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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
陈寒:……你们紫微府的人是不是对师门都有点误解?
陈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教室里的骚动已经惊动了学校,辅导员和教学楼负责人连忙赶了过来,瞧见了少羽还有些惊讶,客气的打着招呼:“李先生,您今天来学校有事?”
少羽自然地和陈寒学校的教职人员打着招呼, 陈寒看着他们客套目瞪口呆,等工作人员进去处理了,她才来得及问少羽一句:“……什么情况?”
少羽言简意赅:“客座教授, 历史系的。”
陈寒忍不住问:“冒昧多问一句……哪个年代?”
少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微微一笑:“唐。”
陈寒:……璇玑说过什么来着?少羽仙君,唐代飞升的神仙。
……这算不算作弊啊?
陈寒多问了句:“那你的产业。”
少羽:“古董生意。”他笑容和善:“主要也是针对唐三彩和唐代的其他器具, 这些我不容易走眼。”
陈寒:……这可真能算上靠自己的勤劳双手发家致富了。不知道我或五百年后能不能也和他一样,靠认正版人民币赚钱。
少羽看起来的确贵人多忙,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叮嘱了陈寒一次好好好照顾祖师爷。陈寒除了“好”还能说什么呢?解释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唉。
在少羽临走的时候,陈寒忽然叫住了少羽。少羽有些好奇:“怎么了吗?”
陈寒组织了一下措辞,问道:“少羽仙君, 你成仙已久又是天帝的辅佐官, 远比我见多识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命格, 既是大吉却又露凶相?”
少羽闻言, 眉心蹙起。他思忖了一瞬, 回答道:“人的命格有很多种, 命格虽说与天命有关, 单也并非不能更改,因为后天意外而命道改变的例子数不胜数,用人力强行改命的故事你应该也听过。”
陈寒点头:“这我当然知道。但无论如何,既然改了命,那命盘便也一并变了,不会出现凶吉同现才是。”
少羽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直说就是。”
陈寒便指了指教室里的唐之棠:“少羽仙君看她命盘如何?”
少羽瞄了一眼,道:“眉心隐煞,血光聚顶,大凶。怎么,你想替她改命?”
陈寒道:“你再看看。”
少羽便耐着性子又瞧了瞧,这一瞧却令他怔住:“……大吉?”
陈寒点头:“对,大吉。我从她手心命盘看出的也是大吉。眉心隐煞也好,血光聚顶也好,只是凶兆,算不得命格。所以一开始我只当她情况特殊,命中带劫而已。”
陈寒顿了顿,对少羽道:“但我的祖师爷却说,她的命,是大凶。”
陈寒虽与祖师爷相处算不上久,单也知道,修行到了她祖师爷这地步,只需要一眼看透的便是命盘——什么眉心隐煞怨气血光在他们眼里连雾气都算不上。
所以祖师爷说了大凶,那这个人的命格便一定是大凶。
陈寒一开始也只当是自己学艺不精,看走了眼。但今天的事情,还有女学生手上的让她曾有不舒服感觉的粉晶链却让她不由得想得更多。
所以她问了少羽。自己看错可以说是学艺不精,如果少羽看的结果也和她相似,那么唐之棠身上大概真的就有些猫腻了。
瞒不住祖师爷是理所当然的,但能瞒过天帝的辅佐官、紫微府的主事怎么想也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少羽在听了陈寒的话后,同样面露惊讶。他迟疑片刻道:“青童大人的判断不会失误,但我们也不至于连个人类的命盘都看不出。”
陈寒道:“有可能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命盘吗?”
少羽笑了:“这怎么可能。”
少羽又瞧了眼唐之棠:“她确实只是个凡人,伤不了你,这点你可以放心。”
陈寒心想,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我岌岌可危的大学生活。
少羽见陈寒仍然沉默,便道:“你说的是我会回去查阅一二,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而且一来一回时间差实在太大了。”
少羽对陈寒道:“你若是真的好奇,为何不去问一问青童大人?这天下,还活着的神仙里,应该没人会比他知道的事更多了。”
陈寒回了教室里。
女孩子在辅导员的安慰下基本已经平静了下来,原本的开学第一课瞧着乱糟糟的现场,怕是也不能上了。负责教高数的老师只能说“下课”,先解决眼前的骚乱。
辅导员扶着受惊的女生先离开去校医院进行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学生们被要求离开教室,让教学楼的工作人员先进行修缮。
陈寒悄悄的将掉下来的手链捡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故作无事的与大家一起走了出来。回头的时候,她瞧见唐之棠在灯管掉下来的碎片处转了几圈,很显然是想要找回自己的手串,结果却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将她呵斥了出去。
唐之棠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徐芸正搓着胳膊觉得惊魂。那女生就和她们隔了一排,日光灯掉下来的时候徐芸也吓了一跳。她苦着连对陈寒道:“哇,这真是太倒霉了。还好你没事,我没注意,你居然跑去前面了。”
少羽停下的那两秒陈寒确实换了位置,好在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是时间出了问题,只会觉得是自己没注意。陈寒附和了几句,倒是李梓有些欲言又止。
陈寒见状,主动问道:“李梓,怎么了?”
李梓低低道:“我看见你弄坏唐之棠的手串了。”
陈寒:“……”糟糕,忘了注意避开别人。
陈寒只得道:“抱歉。”
李梓看起来不理解极了:“为什么啊,唐之棠一开始是要送你的呀,你不要,为什么又要生气她送了别人呢?”
陈寒:我不是,我没有!
她一时间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总不能和眼前这名教育过她“做人不能太迷信”的姑娘说,她觉得唐之棠送人的手串有问题吧?
……肯定不会被信啊。
陈寒有些无奈,李梓却偏要等个答案。
她见陈寒答不上来,便将手上陈寒送她的小金珠摘了下来,有些赌气的还给了陈寒,板着脸道:“你不解释,我就当做你默认在针对唐之棠了,我不和玩小心思的人做朋友。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信鬼神,也不信命盘劫数这种东西。”
陈寒瞧着被塞回自己手里的手串,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徐芸瞧见了两人气氛尴尬,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我觉得肯定有误会……李梓你相信我,我从小直觉就准,陈寒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啦。”
李梓盯着陈寒。
陈寒叹了口气,说:“我觉得那手串有问题。”
李梓听到这个解释气极了:“有什么问题,难不成那手串还能让日光灯砸下来吗?”
陈寒心想:……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唐之棠找了过来,她瞧见陈寒,第一句话就是:“我的珠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陈寒:“不在。”
唐之棠见陈寒这么心平气和的撒谎,气极了:“你撒谎!”
陈寒笑了笑,她现在倒有点“我就算撒谎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的味道。她站在那儿,眼神平静,就差在脸上写上“有本事你来搜”。
唐之棠气的不轻,但她摸不准陈寒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隐隐能察觉到手串有问题,当机立断割断了她的结,所以也不敢贸然行事。
她压着脾性,想着新定的珠子已经在路上了,丢了一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便生生忍下了气,又微微笑了起来,对陈寒道:“你如果喜欢,大可以和我说,我不可能不给你的。你不还我了,我就只当你改变了主意,愿意收了。”
唐之棠道:“只是结坏了,你要带的话,记得把它重先编起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似蕴着宝玉的光泽,但陈寒却从中感到了一股奇诡。
……结,什么结?
李梓似乎实在是看不下陈寒这股流氓相了,她扯了扯唐之棠的手,对她道:“我们走吧,别理她。”
唐之棠叹了口气,对陈寒道:“我们先走了,徐芸,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陈寒搬出去了,徐芸毕竟没有。
她打心底里觉得今天倒霉。原本是想着上课前解开唐之棠和陈寒间的误会,却万万没想到,误会越积越深。
——这还才刚开学。
徐芸向陈寒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对她道:“我再去和她们说说,误会肯定能解开。”
话毕,她连忙喊了声:“等等我”,便跟上了李梓和唐之棠。
陈寒看了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金珠,这下是真觉得头疼了。
她嘀咕道:“看来得快点解决这件事,李梓的外劫可千万别和这事有关系啊……”
陈寒这么祈祷,但现实的打脸却来得飞快。
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陈寒将珠子递给了祖师爷,祖师爷拿来看了看,辨别道:“转运珠。”
他将这石头搁在了餐桌上:“珠子的效果一般,倒是这结有点意思。”
系扣的结看起来非常像是藻井结,中间的绳索交叠系出来的结四四方方,美观又稳重。陈寒拿着瞧了半天,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祖师爷见了,伸出手手指抵住了她的手,引着她将结举高。
正午的光线从天空射下,投进陈寒举着的结里。这结编的并不是很密,间或间存在空隙,按照道理,光线能从这这些缝隙中洒落,照在陈寒的脸上。
可陈寒举着这几乎已经被斩断的结,竟然不仅见不到光线,见到的还是重重叠叠仿佛看不见头的红色编绳!陈寒晃了一瞬神,连忙将结从光线下移开,惊疑不定道:“这是——”
“凝魄结。”祖师爷淡淡道,“本来是个好东西。藻井结便是由它演变而来,这结原本是个固魂祈福的东西,但你手里的这个结,第三个结点错了。”
陈寒对于这些手工编织的东西本来便没有什么认识,听见了祖师爷这么说,她翻来覆去看了看也看不出名堂。祖师爷干脆让赵明去找了两根线来,他在陈寒的面前给她做了展示。
“往左,凝魄,往右,散魂。”
祖师爷的手指简单穿梭,一根和唐之棠手里的手串几乎一模一样的结便打了出来,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祖师爷手里新打出来的这根上寒凉与寂恐之气浓郁的几乎要实质化,而唐之棠的手串只是让陈寒感觉到了不适。
祖师爷见到了陈寒的表情,略顿了一瞬,又抬手解了结,而后向左,编了个切切实实的凝魄结,他将这与藻井结长得一模一样的结送给了陈寒对她道:“带着玩。”
只是改了一步,这结上原本的阴郁便散的干干紧紧,只留下如同正午阳光般和煦的暖意。陈寒知道这是好东西,便谢了祖师爷,颇为郑重的收下了。
末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唐之棠编的结,能做到散魄吗?”
“她没什么灵力,自然是做不到的。”祖师爷握着茶杯,坐在红木的明制椅上开口,“但配上那颗珠子,加上这个结,倒确实能起到点效果。这也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
陈寒:“什么效用?”
祖师爷道:“散不了魂,却能引气招难。我也是第一次瞧见不入流的逆藻井结配上转运珠还能这么用,估计这效用连最初教她这个结的人都没有预料到吧。”
陈寒听得一头雾水:“我不太明白。”
祖师爷耐心道:“这手串,是个引子。你仔细找一找,看看这手串里有没有被编进头发。”
陈寒将这手串拆了个彻底,果然在坠着粉晶的那个结里寻到了黑色的一根头发。
祖师爷道:“这手串可以将携带者的气运都转给这头发的主人,但这种夺人气运,甚至还用上了散魂法子的东西,即使不入流,也算得上是邪物。用这种东西,自然是要遭难的。”
陈寒敏锐问:“是携带者遭难,还是头发的主人?”
祖师爷喝了口茶,慢慢道:“都逃不了。”
陈寒闻言不由怔住。一直待在一旁安静听得赵明总算是忍不住,插嘴道:“这东西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祖师爷反问:“哦?那别人的气运去了哪里?”
赵明嘀咕:“有了气运也招了难,那还不如不要。”
祖师爷道:“这倒也未必。”
他眉目清净,瞧着杯中澄澈的茶水:“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哪怕明知道递过来的东西是一瓶毒|药,也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握不放。”
赵明听得莫名其妙,陈寒却突然道:“您是说,唐之棠大凶的命格。”
陈寒问:“没了这东西,她会死吗?”
祖师爷神色清淡:“大概吧。”
赵明听到这里越发奇怪了,然而不等他扯过陈寒问个清楚。少羽雇来的厨子已经做好了午餐,等着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