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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甩袖而去, 房内的下人屏住呼吸,默默地站在角落, 力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如果细看她们的脸,就发现表情一如往常, 看不出什么紧张。
安乐公主闭上眼睛,又张开, 挥退要帮她擦头发的侍女,低低地笑了笑, 随即站起来迈着步子悠悠然走进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他在拿着一本书很是认真地看着。
她走在他身后,把头搁在他的肩膀, 转头轻声问道:“又生气了?你为何时常生气?这对身子不好。”
谢长亭不理她, 只是身体颤了颤,握着书本的手紧了紧。
“这是什么书?”安乐公主看向书桌, 微黄的纸张上字体密密麻麻的。
见他还是不理, 她含笑道:“这是你儿子,你为何老是吃他的醋, 等他长大了肯定笑话你这个当爹的。”
这话一出,谢长亭总算是有反应了,撇嘴道:“自打他出生后, 我感觉你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说完后还咬唇,把嘴唇咬得殷红殷红的, 桃花眼里似乎有水光,直愣愣地看着展开的书页,就是不看她。
安乐公主愣了愣,过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摇头道:“你这是哪来的想法?什么叫生孩子的工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话?驸马,本宫的心意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谢长亭霍地站起来,拍桌子道:“我就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打儿子出生后,我的地位一天比一天低,以前我在你和女儿心目中排第一,现在变成最后一名了!”修长的身材站得笔挺,很有一股气势。
安乐公主见他那模样,再次笑了起来,把他的身体扳过来,认真地盯着他的桃花眼,柔声道:“我们才是相伴一生的人,在本宫心中,驸马,你是最重要的!”
“真的吗?”谢长亭突然怯生生地问,眼眶里的泪水眨啊眨,终于缓缓地顺着白皙姣好的脸庞流下。
安乐公主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道:“你别哭了,哭得本宫心都碎了!你放心,以后肯定把你放在第一位!决不食言!”
“殿下,我自是信你的。”谢长亭微微弯腰,把头偎依在安乐公主怀里,紧紧地搂住她柔韧结实的腰肢,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殿下,永远不要不理我,不要忽视我,要时时把我放在第一位,连儿子都不能抢我的位置,我的心好脆弱的,你每次不理我,我的心都好痛好痛,都一直在流血……”
看着在她胸前一拱一拱的谢长亭,安乐公主的脸涨得通红,眼看着他的贼手已经从衣襟摸进来,又看了看外面散落的阳光,她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吼道:“驸马,够了!本宫受不了,你这是什么时候看的话本?这是何人写出的话语,太不正常了,本宫定要去拜读一下!”说到最后一句,颇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
谢长亭一听,窒一窒,很是可惜地收回自己的手,叹气道:“这是我书肆的某个文人写的话本,我怀疑是个女子,不过没有去深究。最近很流行这个,又逃又抓,又打又骂,又哭又闹,里面的男主角有钱有权又高又俊,这篇话本在我的店子里可是很受女子欢迎的。殿下,你赶紧看吧,看了后就知道我演得多好了。”
安乐公主浓眉皱起,摆摆手说:“这些软绵绵的东西本宫可不喜欢。”她探究般看向谢长亭,问道,“是不是又想上台演戏了?”心里却想到:有个一言不合就想演戏的夫君真的好累,配合不好晚上肯定还得听他念叨,只是夫君喜欢的那些话语让她听了觉得头皮发麻,刚刚说的话让她现在一想起就觉得有种羞耻感。
幸好没有其他人听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有,不演了。”谢长亭摇摇头,一本正经。
安乐公主凝神看了他一会,突然问道:“驸马,你刚刚说的话是否是你的心里话,真的妒忌天保了?”
谢长亭一听,差点跳起来,言不由衷地回答:“怎么会呢?哈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妒忌自己的儿子!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变得信誓旦旦,“天保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我疼他还来不及呢,恨不得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捧在他面前!我们怎么看重都不为过!”
安乐公主狐疑地看着他,见谢长亭拍着胸脯保证不可能,这才转移话题:“你今天回来得好早,不是和顾慎之出去喝酒了?”和其他人出去,她可能不放心,和顾慎之出去她是很安心的。
“慎之哪有这个时间陪我玩?他忙得紧,大皇子如今在户部,听说这几天去到他们云南司,要看什么往年的账本,还要听别人介绍如今户部做的活。慎之正在给他找资料呢,我约他酉时一刻见面,结果他戌时才到,足足让我等了一个时辰,听说就是为了应付大皇子。”
安乐公主一听,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若有所思。
谢长亭没在意,他把桌子上的话本递过去,献宝般说道:“这是黄粱一梦新出的话本,我看颇合胃口,是男性视角的,讲的是某朝人士在海外发现金矿,又看当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回来报告国主后,被赐爵,最后被国主派到海外建立我汉族城市的故事。我觉得你应该喜欢,里面的一些内容很是新颖。”如果是自己,从头到尾建立一座城市,那该多美妙啊。
安乐公主闻言,笑道:“幸好顾慎之写的话本本宫还能看得下去。”刚刚驸马说的那本是什么玩意?那种话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吗?
“不对,顾慎之不用‘一枕黄粱’和‘山野居士’的笔名,又想出这个什么黄粱一梦?”她想了想,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对啊,慎之说他是朝廷命官,不好光明正大地写话本,怕被别人说他不务正业,就随便想了个名字,反正自打‘一枕黄粱’出名后,很多人也跟风起类似的文名,只要他不承认,别人如何猜测是别人的事。”谢长亭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只是他最后还是被顾青云说服了。
今天就是顾青云话本新出的日子,名字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就叫《海外建城记》。
安乐公主先随意翻了翻,看了一会儿就点点头,道:“本宫等写多点再看,过两天妙儿生辰,本宫再开个宴会,到时在席上说个一两句就算了。”
“又有人来。”谢长亭暗自嘀咕了一句,握住安乐公主的手道,“公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我都是支持你的。”他隐约知道安乐公主在做的事,毕竟她从不瞒他,不过她也没把他牵涉进来。
谢长亭明白,既然自己娶了公主就别想着置身事外,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公主做得很隐蔽,表面上对几个弟弟都一视同仁,平素行事很是低调。
他知道公主可能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为天保挣个爵位,毕竟公主的儿子可是没有爵位的,不像公主的女儿,受宠的话可能被封个虚衔,但对于爵位的册封,皇室很是谨慎,没有功劳很难通过。
至于家里的爵位?自打他尚主后,他爹和他大哥大嫂防他跟防贼似的,怕给自家招灾,让皇室找到借口夺爵,他们行事谨慎,非常小心翼翼,让他看了很是无语。
“好吧,自然支持本宫的话,那你现在就去打一套拳,驸马,这些天你似乎到演武场锻炼的时间又少了!”说到这里,安乐公主就想推着谢长亭出门。
谢长亭一听,忙远离她,叫道:“我现在忙得很,没时间去打什么拳,呃,对,我要整理戏剧的种类,这可是大事,我很忙的,这可是慎之提醒我做的,万一真出版了,那我也算是有著作的人了,算是文人,哈哈,这可是一件大事,公主,你一定要支持我。”
“无事,我找几个清客帮你,让他们整理资料,到时一起署你的名字即可。”安乐公主很是淡然地说追。
谢长亭一愣,随即摇头:“这可不行,这是别人做的不是我做的,怎么好占用别人的成果?”
“你呀,不开窍。想一想咱们老三,读了几本酸书,找一堆文人给他打下手,就这样他还不是出书了?还得到父皇的赞扬。有这例子在,你怕什么,反正咱们出了银子,你也算是帮上忙的。”
说完后,不顾谢长亭的反对,提溜着他去打拳了,见他挣扎,就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想反攻了?”
谢长亭一愣,随即想起那段时间自己被抓着苦练的日子,还真让他练出一身薄薄的肌肉,只是时间一长,自己又慢慢松懈下来。
“好好好,我自己去,你不用抓我。”谢长亭眼睛发亮,随即整理自己的衣领,率先走出书房,一副兴冲冲的样子。
后面的安乐公主不由得摇头叹息,又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这次驸马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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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省临阳府林溪村。
顾永良自从回到林溪村后就陷入了爱的包围中,家中的长辈对他极好,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吃鸡蛋绝对不上鸭蛋,这让他如鱼得水,心里快活极了,觉得整天泡在蜜罐里。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京城对他极好的太外公,回来后倒是对他严厉得紧,程度直逼他亲爹,让他苦不堪言。
这天傍晚,顾永良再次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方家村回来,还在牛车上睡了一觉,回到家才醒来。
刚一醒来,又发现他被长辈们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