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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串很精致的佛珠,珠子莹润光泽,在里侧似乎还镌刻着梵文。景容用指尖抚了抚上面的刻痕, 目光有片刻变得柔和。“这是乔乔送我的,她说希望我能收敛一下身上的戾气,做个温和的人。”
这是董慈第二次从他嘴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将目光从佛珠上收回,忽然问道。“乔乔是谁?”
“你是好奇还是吃醋?”
倒是没想到她会开口问,景容噙着抹好看的笑容凝视着她,眉目清隽精致。
见董慈不答,他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 笑吟吟的说道。“如果你说你是因为吃醋,那我就告诉你她是谁。”
董慈沉默, 明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惹他不高兴,但她还是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乔乔是你喜欢的人,你就应该好好对她。”
“如果你喜欢她,就应该将自己的全部喜欢都留给她, 而不是在喜欢她的时候, 还……纠缠招惹我。”
滴滴——
在董慈说完这席话后,两人之间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她抬头看向景容, 却发现他并没有看她, 而是一直垂着眸子, 面容安静淡漠,看不出喜怒。
店内又进来的几个客人,慈妈记完菜单后就开始去厨房做饭。董慈本能的过去帮她,景容并没有阻拦。
等董慈将菜端到客人那桌的时候,景容还在。
他仍旧坐在那个位置,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凉风徐徐的吹到他的头发和衣服上的绒毛上,竟给了董慈一种很落寞的感觉。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想也知道他不会再吃。董慈犹豫了一下,刚走过去准备收拾桌子,景容却忽然扭头看向了她。
“小慈。”
景容淡漠的眸子平如海面,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轻轻一笑,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在美国待得这一个月,我一直很迷茫。”
“哪怕是我回国后,我仍然很迷茫。”
景容示意董慈坐下,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从他一进店后,董慈就觉得他有些反常。虽然并不适应这样的景容,但她本能的觉得这样的他更容易亲近些。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性情喜好来做事。可有一天一个人告诉我,我的做法是错的。”
“我有试过按她说的方法生活,可我反而更迷茫了。”
说到这里,景容抬眸直勾勾的望着董慈,平静的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虽然并没有听懂他这些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但董慈思考了下,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如果我真的是错的,我会改,如果我没有错而错的是别人,那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按照自己的方式?”
董慈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番话会对她以后造成什么影响,更不会知道,对于一个人太过自我的人,他永远不会认为别人是对的。
无论是对是错,在他眼中,主要是他想的,永远都是对的。偏执且冷漠,自我且无畏,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极为可怕的。
“你说的对。”眼眸中的迷雾被一层层拨开,景容含笑的眸子变得耀耀生辉,他静静地凝视着董慈,刚才的温润无害被镀了一层光圈,莫名间就多了丝锋利。
景容似乎变了,董慈在细细打量,又觉得他似乎还是刚才那个他。
在他离开的时候,董慈递给了他一把伞。这时景容已经半个身子踏入雨中了,他怔了怔,将伞撑在了头顶,雨线趁的他身影修长清冷,他就这么站在雨中,侧眸望着董慈,黑眸隐晦难测。
“你看什么?”
董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原本张口想说的话忽然间就忘记,想了片刻也想不起来自己送他到店外是想干什么了。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乔乔为什么要送我佛珠,我并不信佛,也从不是慈悲之人,这让我觉得戴上它有些嘲讽。”
景容撑伞站在雨中,他垂眸望了眼手腕上的珠子,微微颦了下眉。接着他将头抬了起来,往董慈的方向走了几步。
“不过她既然送了,那我就戴着。但我不去深究她的意思,仍旧会按照我的方式去过,你说好不好?”
景容的走近带了些雨水的潮冷,他几步站到了董慈面前,声音被雨水声笼罩令董慈听得模模糊糊。
“你说什么?”她疑惑的抬头看他,目光清澈明亮,完全不知道景容到底说了些什么。景容没有忍住,俯身在她唇上啃了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他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董慈不满的用手擦了擦嘴角,下意识回头往店内看了一眼,在发现没人注意到她后才松了口气。
重新走回店内,董慈走到景容刚才坐的地方准备将碗筷收拾一下。
“结账!”
她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去给客人结账,礼貌的微笑送走客人,然而下一秒神色一僵,董慈的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怪异。
她隐隐约约间似想起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想着想着,却忽然想起了刚才景容要走时她追出去干嘛去了。
这浑球,吃完饭还没给钱啊!
……
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春雨过后天气开始回暖,这明明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董慈的心情却越来越糟了。
因为自那天后,景容又重新来学校上课了,然而两人的相处模式却与刚开学时截然不同了。
“你能不能不要靠我那么近?”
今天的数学课老师讲了一道很复杂的题型,董慈听得认真,可坐在她身边的景容却一改往日的冷淡,整整一节课一直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思路无数次的被打扰,听到最后董慈完全都跟不上老师的步骤了。
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结果到了下课她自己想在研究研究,景容却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贴,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脾气见长了?”景容长臂一伸就将她困在了自己臂弯之中,借着身高的优势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中,还不时的伸出另一只手逗弄她。
“景容!”
现在是下课时间,稍微有心的同学只要往他们这边一看,就能发现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董慈推不开他,最后一怒之下直接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这姑娘是属狗的么,怎么那么爱咬人?
景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一个使劲捏着她的下巴就让她松了口,眼眸一眯多了一丝危险。
“怎么,我这还没宠你呢,你就给我使上小性子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不松反而越来越重。
“不是说好了在我学习的时候你不能打扰吗,你现在这算什么?!”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可董慈却倔强的不求饶。
她似乎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脸红,景容抬着她的小脸看了片刻,莫名间觉得她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忍住了想要咬一口的冲动,他冷哼一声抬着下巴有些倨傲的说道。“这是你单方面认为的,我可没有同意。”
“可你刚开学那会儿明明……”
“嘘——”
景容伸出指尖一把按在了她的小嘴上,阻止了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别和我提那几天,真是想想就让我火大。”
“老子长那么大从来都是想干嘛就干嘛,还没人敢命令我。”像是又想起了刚开学那会儿,景容脸上的神色一冷,头越伏越低最后直接与董慈的额头相抵。“说起来,那几日我真是中了邪了才会被你蛊惑听你的话。”
“ 从今天开始,只有你顺从我的份,听懂了吗?”
“听不懂!”
“听不懂?”景容略微点头,也不恼,大手一捞就要把董慈抱起来。
董慈被吓得花容失色,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本能的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于是死命的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
“不是听不懂吗?我现在就把你抱到讲台上亲,让周围的人看看,你到底是谁的人。”
“不、不要!”
感觉到怀中的手臂一动,董慈被吓得差点哭出来。她双臂紧紧地抓着景容的手臂,生怕他甩开自己于是还将脸蹭了上去。“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我、我听。”董慈的声音中多了丝哭腔。
“这才乖。”景容满意的点了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只要你听话,我高兴了,自然什么都纵着你。”
“……”
董慈的成绩虽然在班里排不上第一,但也是前几名的,张依依实在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我明天还想约你出去逛街的。”
“抱歉啊,我明天实在没时间。”她哪有时间去逛街,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习题没做,董慈就感到头疼。
一班是精英班,班主任曾告诉她分班后,一班只会召收年级成绩前三十名的学生入班,而她的成绩却总是徘徊在二十八至三十二名之间,所以说,她目前的位置很危险。
“……”
因为是周五的缘故,甜品店内的学生很多,董慈赶紧换好工作服去和前台收银交接,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按理说她今日是不需要来的,然而她有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想要询问时泽,于是两人便约在了这里见面。
“这是您点的东西,请慢走。”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董慈才倚在桌子上松了口气。时泽拉来了椅子,两人便一起坐在了收银台前。
“你给的笔记我看了差不多一半了,其中有三四个知识点老师并没有细讲,所以我想问问你。”
董慈将书包里的小册子拿出,还特意在桌子上摆上了笔和白纸,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听时泽讲题了。
这是他们这两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
打开眼镜盒,时泽从里面拿出眼镜架在鼻梁上,随后就开始低头翻看她用铅笔圈出来的题目,很自然的将手伸出。“把你课本给我。”
“哦好。”董慈乖乖的把课本放到他手中,顺势又塞给了他一支红笔。
她是半路才开始好好学习的,有些基础知识并不牢固,而时泽却是从小到大的学霸,脑袋聪明思路敏捷,在学习路上还从没栽过跟头。
他是有足够帅气的,虽然在做题的时候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俊颜却不减分毫,反而还多了一副文质彬彬的温润。
只是他的性格太沉默了,平时又不太爱笑。这就导致尽管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他,却很少有敢和他搭讪的。
董慈曾不止一次的想,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从小就相识的缘故,时泽才会对她比旁人亲近些。
叮铃铃——
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但沉浸在题海中的两人并没有听见,仍旧靠在一起探讨,令进来的人步伐有片刻的停顿。
“你们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强势穿入两人耳中,董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说了句抱歉,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请问您需要……”
她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景容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刻意压下的回忆瞬间涌出,令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一杯奶茶,要苦瓜味的。”
景容的目光缓缓从两人的面前扫过,最后在董慈面前定格,如同暗夜中闪着寒光的利刃,刺的她十分的不舒服。
“抱歉,没有苦瓜味的。”
“那就换个辣椒口味的吧。”
“抱歉,这个也没有。”董慈暗自将指尖戳进了掌心,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生怕身旁的时泽会看出不对劲儿。
“那……榴莲的总该有吧?”
“没有。”这次董慈就连敬语都不用了。
她脾气一向温和,而今日时泽却很明显的感受到她情绪的不稳定,似乎对面前的男生抱有很深的抵触。“我们店内所有奶茶的口味都在这张单子上,您可以在……”
“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开什么店?”
景容眼眸上扬,声调微微一提就将时泽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他懒懒的往收银台前一靠,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胳膊一伸忽然间就抓着董慈的衣襟将她扯近,趴在她耳边缓缓的说了句什么。
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董慈浑身僵硬,被扯住的领口使上衣收紧,勒的她有些胸闷。
“你干什么?!”
时泽快速的上前,他一把扯开景容的胳膊,另一只手赶紧将她拉回,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面染了一层薄怒。“小慈,还好吗?”
景容转了转指尖的车钥匙,望着时泽抓着她的胳膊冷冷一笑,最后看也没看两人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他是走了,可他刚才说的话却还在董慈耳边回荡。
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直到甜品店关门后也没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