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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ection j-chapter" data-paragraphid="d54dac73a82d496c87f77305d9f8d19e_5">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h2>
白天过去了,总算平安无事。
到了傍晚,拥有一级厨师证的管家老张为大家准备了美味的西餐——鲜烤牛扒佐意面,搭配意式红酒焗蜗牛、法式鹅肝、果木烤乳猪、鲜蔬沙拉外加奶油蘑菇汤。精美的食物摆上桌子,飘散着悠人的香气。只是,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每个人的内心忐忑,实在没什么胃口。他们一方面迫切地等待明天的到来。另一方面则担心那位幕后人物会趁这段时间,使出可怕的阴谋诡计。
今日中午在悬崖边发生的险情,仅仅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警告。
“今晚会有事发生。”
晚饭过后,于霑站在窗边,一边抽烟,一边眉头紧锁,语气非常沉重。
李小崇站在他旁边,不禁问:“于叔,你何出此言?”
于霑看他:“还不明白吗?那家伙将我们困在这儿,肯定有所图谋。总之,今晚我们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说着,他的视线又移到坐在餐桌那边的斗笠怪女身上。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息。
夜幕降临。圆月高挂,路灯亮起,蜥蜴宅沉浸在一片幽暗中。
大部分人聚在客厅里,尽管没有网络和手机信号,但电视却能正常播放。新闻里关于蜥蜴神的报道仍停留在几天前的王琛与花姐被杀案。警方依旧没有找到突破口,更不知道米卡卡等人被困在了蜥蜴宅里。
而,蜥蜴神,就在这儿!
齐木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心想:这些被困的人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蜥蜴神。它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而它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没错。一直困惑着齐木的,就是蜥蜴神的动机。
从十八年前的血案,到如今的再现人间,其中必定有某种理由,让它蛰伏了十八年,直到今时今日才出手。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想着,齐木的目光慢慢从在座的每个人身上扫过。
这里面,有两个人是完全可以排除嫌疑的:米卡卡,与他本人,都不会是凶手。
李小崇,嫌疑度大概是10%。
于霑,不能被他的警察身份蒙蔽。他跟十八年前的案子有关联,说不定有不为人知的动机。嫌疑度为50%。
丁立晗和顾颖靓,十八年前他们刚出生,基本上没有嫌疑,但如果牵扯到父辈,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度为30%。
冉雨萱,既然被认定为蜥蜴神的转世,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嫌疑度为50%。
冉潇,当年血案的幸存者,也是本案最详细的知情者。一般来说,受害者不会被认为是凶手。但也不排除凶手把自己捏造成受害者的可能性。而且,最重要的是,冉潇极有可能拥有第二本暗黑笔记。
管家老张,此人虽说在冉家服务多年,但背景不明,嫌疑不能排除。
最可疑的人,仍是那个斗笠怪女。无它,中午遭到蜥蜴神袭击时,只有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加上此女一直戴着面纱,明显不想被人看见真实面貌。总言之,这人来历不明,作风诡异,将她定为头号嫌疑犯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着,齐木的目光停留在斗笠怪女身上。此时,她正端坐桌边,左手拿着龟壳,右手拿起桌面上的古钱币放进龟壳里。然后,她边念咒语边轻摇那只纹路模糊的暗绿色龟壳。
言毕,她猛地将钱币倒到桌上。
“哗啦啦!”
几枚古钱币或正或反地撒在桌上。
斗笠怪女看了一眼,掐指一算,语气甚为沉重:“凶兆。此乃师卦。坤地在上,坎水在下。祥和之气在表面,底下暗藏凶险。若为求学则为好卦。若求事,只能说,大地本厚泽载物而显仁厚,然表象声色皆为虚幻,实则此仁德的外表暗藏阴翳之水,曲折狡诈。先生,您要小心了。”
说得这么玄乎,旁人一句听不懂。
冉潇忙问:“大师,请问有何化解之法。”
斗笠怪女又拿出罗盘,在客厅四处走动,目光上下打量。少顷,她说道:“此地本在山上,已然秉承水木之气,又是朝阴方向。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阳气本就稀缺。你们却偏偏要坐落在这片山林之前,这林中有竹有槐,恐怕更加寸草不生。走入房间的时候,又让人感觉到脊背发冷,小可猜测,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应了此地风水,那阴魂在此阴地流连,久久不散。想要破此劫,难。”
话音刚落,宅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啊”的女生尖叫声。
是从浴室传过来的。
有事?!
所有人神经蓦然绷紧。
齐木率先跑过去一看,却见米卡卡尴尬站在浴室门口,脸颊羞赧。而浴室里,冉雨萱正紧张地穿起衣服。惊恐一瞥间,她背部靠近左侧肩膀的位置,赫然露出一条蜥蜴形状的红色胎记。
这就是蜥蜴神在她身上留下的禁忌般的诅咒吧。齐木心想。
这时,其他人也跑了过来。
“怎么了?!”冉潇问。
穿好衣服的冉雨萱尴尬地看了眼米卡卡,支支吾吾半晌才脸红道:“我……我刚才在洗澡,没想到米卡卡同学突然闯了进来……哎呀,羞死人啦……”说完,她就害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只剩下米卡卡一个人,不知所措地接受人民的审判。
“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名侦探。”
落井下石的机会,齐木怎么会放过。他斜着眼,似笑非笑。
“米卡卡,你怎么能偷看别人洗澡呢?!”顾颖靓的表情就像在审视一头色狼。
“米卡卡,你在学校的品德风尚一向挺好的,真想不到啊……”作为老师,谢修哲语气里满是叹息。
“不不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回,米卡卡真是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
连李小崇这位正直的人民警察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米,年轻人有欲望和冲动我能理解,不过,这么下流和龌蹉的事不能做啊!唉,我真是看错你了。”
于霑也跟着摇头道:“啧啧,没想到米杰竟然有这样的弟弟。”
“喂喂喂,等一下好吗?你们能听我解释一句吗?”眼看越抹越黑,米卡卡不免火大。
“米卡卡,你快说清楚吧。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幸好还有林杉肯相信他,米卡卡简直感激不已。他解释说,方才他无意中来到浴室门外,忽然发现里面闪过一条蜥蜴的身影,于是便冲了进去。事前他根本不知道冉雨萱在里面洗澡,而且,他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洗完开始穿衣服了。他充其量只看到她的裸背而已。
解释完毕后,他犹如窦娥上身,含冤地举起五指发誓:“相信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大家的表情分明透露着两个字——不信!
米卡卡着急了:“是真的!我用我的人格发誓。”
“你的人格。”齐木慢条斯理地说道,“只值一斤一毛钱。”
这比收购废纸的价格还低呢……
如此,米卡卡真是百口莫辩了。
“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他仰天长叹。
而齐木决定给他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是什么?”米卡卡忙问。
如变戏法般,齐木掏出两把汤匙,递给他。
“呃?”他满脸不解:“这是要干嘛?”
齐木认真说道:“在古代,偷看女人洗澡,是要自挖双目的。”
这种证明清白的方法真像犯罪师的画风呀……米卡卡拿着汤匙,哭笑不得,十分窘迫。
就在这时——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长长的警报,刺耳的声音像炸裂的烟花般直冲云霄,将黑夜的宁静搅得支离破碎。
这警报声从何而来?!
众人狐疑四望,冉潇却面色巨变:“不好!这是蜥蜴笼的警报器在响!”
就是那只养着巨蜥的铁笼。
这显然不是好兆头。
慌忙之下,冉潇第一个跑出宅子,其他人则紧随其后,纷纷跑向铁笼的方向。
夜幕之下,冉潇的背影怔楞在铁笼前,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面如死灰。
不消片刻,众人追至。他们顺着冉潇的目光一看,竟纷纷倒抽一口冷气。胆小的顾颖靓“哇!”地惊叫了一声,几乎跌坐地上。
原来,关着巨蜥的笼子此时敞开着。
两道铁门都打开了!
冉潇捏着拳头,拐杖气得猛敲地面:“混蛋,究竟是谁打开了铁笼!”
林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冉先生,这个铁笼打开是要钥匙和密码吧。”
只要知道是谁拿走钥匙,便可抓到打开笼子的人。
冉先生这才想起来,“只有我和管家有钥匙。”然后,他从口袋掏出自己的钥匙,“我的钥匙还在……”
那么,就剩下管家老张有钥匙了。
咦?他人呢?!
齐木赶紧扫视众人,并没有发现老张的身影。
而且,从刚才起就没见过他。
“是管家打开了笼子?”米卡卡问。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别人偷走了老张的钥匙。”林杉分析道。
那个人,会是蜥蜴神?想到这一点,众人面面相觑。
依眼前的情势,管家老张极有可能是打开笼子的人。抑或是有人趁他不注意袭击了他,从而夺走钥匙。总之,只有找到他,才能够找到答案。
然而,无奈铁笼的大门敞开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铁笼里关着的,可是吃人的巨蜥啊!
想起那天看到的工人险些被吃的惊魂一幕,米卡卡忍不住惊惶张望四周,“你们……你们说,那巨蜥还在里面吗?”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脊背一凉。
如果那巨蜥不在里面的话,那情况再糟糕不过了。
“我们得小心点。”林杉刚说完,功夫了得的李小崇已经从地上捡来一根木棍防身,并且摆出李小龙的战斗姿势。在他身后,躲着米卡卡。
“阿虫哥,交给你了!”米卡卡表现出无比的信任。
“就交给我吧!”李小崇正气凛然。他回头一看,米卡卡的身后还躲着齐木,便说:“这位兄弟,多谢你的信任。”
齐木不冷不热地说一句:“非也,我只是认为,那条蜥蜴吃掉你们两个就饱了,吃不下第三个。”
这句话说的……
李小崇怎么有种赴死的感觉呢。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起那巨蜥可能正藏在哪儿对自己虎视眈眈,心头浮上一片凉意。
但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人进去查看情况。这儿就数他功夫最好,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是,李小崇眼一闭牙一咬,心里念叨着为人民服务,拿着那根木棍就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走向笼子,走向那一片吃人的危险地带。
冰凉的夜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被黑暗笼罩的铁笼,让人不寒而栗。
那巨蜥,它会躲在哪儿窥视着这群人呢?
树上?笼子的一角,还是草丛?
眼前那一片沉甸甸的黑暗,恰到好处地隐匿了所有危险。
压着内心的恐惧,李小崇走得很轻,很慢。手电筒谨慎地移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惊动了那吃人的祖宗。笼外的同伴都密切关注着他的举动,屏气敛息,不敢出声。眼瞅着他的背影徐徐走进黑暗中,大家都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近了,更近了。
笼子的铁网就在眼前,李小崇不禁紧紧地握着那把木棍,全身肌肉紧绷得好似坚硬的铁皮,突然——
“阿嚏!”
身后响起一个喷嚏,吓得李小崇“哇”地跳起来,木棍都掉在地上。笼外的人也吓得汗毛倒竖。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李小崇惊惶地四下张望,不见巨蜥的身影。回头一看,乖乖……竟然是齐木的恶作剧。
这捣蛋鬼还揉着鼻子装无辜:“不好意思,有点感冒了。”
真的假的?反正米卡卡不太信,他斜着眼,“你是故意的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齐木反问,眼神凌厉如刀。
米卡卡哪敢说他的坏话,只得违心说:“不,你是世界上品德最高尚的人。”
仅次于雷锋。
总之,李小崇被吓得够呛。他警惕四周,生怕刚才的喷嚏声打草惊蛇,若是那条巨蜥被惊动了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战战兢兢地捡起木棍,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感到放松,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进笼子里。
当他的身体越埋进黑暗,心灵便越发被恐惧啃噬。不知为何,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冷了,冷得鸡皮疙瘩都倒竖。
握着木棍的手在黑夜中微微发抖。
好歹他犹剩一腔孤勇,余下的勇气促使他用手电筒小心地探寻着地面。无尽的黑暗中,他整颗心噗噗直跳,仿佛自己正漫步在地狱。手电筒的光芒像一只仓皇的小动物,缓缓游移。
暂时性地,没有发现。
四周的树木仿佛都静止了,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手电筒光移到树上,那是巨蜥曾经栖息的地方。那儿空荡荡的。
笼子外,人们只见那微弱的白光在四处游移,李小崇的身影已经辨识不清了。
蓦然——
“呀!”笼里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人们神经又是一紧。莫非出事了?
但见那手电筒光却僵在原地,李小崇不像被袭击的样子。只见他迟迟不吭声,像木头人般驻足。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米卡卡忍不住喊了一声:“阿虫哥,你还好吗?!”
李小崇没有出声,身影依旧凝固。
气氛愈加紧绷。每一秒钟的流逝,更加缓慢。等不到回应,笼外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了,这时,于霑拔出了枪,攥在手里,进入一级作战状态,蹑手蹑脚地踩着碎步进去。
其他人也随之其后,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行。
黑暗里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引导人们的,只有那束纹丝不动的白色手电筒光。每走一步,人们便觉得脚下越发沉重,像灌满了铅……特别是于霑,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拉着他的裤子,阻止他向前走。以至于他不得不回头,“米卡卡。”他不爽地提了提裤带:“你可以躲在我身后,但请别拽着我的裤子好吗?”
“哦,对不起。”米卡卡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手,
没办法,他害怕啊!
米卡卡始终摆脱不了在操场上被蜥蜴狂追的心理阴影。
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呆若木鸡的李小崇身边。于霑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你愣什么呢?”
李小崇这才回过神来。他眼睛呆滞,好像丢了魂。
“于叔,是……是老张……”
他的手指轻颤着指向地面。
众人一看,竟是管家老张的尸体!
他死了。
尸体趴在一片血泊之中,脖子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咬痕,撕烂的皮肉向外翻开,鲜血像炸开的烟花向四周迸溅,如同生命的消逝,那般震撼人心。
谁也不知道,他生前遇见了何种不幸,又为何会出现在铁笼里。
从尸体形态分析,老张在死前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他衣衫凌乱,身上的燕尾服破烂不堪,且右手手指弯曲,手中似乎抓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管家老张怎么会死在铁笼里?
更重要的是,这个铁笼只有冉潇与死者有钥匙呀。
“老张的钥匙在这儿。”林杉蹲下去,掰开死者紧握的手。那把钥匙赫然出现在眼前。
既然钥匙在老张手里,那么是他擅自走入此笼?
不一定。米卡卡心想,也有可能是凶手胁迫老张打开笼子,然后杀了他。
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
忽然,齐木问冉潇:“冉先生,警报器为什么会响?”
之前工人闯入时没有响警报,而这次却警报大作,这不禁令人好生奇怪。而冉潇解释说,这铁笼有两道门,皆配备了钥匙和密码锁。而在第二道铁门的后面有个按钮。只要按下按钮,才不会响起警报。上次工人进去之前,管家老张曾经告诉过他按钮的作用。所以,应该是工人按下了按钮,才没有响警报。
而这次,明显是不知情的人进入了铁笼。
“这么说,凶手是刚才才进入铁笼的了?”米卡卡给出自己的推测:凶手胁迫管家老张至此,却无意中触动警报,在他们等人赶来之前,凶手便落荒而逃了。
“不对。”齐木却推翻了他的推理。
“为什么?”米卡卡有些不服气。
“时间太短。从我们听到警报声到赶到铁笼,不超过两分钟。凶手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管家老张再逃跑。”
“还有另一个可能。”林杉也加入讨论。“这儿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凶手是事先杀死了老张,然后把他的尸体运到此地。”
这样一来,就算只有仓促的两三分钟,任何人都能完成这个诡计。
“不,这儿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齐木说。
其实,只要仔细查看现场的情况,死者的出血量就知道这儿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而林杉也同意这个说法。
“那你觉得凶手是如何犯案的呢?”林杉似乎早有结论,而是故意在试探齐木的本领。
齐木脸色微冷,说道:“凶手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
“什么障眼法?”米卡卡问道。
“就是警报声。”
“嗯?”米卡卡有些不懂。
齐木说,警报声大作,会让人以为凶手是外人。然而,万一凶手是知道按钮内情的呢?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并非管家老张的死亡时间。
凶手来过这铁笼,两次。
第一次,是杀了老张。
第二次,它故意弄响铁笼的警报声。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在刚才赶过来的人里面,少了三个人的身影——斗笠怪女,冉雨萱,丁立晗。
他们在哪儿?
“哎哎,你们几个。”于霑不爽地叉起腰,点起一根香烟,猛抽几口。“别在这儿玩侦探游戏。我才是老大,知道吗?!”说着,他拍拍腰间的手枪,意有所指。
米卡卡三人对视一眼,乖乖闭嘴了。
毕竟,在罪案现场,警察才是正宗的执法者。侦探之类的,说难听点,可是无牌经营者。
于霑这才悠悠然蹲下来检查尸体。他发现死者身上有几处撕咬的伤口,尸体旁边还出现透明的蜥蜴唾液,和之前的案子十分类似,致命伤依然是在脖颈。
这死状,果然又是蜥蜴神所为吗?
“于叔,凶手是蜥蜴神?”他的助手李小崇低声问道。
“八九不离十。”于霑咬了咬烟嘴,脸上浮现严肃的神情。
这已经是连续第四起案件了。城中的少年,王琛与小偷,花姐,再到管家老张。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同一个犯人——蜥蜴神。
莫非,十八年前的蜥蜴神真的再现人间了?
最可怕的是,它现在就在这蜥蜴宅里!
于霑正陷入沉思。忽然米卡卡想起一件要紧事,他神色紧张地打量着四周浓黑的夜色,忧心忡忡说道:“话说回来,那条巨蜥呢?它好像不在笼子里……”
“我刚才看过了,这笼子里没有蜥蜴。”头一个入笼的李小崇说道。
其他人也用手电筒四处查看,果然没看到那条巨蜥的身影。
这下惨了。
假如那巨蜥不在笼子里,它就是逃出去了。
想想这蜥蜴宅里有条食人的爬行动物到处晃悠,那是切切实实的危险啊。一不小心,这些被困在蜥蜴宅里的人们就会成为巨蜥的食物。更何况除了它,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位可怕的凶手蜥蜴神。
“看来。”齐木沉吟道:“凶手将管家杀死在蜥蜴笼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把食人巨蜥放出来,造成恐慌。”
这个蜥蜴神,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呢。
“冉先生,你能告诉我们关于这条蜥蜴的习性吗?”林杉问道。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预防对手的袭击。
不过,冉潇的解释更渗人。他说这条巨蜥是几年前从孟加拉国走私进来的,生性凶猛,食量大,每天要喂几只鸡。它还有一个致命的武器,就是它的唾液有毒,能让猎物在短短的时间内失去知觉。
“哇!好吓人!”米卡卡惊呼道,脸露惶色。
“我认为。”林杉说道,“我们以后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林杉同学,你说得太对了。”米卡卡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大宅那头跑了过来。那是刚换好衣服的冉雨萱。
“刚才的警报是怎么回事?”她走过来问,还没了解现况。
“管家死了。”米卡卡告诉她。
冉雨萱眉头一皱,“啥?”
米卡卡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她见状,连连后退几步,瞪大了双眼,捂嘴尖叫起来。
“怎……怎么,管家怎么会死了?”
她原本红润的脸色此时吓得灰暗一片,大概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这时,齐木问道,“冉小姐,你刚才在哪儿?”
冉雨萱皱起眉,似乎在困惑为何被质问。她说:“我刚才洗完澡就回去穿衣服了呀。”
“你没有听到警报声吗?”
“听到了,所以我才赶过来呀。”
“不对吧。”齐木拿出手机看了看,“响起警报声是十分钟之前。你换衣服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吧。”
而且,冉雨萱穿的是一套睡衣。
“我还吹干头发了呢。”冉雨萱有些不满,显然察觉到齐木正在怀疑自己。
即便算上吹头发的时间,消耗十分钟也说不过去。
冉雨萱说,她要赶过来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是什么?”齐木问。
“我看到……”冉雨萱吞吞吐吐说出,她刚要出门的时候,忽然看见窗口闪过一条蜥蜴的身影,这把她吓得不轻。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及时赶过来。
听了她的话,齐木等人一惊。
“蜥蜴的身影?它长什么样?”林杉问。
冉雨萱说,她只是匆匆一瞥,隐约看到那蜥蜴类人形,走得很快,身后拖着一条布满鳞甲的尾巴。它嗖地一下钻进树林里就消失了踪影。听她的描述,它反而不像铁笼里逃出去的孟加拉巨蜥。
“莫非……它是蜥蜴神?”米卡卡觉得喉咙发干,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液。
而林杉与齐木对视,沉默不语。
这条蜥蜴人,是人类假扮抑或是真正的蜥蜴神呢?
倘若是假扮的,那么它会是谁?
目前来说,除了斗笠怪女和丁立晗,其他人都到齐了。斗笠怪女刚才还在客厅里算卦,后来却不知所踪。而丁立晗,倒是一直没看到人影。
正此时,忽然,齐木猛地盯向笼子后面的树林:“林子里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在幽暗的树林里稍纵即逝。
枝叶乱颤。
别跑!齐木立即跑出笼子,追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揪着一个人出来了。
莫非捉到凶手了?!
大家赶过去一看,顿时愕然。那人竟是丁立晗。
“丁立晗,怎么是你?!”老师谢修哲表现得很吃惊。
米卡卡也不可置信,“丁立晗,你竟然是蜥蜴神?!”
这名男生从外表上看,书生气太重,根本无法将之与阴狠毒辣的凶手联系起来。
“不不不!”丁立晗连连摆手,“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是蜥蜴神呀!”
齐木冷冷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要逃?”
“你误会了,齐木同学。”丁立晗说道:“我没有逃跑,我是去追凶手了。”
“凶手?”
“是这样子。”丁立晗点点头,继续辩解:“我刚才在院子里散步,突然听到笼子里传来警报声,我跑过去一看,正好发现一个黑影钻进林子里。于是,我就进去追。”
他的话,可信否?
齐木斜斜睨视,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质疑:“那黑影长什么样?”
丁立晗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他说:“它看起来就像一条蜥蜴。很大的蜥蜴!”
“会不会是……”米卡卡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轻轻说道:“是那条巨蜥?它跑出来了!”
它会吃掉这儿所有的人吗?
“不不。”这时,丁立晗又否认道:“不是笼子里的巨蜥。我看到的蜥蜴,长得……”他顿挫几秒,才说:“它长得像人。”
是蜥蜴神!
同时想到这一点,齐木和米卡卡无声地相视一眼。
与此同时,那边的宿舍楼里。一扇窗户后面,窗帘轻轻拂动,月光的碎影撒落脚边。
斗笠怪女缓缓摘下面纱,目光诡异地盯着那边铁笼处的人们。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蜥蜴神的报复,终于要开始了。”她说道。
管家老张死了,这个夜晚,注定难熬。
云朵漂浮在夜间虚空。大片的黑色,如同为罪恶的脸庞戴上了一层沉重的面具。
宅子里不再安全。蜥蜴神与巨蜥,蛰伏在黑暗中,随时给他们予致命一击。
自从从空荡荡的铁笼回到大厅之后,大家一个个心情沉重,不愿多说话。以防巨蜥趁虚而入,齐木带人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万无一失。
随着古宅的大门缓缓关上,那就像是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一片沉默中,冉潇走到客厅中央。
他微微鞠躬,表达歉意:“不好意思,让诸位受惊了。由于冉某的大意,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惨剧已经发生,无可挽回。防止再发生意外,希望今天晚上大家务必关好门窗。”
没有人说话,大家沉闷地垂着头。
死寂如水纹般慢慢扩散。
原本,客人是安排住在宿舍楼的。不过由于临时出了变故,冉潇特地让大家都搬到了这座大宅里。住在一起,起码有个照应。而那位斗笠怪女,进了房间后便一直没有现身。她依然是最大嫌疑的。
此时,于霑点了根香烟,皱起眉头。他深吸一口,长长吐出。烟雾消散在空气中,模糊了每一张垂头丧气的脸庞。他感到很苦恼。本来,这种危难时刻,正是他履行人民警察职责的时候,然而,面对惨案,面对可怕而神秘的凶手,他却束手无策。
一股深深的无能为力感,正逐步摧毁他的斗志。
他真的能破解此案,揪出真凶,阻止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吗?于霑又叹了一口气,将烟头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万幸的是,过了今晚之后,那名工人就会按照约定的日期来上班。
是啊,只要等那个工人一来,就能向外界求救了。
那个工人是最后一丝希望。
只是……于霑的心中依然很担忧。往往,在希望出现之前,凶手都会抓紧时间实施它的阴谋。所以,今夜唯恐夜长梦多。
而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今晚,恐怕要出事。”林杉说道,有些气喘。他一向身体虚弱,刚吃了药才稍微有点起色。但是,他的药只剩两天的分量。倘若断了药,他的身体可能撑不住。
“只要关好门窗,那条巨蜥爬不进来的吧。”米卡卡说。
为了防备巨蜥,他们之前就把门窗关得死死了,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万一凶手蜥蜴神就在这屋里,混在这些人当中呢?
它一定隐藏得很深,因为它很可能拥有第二本暗黑笔记。
齐木没有将心中的想法道出。这样只会引起同伴们的互相猜疑。
他提出一个建议:安排人员轮流守夜。
此建议随即得到多人的认同。毕竟,这漫长的一夜,须多加小心才是。
于是乎,按照于霑的分配——由三个人轮流守。
先是于霑,而后是李小崇,齐木。
“绝对不能再出事了。”于霑如同发誓般,咬了咬牙说道。
此刻窗外的夜色,依然黑暗无边无际。
困乏了一天,人们纷纷回房间睡觉去了。夜已深,深不见底的寂静将蜥蜴宅包裹起来。屋内冷冷清清,仅留下孤独的吊灯,散发着朦胧而幽微的光芒。
明天,带给人们的,是希望抑或是绝望?
夜在焦虑中流逝。
到了后半夜,忽而下起了大雨。淅沥沥的雨点零碎地敲打在玻璃上。寂静被雨的喧嚣所覆盖。
“轰隆隆!”——远处的天际,响着闷雷。
此时,独自躺在床上的丁立晗被惊醒。他坐起来,焦灼不安地望向窗外。所见的世界,是吞噬了雨声与树影的漆黑的四野。他抱着被子,身体瑟瑟,黑暗中仿佛藏着一双窥视自己的狡诈双眼。他忐忑不安,听着劈里啪啦的雨,心绪被打得凌乱,宛如摇曳在风雨中的树叶般不得安宁。
他之所以这么焦虑,因为他亲眼目击了可疑人物。当时大伙儿都在屋里,而他独自在院子散步。月色迷人,他沐浴在月光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时,忽然——“嗖!”一个人影出现了。
它行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径直地走到铁笼边。
正当他目瞪口呆地审视着它这一番诡异的行为时,突然,警报器响了。它飞快地从铁笼里跑了出来,嘴角带着古怪的微笑。似乎,弄响警报器是它此行的目的。然而,它刚走到一半,却蓦然刹住脚步。它的视线错愕地与那边的丁立晗相碰。
他看清楚了它的脸。
真该死!居然被人看见了!那时候,它心中一定想不到会出了岔子。
怎奈时间紧迫,它不敢多做逗留,只得在齐木与米卡卡等人赶来之前赶紧逃掉。
而丁立晗经历短暂的惊愕之后,心中同时生起疑问:它为什么要弄响警报?
于是他走去铁笼想看个究竟,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管家老张已经死在里面了!
噢!他很快意识到,那个人使了一个诡计。它先是杀死了管家老张,然后找准机会,跑过来触犯警报器。目的是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如果是这样,它岂不就是蜥蜴神?!
天啊!丁立晗为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他不敢相信那个人是凶手。可是,除此之外,又得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
该怎么办呢?
雨声渐息。四周又恢复了死寂。丁立晗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正心烦着,突然——
“沙沙沙”——哪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微弱又诡异,好像万千虫子正徐徐爬近。
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丁立晗听清楚了,顿觉头皮一麻,睁眼望去。黑乎乎的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吊灯。丁立晗爬起来按下灯开关,房间顿时亮了。就在同一时刻,那沙沙声戛然而止。
感受着黑夜的空寂,他颇感不安。
此时屋外刮过一阵风,树林沙沙沙地摇曳起来。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想着,安下心来,关掉灯,又回床上躺着。却在这时,“沙沙沙!”那古怪的声音再次恶作剧般急促响起。空气中的尾音,从耳畔划过。这既不是风声,也不是树叶的沙沙声。他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充盈着空荡的房间。
冰凉的感觉,沿着脊椎钻入头顶。
是什么东西,就在天花板上?!丁立晗想到了蜥蜴神。恐惧的感觉,如漂浮的阴云笼罩下来。他畏惧地吞下口水,缓缓地抬头,僵硬地望向天花板。那声音,来到正上方,便停止了。
它来了!
丁立晗盯着天花板,始终保持着抬头姿势,他的脖子仿佛被一根钉子给插入固定了,浑身僵硬得好似糊满了干涸的玻璃胶。那沙沙声像无数的虫子,爬满了他的骨头,引起周身的鸡皮疙瘩。
它要干什么呢?丁立晗的心中在胡思乱想。
恐惧像妖艳的黑色花朵般悄然盛开。
忽然,那声音又出现了。
“沙沙沙”,越来越清楚。
动静越来越大,渐渐仿若千军万马一般,疯狂地敲击着耳膜。这不是幻想。许多细微的尘土被震落,轻轻飘落在他的鼻尖。
天花板在松动。
丁立晗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切,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猛然之间,那装修华丽的天花板“哗啦”一下,像裂开了一个黑洞般。
一个可怕的身体,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只见它脸色呈绿油油的,坚硬的鳞片密布,闪烁过寒冽的光芒。
但这样的脸,竟与人脸的轮廓十分相似。
它从天花板爬下来,曼妙的身躯像蛇一样爬向丁立晗。二者相互凝视,距离几厘米。
那双诡谲的眼神冰冷仿若鬼魅。
看呆的丁立晗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板上:“你……你……”他语无伦次地指着它,手指头止不住颤抖。
那可怕的身影,渐渐地逼近眼眶。
“别过来,你别过来!”他蹬着腿,飞快地后退到门边。忍着巨大的恐惧,在对方扑过来的前一刻拔腿冲出门外。
“沙沙沙……”那声音在背后追逐。
丁立晗吓得拔腿直奔,狂跳的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渗满冷汗。极度恐慌之中,他慌慌张张地跑出走廊,却撞上坐在楼梯口守夜的齐木。
“哇!”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 ?”
他惨白的脸色令齐木起疑。
“我……我……”他擦了擦额头,回头一看,那夺命的“沙沙”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他说道:“没事。”
没事?齐木疑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丁立晗。以红色犯罪师的直觉,他能精准地嗅查到对方的心里此时充满了恐惧。他看向丁立晗的身后,但那边的走廊上,空无人影。
“真的没事?”齐木又问了一遍。
“是的。”丁立晗心虚地别开眼神,转身便要回房间。“没事我先去休息了。”
齐木站起身,打亮手电筒。“我和你回去。”
而后,两人进入了房间。齐木打开电灯,立即四处打量。可见床铺和枕头凌乱地掉在地上,看得出来丁立晗刚刚跑得很狼狈。除此之外,一切正常。窗户关闭,屋内四周完好,并没有奇怪的痕迹。
咦?,不!等一下……齐木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他用手指沾起脚边那一滴透明的,粘稠的液体,闻了闻。
这种黏液,很熟悉呢。
“告诉我,你刚才在害怕什么?”他抬起头,看向丁立晗,目光锐利。
丁立晗被他这一看,更心虚了,却搪塞道:“我……我做了个噩梦,以为蜥蜴神来找我了。”
只是个梦而已吗?
不,他一定有事隐瞒。
一切都瞒不过犯罪师齐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