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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凡忍不住叹息道, 好久没蒸桑拿了啊……
他真是怀念现代的一切啊!
至少在路上走着, 每一天他都在想念平坦宽阔的水泥公路, 破土路一跑一身灰, 古人老说风尘仆仆,可不是,一天下来,从头到脸, 只有眼仁儿是干净的!
庄凡这么想着,一把拦住要上半空行云布雨的小白龙, 他琢磨了,这雨是万万下不得的。
这火焰山火势如此之大,雨水浇上去,不得跟泼油一样, 着得更旺?
况且就算浇熄了,这么大面积的火场,整个火焰山还不弄得跟桑拿浴池一样,周边儿人, 有一个算一个, 都得蒸熟了。
要降多少雨才能降下来那个温度?庄凡是不想活活儿累死徒弟的。
更何况,水漫火焰山也不好玩儿。
反正红孩儿去借芭蕉扇了,不管借不借得来,他们都得等一等, 庄凡便做主, 带着徒弟们和红叶, 想去往火焰山周边小城,先找个地方落脚。
谁知悟空过去打探了一番,却见此处因着火焰山的缘故,并无大的城池,只有些在别处实在活不下去的民众,三三两两分布在周围,勉强生活。
庄凡叹息一声,摸摸猴子后脑勺,心说这是悟空当年闯下的祸患,看来,这火焰山,必是要悟空亲自去扇七七四十九下扇子灭火才成了。
没有客栈可以投宿,庄凡就带着大家退的远了些,找个僻静背荫之所,搭起帐篷来。
庄凡一直想着要蒸桑拿,悟空领着一干小的搭帐篷收拾行李,他就自己在那儿写写画画的,打算先画个草图,再盖个桑拿房。
只是用木板搭还是用自己烧出来的泥砖垒,他一时还没想好。
庄凡正在写写算算,无事可做的红叶溜溜达达凑了过来,见庄凡忙得认真,便也没出声儿,站在他背后,探出个头来,瞧着庄凡在小本子上算面积。
红叶虽然惫赖读书认字,实则极聪慧的,庄凡一边在小桑拿房的比例图上标数字,一边嘀咕,他只留神听了几遍,就识得并记住了。
庄凡画了几张平面图,又画了简单的透视图,红叶在旁瞧着,手一伸,托着几根树枝,神念一闪,那树枝在手中灵活飞舞,很快就变成了一栋小木屋,玲珑小巧,有门有窗,向内望去,更是五脏俱全。
红叶把这小房子托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和庄凡的图纸比较了比较,觉得别无二致,便吹一口仙气,那巴掌大小的小木屋迎风见长,呼通一声落地之时,已经变成了正常房屋的大小。
庄凡叫这声响吓了一跳,抬头一瞅,一间与他草图一模一样的小木屋,正立在眼前,身后红叶施施然走过去,把门一拉,做个“请”的手势,笑眯眯地道:“师叔,您请进!”
庄凡忍不住满脸笑意,站起身,给红叶来个大拇指,红叶登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庄凡跟红叶到这小屋里瞧了瞧,见果然内外都与他草图无甚差别,难得的是木板光滑无刺,还带着一股子芬芳,颜色乳黄,很是清新。
一进门,是换衣服的箱子,上下两排,标着各自的铭牌,庄凡,红叶,悟空和悟忘的在上,八戒,悟忧,红孩儿和毛毛的在下。
拉开拉门,再往里走,左边是间宽敞的大厅,此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右边拐角是间封闭的屋子,庄凡打开一瞧,贴边儿整整齐齐的木质长椅,围了一圈儿。
红叶跟着他在后面探头探脑道:“师叔,这屋子黑乎乎,也没个窗户,咋,你要在这里闭关修炼啊?”
庄凡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道:“是呀,等会儿就把你丢进来修仙!”
雾气蒸腾中,端坐其上,飘飘然,不是神仙,胜似神仙呀!
庄凡见这屋子木板与木板之间密不透风,四下里铆合也十分结实,十分满意,关上门走了。
红叶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身后,问道:“师叔,那边空着的干嘛呀?师叔,你等会儿用这房子不?用的话,我可要收使用费!”
庄凡哭笑不得,道:“说罢,多少使用费给用?”
红叶就哈哈笑了:“我要吃肉!”
庄凡心说这个很划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心里还有些可惜,因为打算自己盖房子来的,为了简便好弄,图纸画的很简洁,早知道红叶这么给力,他把这小屋子画的再复杂一些啊!
算了,要啥自行车,庄凡这么安慰自己,带着红叶看徒弟们去了。
他们到火焰山的时候,正是半下午,收拾完,天色还微微亮,庄凡站在营地,眯着眼瞧西边红通通的一片天,琢磨等会儿怎么去拿那炼丹炉里掉出来的热砖。
猴子干完活儿,抱着毛毛过来,道:“师父,晚上吃什么?大哥说吃肉?”
庄凡道:“你跟他说,他能抓到什么肉,等下回来我就给他做什么!”
猴子一惊,道:“师父,你要去哪儿?”总觉得师父醒了之后,变野了,动不动就要自己行动。
庄凡道,“别怕,师父就是去瞧瞧那火焰山。”顺便儿带点儿碳回来。
猴子急了,道:“师父,红孩儿说了,那火焰山凶险的很,凡人去了,毫毛不剩,当场化为黑灰!你去那里作甚!”
庄凡就笑了,道:“不怕的,师父如今有了法力在身,又恢复了前世记忆,个把辟火决,我还是会掐的!”
猴子挠挠头,好奇地问,“师父,你都想起啥来了?”
庄凡淡淡一笑:“除了个别人,没什么值得记住的。”除了现代的爹妈,观音,嗯,还有地藏,和菩提那个混蛋,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好挂牵的。
他揉揉两个小毛猴,面色温柔,道:“起码没你们重要。”
猴子忽然就觉得很开心很开心,嘻嘻地笑了起来,他怀里的小毛猴儿一眨不眨地看着庄凡,大眼睛溜溜圆,惹得庄凡忍不住刮了他鼻尖一下,柔声道:“还不给伯伯抱啊?就粘着哥哥啊?”
不知怎的,自打庄凡醒来,毛毛就一直躲着他,不给抱,给不跟他说话,只粘着悟空,不是趴在悟空头上,就是缩在悟空怀里,一直拿眼睛瞄着庄凡,庄凡走哪儿他看到哪儿。
庄凡以为毛毛是因为之前在洗澡的时候推了自己,然后自己一气睡了十天,有些吓着了,便也没强迫他,反正小孩子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过了那个阶段就好了,因为慢慢地他们自己也忘了。
谁知这一次,毛毛竟然冲他伸出了双手,道:“抱!”
庄凡很是惊喜,从悟空怀里把这小毛猴子抱过来,颠一颠,笑眯眯地道:“胖了!”
小猴子长肉了。
毛毛用胳膊抱着庄凡脖子,在他身上嗅嗅,便十分安心地道:“这个是伯伯!”
很是舒服地把脸贴过来了,要啾啾!
庄凡叫他说得浑身一凛,见小毛猴子把脸凑过来了,在他的毛脸上啾了一记,问道:“哪个不是伯伯呀?”
六耳凑近他耳朵道:“刚醒来的不是伯伯!”
庄凡就笑了,不再多问,抱着他,和悟空一起回去。
到底悟空不放心师父,把小猴子放在家里,跟悟忧一起,都交给悟忘这个无事忙带着照看,师徒两个一起去了火焰山。
八戒要准备做饭,红叶本想跟着去,可是一听说庄凡允许他捕猎,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大家伙儿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也各干各的去了。
猴子开路,庄凡也摇摇晃晃升上云头,当了凡人二十多年,第一次腾云驾雾,即便有过往的记忆,也很是刺激。
最妙在这二十多年凡人当的,别的没有,见识特别广,胆子也大,庄凡升上半空,好好玩儿了一把高空急坠和俯冲冲刺,差点儿没把猴子吓死!
庄凡也不理会,自己玩儿得相当开心,猴子追在庄凡身后嗷嗷喊了半天,上下下下飞了好几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师父给溜了,气得不行,坐在筋斗云上,看着庄凡漫天地耍。
庄凡任由空中猛烈的风吹过自己的脸颊,他猛地冲上高空,再自由下坠,睁开眼,看那瓦蓝瓦蓝的天空,觉得自己真像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一尾无拘无束的游鱼。
他忽然想起从前看到的一句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他想,等到取经完毕,他也一样,再不会被什么阻拦,放观音一个人,孤零零在天上,向下看他在世间游走,苦苦煎熬了。
有记忆的人,总比失去记忆的人,更难过。
庄凡闭上眼睛,感觉大风从身下汹涌而至,他想,如果就这样把唐僧的肉身摔个稀巴烂,他们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可惜了。
猴子坐在筋斗云上,慢吞吞飘过来,手拄着下巴,很无奈地道:“师父,别玩儿啦,太阳要落山啦!”
庄凡这才收住身形,在空中站立起身,整理一下衣衫,一指那火焰山,道:“悟空,敢不敢去?”
猴子无奈脸:“师父,我知道你敢去,要不您别去了,徒儿胆小,徒儿先去试试!您看如何?”
庄凡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向前一个俯冲,直奔那八百里火焰而去。
这头庄凡去探火焰山,那头红孩儿早就到了家。
翠云山在火焰山西南方以前四百多里的地方,按理说红孩儿化作红云,也是转瞬即逝,只是他心中别扭,不爱归家,磨磨蹭蹭,半下午才来至芭蕉洞门前。
红孩儿落下云头,见家中依旧洞门紧闭,不见声息,便知是父亲依旧未曾归家,母亲也依旧自困于此,不由得心中憋气,上去哐地一声踹响大门,高声喊道:“我回来了!来个人开门!”
只听洞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蓝衣小丫鬟探出头来,见是红孩儿,立刻笑容满面地大开洞门,眉眼弯弯地弯腰行礼道:“小公子回来了!公主在府中可是刚提起小公子呢!怎么这么巧,今儿就回了!”
红孩儿迈步往里走,道:“我娘在那儿了?”
那小丫鬟道:“公主正在厅中歇息喝茶,小公子快去吧!”
红孩儿也不迟疑,到了厅中,果然见铁扇公主端坐案前,愁眉不展,正拿着茶杯静默发呆。
红孩儿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是眼前这是自己母亲,说也说不得,吼也吼不得,只上前行礼道:“孩儿多日未归,叫母亲挂念了,母亲一向可好!”
这一声,终于惊醒了陷入深思不可自拔的铁扇公主,见竟是自己的儿子立于当场,不由得喜泪交加,上前扶起红孩儿,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啜泣着问道:“儿啊,可担心死为娘了!怎么就回来了?”
她松开手,把红孩儿放在眼前打量一番,道“黑了,也瘦了!”
又问他:“不是说,那唐三藏在西去途中收了你,又把你送给某位大能做了徒弟?母亲以为他是强抢了你去,怎的你竟能回来?”
红孩儿就笑了,吹牛道:“孩儿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我若不愿意,谁还能硬逼了我?乃是我资质好,我师父路过相中了我,央求圣僧做中人,求了我好几天,我才答应做了他的大弟子!”
铁扇公主将信将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红孩儿道:“这话要是骗母亲的,可有什么意思,你也不会拿我去跟别人吹嘘。”
铁扇一点儿子额头,嗔道:“顽皮!”又问他师父到底是哪个?
红孩儿大咧咧道:“哎呀,说起我师父,那可是个牛掰的人物!”乃把红叶的来历讲了,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奇怪,接过来,道:“这是甚?”
红孩儿,帮她打开,道:“我这跟师父路过翠云山,想着好久没回家了,就来看看你。我师父说,久未归家,母亲必定惦记,叫我给你带些礼物赔罪。母亲也知,孩儿向来不爱身外之物,啥也没有,很是作难,师父体贴,就给了我一枚人参果,母亲快吃了吧!”
匣子打开,露出一个五官俱全,栩栩如生的小婴儿来,惟妙惟肖,叫铁扇公主吓了一跳,听是人参果,又难免悬心。
铁扇公主把那匣子合上,面露忧色道,“儿啊,母亲听说,你那师父,不过小小少年,他真的,是曾经那位红云老祖?”
红孩儿道:“是不是,我有时候也怀疑是师父吹牛,不过我们跟在圣僧身边,见了几次观音菩萨和地藏菩萨,他们两位对我师父都很是恭敬,也以老祖称之,他们两人,总不能也是被骗了的吧?”
铁扇公主听了,心中一惊,握住红孩儿的手道:“你竟见了菩萨,他们,他们可曾对你不利?”
红孩儿很是纳闷儿,道:“他们干嘛对我不利?我好好儿的。”
铁扇脸色煞白,道:“毕竟,毕竟是你妖魔之子,母亲实在担忧,他们会收妖收了你去……”
红孩儿听了笑个不住,对母亲道:“娘,你想多了,便是我大师叔,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妖王孙悟空,他还管两位菩萨叫一声师叔呢!您想啥呢?从我师父那里算,我还跟菩萨平辈儿呢!您可真能瞎操心!”
铁扇怕小儿子吹牛,又道:“那平日里相处,他们可瞧不起你?”
红孩儿听了,想起一事,气哼哼道:“还说呢,还不是都怪你!”
铁扇公主心中一揪,颤声道:“母亲如何拖累你了?”
红孩儿把那匣子拿过来,打开,拿出人参果,不容分说就塞在母亲口中道:“您先吃了!还不是我小时候,你们都不肯教我读书识字!圣僧小儿子时常拿这个笑话我哩!”
铁扇公主本想把这果子留给儿子吃,但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只好细细嚼了,听到这儿,才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自责地道:“确实是母亲不好!母亲从前想着,你以后不过占山做个小妖王,且有父母庇护,学那些凡人的东西干甚,却没想我儿能有这般大的造化!”
又问,“可是你师父教你读书?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莫要偷懒,知道嘛?”
红孩儿嗤鼻道:“我师父自己做功课还耍赖哩,都是圣僧教我们的!”
铁扇公主奇道:“那你师父教你什么了?况且,我听说那唐三藏是要西去取经的,难不成你们要一直跟着?”
红孩儿道:“我师父说我性子阴晴不定,心中又有结,心胸不开阔,要带着我游历天下,慢慢张张眼界再说,等我心境平和,自然可体味无上妙法。”
铁扇公主听了很是忧心,捧着儿子的脸道:“红孩儿,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心事?怎么叫你师父如此说你?”
红孩儿沉默下来,小脸上满是阴郁,叫铁扇看了,不觉更是担心。
她催促两声,红孩儿才抬起头,郑重地道:“母亲,若我随师学艺而去,您这翠云山芭蕉洞,便要一直紧锁洞门,闭门不出吗?”
铁扇公主听了,心中一惊,勉强笑道:“好孩子,你也知道,母亲一直喜静……”
谁知红孩儿听了,心中激愤,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怒喝道:“别说了!”
红孩儿眼中哗地流下泪来,哽咽着道:“母亲,我就问你,如果我现在是个女孩子,或者我还有个姐姐或妹妹,你愿不愿意叫我,叫她,过跟你现在一样的日子?”
铁扇公主听了,心如刀绞一般,哽咽不能言。
红孩儿跪下来,趴在母亲膝头,道:“娘啊,每每想到你自困于此,儿就不能展颜。你又不是凡人女子,何苦要用那些三贞九烈的名头束缚住自己?况且凡人女子,夫君别置外室,尚可和离,您一个铁扇公主,一介妖仙,凡人也对你多有赞誉,怎么就被这小小的芭蕉洞,给困住脱不开身了?”
铁扇公主捂脸,泣不成声,哀声道:“儿啊,莫要再说了!”
她哽咽道:“好歹你父亲,他也生你一场,怎么你这回入了门,竟提也不提他?”
红孩儿冷冷道:“有道是有了后爹有后娘,咱家也是早晚的事儿。”提那无情无义的老牛作甚!
他抬起头,对铁扇公主道:“娘啊,你不知道吧,向前我们走到了女儿国,那人竟给他兄弟送信,乃是一个叫如意真仙的,叫他去我师父那里,抢了我回去。”
他睁着眼睛,认真地问道:“你说,他这是何种思量呢?是怕我跟着师父学了本事,回来压着他?还是真的爱我关切我?那为何不亲自去了那儿,当面跟我师父要了我回家呢?”
铁扇公主一惊,扶起他道:“儿啊,那你师父可生气?”
红孩儿微微一笑,道:“我师父很是疼我,向来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而生我气。”
铁扇公主摸摸胸口,这才放心,只是心中仍沉甸甸地,像是装了大石头,她道:“许是你父亲,不知道你师父来历,才那么莽撞吧?”
红孩儿冷哼一声,道:“我倒是很感激他呢,美色当头,还能想起我这个儿子来!”
铁扇公主这才知儿子对父亲成见有多深,不由得沉默不语。
红孩儿拉着他手道:“母亲,我实在不想你在此蹉跎光阴,你不知,凡间那女子,竟可单领一国,不要男人,照样活得快活!你一身本事,难道就甘心平白在此受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