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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音公主看出宁熹不高兴了,笑着从丫鬟手里取来一个木匣子,道:“我知道惹宁小熹你不开心了,喏,瞧瞧,我特意给你备的礼物,算是赔罪。我也不想用这种法子啊!可谁叫哥哥是太子,我跟你关系太好,对太子哥哥还有你们家都没有好处呢!”
宁熹看了澄音公主一眼,接过木匣子,打开一看,木匣子里放了一枚珠钗,虽然价值不菲,却也谈不上十分贵重,只珠钗底下,却放了一张纸,隐约能看到上面的字迹。纸张折叠起来,宁熹只认出宁一洵的名字,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公主的礼物,宁熹哪敢跟公主置气,礼物我收下了,不过还有事要寻太子妃,就先告退了。”
严格说起来宁熹脾气不怎么好,别人戳到她不高兴的地方,她甩脸色就走也不是没有,加上出嫁没多久就在家养胎生孩子,至今交好的人也不多。澄音公主知道宁熹的性子,宁熹没恭维她,她也不恼,只笑道:“你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求皇嫂让你去见见堂嫂,这事你何必舍近求远,我带你去便是。”
澄音公主主动带她去见宁思必定是有所求的,宁熹不大想到时候拿人的手短,可澄音公主话说到这里了,宁熹若说不去,无异于跟澄音公主翻脸,无论是目前来说还是长远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只得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公主了,宁熹原本也想求公主,只是上回就托了公主的面子,这回倒有些不好开口了。”
“你几时同旁人一样了!”澄音公主作势瞪了宁熹一眼,“虽然明面上我不好和你走得太近,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有事求本公主又有什么不可!走,我陪你去见你姐姐!”
澄音公主说走就走,一面走,一面同宁熹道:“今日是母后让人接我进宫来的,我有孕才两个多月,驸马的生母又早就不在了,母后怕我不知道照顾自己,又不好往宫外跑,这才让人接我进宫来,还说叫我多住些日子。今日太子妃嫂嫂请客,我也想过去坐坐的,可那边毕竟人多,母后不放心,才不叫我露面,这些太子妃嫂嫂都是知道的,宁小熹你不必担心为这个难做,何况太子妃嫂嫂今日操心的事情多,这事我带你去最好,何必麻烦嫂嫂!”
话是这么说,可前提是公主你别有其他的想法啊!宁熹点点头,只当自己接受了澄音公主的说法,心里却想着,回去得找宋缜,好好分析分析这位公主殿下这回又要折腾什么。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清凉殿外面。这回澄音公主没让宁熹自己进去,而是陪着宁熹一起进去,宁思还没满月,正躺在床上无聊的拨弄帐子上的流苏。宁熹打量了一眼,房里的布置与她上回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多了一张婴儿床,还没满月的孩子躺在小床上睡得香甜。
见澄音公主进来,宁思要起身行礼,澄音公主连忙扶着宁思躺下,道:“堂嫂这是做什么,天大地大如今你最大,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
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们放我回家啊!宁思心里吐槽了一回,开口还要感谢皇后娘娘的照拂,和公主殿下的关心。澄音公主没傻到把宁思的客气话当真,跟宁思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人出去闲逛去了。
虽然澄音公主出去了,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宁思和宁熹不可能什么话都往外说,宁思用眼神问宁熹:你怎么跟公主一起来了?
宁熹用眼神回她:你看我像是喜欢带一个电灯泡走路的人吗?
宁思明白了,可也没有办法,谁叫她如今在皇帝一家子眼皮底下。宁熹笑笑,将包氏托她带来的包裹递给宁思,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道:“这是大伯母托我带来给你的,你生孩子,大伯母也不能来照顾你,放心不下,就叫我带来。你呀,如今在月子里,反正有的吃喝,就别委屈了自己。”
宁思接过东西,忍不住眼眶一红。她生产之前,皇后让人将福王妃接了来,福王妃是她婆婆,不会害她,可她也知道,福王妃在意的只有她生下的孩子,甚至还想过想法子将孩子偷换出宫。宁思心里苦涩,福王妃看重孙子,想将孙子弄出去,可压根没想过若是事发,她这个人质会面临什么。
宁思苦笑一下,在福王府,福王妃看似不管事,日日只顾着念经礼佛,事实上福王府上下都在福王妃手中掌握。可皇宫不同,不说别的,福王妃有几个早年埋下的眼线,可想要将一个初生的婴儿带出宫去哪有那么容易?宁思那些天真是愁死了,她认命了,被福王妃连累算她命苦,只担心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若是送走了还好说,否则哪里还有命活。想到这里,宁思忍不住庆幸,福王妃惹恼了皇后,被皇后提前送出宫,那些想法到底没能实行。
这些话宁思不会说出来,在惹来更多麻烦,只怜爱地看向孩子。她自然希望天高地阔让她的孩子自由,可在做不到的时候,她只希望孩子能平安活下来。手里的包裹不大,只放了一些给小孩子的衣裳,捧在手里却沉甸甸的,宁思不用看都能想到,必定是母亲将银票、金银藏在里面,无非是希望她手里多些银钱,至少能过得好一些。
宁熹拍了拍宁思的手,她记忆里,原主知道宁思会嫁入福王府,日后能顺风顺水的做王妃时,是有些羡慕嫉妒的。她能理解原主的心思,一家的姐妹,便是再要好,也难免有互相攀比的心,就算她自己,从前不也嫉妒兄长优秀得掩盖了她所有的光辉。可当宁思过得不好时,宁熹却生不起半点扬眉吐气的心思,说到底,她跟宁思没有深仇大恨,堂姐妹之间,她怎么可能盼着姐妹受苦。
宁思勉强笑笑,道:“谢谢你,阿九,还要劳烦你,替我告诉我娘,我很好,冲哥儿也很好,叫她不必为我担心。”
宁熹点点头,宁思又问起宁一平的事,她在宫中,没人会给她细说这些,只捕风捉影的听到些宁一平犯了事,险些丢官的话。
宁熹简单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宁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怎么还听说淑妃娘娘被贬的消息,既然二哥已经没事了,那就不用管了。”
宁熹也点点头,接着说了些京城里的趣事,旁边睡得安心的冲哥儿就毫无预兆的哭了。在宫里待着,宁思信不过别人,孩子都是自己喂的,这会儿跟宁熹说话,宫女都退了一些,宁熹索性起身将孩子抱起来,放到宁思怀里。宁思也不避讳,一面抱着孩子喂奶,一面逗宁熹,道:“你瞧我的冲哥儿怎么样?日后给你做女婿怎么样?”
宁熹扯扯嘴角,道:“我是没意见,就怕你妹夫跑去跟姐夫拼命,到现在,谁提一句给鹿儿定娃娃亲,你妹夫都得跟人急。”
宁思噗嗤一笑,她在宫里,早就听说太子殿下变着法儿把鹿儿定给小皇孙做童养媳的传言。不过想想小侄女的出身,妹夫又是军功在身前途无量的,太子就算现在许下结亲的话都不奇怪。宁思本来也只是随口说笑,想到这一茬也没有不自在,只点头道:“阿九是我们姐妹中生得最好的,妹夫又是那般绝色,小侄女长大了必定国色天香,到时提亲的怕要踏破门槛了。”
宁熹闻言也笑了一回,想起宋缜扬言要招上门女婿,也不知能不能达成所愿。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闲话,澄音公主便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捧了几颗李子,道:“我瞧着这李子喜欢,就摘了几颗把玩,堂嫂可别怪我。”
宁思自然倒是不会,又做出疲倦的模样,宁熹和澄音公主便自然而然的告辞了。
走出清凉殿,澄音公主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在清凉殿走了一圈,瞧见许多小宫女都在后面偷偷玩牌做戏,我将她们骂了一顿,她们当着我的面说再也不敢了,可我又不会长久在宫中,堂嫂在宫中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母后虽不愿委屈了堂嫂,可到底管着那么大的皇宫,不可能事事周全,怕是也顾及不到那么多。”
宁熹一面附和,一面想着这位公主殿下不知想闹什么幺蛾子。澄音公主的话,宁熹信,虽然宁思在宫中没有树敌,跟谁也谈不上利益冲突,但她的地位却尴尬得很,待遇好,又不会轻易跟谁告状,那些小宫女们偷偷懒,偷拿宁思的分例也不奇怪,宁思不管知道不知道,都不会拆穿,因为这些是她身边的人,她一个人能拿她们怎样?到时还不是面对这些人变本加厉的欺负。
澄音公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宁熹所想,接着道:“父皇让母后把堂嫂接到宫中,是出于政事上的考虑,可说到底,这些是与堂嫂一个女人家和侄儿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干系,偏偏叫他们受这么多委屈。”
这下宁熹更加不明白澄音公主想做什么了,何况这些话,她一个外臣之妻,说什么都不合适。
澄音公主也没在意宁熹没有接话,将宁熹送到那一处小园子,也没有跟去东宫,就直接回了她居住的云华殿。
宁熹心里被那一张字条挠得七上八下的,但还有理智,没有在宫里打开纸条看。走过一个凉亭,只见梁予瑛甩袖往外走,而凉亭里坐的正是太子妃。太子妃见到宁熹,苦笑了一下,道:“宋夫人,若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吧。”
太子妃邀请,宁熹还能说没空,提起裙角,走到凉亭里,小宫女连忙端了一个凳子放在太子妃对面,示意宁熹坐下。
宁熹谢过太子妃,在太子妃面前坐下。
“宋夫人是随澄音去见福王世子妃了吧!”太子妃笑笑,没有追究的意思,“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世子妃是堂姐妹,过去探望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皇妹的性格,本宫也清楚得很。”
宁熹微微垂眸,掩住微微挑起的眉,想想也是,不说皇后,太子妃也不会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澄音公主的那点小动作,太子妃不说一清二楚,至少是了解个大概的。既然如此,宁熹也没有了更多的顾忌,老实解释道:“臣妇的大伯母念着姐姐,堂嫂又没能进宫来,这才拜托臣妇给堂姐带点东西,也就是大伯母亲手做的一些小衣裳,虽说宫中不缺这些,到底是大伯母做外祖母的一份心意。”
太子妃想到为她们姐妹操碎了心的母亲,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本宫也是当娘的人了,哪里会不明白。”说着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今日原是本宫的母亲为妹妹的婚事操心,叫我替她相看相看,谁知弄成这样,反倒伤了妹妹的心。”
在这件事上,宁熹对梁予瑛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姑娘家长得好,难免惹来一些异样的目光和闲话,可也实在没那么严重,否则长得好看的姑娘都不用嫁人了,说到底还是看姑娘家自己的修养。宁熹也自小就生得好看,尤其凉国公府日渐没落,没少有纨绔子弟凑上来,宁熹直接动手揍了几个,才算安分下来。而梁予瑛有梁家护着,自然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看人家几个异样的眼色就受不住了,还跟处处照拂她的姐姐甩脸色,宁熹对梁家这位姑娘也生不起什么好感。
太子妃也没指望宁熹给出什么评价,人家背地里评论梁予瑛的话她听过不少,真正在意梁予瑛相貌的倒是没那么多,大多还是觉得梁予瑛心性不够沉稳。太子妃也知道,她是长女,自小父母对她虽不算严苛,但从来就对她寄予厚望,与太子定亲之后,就更加自觉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妹妹不同,作为小女儿,父母对她要宽容得多,在外面有父兄遮风挡雨,家里有母亲护着,妹妹难免娇气了些。按照太子妃的想法,妹妹更适合做次子、幼子的媳妇,过了门不用操心家事,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不难,偏偏父母觉得那些嫡次子、幼子多半没什么出息,委屈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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