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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蓁问道:“你的儿子多大了?”
迎香哭道:“我儿子已经三岁了,他的手臂上有胎痣,他还没死的,求您救救他。”
“你确定他是在王府?”阿蓁再问道。
“确定,母子连心,我感觉他就在这里,若我儿子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无辜丧命于此了。”
“你先留在此处,我会帮你找一下,但是你不要乱跑,这里并不是那么的太平。”阿蓁警告她。
“这里有一个妖道,每隔半月就会来一次,我差点在他手上魂飞魄散。”迎香道。
“妖道?”阿蓁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的侧影显得姣好而孤冷。
她伸手拉迎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粒桃木七角星,把迎香的魂魄收入其中,藏在袖袋里。
平南王开始派人来保护阿蓁,但是阿蓁知道,他是信不过她,要找人来监视她。
平南王妃阿荪每日都会来阿蓁这里小坐,阿蓁每日都为她把脉,从脉象显示,她的情况略有好转,阿蓁知道她有按时服药。
阿荪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服药三天之后,几乎连站立都站立不稳了,必须要卧床休息。
平南王每日要回刑部,刑部事务繁琐,每日都再酉时末的时候才回到府中,回府问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药了吗?”
阿荪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喝了,今天觉得好多了。”
但是平南王的神色却是凝重的,因为,她一日比一日虚弱,可见不必三月,孩子就会死胎。
到了第七天,阿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早上开始便有些微微腹痛,她没敢告诉平南王,等他出门之后便急忙请了阿蓁过来。
阿蓁为她把脉,问道:“是小腹痛还是肠胃痛?”
阿荪呻吟了一声,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艰难地道:“从胸部以下到小腹,都在疼痛。”
侍女阿雅拉开阿蓁在一旁,瞪起眼睛问她,“王妃每日都服你的药而把御医开的药倒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有信心让她好起来?”
阿蓁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道:“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
阿雅咬牙低声道:“如果小姐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你。”
阿蓁没说话,回去坐在王妃床前,心中道:若阿荪有事,平南王首先就饶不了她,不放过她的人,多了去了。
今日平南王提早了回来,跟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太子殿下冷君阳和一名长相娇俏的少女,少女衣着十分名贵,绸缎紫衣裹住秾芊合度的身子,盈盈走来。
他们来的时候,阿蓁正推着阿荪在院子里看日落。
一大片金色的云在天边,仿佛凝固了一般,金色边沿上镶嵌着橘色黄色红色的界线,离离落落地散开,渐渐地,便像是倒泼了浓墨重彩般的厚重。
冷君阳披着夕光而来,一身锦色长袍裹住颀长的身姿,腰间系着银色腰带,坠着一个玲珑玉佩。
他俊容朗眸在夕辉下显得柔和,脸上坚硬的线条也似乎多了一分率性,束冠而立,洁净而高华,眉目分明,眸若星辉般瞧了平南王妃阿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宠溺而浅淡的微笑。
他缓缓走过来,仿佛是从一出电影场景中走出来一般,身后,像是凝固着许多故事。
他的眸光若星点般落在阿蓁脸上,嘴角的笑意收起,深潭般的眸子不起任何波澜,仿佛看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
他径直走到阿荪身边,俯下身子问道:“好些了吗?”
“你来了!”阿荪微微一笑,柔光在她精美的脸上逐渐荡漾开去,“好多了。”
“阿乾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冷君阳仿佛帝王般的气势在阿荪面前并未表露半点,他们之间,相处得十分舒服,应该曾是好友。
阿蓁忽然很羡慕他们,她只有一个朋友,一个姐妹,就是苏风。
阿荪伸手拍了一下冷君阳的手背,宽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有阿蓁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冷君阳抬头看了阿蓁一眼,阿蓁低首敛眉,微微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好好照顾王妃。”冷君阳疏淡地道,口气仿佛是吩咐一个婢女。
“是!”阿蓁的语气也十分平顺,只是不知道何故,心头竟郁着一口闷气。
平南王蹲下身子,拢了拢阿荪鬓边的发丝,宠溺柔和一笑。
那少女也笑盈盈地上来,“姐姐,我来看你了。”
阿荪浅浅一笑,“鬼丫头,又逃出来了?”
少女嘟哝跺脚,“什么逃出来啊?我这是想你来看你的,一点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思。”
阿荪笑笑,拉着她的手在身前。
“小姐,该喝药了!”阿雅端着药出来,抬头看到平南王与太子殿下,神色微怔,旋即恢复如常神色走过来。
阿蓁接过药,若无其事地递到阿荪面前,“王妃,该喝药了。”
阿荪没有接过来,就着阿蓁的手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药是刚煎熬出来的,还有些烫,往外冒着热气,但是她就这样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平南王蹙眉,心疼地道:“慢点啊,喝这么急干什么呢?”
阿荪一口气喝完,舌头和嗓子都被烫得火辣辣的,她吐吐舌头,笑着道:“我想快点好起来嘛。”
阿蓁不动声色地把碗递给阿雅,阿雅接过碗之后,看到碗中有些药渣末儿,便想倒在树根上。
“是什么味儿?”老御医背着药箱走进来,满是皱纹的脸拧起来,像一枚圆圆胖胖的苦瓜。
“药味啊!”阿荪抬头,看着老御医,“今日怎过来了?不是明日才来诊脉吗?”
“明日要给皇太后请脉,所以今日便先过来了。”老御医闻着空气中的药味,皱着眉头道:“刚才是王妃喝药了?”
阿荪点头,“是啊,就是喝你给我开的药啊。”
老御医瞧了瞧,上前夺过阿雅手中的药碗,仔细闻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在树根上挑起药渣末儿细看。
“老御医,有问题吗?”平南王见老御医神色大变,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老御医愤愤地把药碗丢在地上,冲阿蓁怒道:“你还给王妃喝你的药?”
阿蓁神色不变,点头,“没错。”
平南王吃了一惊,回头看着阿荪。
阿荪神色苍白,虚弱地道:“子循,不要怪她,是我坚持要喝的。”
“你疯了吗?御医说过,她开的只是驱虫的药,你喝了只会让你的身体更差,难怪你这几天脸色这么差,你竟没听我的话?”
平南王回身狠狠地盯着阿蓁,怒道:“若阿荪有什么事,本王杀了你。”
一道耳光,狠狠地甩向阿蓁,出手的是那俏丽少女,她的脸在顷刻间变了眼色,凶狠冷毒。
这一记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阿蓁的脸上,她白净的脸颊顿时印上几道手指印痕,微微肿起。
阿蓁握住拳头,压住心头的怒火,阴翳的眼眸被她刻意的低头敛住,她忍下这口气,独孤家的独孤蓁是不懂武功的,若她还手,势必被人怀疑调查。
阿荪见阿蓁被打,急忙起身,只是刚站起来,脚下便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
冷君阳眼明手快,连忙扶着她,并且一把抱起她。
平南王从冷君阳手中抱过阿荪,与老御医一同进了屋中。
阿蓁站立在院子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她面前投下一道影子,她抬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冷君阳闪着怒火的眸子里跳跃不定。
他道:“为了巴结王府,你有必要这样做吗?”口气,不无鄙视。
阿蓁并不言语,只用乌黑的眸子看着他。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进了屋中。
平南王把阿荪放在床上,老御医为她诊脉。
阿荪开始觉得腹痛,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强烈,她伸手捂住腹部,有些痛苦地看着平南王,哀求道:“不要怪她,是我坚持要喝的,御医开的安胎药只是固本培元,并不能为我保住孩子……”
她因为疼痛而神色微微扭曲,咬着唇,身子微微弓起。
“不要说话!”平南王急得不得了,眼底的怜惜与心疼表露无遗。
冷君阳也不掩饰眼底的担忧之情,问道:“御医,怎么样?”
老御医神色有些凝重,“王妃的脉象很乱,这药伤了她的根,而且是连续服用七天,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平南王脸色陡然苍白。
老御医黯然地摇头,“老夫只能是尽力而为了,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看有无希望保住大人!”
老御医的话,仿佛惊雷在屋中炸开。
平南王怔怔地看着御医,骇然在眼底散开,“你说什么?”
他的手,被阿荪死死地拉住,她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贝齿咬唇,有血液慢慢地渗出。
“御医,你快救她啊!”平南王惊痛地冲御医喊了一声。
御医取出银针,在阿荪的百会穴上刺下,手指捏着针慢慢地转动渗入,对平南王道:“扶起她,老夫要在她后颈下针。”
站在门口的阿蓁疾步走进来,一把推开老御医,口气冷漠地道:“不要下针,你封住血脉,她喝下去的药便无法通行全身。”
冷君阳一手抓住阿蓁的领子往后拖,低怒道:“你还敢进来?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