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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屋里后,祁烨询问发生了何事, 江阮有些尴尬, 看起来这个花琰与祁烨之间是旧相识,那么她做的这些事情岂不是...
花琰至今还云里雾里, 只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与祁烨听, 最后义愤填膺,“不知是哪里来的莽夫, 竟然敢打本神医的主意。”
“还有, 三爷,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姑娘,倒是精灵古怪的很, 可把本神医坑惨了, 不过倒也巧合, 多亏了这姑娘, 不然本神医还找不到你呢。”他与宴琨为掩人耳目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 才想了这么个笨办法行医救人, 期盼着祁烨能够自己现身,这才三天,竟然真的就把人找到了, 这姑娘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这样想着,刚才她威胁他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祁烨沉默半晌, 淡淡开口, “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江阮心里一跳, 手不由自主的绞在一起,有些紧张,却也没想着隐瞒祁烨,抿了抿唇,便将事情完完全全的都说了出来,包括她去找叶舟逸两人合伙坑花琰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听江阮说完,花琰愣了一下,继而跳了脚,指着她,“原来是你在坑本神医...”
江阮垂着头看着脚面,撅撅嘴,她又不是未卜先知,他若脾气不这般古怪能来瞧一眼,哪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若不是今日恰好他是祁烨的旧相识,她若不把他拐来,祁烨的眼睛岂不是就无法医治了?
江阮悄悄侧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男子,祁烨面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江阮明显觉得此时的他较之方才的他多了一份冷淡,心里有些难受,他是在怪她莽撞以至于冲撞了他的朋友吗?
花琰被个小女子给耍了,依旧还在气鼓鼓,“你竟然耍弄本神医,你你你...”花琰指着江阮气到说不出话来,想他堂堂神医,大家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就只有她竟然敢戏耍他。
“三爷,你要给我做主。”花琰看向祁烨。
祁烨缓缓抬眸看向花琰的方向,眉目冷淡至极,“这是我娘子,你打算要我如何为你做主?”
“你娘子,你娘子也不能骗本神...什么,你娘子?”花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祁烨,提高了嗓音,“你娘子?三爷,你莫不是在同本神医开玩笑呢吧?”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娘子?
祁烨冷哼一声,沉声,“明媒正娶,拜了堂入了洞房的,怎么,还要把婚书找出来给神医大人过目吗?”
花琰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成婚了?
祁烨垂眸,又淡淡补充一句,“日后若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些不敬的言语,莫怪我废了你那张嘴。”
花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咽了一口唾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到白日里他对江阮各种的言语,再一次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知他现在去做个后悔药吃吃还管不管用?
祁烨狠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当初他来寻他为他义父治病,他不去,祁烨将他泡在冰水里泡了整整一日,差点儿废了他的命根子,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祁烨平日里不是个会说狠话的人,但是当他真说出来时,便意味着有一天会成为事实。
江阮有些愣愣的看着祁烨,此时的他与平日里她认识的那眉目清秀的算命先生似是有些不同,说不上的一种感觉,平日里的他虽清冷,她却还可以走近他,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像是远在天边,周身充斥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势,让她不敢伸手去触碰。
“桓儿,去朱雀桥带宴琨回来。”祁烨又道。
榕桓应了声,然后出了门。
榕桓出门后,屋内寂静无声,花琰摸摸鼻尖,不敢搭话。
祁烨垂眸坐在那里,面上表情淡淡,江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感觉得出来,他在生气。
朱雀桥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榕桓走的快,没多久便把在朱雀桥等候花琰的宴琨带了来。
宴琨一进门,看到好好坐在里面的祁烨,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泣不成声,“主子,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惩罚。”
祁烨摆摆手,示意榕桓将他扶起来,“不干你的事儿,起来吧。”
宴琨站起来,身形彪悍的大男人眼眶通红,“主子,您身体还好吧?”
问到身体,恰好是神医的职责,花琰终于找到机会,忙上前献殷勤,“三爷,来来,让本神医给你看看眼睛。”说着就要伸手去触碰祁烨。
祁烨偏开头躲开他的手,不冷不热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说,阿阮,随我回房。”
阿阮?江阮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不知他在唤谁。
祁烨站起身,将手伸在半空中,又唤道,“阿阮?”
江阮恍然回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主子,属下还有事情要同您说。”宴琨眼见他要走,忙开口。
祁烨头也不回,“你先安顿一下,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眼看着二人进了内堂,花琰哭着一张脸抱住宴琨的胳膊,“完了,完了,我这次得罪你家主子了,要不然我还是跑吧?”
宴琨一脚踹开他,“庸医。”当日他与主子失散后,便一直在寻找主子,找到这里,恰好遇到这庸医,这庸医说主子眼睛不好,一定会寻大夫的,他当时怎么会头脑发热一时信了这庸医呢,主子没寻着,麻烦事儿惹来一大堆。
花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若不是我,你到现在还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一气呢。”
江阮扶着祁烨回到房间后,燃起了烛火,转身又要往外走,祁烨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花神医和那位宴公子没有地方休息,我让漓儿去收拾一下,还有准备一下晚膳。”
“不用,这些事情桓儿会做的。”祁烨说着松开她的手,解下外衫搭在横杆上。
江阮从方才起便察觉到了他身上隐隐的怒气,往后退了几步。
祁烨察觉到她的疏远,眉头微皱,“怎么了?”
江阮抿了抿唇,“我见那神医医术高明,你为何不让他为你瞧瞧眼睛?”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过突然,有许多事情她心中都有疑问,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比不过他的眼睛重要。
祁烨撩袍在床边坐下,“眼睛已经成了这般,早一些晚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夫就在这里也跑不了,无需太过着急。”
江阮“哦”了一声,便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屋内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冷了下来。
祁烨搭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花琰和宴琨找来了,他有许多事情要问他们,也有许多事情要同他们交代,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思都只在他这个刚刚成婚没几天的小娘子身上。
“过来。”祁烨对她招招手。
江阮眼眶突然红了,站在那里看着他却一步也不肯走。
祁烨没有听到脚步声,眉头皱了一下,“阿阮?”
江阮红着眼睛看他,声音有些委屈,“你在生气吗?”她自问素日里不是个脆弱的人,可是每每面对祁烨,她便会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会在乎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在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对祁烨,说到底她心里充满了忐忑,当初若不是她邀祁烨到这里来住,便不会有谣言传出,没有那些谣言,祁烨怕是根本就不会娶她。
以往她以为他是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想着也算般配,可是后来发现他并不是鳏夫,而且从未成过婚,她已然觉得配不上他,而今日,花琰和宴琨的出现让她知道他并非一个普通人,甚至是富足人家的公子,这般想着,江阮的心里便惴惴不安。
祁烨看不见她,却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委屈,心中有些焦躁,加重了语气,“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江阮终于犹犹豫豫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他身边。
祁烨感受到她的靠近,摸索着伸手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另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往前一带,江阮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扑倒在他怀里。
江阮面上一红,想要起身,祁烨却扣着她的腰身将她安置在腿上,江阮背脊僵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祁烨环抱住她,沉声,“我确实是有些生气的。”
江阮心里一动,垂眸。
祁烨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看着他的脸,墨色的眸子看着她,虽无神采,却让江阮心里无端端的有些惧意。
自打她承认了今日要叶舟逸帮忙去找花琰的事情后,祁烨的心里便存了一股怒气,一直到现在都未消散,此时此刻他想要把话说的重一些,可是想到她此时正委屈的看着他,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放柔了嗓音,“你可想过,若今日并非是宴琨他们,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花琰与宴琨到底还算是善良的,若今日碰上心怀不轨的人,若中途出个什么差错,那时...
祁烨想到这些心里便涌起一股惧怕,手扣紧了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可想过?
她自是想过的,只是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不知该要到何处去寻这神医了,所以纵使真的有危险,她也定然会去做的。
“你生气是为了我的安危吗?”江阮小心翼翼的侧眸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是因为担忧她才这般生气的。
祁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江阮吃痛,小小叫了一声,祁烨依旧沉着声音,“日后这种事情不许私自做决定,必是要同我说的,知道吗?”
江阮点点头,“知道了,若我早同你说了,神医与宴公子他们就不会受今日这般委屈了。”确实,今日之事若他早早同祁烨说了,便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误会了。
只是,她既怕祁烨受那神医的委屈,又怕神医治不好他让他白白高兴一场,顾虑太多,终究还是因为太在乎。
江阮缩进祁烨怀里,抱紧他的腰身,轻声道,“日后不会了,定是都与你说的。”
祁烨感受到她娇软的身体,合了合眼眸,头枕在她的肩窝处,声音略带嘶哑,“旁人受不受委屈与你无关,你要做的是保护好你自己,明白吗?”他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性命,义父的,义兄的,兄长的,乳母的,这些为了他失了性命的人,每每午夜梦回,他们都在他眼前晃,入目的是鲜血淋漓。
她虽受过苦难,却未经历过生死,她不知世道险恶,殊不知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已经与他紧紧拴在一起,无法掌控了。
他的母亲此时还身陷囹圄,无数人对他充满期望,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这些东西压在他的心头,夜夜辗转难眠。
她像是一朵美丽的琼花绽放在他的黑夜里,那么干净,那么澄澈,洗涤了他身上所有的污秽。
他想要她好好的活在他身边,笑着,闹着,他便满足了,而不是同他们一样,为了他去冒险,为了他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
祁烨心中所思所想,江阮并不明白,她只当他今日是因着担心她所以才这般紧张,这一刻,江阮觉得,他又是她认识的那个祁烨了,心里也安稳了许多,安稳之后便是心里泛出的丝丝甜意。
祁烨侧头亲吻她的耳垂,啃咬舔舐带着些惩罚的意味,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里,江阮瑟缩了一下,往他怀里钻了钻,祁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身体覆上去,亲吻着她纤细的脖颈。
江阮闭着眼睛,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嘤咛出声,祁烨的吻渐渐缓慢了下来,唇舌从她脸上拂过吻上她的唇,小心翼翼的研磨着,像是春风拂过脸颊一般柔和而温暖,江阮整个人仿佛陷在一床被晾晒过的棉花被褥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祁烨的唇只在她唇上缓缓的蹭着,越来越慢,最后抵着她的唇轻轻喘气着。
江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俊朗的面庞,抬手抚了抚,轻轻道,“那宴公子怕是还在等着你呢,你快些去吧。”
祁烨没有说话,舌却突然抵开她的牙关钻了进去,有些急切的索取着她的吻,没有什么技巧的吻,像只是在迫切的确定着什么,唇齿相互碰撞着,夹杂着两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江阮快要喘不过气来,推搡着他,祁烨才放过她,唇舌从她口中退了出来,低低道,“我的事情,日后会同你慢慢说,而此时,你要记住的便是...”
祁烨突然偏头咬住她的肩膀,发狠似的道,“你要记住,你已经嫁与我为妻,便是一生一世不能更改的,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许离开我身边。”
不待江阮有所反应,祁烨猛地从她身上起来,抬步往外走去,他不懂什么情爱,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他是想要留在身边一辈子的,成则予她一世荣宠,败则...
若败了,她也是要与他葬在一起的,生同寝,死同穴。
江阮看着祁烨僵直的背影,抚着自己被他咬疼的肩膀,心中升起一抹古怪的感觉,自打今日见了花琰与宴琨之后,他便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但是江阮知道,今日以后的祁烨怕再也不是那个在她铺子前算命卜卦的书生了。
*
翌日,花琰开始为祁烨医治眼睛,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他,江阮更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花琰先是掀开祁烨的眼睛细细的瞧了瞧,发出“咦”的声音,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琰瞧完眼睛开始号脉,这一号脉,便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
期间花琰脸上的神色从嬉笑到凝重,最后面无表情。
待花琰收了手,宴琨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
花琰眉头紧锁,“没有头绪。”
江阮的心扑通一声沉入水底,下意识的去握祁烨的手,二人的手一个比一个凉。
他面上比谁都镇静,其实心里怕是比谁都紧张吧,江阮这样想着,手心里沁出些薄汗。
“什么叫没有头绪?”宴琨急了,“你这个庸医。”
花琰淡淡倪他一眼,罕见的没有同他一般见识,“三爷,你这眼睛是剑气所伤?”
“废话,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嘛,那剑从主子眼前划过,白光一闪,主子的眼睛便看不见了,你这个庸医,需要我说多少遍?”宴琨焦躁不安。
“剑气,何剑?”花琰倒是难得的镇定自若。
“何剑?”祁烨眉头轻蹙,回忆当日那一战,那日他与宴琨还有桓儿一同前往帝京,路遇杀手,当时那些蒙面人手中所用长剑并无什么异处,“不是什么名剑,只是普通的长剑。”
花琰点点头,“本神医想你也许是中毒了。”
“中毒?”江阮握着祁烨的手一紧,祁烨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莫紧张,放松一些。”
“当时你吃过什么东西没有?”花琰继续问道。
“发现主子眼睛看不见后,主子便吃了一颗你给的那药丸。”宴琨道。
花琰一拍手掌,脸上笑开了花,“是啦,多亏你还不笨,知道吃本神医的解毒丹,若非你及时吃下解毒丹,可就不是眼睛瞎了的问题了。”
宴琨一喜,也无暇去理会他语气中的不敬,“这么说你可以治好主子的眼睛了?”
花琰瞬间收了笑容,耸耸肩,“本神医只是说本神医的解毒丹救了你家主子的命,并没有说能治好他的眼睛。”
宴琨气急,却隐忍着,只是拳头攥的咔咔响。
“那剑上定然是淬了毒的,想来是想要你命的,最后只伤了你的眼睛,若不是本神医的解毒丹,你现在早就埋在地底下等着旁人拜祭了。”花琰继续炫耀。
宴琨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庸医,注意你的态度。”
花琰踉跄一下,直起身来龇牙咧嘴的就要往宴琨身上扑去,祁烨淡淡道,“别废话,能不能治?”
花琰瞪了一眼宴琨,重重哼了一声,“能治是能治,只是很麻烦,至少要半年。”
江阮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能治便好,能治便好。
“半年?”祁烨冷笑一声,“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花琰不可置信的惊呼,“你当治病是什么,说三个月就三个月?要不你来当神医?”
祁烨并不将他的态度当做一回事儿,“三月为期,三月后我若还看不见...”
“我便砍了你。”宴琨的大刀往花琰肩膀上一放,花琰瞬间被压到地上去了,气急败坏,“三个月便三个月,你当本神医怕你不成。”
花琰为祁烨再次细细诊断了一番,开了药方要榕桓去抓了药,说先喝两天药,然后再开始施针。
自这天起,胭脂铺子里便日日散发着浓郁的汤药气味,甚至将胭脂的香味都压了下去。
每每那些进铺子里来买胭脂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会掩着鼻子,直言江阮这里怕是要改成药铺了,这味道比药铺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日里喜欢在铺子里谈天说地的那些长舌妇们,现在也不肯在铺子里多呆了,总是买了胭脂水粉便离去,留也留不住。
花琰为祁烨施针是要施在头部的,头是一个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一不小心便会引发严重的后果,是以每次施针都不许旁人在侧,施一次针便是两个时辰,每次施完针后两人俱是大汗淋漓,祁烨更是脸色苍白,有时更会呕吐不止。
半个多月下来,江阮眼见着祁烨消瘦了一圈,本就有些瘦削的身体更显单薄,每日这三顿汤药喝下去,更加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每日里菜吃不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再加上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人也越发烦躁,江阮每天见着祁烨这般受罪,却不能以身代之,心疼的无以复加。
江阮不能代替祁烨受罪,便想着能在饭食上多下些功夫,祁烨每日里喝那些味道苦涩的汤药,嘴里总是发涩,那些油腻的口味偏重的饭菜自然是吃不下的,江阮便想着做些口味清淡好入口的给他吃。
江阮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了主意,同榕桓商量了一下,两人一大早天还未亮便搭马车去了乡下,找农家买了从地里刚刚摘取的最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瓜果,还从集市上买了些冰,想着瓜果用冰凉一下,祁烨也许会吃着喜欢。
这一番折腾,等江阮回到家里时,太阳不过才刚刚升起,祁烨还睡在那里并未醒来,江阮看着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睡着的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他睡觉向来警醒,她一动他便会醒过来,何曾像现在这般虚弱的连她走了又回来都不知道。
江阮打了盆热水为他擦脸,这几日他总是会出些虚汗,有时半夜醒来摸一下他的衣衫,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门被推开,榕桓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躺在床上本应是睡着的人突然翻了个身脸朝向床铺的内侧,将后背留给了两人。
榕桓轻咳一声,看向江阮,江阮无奈的对他笑笑,接过他手中的碗,小声道,“你先出去吧,我哄他喝药。”
起先的日子他喝药都是眉头不带皱一下的,到了后来便是眉头紧锁,再后来便是药送上来时明显嫌弃的偏头,直至今日,终于到了连面对都不想面对了。
榕桓出了去,江阮将药碗放在小几上,自己坐在了床边,伸手拨开他脸上的发丝,轻声唤道,“相公...”
祁烨的身体动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唤他,但是相较于那苦药,祁烨选择装作没有听到。
江阮嘴角微勾,娇软的身子伏在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轻轻说着话,“你今日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做给你吃。”
祁烨本不想说话,但此时却也忍不住,“上一次你也说做给我吃,后来你并没有做。”
江阮怔了一下,想了良久方才记起是那一日她从鲁国公府里出来,说要为他做饭,后来因着路上遇到了闫大夫,她便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不成想他竟然记到现在。
这些时日,因着他眼睛的事情,再加上铺子里的事情,饭菜都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这么说起来,她真的是还未曾真真正正的专门为他做一餐饭的。
江阮有些歉意,手伸进被褥里握住他的,抵着他的耳畔道,“那我今日就为你做好不好?”
她温热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那浓重难闻的药味中有一丝熟悉的来自她身体的馨香,祁烨忍不住轻颤一下,身体竟然有了些不该有反应。
祁烨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愈发沉默。
江阮见他没说话,又道,“我去年冬日在雪地里埋了一坛雪水,过会儿我让宴琨取出来为你烹茶喝好不好?”
祁烨还是没说话,江阮看他别扭的样子,心里泛起温柔,忍不住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他的唇瓣,柔声哄着,“你起来把药喝了好不好,花大夫说过了时辰便失了药效了。”
祁烨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亲吻了一番,才翻身坐起来,冷冷道,“庸医。”
江阮轻笑,笑过后又满是心疼,她一直知道他这个人要强,却不曾想最后却被些苦药折磨的失了耐性。
江阮一勺一勺的将药喂到他嘴中,喂到一半便给他喝些白水,冲淡一下口中浓重的苦涩,然后再继续一勺一勺的将剩下的一半药喂给他。
起先他都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的,而现在却要这般哄着骗着一勺一勺的硬往下咽,可见是到了他能接受的极限了,想到这样的药还要喝两个多月,江阮便为他犯愁。
等到碗里的药见了底,江阮端起杯盏送到他嘴边,“再喝点儿水。”
祁烨就着她的手饮了半杯水,摇了摇头,江阮将杯盏放回去,从一旁一直盖着的碗里用舀了一勺东西送到他嘴巴里。
“这是何物?”入口香甜,带着丝丝的凉意,冲淡了口中的苦意。
江阮拿起绢布为他擦拭嘴角,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我让桓儿把冰敲碎,然后将羊乳与蜜糖拌在一起,想着凉一些你吃下去兴许能舒服些。”
祁烨手指微微蜷缩一下,抬手摸摸她的头,“阿阮,谢谢你。”
江阮脸一红,站起身收拾着空碗,小声道,“你我为夫妻,不需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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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出了门后便喊了宴琨,让他把埋在杏花树下的坛子挖了出来,江阮亲自烧了水,为祁烨煮了一壶茶。
祁烨白皙的手执起那碧玉的茶盏放到鼻间轻轻嗅了一下,“梅花开时收的雪水?”
江阮一脸惊喜的笑容,“你喝的出来?”那水确实是去年梅花盛开时,她从梅花花瓣上收集的雪水。
祁烨嘴角微勾,一抹淡笑一闪而过,“茶水的清香里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江阮在他身边坐下,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祁烨点头,“这是我有生之年喝过的最贵重的茶水。”
江阮不由笑了,“相公开玩笑呢,这茶叶不过是漓儿往茶叶铺子里去买的普通茶叶,连先前的龙井都比不上呢。”
祁烨静静的饮着茶,眉目温和,贵重的从来不是茶水本身,而是她的心意。
花琰从门外进来,吸了吸鼻子,“这茶水倒是香的很。”说着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
花琰吧嗒吧嗒了嘴,挑眉,“这茶水与普通茶水好似有些区别,带着些甘甜,不错,不错。”说着又倒了一杯。
一杯一杯接一杯,眼见着一壶茶水就要被花琰喝光了,江阮不由开始心疼,那雪水不过一坛,总共也不过能泡两三次茶,今个儿这壶茶她家相公不过喝了一杯,剩下的都进了花琰的肚子,如牛饮水,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花琰察觉到江阮略带哀怨的视线,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伸手又去执桌上的茶壶,一只修长的大掌却按住了那茶壶。
花琰抬眸看向祁烨,乐了,“三爷,你想要亲自为我斟茶吗?不用客气,你眼睛看不见,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着再一次伸手,祁烨手一翻,不知何物打在花琰的手腕上,花琰倏地收回手捂着手腕哀嚎一声。
祁烨执起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屋外有井水,自己喝去吧。”
花琰瞪眼,“为何你喝茶水我就只能喝井水?”
祁烨拨弄着杯盖,语气越发冷淡,“我家的茶水,与你何干?”
花琰被问得张口结舌,气呼呼的走了出去,边走边嚷嚷,“宴琨,你家主子真的是要小气死了,连杯茶都不舍得给我喝,枉我累死累活的治他的眼睛,到头来连杯水都混不上,本神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我现在就收拾包袱回家...”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宴琨忍无可忍,顺手抄起漓儿正在洗着的黄瓜扔了过去,那黄瓜正正好的塞进了花琰的嘴巴里,将他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捂着嗓子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