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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不足60%将看到本随机章节, 时间24小时· 在陈寒和赵明的眼中,戚乐在打完招呼后,上半身几乎便全浸在了黑气里。
这些看起来便不怀好意的东西包裹着她的眼鼻耳口, 包裹着她的脖颈,包裹着她的心脏。
赵明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便惊呆了。
即使在瞧见了门缝的脏东西时,他隐隐便觉得戚乐的办公室恐怕也不是净土,但如今如此正面几乎要淹没戚乐的黑气,赵明仍然吓了一跳。
赵明几乎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戚、戚乐?”
戚乐闻言转过了身, 赵明和陈寒仍然瞧不见她的样貌, 但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戚乐道:“怎么了?”
赵明张大了口,又闭上。他看向了陈寒。
陈寒对赵明道:“看起来可怕而已——只是些用格局聚起来的负面情绪。”
说着她向前走了一步。
她不过只是走了一步,那一步似是初晨日升, 金光刺进了浓雾里, 破开了天际海面。陈寒不过向前走了一步,那些直面她的黑气便直接四散化汽, 而她垂着眉眼, 神色偏淡、默不作声地向戚乐走去。
赵明几乎要看呆了。
他问陈寒:“这是什么咒语?”
陈寒:“什么咒语都不是, 你是个神仙,你为什么要怕这种连垃圾都算不上的东西?”
赵明:“……”
赵明委屈:我怎么知道这是垃圾还是唐之棠周边的那些东西。
但他看陈寒神色自如, 便也试探着踏出了一步。
与陈寒一样, 那些黑气怕急了他,只是碰到了他露在外面的气息, 便即刻汽化成烟。赵明瞧着这一幕, 这才兴致勃勃的回想起在紫微府时, 少羽讲过的一些课业。
天分五帝,东南西北中。西为昆仑瑶池,东是碧海潮生,南帝启七窍,北帝司幽冥。中央天帝,则统御四方。其中,若是人登了天,便为散仙,需拜东海木公(东王公),入紫微府,登殿受礼,洗去红尘千丈,揽万千清净之气,方才能算是真正登了天。
只是时日旷久,更何况便是天上的五帝传说,都是后来的神仙们编写而就,多年前天地间到底是什么模样。还活着的神仙不说,那些新来的神仙也只能凭借想象。
就好比东王公两千年前便遁入东海,早已不见世人。西方昆仑之主陨落多年,南方天帝早已化为天地清气,赵明登天的时候,除了一张紫微府的考卷,根本什么别的也没经历过。
——哦不对,他确实还泡了个池子。
赵明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往日里不曾觉得,但处在这些黑雾的中心,他反倒能瞧见自己周身围绕的清净之气,这气息沁人心脾,凛冽透彻,从头到尾都非常贴合故事里神仙的高冷范——而这种东西,很显然就是他面前黑雾的克星。
赵明将自己的掌心翻来覆去的瞧了瞧,这时候才真正有了“我是神仙”的深刻感悟。
他虽然误打误撞什么都不会的登了天,到好歹是货真价实的神仙,其本身就是道行不到家的妖魔鬼怪的天敌。
赵明用手挥了挥,那些黑雾便汽化崩散,他觉得有趣极了,十分热衷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一边感受身为神仙的厉害,一边顺带帮小伙伴驱散驱散坏风水。
赵明正处理的得意。
戚乐倒了杯咖啡递给陈寒,一回头就瞥见赵明在空中肆意挥舞双手和神经病似得赵明。
戚乐:“……”
戚乐冷静问:“赵明,你得癫痫了?”
赵明:“……”
赵明收回手,因为他乱七八糟的挥来挥去,屋里还残存着的黑雾已经少了很多。原本浓到连光线都射不透的空间内如今已经洋洋洒洒的被窗外的光线铺满。
戚乐坐在沙发对面,穿着黑白格纹的衬衣。她的手里还端着杯茶,光线笼在她的眉眼上,让她因清瘦而显得有些凌厉的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一瞬。
戚乐迎着光线眯了眯眼,低声道:“奇怪,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好。”
她瞧着窗外一望不尽的绿意,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陈寒见着,便搁下了手中的咖啡,问了句:“心情也好些吗?”
戚乐道:“阳光好,心情很难差吧。”
陈寒点了点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赵明:“那你得谢谢他。”
赵明抱胸站着,瞧着戚乐,一副我等着你夸奖我的表情。
戚乐眉梢挑了一瞬:“赵明,你这幅表情真的很讨打,你给坐下。”
大抵是小时候的淫威依然在,赵明对戚乐的话抵触了两句,但仍然还是在陈寒身边乖乖坐下。
陈寒这时候也打量完了戚乐办公室的构造。
黑白双色。黑色的家具厚玻璃与白色的大理石构造了这间办公室。黑白色是对比最强的颜色,在这种环境里确实可以令人最大限度的保持集中的注意力。加上装修的格调本来走的便是现代西欧风,这样的配色并不会显得突兀或异常。
陈寒也并不在意戚乐的办公室是怎么装修的。
她的目光停在了她办公桌上的招财球上。
大部分行商的人家都会在公司里或是办公室摆上一个旺财聚气的风水球。戚乐的办公室也不意外。她的这颗风水球还尤其精致贵重,球身是一颗纯黑的玛瑙玉打磨而成,球下的水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其上的风水球支撑的浑然天成。
戚乐见陈寒的视线盯着那处风水球,眉梢不由皱了皱,开口问:“这摆件有什么问题吗?”
赵明闻言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插口道:“是不是这球的位置不对,这个我也听人说过的,说是不能摆在沙发后面,因为水性无常,会无靠山。唉戚乐你这个摆在了沙发旁边,是不是不行的啊。”
戚乐倒没什么所谓:“要是地方不对,我换一下。”
说罢她便起身,打算挪一挪位置。
赵明顺便对陈寒道:“我说的对吗?是不是风水错啦?”
陈寒老实道:“说实话,我连水性无常都听不懂。风水我也就只会看个凶吉。”陈寒回忆了一下疯道士骗钱时的那一套,用手指点了点风水球:“看出黑气就是凶,金光彩光都是吉。”
赵明:“……”
赵明不死心,他问:“那,那选穴定脉,布风水局?”
陈寒:“不会。”
赵明:“……那你刚才还说你懂!”
陈寒瞧着戚乐搬动风水球的背影,对赵明淡声道:“风水说到底,就是趋吉避凶。我能趋吉,也能破凶,为什么不能说自己会?”
她垂着眉眼,语气却不容反驳:“我虽然不懂风水球的构造,也不懂它的规矩。但我知道那颗球里是大凶。”
她点着那颗转着的玛瑙球,漆黑的眼中隐有光泽:“赵明,用你的眼睛看一看,你应该能看出来。”
赵明随着陈寒的手指静下了心。他往戚乐手中的那颗球看去。
打磨的极为光滑的玛瑙球在水波中匀速旋转,白色的水花一波一波的冲洗着它的边缘,远远瞧着,像是乳海内托着颗暗星。赵明瞧了一会儿没看出半点东西,倒是看出了这颗球价值不菲做工精良,在心底给它估出了一个价位。
正待赵明转过头,想要一本正经地和陈寒开个玩笑时,他的眼角瞥见了一抹红色。
赵明顿了一瞬,陈寒道:“仔细看。”
赵明回头了头。
假色的迷雾被阳光洗去,赵明看见了清晰无比的真相。
黑色的玛瑙球滚着,白色的水花冲洗着它的表面,从它的渗着血珠的表面不断的洗下一滩又一滩的血。红色的水花积满了风水盆,而玛瑙球上的血却还在往外溢——
血越来越多。起先是一两滴渗出的血液,再然后是从表面流下的丝丝,最后是内部奔涌而出的咕咕血流!
这哪里是什么风水球——这明明是一只留着血泪的眼!
“赵明,赵明,赵明——!”
陈寒瞧见了赵明被魇住,她骤然起身,推开戚乐,从水柱上搬起了一手大的黑玛瑙珠,毫不犹豫地便往地上砸去!
黑色的玛瑙重重砸上了大理石的地面。
玛瑙本不是易碎的玉石,但被陈寒这么狠狠一砸,也在接触到大理石的瞬间四散崩裂的开来——!
戚乐被陈寒的动作一惊,眉梢间刚染上不悦,却在瞧清了地上的残渣后怔住。
本该是实心的风水球,被砸开后才被人发现它的中心是空的。
呈碎片的风水球散在白色的地面上,仍然拥着其中心曾藏着的一枚小东西。
风水球的碎裂唤回了赵明的神智。
他自然也看见了让他瞧见流血画面的物什。
那是一断血红的小指,皮肤干涸,似是从血干尸上掰下的一截。枯骨可怖,藏在象征着吉祥的风水球里,通身散着不祥,人仅仅是看着,便感到毛骨悚然。
戚乐的呼吸都快停了。
这么可怕的东西,居然就搁在她的桌上,与她日日相对,近乎一年。
赵明道:“因爱成恨呗,要不就是疯了,祖师爷不都这么说嘛。”
赵明对唐之棠的事情倒是不甚在意,他已经成仙,寻常人的怨气根本对他毫无印象。他问着陈寒:“咱们看什么啊,祖师爷喜欢看纪录片还是动作片啊,我们看喜剧还是恐怖电影?”
陈寒还在因为转运珠的事情有些头疼,当下便随便指了一部恐怖片道:“就这个了。”
赵明看了片名还有些不情不愿:“这个豆瓣评分很低的。”
陈寒:“……要不它旁边那部。”
赵明立刻摇头:“不了不了,我实力拒绝恐怖片,我们就看这部喜剧!”
下午赵明没课,陈寒自己骑着单车慢慢悠悠的去上课。
然而她才骑到学校门口,就发现校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她心里觉得不太妙,推着自行车找了个围着校门口看热闹的人就问了句:“出什么事了,警察怎么来了。”
围着瞧热闹的附近商贩回了句:“听说死人了!”
陈寒心中一沉:“怎么回事?”
商贩道:“好像是意外,说是热水器的开关漏电。一个男学生洗澡的时候被电死了!”
陈寒一听是男学生,心里的那口气松了一半,但剩下的那半怎么也松不下去。虽然未曾相识,但突然听说了自己的学校因为意外死了人,心里总归还有些难过。
尤其是在这个当口。
陈寒推着自行车等在一边,忽然见眼前一阵吵杂。警察早已拉好了禁止黄线,陈寒透过黄线往里看去,见是法医抬着死去的学生的尸体打算先运回警局。
尸体被装进了藏青色的裹尸袋里,但空气中还是能隐隐闻到烧焦的臭味。不少人瞧见了被抬出来的尸体,忍不住掩鼻侧目。陈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无意间听见了死者的名字。
有点儿耳熟。
因为下午还要上课,警察在做了基本的调查后,便将学校门口的黄线取消了,只留下了宿舍的黄线。不过这宿舍死了人,其他人恐怕也是不想住了。加上学生是因为学校设备漏电而意外身亡,学校之后要处理的事情也足够令人头大。
陈寒推着车子去了上课的教学楼,坐进教室的时候还好没迟到。虽然她没迟到,但显然学校因为这件事被影响了。
早上掉日光灯,中午学生触电。
陈寒等人没等来老师,等来的是学校停课修检设备的通知。
军训结束刚开学第一天就停课,陈寒一时间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不少学生都因为接连的两件事对学校的设备持惶恐态度,都打算在停课期间回家去算了。陈寒没这个打算,不过停课她倒是不用开学第二天就请假,也算是个好消息。
班长宣布了消息后,众人便打算回去了。陈寒瞧了瞧,没见到唐之棠,也没见到李梓和徐芸,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了其他同学一句。
同学先是有些惊讶不明白陈寒和唐之棠们同寝室,怎么还会来问自己有关舍友的去向。后来想起陈寒是搬出去住的,同学便也意会一二,向她开口解释:“你下午来上课也看见警察了吧?”
陈寒点头:“好像有位学长出了意外。”
同学用力点头:“对的,对的。出事的是商院的胡詹,是唐之棠的追求者啊!军训的时候他特意来给唐之棠送过水,虽然后面被你竹马杀了风头。”
陈寒忽略了后半句话,她抓着重点问:“你是说,死的人是唐之棠的朋友?”
同学点头:“对呀,所以你的舍友都在安慰唐之棠,出了这种意外,她又不是冷血的人,肯定会伤心啊。你如果不放心回宿舍看看吧,她们应该都在。”
陈寒思绪杂乱,她朝同学胡乱点了点头,拿了书本就走。就连后面同学不放心的叮嘱,陈寒也没能听进去几句。
陈寒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死的人和唐之棠有关系,那这件事还能算是意外吗?
她回了宿舍。虽然她不住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没有将钥匙还给宿管阿姨。
陈寒直接用钥匙开了门,一推开,便看见坐在床边脸色发白,眼角哭的通红的唐之棠。徐芸瞧见了陈寒,开口打着招呼:“寒寒回来啦……唉,出了点事,小棠难受。”
陈寒却不管那么多,她的视线凝在唐之棠的眉心,只觉得她眉心间的煞气又厚了一层。陈寒对唐之棠问:“和你有关吗?”
唐之棠脸色白了一瞬,看起来越发可怜。李梓看不下去,对陈寒道:“意外和谁都没关系,小棠已经很自责了!陈寒,如果你不是回来安慰朋友的,就先回家吧!”
徐芸听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尴尬极了,她想开口却全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急得叹气。
陈寒瞧着徐芸,见她身上的瑞气并没有消失,心里烦躁多少散掉一两分。
但稍后她看见了李梓手上的转运珠时,那散掉的一二分便回馈成了十分。
陈寒顿了一瞬,对李梓道:“……你带着的东西,最好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