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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书,你且先好好歇着,我去去便来。”宁王皇景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侧着脸,没有去看颜若书。
眼见皇景梧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眼下这幅打扮实在是不妥,这副被自己撞见之后的窘迫模样让颜若书微微掩着唇,却是柔声应了:“去吧。”
下一刻,宁王爷这一个多月来,头一次健步如飞地出了主母正屋的内屋之中。
锦绣已经快步进了院门,正要往正屋而去,却见一道身影极快地从正屋之中出来,顿时吃了一惊,而那人拐角就往小厨房而去的侧脸下一刻落在了锦绣的眼底。
于是,不期然间,宁王爷这不修边幅的形象也进了自己女儿的眼,锦绣吃惊之后,转而了然,心中十分感动,父王皇景梧对母亲颜若书,真的是用了全部的心力。
想着,锦绣快步地往正屋而去。
丫鬟们跟着锦绣到了门外,没有进屋,只是恭敬地候着外头,锦绣抬步独自走了进去。
锦绣掀开了内屋帘布,入目的,是母亲颜若书正望着那半开着的窗外。
不由地顺着母亲颜若书的视线看去,正是方才父王皇景梧所离开的方向,不由地眼底都带了笑意,低声道:“娘亲。”
听到了锦绣的声音似乎在内屋帘布边响起,颜若书当即回过神来,将视线自窗外收回,转眼看向锦绣,但见锦绣抬步正朝着她走来。
“你来了。”颜若书面上笑容浅淡。
锦绣兀自拉了杌子坐在了颜若书的身边,仔细打量了颜若书的面色,但见面容还透着苍白,不过多少有了血色,只是开口的说话之声,多少还是有些疲倦之意的。
这一个多月来,锦绣几乎是每日必然会来宁王府,原本锦绣是想着就住在这宁王府。
只是父王全幅的身心都是放在了母亲颜若书的身上,而皇宫之中,大荣的朝政是不可堆叠的,尤其还是如今这个时候。
三国鼎立的时期,大荣的皇位之上,依旧还是那位气息奄奄的皇帝坐着,北漠和南夜更是虎视眈眈着。
如此一来,外祖父颜如海几乎都是待在了东宫之中,每日的朝政更是和景沐暃一起议定,转而呈报太皇太后最后落定。
而颜府之中,锦绣已经将小翠认作了自己的义妹,前些时日,锦绣一直就守着颜府。
后来每日来宁王府的时候,父王皇景梧衣不解带的情形,锦绣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的,当下锦绣知道,母亲定然是得到最好的照料的,便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那些暗处还在蠢蠢欲动的事情之上。
而对于母亲颜若书的昏睡之症,锦绣更是费尽心思,查阅了不少的医书典籍,终于是从中得知了一些精益与身体无害之药。
这十日来,锦绣每日都亲自来宁王府煎药,终于,今日母亲醒转过来。
虽是如此,锦绣还是有些不放心,当下问道:“娘亲,如今醒来,可有哪里觉得不适的?”
颜若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睡的久了,身子有些乏力,其余的,倒是不曾觉得有何不妥当之处。”
锦绣却还是替母亲颜若书再次诊了脉,本想要再唤大夫来确诊一番,颜若书不由失笑道:“你父王已然让太医来看过脉了。”
听闻这话,锦绣这才作罢。
“我听闻你父王说起,太皇太后已经定了懿旨,十五上元佳节之日,便是你与景王的大婚之日?”
锦绣听到颜若书说起此事,微微一怔,转而面色有些微红,却定定点了点头。颜若书心里是万般的高兴的,景王此人的品性,尤其对自己女儿锦绣的一份心,颜若书也是看在眼里的,当下拉着锦绣的手,紧紧地握着,万分感慨道:“我终是能亲眼看着你嫁入景王府的时候,这是天赐
的福分了。”
锦绣神情之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异色,却是笑着道:“原本我还想将日子往后延,只是父王不肯。”
“为何要往后延?”颜若书大吃一惊:“你们这打赐婚开始,已然是过去了许久,如今成婚已然是晚了。”
锦绣反倒是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娘亲不知何时醒来,我如何能成婚,倒是父王说正好可以冲喜。”
一听这话,颜若书倒是真的有些被锦绣逗乐了:“我虽昏睡着,这些日子来,你父王每日在我床前念叨的那些事,我多少是有听进去一些的,想来,真是天意了。”
锦绣心里感慨,或许,这真的就是天意了。
只是,也许这次的大婚,只怕又要让母亲有所失望了,毕竟,这场的大婚,并不是单纯的婚宴,而是……
想到这,锦绣压下了心里翻涌而起的复杂,面上带着笑:“娘亲方才醒来,先好好歇息,来日方长,还有十来日的光景。”
颜若书还要说些什么,倒是有丫鬟的声音自外头传了进来:“郡主殿下,宫里的嬷嬷来了,说是荣若公主让郡主即刻进宫。”
锦绣心下一动,却也知道,杨若这时候让宫里来人,一定是这些时日的搜寻,终于有了线索了。“既然是荣若公主宣你,你且去吧。”颜若书昏睡的这些日子来,宁王皇景梧倒是有时常提及这位流落民间,与那皇晟樊调换了身份的公主,原本竟然是锦绣身边的大丫鬟杨若,而如今已然是正了名,为荣
若公主。
“那女儿便先往宫中去。”锦绣缓缓地站起身来,却是外头又传来了宁王皇景梧去而复返的声音:“宫中竟是来人宣了?”
听出来宁王皇景梧的口气有些惊诧的语调,这下倒是让颜若书也不解地看着锦绣了。不过正确实也是让父王皇景梧所诧异的,毕竟,太皇太后已经明了,宁王闭府不出,索性是这一个多月来,都半分的懿旨都不曾让宫中之人前来通传,现在突然有了宫中来人,还是杨若让人来的,父王会
觉得奇怪,也并不稀奇。说来,也是锦绣接到了宁王府所往颜府通报自己的小厮告知母亲颜若书醒来之事,锦绣当即让小厮捎了令牌,直奔皇宫而去,告知外祖父这个好消息,只怕杨若当时应该也是在一处,所以也是知道了,索
性不让人往颜府去找她,倒是让人来宁王府寻她了。
想到如此,锦绣到底还是对母亲颜若书解释了一番,这才告别了父王皇景梧和母亲颜若书,转而出了屋门。
出门之外,却是看见来传公主口信的人,居然是青锋,顿时不由挑了挑眉。
青锋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抚了抚脑袋道:“公主怕是一般之人,就算是宫里来的,这宁王府不会放行,那是属下正巧在,于是,便来传这个口信了。”
锦绣不由莞尔,没有多说,与青锋一道往宁王府的大门之外而去。
只是,到了那府外,锦绣看着那马车候着无错,只是没有瞧见车夫,顿时不由再次深深地看着青锋。
青锋只觉得耳根子有些红了,很显然,当时来得及,他还真是当了宁安郡主许多回的车夫,俨然都有些习惯了,取了马车接了马鞭当即就来了,走了一半的路程之后,青锋是想起来了不对劲。
只是当时都已经出发了,再折回也实在是耽误功夫,当下也就直接来宁王府了。
对于青锋这再次窘迫的模样,锦绣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抬步下了石阶往马车走去。
就着已经摆好的踩椅,锦绣掀开了车帘,走了进去。
青锋将踩椅收好,翻身上了马车,取过一旁的马鞭,问道:“郡主,咱们启程了。”
锦绣低低应了一声。
车轮缓缓转动,青锋转了方向,马车上了官道,往皇宫的正门而去。
拐角过了巷口,车厢之中,锦绣掀开车窗一角,见身后的宁王府已经尽数看不见踪影了,正要将车窗帘布放下,却是见对向的巷口之中,缓缓也驶出了一辆马车。
锦绣只觉得心下突然生出怪异之感,顿时不由顿住了手,仍旧顺着这车窗,打量着那马车。
但见那马车的装束十分平实无华,只是那车夫的帽檐压低极低,只露出那下颌,半点辨别不出面容,而那车夫给锦绣的感觉,莫名的有些不对劲。
只是一时之间,锦绣却说不出来,似乎……隐约有些熟悉?却又觉得这种感觉是错觉。
那马车缓慢地行驶着,而那方向,却是与他们背道而驰,不过,却俨然是通往宁王府的方向。
锦绣顿了顿,打算张口示意青锋停下,却见那已经慢慢驶远的马车居然先停了下来,车厢里面似乎被掀起了一角,锦绣不能看见车厢里面的情形,隔得太远,却见那车夫伏靠着似乎在恭敬地听着。
下一刻,锦绣便见那马车转了方向,竟然是原路往出来的巷口又离开了。
而这样的举动,落在锦绣的眼里,莫名地觉得越发的怪异。
看着那巷口已经没有马车的踪影,锦绣始终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久久不能平息。只是终究,锦绣没有吩咐青锋停车,车厢之中,锦绣却陷入了一阵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