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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龙,阿左。
尚龙,阿左……你们救救他,阻止他。
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啊?苍天,他会爆炸。
他不知道。
他要来救她。
苏家玉浑浑噩噩,血流出身体,令她发抖的冷,她爬了起来,拖住了江寒,江寒扭头,她直直的喊痛,泪流满面,那只眼睛,刺痛了江寒,他稍微分神,扶住她,“别死!”
“肚子好痛……好痛啊。”
江寒心口不忍,一手扶着她,一手仍然举枪,大局当前不为所动。
眼见,能一枪射穿,绝顶好机会,为何放弃?
他眯起眼睛。
那道身影的弧线,在船外的壁办上飞走,划过空中。
就是这一刻!
江寒对准,猛地要开枪射出去。
然而,后事他怎么也料不到。
身下的船板走线突然起火了。
他那一枪卡住。
回头望。
是她站在身边,还没扔掉的打火机。
打火机有烟味,刚燃过。
有一个布团,循序燃烧起来,落在甲板上,火种从缝隙滴落,落到下面。
哗然的一声,下面突然着火,长长的走线,火光满天。
江寒震怒地盯着她。
扭头看陈警司。
此时,身后十米处传来爆炸声。
陈警司猛地往后躲,所有排兵看到阵势不对,全部往西边逃。
苏家玉特别安静,噙着一点苍魂地淡笑,更多的是安心松然。
江寒就盯着她,猛地抱起她往江城禹那边的船舱破口走,争分夺秒,身后的引线燃烧更快。
当那巨大的嘭的一声传来时。
骄阿左和尚龙都已经跳到了大佬的船上。
刚才第一声爆炸,大佬的勾子被震下来了,大佬跌落回船来。
应接不暇,迅速的,第二声。
火光震天,是巨大的爆炸。
江城禹才扶着中两弹的膝盖站起来,就看见瞳孔里,被火光覆灭。
他张大乐嘴,那么沉着的一个人,一时间一口气提不上来。
连番的爆炸。
他在火光的尽头里,看到江寒抱着她往这边冲。
他迅速爬上大船的侧壁,嘴里痴狂颤抖,“苏家玉。”
“苏家玉,苏家玉……苏家玉!”
她在尽头飞出去,背后是爆炸的熊熊烈火做背景,照亮了他。
那一瞬间,那一秒钟。
她对着他笑了。
好一个笑容。
她张口在说什么。
他奋力爬上去,平声从没恨过自己,没长翅膀,一身肌肉是他妈干嘛的!
“等我,等等我,苏家玉……”
其实她善善温柔地在说,“江先生,恭喜你,儿女双全了。你知道吗……”
他听不见,只是吼,“你给我回来!老子不允许你死!苏家玉,听到没有?蠢货,你个蠢货,老子天地不怕,几时轮到要女人救!你他妈不准走,给我回来!!”
她说,“虽然有点遗憾,不能与你厮守了。不过,我们本来也不会厮守,我记得你的决定,今生不见。这也算今生不见了,还好,还好……你不会特别伤心就好。”
“你为什么做这种傻事!白痴女人……老子不是真的不要你,蠢货,老子不是真的不要你啊……”
“我呢,觉得你小时候过得不开心,所以后面好心疼你,害你如此,我那么抱歉,我知道你不怕重头再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别为我伤心,我也舍不得你伤心。”
“你哪只眼看到我会败亡了!傻女,我有我的计谋,我的能力,今晚未必是我输。老子得势的时候你怎么不睁大你的珠子,失势了你挺什么身!”
尚龙和阿左拼命拖住他。
上去就是被炸死。
大佬,不可以。
月光照着海面。
那么清澈。
风卷残云,月光下面就是海上的大火。
大火里面,吞噬了她,海浪高高卷起,吞噬了船甲板炸飞的碎块。
她的声音,好似清凌凌的雨滴,温柔细落。
其实没有。
其实听不见。
可是他听见了。
她最后说,终于能坦然,能那么勇气的直白,“我爱你。”
“你给我回来。我说今生不见,都是气话,都他妈是气话啊!你不懂吗!”
“我爱意气风发的你,横冲直撞的你,孤胆苍勇的你,潇洒半生的你,坦然狷狂的你……纯真黑白的你……可是要再见了,别恨我……”
“我他妈不想失去你……就是不想!你懂吗?啊!你懂吗,苏家玉!你不懂,你他妈屁都不懂!”
两厢嘶嚎。
遥遥无应。
听见震魂的声音,心碎,滴答滴答,碎成一片片,无数片。
阿左和尚龙望着他,像个失去珍宝的孩子,揪着一头短发,失魂落魄地蹲在甲板上。
第一次望见他,如此失去方寸。
阿左同样心痛难绞。
哗然的巨涌,声声涌进耳朵,可每个人都无能为力。
海水,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最恐怖的东西。
而爆炸,是这世上更无法挽回的恐怖袭击。
一瞬间。
把所有倾覆,吞噬,消灭,消失。
那艘大船摇摇欲坠,船舱东头已经离体,那一部分沉了下去。
什么都消失不见了,海浪再翻搅,连遗体都找不到。
静了不到半分钟。
大佬却猛地起身,浑身绷如梭鱼,朝着旋涌的台风浪涛里跳下去。
“大佬!”
“疯了吗!台风这么大!”
阿左和尚龙红眼,咆哮。
阿左动不了,两臂受伤,尚龙猛地跳下去。
阿左回头望,那个姓陆的船只飞驰过来了,阿左的眼泪才憋住,直通通地盯着海水底下。
苏小姐已经没了。
大佬是疯癫了,还不清醒,要去找她。
白目。
痴男怨女,都是白目。
……
他在海浪里往下沉潜。
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碎裂的船只残害太多。
海水太黑。
也太凉。
他刚才远远看见她肚子平了。
他心里像刀在绞。
他还看见她左眼通红的。
蠢货啊。
海水这么凉。
他晓得她怕冷,一直怕。
要快点把她救上来,不然她会冷得痛的。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绷紧的意识,绷紧的神经,嗡嗡嗡地吵闹着他。
可他没力气了。
该死的,腿中弹。
他到底游了多久。
海底下有鲨鱼的影子,好似在靠近。
江城禹低头,看到膝盖流出血丝。
那么一瞬间,他负气,摊开了手臂,闭上眼。
你他妈无能,连个女人都找不到,别上去了。
别上去了。
她其实一直好孤单……
“嚯……”突然身后有股浑厚力道,猛地擒住了他。
江城禹反身,看到是谁,猛地推开。
陆墨沉脾气来了,一肘子顶他头顶,眼看下面鲨鱼两条,远远的影子,他猛地拽住他就往上托。
游行半分钟,后面的人马来接应。
“咳咳……”露出水面,几声剧咳。
陆墨沉阴沉着脸孔,抹一把水,拖着男人往上甩,阴鸷低咒,“真他妈沉。”
两两上岸。
阿左立刻过来,按住江城禹的鼻子,往嘴里掏东西。
他吐出很多水。
陆墨沉抹一把短发,沉铸的脸庞寒恻森森,军靴竖起,倒出水,也不管别人是死是活,转头捻出一根烟,发现全湿了,又丢到地上。
尚龙也上来了,趴着大佬就嚎啕大哭,“你他妈有病啊!回来就好!大佬,人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了,你别犯糊涂,面对现实……”
啪的一声。
尚龙的脸被扇到一边。
那人阴郁入骨地盯着他。
阿左的心头震颤,却能理解,把尚龙推到一边,再不说别的,“大佬,伤口要及时治疗。”
“老子要找到她。再下去一趟,谁他妈都别拦我!”
一声震然,两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当真不敢动。
他晃悠悠的爬起来,失了魂般,扭头又要跳。
陆墨沉忍不住,骂了一声‘妈地’,长腿大步走过来,盯着他,在他又往下跳时,一把抓住,旁边的手下也用力。
他紧接着就扇了这混账一巴掌。
阿左和尚龙都震住了。
谁人敢扇他们大佬?!
他们也要冲上去。
可大佬浑然不管那一巴掌,只是拼命挣扎,浑身冷煞,“陆墨沉,老子警告你别管老子的烂事。”
“你他妈还是个烂人,要不是你女人的朋友是我老婆,我往你头上踩。”
“放开我!”
“你他妈是小孩吗?”陆墨沉冷声恶气。
“她死了?”他突然大笑问。
陆墨沉拧眉。
“她死了没有?!她在底下,我去找她,你们为什么拦着!”
“大佬……大佬,你不清醒。”尚龙都红了眼睛。
“我只想她回来。”他咝咝地发笑。
“只想她回来,陆墨沉,我……不想失去一个女人的心情,你懂吗?”他歪着头,笑嘻嘻,眼底清透黑灼,漆漆冷冷,再无魂。
陆墨沉怔然,拧眉暗神。
心底某一处刻骨铭心,仍然隐隐的震动。
不想失去一个人的心情,谁他妈不懂?
太懂了。
此刻,好像也没办法和这么一个失魂落魄鬼讲道理。
可是,失去了,就是已经失去了。
别人家的女人,永远没自己的女人出点事,来的惊心动魄。
陆墨沉也难受,可是只有三分,他的理智永远冷血。
就好似当时云卿出事,江城禹还在冷眼看一样。
他冷漠的沉声讲,“她好歹给你留了个儿子。你这烂命,拖回去见见儿子吧,要做鬼,见完再去做鬼。”
他沉目望着海面,十分理智,“台风太大,鲨鱼嗜血,你跳下去也找不到她。我会联络搜救队过来搜索。”
这么大的海,佳人陨落,恐怕找也散落无迹,如果当时她处在爆炸中心,哪还有尸体。
陆墨沉难得怜悯心下放,暂时不说。
低头望。
那么强一个男人,单枪匹马把其他社团头都在今晚灭了,釜底抽薪,最后只剩一个江寒,最大敌。
此刻,他却气急攻心,六魂坍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低头一探,已经休克。
情字。
磨人。
阴阳两翼,是为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