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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 便扶着宫女上了马车, 周围的人也都不敢出声,毕竟慕云可是皇后从府里带来的丫鬟, 地位自然不用多说,就是没想到淑妃今日脾气会这么大。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柳净才这回身往自己马车那边走,等上了马车她嘴角的笑意就再也忍不住了。
“诶, 这成平侯也是立了不少战功吧?”她靠在榻上悠悠的磕着瓜子。
紫葵闻言也是笑了一声, “成平侯就只有淑妃娘娘一个女儿,听说在府中也是千娇百宠着, 其实淑妃娘娘如今性子已经收敛许多了, 刚进宫时可没少与贵妃娘娘杠上,不过皇上每次都帮着贵妃娘娘, 所以淑妃娘娘渐渐也收敛了一些。”
闻言, 柳净却是一愣, 微微抬头, “你们觉着……贵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落,车厢内都静瑟了下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青栀大着胆子道:“回主子,奴婢以前伺候黎太妃时曾经听闻过, 众人皆传贵妃娘娘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可实际皇上幼时一直在学功课, 先皇对皇上也寄予了很大希望,再加上太后娘娘的严加看管,根本没有时间玩乐,那贵妃娘娘也就随着徐侯夫人偶尔进宫一两回,就算有见面不过也是点头之交,再深的感情又能深到哪里去?”
等青栀说完,柳净却陷入了沉思,她也觉得此事怪怪的,上次文贵妃说身体不适时,萧靳是犹豫了一下才走的,可见他还在衡量其中利弊,如果真的喜欢,应该下意识就想去看看,而不是还在犹豫。
倒是紫葵却跟着道:“可是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里,每次太后娘娘找茬,都是皇上护着贵妃娘娘,哪怕皇后娘娘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说的也是。”青栀点点头,一时间也很不解。
而这时马车也开始缓缓前行,可见萧靳已经来了,柳净靠在那静静的吃着葡萄,一边看着手里的书。
从京城到苏州的避暑山庄得行整整八日,许是女眷事多,等到避暑山庄时已经是第九日了。
一路颠簸,在驿馆也没睡好,柳净迫不及待就跟着山庄里的李管事到了她住的地方。
只见院子里跪着大片丫鬟奴才,看到她进来立马高声喊道:“奴婢给姝婕妤请安!”
柳净摆摆手让紫葵下去训话,自己则进了内殿,好在这个地方还算通风,后面还有一片竹林,晚上应该会很凉快。
“这个地方幽静,就是离皇上住的地方远了些,如果婕妤主子不满意,那奴才这就去回禀皇后另外给您换一间。”管事的点头哈腰的说道。
柳净环视一周,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用了,就这吧。”
“得嘞,那婕妤主子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李管事说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门口的绿胭也顺势塞了个荷包过去,捏了下里面的厚度,李管事麻溜笑开花走了。
等让人把箱子搬进来后,柳净就迫不及待让紫葵去冰窖拿冰,这天热的可真让人受不了。
“主子,用不用奴婢去给厨房端碗冰镇绿豆汤来?”绿胭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递上茶杯。
柳净摇摇头,喝了口凉水后,才舒口气,“不用了,我先睡会,下面的事你跟青栀去打点吧。”
点点头,绿胭立马打开周围的窗户,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青栀在那里让人把花全都搬走,她慢慢用手扇着风不解的过去问道:“这花挺好看的,怎么让人搬走了?”
话落,青栀立马对那个小太监道:“主子不喜欢花,记得全都搬走,一盆也不能留!”
“是!”太监迅速过去搬花,动作非常麻利,似乎想表现什么。
见此,青栀这才拉着绿胭来到一旁,悄声道:“我曾经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有些花放在一起让人闻了会中毒,你看这院里那么多种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被她这么一说,绿胭也觉得有道理,按理说这院里摆两种花便可以了,但这下子有五六种也太让人奇怪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绿胭姐姐不好了!”
这时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慌。
“何事如此惊慌,主子还在里面休息呢!”绿胭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宫女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怕她,但还是气喘吁吁指着门口道:“紫……紫葵姐姐在冰窖那边……跟……跟贵妃娘娘的人吵起来了!”
“什么?!”绿胭脸色一变,“你说清楚一点。”
喘了口气,宫女这才满头大汗的接着道:“紫葵姐姐去拿冰,就看到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在跟冰窖的管事争执,紫葵姐姐不想管,可谁知那冰窖的管事只给了一些碎冰,说是今日地下凿的大块冰已经用完了,只剩下一些碎冰,让紫葵姐姐明日早点来!
虽然淑妃娘娘那里也有一筐冰,但紫葵姐姐本想也就算了,哪知道后面贵妃娘娘的人一来,那个管事就给了整整三筐,这下淑妃娘娘的人便气不过了,立马与那管事的还有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争执了起来,紫葵姐姐也气不过,就与管事的争执了几句,哪知道那管事的说话极其难听,还说主子位份不够,只配有这点冰!那个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也对紫葵姐姐冷嘲热讽,这一下紫葵姐姐就气了,便与他们争执了起来,如今怕是惊动了皇后娘娘……”
听完她的话,绿胭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看了眼青栀,然后立马就闯进了内殿。
柳净刚刚睡着,就被人给叫了起来,知道绿胭不会轻易打扰她休息了,便揉着额心从床上坐了起来,“何事?”
绿胭也是一脸急切,等有条不紊的将事情经过说完以后,又怯生生的看了眼她的脸色,“主子,虽然此事紫葵姐姐太过鲁莽,可也是气不过别人这样说您而已,您就救救她吧?”
不然惊动的皇后,到时谁也少不了一顿板子。
柳净深呼吸一口,骤然起身,“我都还没失宠呢,一个个就要全踩我头上,走吧,一起去看看我们的贵妃娘娘!”
看着她周身那勃发的怒气,绿胭咽了下喉咙,立马上前替她穿衣。
许是离得远,等柳净到冰窖那边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妃嫔,不过皇后却没有来,只有淑妃冷冷的站在那,看着几个太监轮流打一个管事的板子,还有一个绿衣宫女也被人狠狠扇着巴掌,看上去倒极为符合淑妃的行事风格。
“呦,这不是姝妹妹嘛,本宫差点以为你都要不管自家宫女了?”淑妃看到她,又阴阳怪气的讽刺着。
姝婕妤拨开人群走进去,就看到紫葵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也不敢看她,似乎也知道给她惹了麻烦。
柳净过去拍拍她肩,“没事,你做的很对。”
话落,紫葵顿时抬起头,颇为感动的看着她。
“姝妹妹,本宫可是听说了,那管事的如此对你不敬,你说要不要让皇上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听到淑妃的话,柳净也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何尝不知淑妃这是想把自己拖下水,毕竟对方可是文贵妃,出了事还想和她一起扛?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被打板子的管事伸出手,跟杀猪似的在那里尖叫。
这时一直看热闹的雪嫔也上前看了眼那个被扇巴掌的绿衣宫女,然后对淑妃微微福身,“娘娘,好歹是贵妃娘娘的人,不如还是等皇后娘娘来后再处理吧?”
话落,一向只会做和事佬的尤妃也跟着道:“是啊,都是自家姐妹,闹到皇后娘娘那就不好看了。”
其他一些看热闹的妃嫔也跟着附和起来,淑妃微微扬起下巴,犹豫片刻,最后才摆摆手。
那个绿衣宫女才被人狠狠扔在地上,不过脸却是红肿了起来,但哀怨的目光却是冷冷扫过淑妃。
被她这个眼神给怒到了,淑妃立马上前一脚踩在她身上,“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也敢对着本宫乱叫,莫说你家主子不在,就是她在这本宫今日也要办了你!”
众人没想到淑妃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可见待会文贵妃过来后又是一场闹剧了。
“淑妃姐姐说的对,奴才就是奴才,竟敢对主子不敬,若是不教训教训还不反了天了!”柳净也在那不急不缓道。
话落,众人又忍不住多看了她眼,不敢想像待会文贵妃过来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姝妹妹这话本宫倒是很赞同,莫让有些人以为自家有个好主子便能无法无天,那这后宫还有何规矩可言!”淑妃脚下一用力,那个绿衣宫女又哀叫了一声。
“贵妃娘娘到!”
随着一声太监的通报声响起,周围的人群立马让开一条路,只见一名身着绿色宫装气质清冷的女子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虽然神色淡淡,但周围人看到她都纷纷福身行礼,柳净也不例外,只有淑妃岿然不动。
上前来到淑妃身边,文贵妃眼角一瞥,声音淡淡,“奴才犯了错,直接处死即可,淑妃妹妹觉得如何?”
话落,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淑妃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既然贵妃姐姐都这样说了,那便处死吧。”
说完,文贵妃却是嘴角微勾,眸光微冷的看着她,“无规矩不成方圆,奴才对主子不敬自然该处理,可淑妃妹妹刚刚看到本宫似乎并没有行礼,这样说,淑妃妹妹是不是也该受到处罚?”
霎那间,周围气氛瞬间一变,淑妃退后一步,对上文贵妃微冷的视线,半响都没有说话,还是她身边拉了拉她衣袖,淑妃才轻哼一声,“妹妹先前不过是忘了而已,既然这奴才是姐姐的人,那今日这事便作罢吧,只不过她还得罪了姝妹妹,至于姝妹妹那里如何就不知道了。”
听到她的话,文贵妃并没有看柳净,而是轻笑一声,声音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人都被打成这样也叫算了?那淑妃妹妹也让本宫打成这样,那今日这事便就作罢,你认为如何!”
众人咽了下喉咙,没人敢出来插手,淑妃也是握紧拳头死死的瞪着她。
“娘娘……奴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过来拿冰,是姝婕妤的宫女和淑妃娘娘的宫女拉着奴婢不放,还说什么不公平,要抢奴婢的冰……奴婢真的冤枉啊!”地上的那个绿衣宫女也凄凄惨惨的站了起来。
柳净闻言不禁看向后面的紫葵,后者立马摇头,表示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是啊贵妃娘娘,每个人的份例本来就是这样,今日冰窖凿的冰本来就不多了,轮到淑妃娘娘和姝婕妤时本来就只有这些了,可她们却要抢您的份例啊!”那个管事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在那里大喊大叫。
柳净上前几步,抬脚一下把他从长凳上踹下去,冷声道:“说的真好听,你身为管事怕是没少拿不属于自己的冰回家吧?也敢在这胡说八道,你底气这么足,就把记录簿拿出来看看呀!”
管事扑通一下跌倒在地,捂着疼痛难忍的屁股敢怒不敢言,气焰瞬间低迷了下来。
话落,那边的文贵妃却是眼眸一眯,“他有没有扣油水自然有人调查,姝婕妤声音这么大,是觉得他给本宫的冰给多了?”
“嫔妾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看不惯这种阳奉阴违的奴才而已,娘娘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娘娘的。”柳净低下头看上去很恭敬的回道。
说完,文贵妃忍不住多看了她眼,然后一步一步来到她跟前,华丽修长的护甲慢慢勾起她的下巴,“可惜了,不管是不是本宫的,只要本宫喜欢,那就是本宫的。”
四目相对,柳净微微抿唇,徒然一笑,“娘娘说的对,皇上那么喜欢您,您想要的皇上必然什么都给您,不过有些东西却强求不来,就比如这花季,有些花哪怕再艳冠群芳,可这凋零了就凋零了,再怎么强求,这四季轮回也是强求不来,季节一过,还会有新的花种开放。”
霎那间,其他人只觉得这姝婕妤肯定是疯了!
倒是淑妃轻笑一声,悠悠道:“姝妹妹说的对,花无百日红,贵妃姐姐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何必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奴才大动干戈,这奴才就是奴才,这个不懂事,不是还有下个嘛!”
柳净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淑妃。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文贵妃退后两步,突然嘴角一勾,“奴才不懂事是该处置,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如此,那就把刚刚闹事的都拖下去处死!”
话落,文贵妃后面的几个小太监立马去拉紫葵还有淑妃的宫女,柳净脸色微变,而淑妃那边也很不满,似乎觉得这样会掉她面子。
“这……”
“淑妃妹妹!”文贵妃眸光一厉,抬手按在淑妃肩上,“你说的,一个奴才而已,这个不懂事还有下一个,不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本宫的人,难道要你来还?”
柳净眨眨眼,慢慢勾住他脖子,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皇上别看嫔妾是个女儿家,但如果嫔妾是个男人,必定也是个顶天立地报效朝廷的大丈夫!”
被她这话给逗笑了,萧靳扫了眼被她折角的那一页,这是开国时太宗皇帝建朝第六年,那时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不过朝廷内部分化的厉害,也是由此,导致后面世家坐大,以至于和皇权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可笑的是,他母后娘家还是朝中第一大世家!
回过神,他眸光淡淡的扫了她眼,“那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别看这男人嘴上有说有笑,可毕竟是皇帝,柳净自然不能随意开玩笑。
“嫔妾的想法……就是皇上现在的想法。”她垂下眼眸,声音清淡。
话落,萧靳不由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眸光一闪,“朕什么想法?”
后宫亦有女官,朝中也是如此,南朝是没有后宫不能干政这一说法的,所以柳净此时也没有太大顾虑。
“如今朝中世家日益庞大,相互利益紧紧绑在一起,虽然世家之间可以相互约制平衡,但长久下去必然不是办法,这样寒门子弟更难出头,一些资源也会被世家所垄断,所以皇上如今才会大力提拔寒门子弟,就比如太后娘娘母家一家坐大,虽然也震慑了其他人,但对皇上的□□肯定会有影响。”柳净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委婉了,可当看到萧靳那沉下去的脸色时,吓得立马低下头,“嫔妾多言,皇上恕罪!”
殿内烛火悠悠,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子,他的视线越来越幽深。
“这些都是你父亲教的?”他声音微冷。
柳净就那么跪坐在软榻上,低着脑袋恭声道:“这些……都是嫔妾根据父亲日夜嘀咕……所猜的。”
“嘀咕?是你父亲嘴太松还是你胆子太大?”他声音意味不明。
柳净不敢再解释,继续低着头,“皇上恕罪,嫔妾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皇上若是不喜欢,嫔妾以后再也不说了。”
良久,他才放下那本书,拉过她手,将她揽进怀中,“你与朕说说也就算了,若是被他人听见,你这颗小脑袋迟早要落地。”
柳净当然不会蠢到和外面的人说,她这次敢这么大胆子,无非也是为了她爹而已。
“嫔妾这样说,只是因为相信皇上呀~”她伸手勾住他脖子,将脑袋埋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