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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盛节,注定是让人终生难忘的一次盛节之夜。
不久之前还沉浸在欢腾之中的京都百姓们,被突发而来的军队横扫过街,慌乱之下,纷纷溃逃归家。
一夜下来,更是无眠,紧紧地关阖着家门,祈祷着这样的兵慌动乱的夜快些过去。
好在,终究黎明尚未到来之际,这样的兵乱已经结束了。
百姓们彻夜的无眠,却能在第二日便迎来了兵乱的平息,所剩下最多的,就是万般的庆幸,不少人,更是对着城中清扫街市一片狼藉的兵卫们,怀中敬畏之心,不少的百姓更是加入其中,自愿一同清扫。
杨若带领着兵卫,各自让其回了原本的兵营,转而快马直奔皇宫之中而去。
皇宫之中,此刻昨夜的宴会殿上,尽管后来撤兵的消息传了进来,到底群臣们还是担忧皇宫之外的情形。
索性一家的家眷多数今日也是随着一同来赴宴,倒是觉得皇宫之中应是更为周全之地,便是一直等着。
后来看见杨若这位公主终于再次归来,更是将兵符重新上交之后,群臣们的心才算是真正地全数放回了肚子里。
当下连连对着高坐之上叩谢圣上洪恩保佑,这才都慢慢地各自离开了皇宫,往自家的府宅急急而去。
太皇太后的神色之间,一夜的无眠,此刻更是神思疲惫,虽然此刻知道大荣的危机已然化解,然而终究因为直到现在,从宁王和景王的相继离开皇宫之后,都是未曾再回来,心中十分的挂念。
杨若自然是看出来,当下倒是自告请命,往宁王府去看望宁王妃,太皇太后当下准许。只是杨若也离开,丞相颜如海并不能这样轻易的脱身了,如今一夜的动乱,宁王显然此刻的心思不在朝政之上,宁王对自己女儿颜若书的一份心意,丞相颜如海心里明白感动的同时,也不得不暗叹一声,
到底还是撑着精神,继续打理。
……
苍穹灰蒙散去,霞光漫染,一日的新晨已然再次宣告来临。
然而此刻的宁王府之中,却是仍旧在一片的沉寂之中,万分没有半点的兵乱之后的喜悦之情。
院子之中的正屋内屋之中,锦绣目光紧锁地定定地看着床上的母亲颜若书,心中担忧万分。
而此刻的床榻之前,父王皇景梧仍旧是昨夜的一身甲胄,却是一直守在母亲颜若书的床前。
锦绣心中低叹一声,突然被一手带进了一个怀里。
鼻翼之间下一刻充斥着的兰花香让锦绣心中稍稍安定,侧首,就见景沐暃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顿时目光一偏,越发凝重地看着床榻之上的母亲颜若书。
昨夜到如今,母亲一直都是昏睡不醒,若是猜的不错,只怕就是小产之后落下的隐症再次发起。
门帘晃动,外屋商议了一番之后的大夫,此刻都再次进了内屋。
听见了动静,宁王皇景梧的眼里闪过光亮,猛地侧首看了过去,锦绣已经皱眉问道:“如何?”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之后,其中最为年迈的大夫终于慢慢道出了他们最后的结论。
而这结论,与锦绣一开始的到了宁王府之后,为母亲颜若书诊脉,所得出的是一样的结论。
果真是小产之后的隐症再次发作了。
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肯定,锦绣的双眉却是皱的越发的紧了。
“可是有法子?”宁王站起身来,一把拉着那大夫的手,神色炙热地想到知道自己问话的答案。
“这……”大夫显然被宁王这突然的动作惊住,额前的冷汗越发大盛,只是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妃其实不算是病着的,只是昏睡。”
“不是病着,那何时会醒?”
宁王皇景梧的咄咄逼人的想要知道结果,大夫实在是万分的犯难,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还要请宁王殿下恕罪,我等实在是不能预知,宁王妃究竟是何时会再醒来的。”锦绣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大夫所说的和她所一开始心中所想,并没有多少的出入,正是大夫所说,母亲颜若书并不是病,只是小产之后的身子实在太过虚弱,而此刻体虚过甚,只有长久的沉睡,只是何时
身子才不算盈亏。
那么,这就要因人而异了,何时醒转,真的是不能确准的,一如先前。
只是,锦绣心中却是有另外的一个疑惑,母亲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刺激,竟是会在此被惊怔了心神,转而才会如此。
隐隐之中,锦绣觉得似乎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而那些事情,定然是她所错漏了的。
正如最后城门之外,那后来而至的那辆马车,皇景梧竟然会那样放弃了那个机会,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莫名地,昨夜的心房安定之后,此刻锦绣慢慢想来,只觉得似乎隐隐有什么最为紧要的却是她所漏掉的。
锦绣皱着眉,看着父王皇景梧的面色已经青白,却还是固执地死死扣着那大夫的手,俨然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父王,娘一定会醒转的。”锦绣抬步上前,一把握着父王皇景梧的手,轻声道:“至少娘亲并无忧,娘亲放不下父王的。”
听着这话,宁王皇景梧目光定定地看着锦绣,良久,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手到底还是放开了那大夫,抬步仍旧走到了那床榻边坐下,一手执起昏睡的颜若书的柔荑,低声地说着话。
那大夫见宁王终于是放开了他的手,顿时一脸感激地看着宁安郡主。
锦绣示意禁声,转而朝着屋外指了指,大夫们当即明白,赶紧都退了出去。
而床榻之上的颜若书,似乎是感应到了宁王皇景梧那声音之后的热切的期盼,眉头竟是轻轻地蹙动。
这样的举动,让原本紧紧地盯着颜若书面容的宁王皇景梧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呼唤着颜若书的闺名来。
锦绣见状,正要上前,手上却被身边的景沐暃拉住,顿时看向景沐暃,但见景沐暃却是摇了摇头。
从景沐暃的眼眸之中,锦绣读懂了景沐暃的意思,当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王皇景梧和母亲颜若书,锦绣终究默默地和景沐暃退出了内屋。
母亲的一生到如今,终于于心爱的父王结为夫妻,却还要经历这样多的磨难,如今,是该让他们好好相处的。
而锦绣知道,母亲颜若书定然是更想要见到父王的,父王也希望他们两人能这样相处着,不被他人所干扰。
锦绣只觉得心中感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呼出。
手上却是猛地被人一带,就是往屋门之外而去,锦绣茫然地看着拉着自己往外走的景沐暃,十分不解。
“屋内那样烦闷,倒是不若出来透透气。”景沐暃淡笑着说着,目光定定地落在锦绣的身上。
锦绣正要开口,余光略向院门时,却见杨若和青锋竟是脚步匆匆而来,神色之间带着凝重。
直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锦绣顿时神色一敛,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目光只是锁着院门,看着那两人越发近地走来。
察觉到了锦绣的神色,景沐暃顿时也看了过去,但见杨若和青锋已经快步到了跟前,
杨若一把拉着锦绣,就往院门之外走,沉声道:“随我往颜府去。”
锦绣顿时大吃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道:“莫不是外祖父……”
话语还未说完,杨若猜到锦绣似乎误会了什么,当即开口道:“丞相此刻还在皇宫之中处理朝政一些要紧之事,无碍,只是……”
到底杨若朝着身后的正屋看了一眼,没有说出,只是道:“你且随我来便知道了,此处实在不便。”
锦绣与景沐暃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的眼里看出了惊愕,却知道杨若从来不是小题大做之人,当下随着杨若径直往宁王府外走去。
景沐暃却是吩咐青锋守着宁王府,若是有事记得前来报他,景沐暃随着锦绣一同离开。
马车已然是候在宁王府之外了,三人一道上了马车,杨若沉默着,似乎在想着究竟要怎么开口。
锦绣不明白到底是何事,猛然之间倒是想起了一事,转眼看向景沐暃,开口道:“你出宫之后,可是有宫门边守着的小翠和秋云的消息?”
景沐暃摇头,却是看向了杨若。锦绣从景沐暃的神情,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猛地也是看向了杨若,却是见杨若的神色有些转暗,抿着唇,锦绣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竟是下意识地握着杨若的手,却发觉莫名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阿若,
小翠是不是在相府?”
杨若神色复杂地看着锦绣,这些日子和锦绣的朝夕相处,她自然知道小翠于锦绣来说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虽然只是主子和奴婢,但是锦绣俨然已经将小翠视为自己的妹妹了。最后,杨若还是点了点头:“昨夜不知是谁,将原本你进宫所乘的马车引到了颜府之外,而今日开门之后,颜府的人发现了那马车,却是血色斑驳,而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