当护身符一样,江一帆也是拿着张冽当护身符呢。他一边不情愿的被往外推,一边把着门框说,“哎呀,你别着急,我还有件事呢,我爸想请你去我家做做客,谢谢你,你有空明天我带你回家吧。你可是救了我!”他那样子,就是告诉张冽,自己好重要的。

    张冽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推辞了,“不用了,顺手的事儿,帮我谢谢叔叔。”

    江一帆还死不肯走,冲着张冽说,“我爸其实想让你帮个忙,我们家有个亲戚,他最近遇上一件事……”

    他话音还没落,就瞧见刚刚已经坐下的白寅,居然站了起来,那张可以吓死人的黑脸慢慢扭过来冲他看过来。江一帆的胆子如今还不如芝麻大,当即就缩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明天再给你细说,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葫芦!”

    他溜得飞快,张冽想告诉他自己不参加军训,都没来得及,就听见砰地一声,这家伙已经钻屋子里去了。

    张冽忍不住往后一看,白寅已经歪着在看书了,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他,连忙关了门,拿了盆去洗漱。这一天实在是劳累,等着洗漱完了,他原本还想看会儿手机呢,结果就沉沉睡去了。

    白寅洗漱完毕,往他铺上看了一眼,就上了自己的床铺,随手关了灯。

    夜里,张冽来回蹭了蹭,手上的创可贴不知怎的,掉落了下来。一股微弱的几不可闻的香甜的血腥气在屋子里慢慢散开,白寅在床上焦躁的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早上,太阳光透过并未完全关闭的窗帘,照进了小小的宿舍间。张冽腰酸背痛,忍不住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别压我,太沉了。”

    从胸口被摔落的小家伙先是滚了个四脚朝天,随后又自己爬了起来,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不瞒的看着又在呼呼大睡的张冽,低低吼了一声,直接一爪子,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