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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传来景沐暃低沉的声音:“醒了,要为夫帮夫人更衣么?”
锦绣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刷地面色越发囧了,自己这身上原来是盖着被子,起身起的急了,已经滑落,而被子里面,连肚兜都没有穿!
“不用!你先出去!”锦绣嗫嚅着开口,低着头,怎么都不去看景沐暃,天知道这会儿他又会是怎么一副神情。
景沐暃唇边的笑越发深了,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真也就退了出去。
锦绣察觉到动静消失,也少了那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抬头看去,果然没有再看见景沐暃的身影,赶紧开始找自己的衣裳。
好在原本自己在刘大哥家里养伤,原本的衣裳已经没有穿了,刘陈氏的身形和她倒是相仿,刘陈氏热情地将自己一直藏着,当初还未出阁的时候姑娘家穿的衣裳给了锦绣穿,倒也不繁琐。
将自己收拾利索之后,锦绣将一头的长发随意地绾了一个简单的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大红衣裳上,这是昨夜的篝火宴会最后萍儿还亲手帮着她穿上的。
此刻那大红的衣服被好好地放置着,旁边还有一件男子的红袍,锦绣自然明了,昨夜那件红袍正是穿在了景沐暃的身上。
锦绣不自觉间唇边就挂了一抹笑,起身走向船舱帘布边,伸手撩开了厚重的船舱帘布看了出去。
天色已经明亮,远远的东方遥遥的一轮旭阳已经东升许久,只是这样看去仍旧像是触着山头,仿佛是挂在山的顶端一般。
迎面而来的一阵微风拂面而来,锦绣微微拂开额前的一缕碎发,目光朝前看了出去,见望见船头的甲板上正坐着一抹身影。
锦绣微微一怔,弯身出了船舱,缓缓地朝着甲板走去。
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景沐暃转身看去,仔细地看了一眼锦绣,微微皱眉道:“怎么不多披一件衣裳就出来了,清晨时分,这样的天气最是寒冷的时候。”
锦绣低头看着景沐暃朝着她伸手,将手递给景沐暃,蹲着就坐在了景沐暃的身边,笑着道:“不冷的。”
景沐暃却显然不信这话,拉着锦绣的手,最后将锦绣的两手都包在了自己宽厚的掌心之中,摩擦着:“还不冷,这手还能这么凉?”
锦绣看着景沐暃刀削般的剑眉挑起,倒是丝毫没有被撞破谎话的尴尬,笑容越发深了:“能穿的我不都穿上了么。”
“不是还要一件红嫁衣么。”
锦绣这回倒是挑眉道:“一个人穿那衣裳可不就没意思了。”
倒是没有想到锦绣会说出这样少女带着俏皮口吻的话,景沐暃微微一怔之后,却被眼前少女神采洋溢的一双清泠眼眸霎时间就着了迷。
锦绣看着景沐暃那深邃的眼徒然转暗,甚至有些冒着悠悠的绿光样子,顿时心头一跳,昨晚的疯狂立马再次印现到脑海之中,现在她可还是浑身酸痛难受着呢,难道又要……
想着锦绣只觉得眼角微微地跳,当即就要开口:“睿恒你……”
可是到底还是察觉的慢了一拍,锦绣但见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阴影压下,锦绣倏地闭眼,却是感知到眼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点即过。
“夫人有双潋滟动为夫心扉的眼眸。”
察觉到压进的景沐暃已经退开,锦绣却听见了景沐暃低沉带着几分喑哑的声音响起,不由抬眼看向景沐暃。
只这一眼,锦绣觉得似乎深深地望进了景沐暃那双深邃如谭的眼底,那盘旋凝聚的柔情。
锦绣只觉得心中漫染开的都是温软,却有些口是心非道:“倒是没有想到你何时也学得这样油嘴滑舌了。”
男子低低的笑声带着琴弦震动的悦耳传入了锦绣的耳中:“自然是无师自通了。”
“你倒是顺杆子往上爬,半点的没羞没臊的。”锦绣低声说着,下一刻已经被拥入景沐暃宽阔的怀中,“从来没有与你看沉静,倒是偶然发现这处的景致真是不错。”
锦绣听着景沐暃说,抬眼看向了天际远山,正有鸟儿扑翅而起,一片而过,印着朝阳的华光,构成一幅如画诗卷。
成群而过,锦绣的目光追随远望,而那一群的鸟儿正是向南而飞。
猛地,锦绣心中顿时触动。
南方……
南夜国。
突然涌出的思绪让锦绣唇边的笑有了一刻的僵硬,景沐暃将这一幕收入眼里,倒是低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鸟儿倒也是这样的恼人,偏生还就往南飞呐。”
锦绣抿着唇,心里却有些犹豫着,如今景沐暃又提起,锦绣觉得事情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正如最初的开始,落崖之事都是在万般的筹划之外,甚至算下时日,从落崖道如今已经又过去了近乎半月的光景,渔村与外界的通路,锦绣还没有清晰的头绪,而景沐暃是被大夫带出渔村的,一定是知道
的。
锦绣心里十分的明白,和景沐暃相见的日子,就是结束在渔村生活的日子,她还是要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之中的。
世外桃源从来不适合她,她一直都是个尘世中的人,有那些放不下的人一直牵挂心头。
她想知道如今外祖父究竟如何了,而母亲现在究竟又在何方,她和景沐暃消失在众人视线的这些时日里,皇晟樊又做了些什么,是否会对母亲不利。
还有大荣的京都,父皇皇景梧又如何,大荣的朝局可还动荡,杨若是否已经开始应接不暇了。
而皇晟樊,沫沁柔,他们所欠下的人命。
这些的所有,锦绣都不可能忘记。
重重的思绪骤然掠上心头,锦绣唇边的笑已经没有办法再维持了。
那时的落崖,千钧一发之际,她选择了遵循自己的本心,随着景沐暃一起,她跳下了崖,然而如今已经不能再任性了。
锦绣心中百转千回,目光抬起,却看见景沐暃不知道何时目光也已经从那天际山景之中收回,正深深地望着她的眼。
微微咬唇,锦绣还是开口了:“睿恒,我一定要去南夜国,势在必行。”话语出口,锦绣定定地看着景沐暃,却见景沐暃的神情仍旧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只是眼里带了几分无奈:“我知道你一定非去不可,不过,你终究还是亲口告诉我了,而不是不告而别,念念,我很高兴。
”
锦绣微微诧异,却一下子明白过来,果然,自己当初能那样顺利在景沐暃进宫的时候让老王妃醒来,景沐暃已经是猜到了她的初衷了吧。
“我……”锦绣顿了顿,始终觉得窘迫,顿了顿才继续道:“你都知道了吧,偏生还要藏着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
景沐暃只是笑笑,将锦绣越发拥紧,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悠远:“所以,念念,我需要一个时间,你何时回来,你希望让我等多久不去找你?”
锦绣埋首在景沐暃的怀里,耳边能清晰地听见男子宽阔的胸膛之中那跳动的心,还有这样的一句问话。
脑袋从景沐暃的胸膛挪开,锦绣抬头,微微扬首看着景沐暃刚毅的下巴,心中触动良久。
何德何能,这样一个男子能包容她到如此的地步,竟是顺着她所有的想法。
“莫不是觉得为夫甚为世间仅有,念念已经要改变主意一直留在为夫身边了么。”
锦绣听着景沐暃低沉的话,只是景沐暃仍旧目光远望,锦绣看不到此刻景沐暃眼里真实的神情,话语听起来倒是十分的云淡风轻洒然。
她知道,这是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微微袭来,吹走心头飘动的杂念,锦绣深吸了一口气,笃定道:“两个月时间,睿恒,两个月的时日。”
“不行,一个月。”
锦绣没有想到景沐暃居然会一下子否决,微微一怔之后,还未开口,却是景沐暃倏地低头,霎时间四目相对。下一刻锦绣竟是从眼前俊美男子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怨念,只觉得不可思议,耳边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念念,一月便是我的底线了,你可真的忍心两月之久,为夫不保证到时会做出何事来,一如当初
。”
锦绣心头一跳,几次经历,景沐暃确实最初为了她,甚至让父皇皇景梧为帝也丝毫没有他议,甚至为了她不顾性命也要到落崖取药只为了外祖父的病症。
看着此刻的景沐暃,锦绣是相信他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
锦绣不由抿唇,终究是道:“那便……一个月吧。”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赶,却也正是赶得及的,只要到时候将所有的事情提前布局,事在人为,两个月不过是为了妥当的时间。
而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就算那时候南夜国之事还未收尾,大荣有了景沐暃和杨若还有父皇皇景梧,一定会朝局稳定内外无忧的。
“那为夫可就记下了,倒是要青锋与容若公主两人做个见证了。”
锦绣一听景沐暃最后这话,疑惑着顺着景沐暃的视线看去,正看见那不远处的水岸边,可不就是正站着两人么。
而那两人,正是青锋与杨若……锦绣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所想的却是,她们两人究竟来了多久了,而刚才她和景沐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