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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不知为何此次月圆,总觉得月色有几分朦胧,朦胧中夹杂了几分悲凉之意,让人瞧了心里便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云珩从今日白日开始,身上的毒就已经隐隐月月发作了,只是没有晚上这么重罢了。而云旻祎则是从白日一直陪到了夜里,一步都不肯挪,看着云珩愈渐苍白的脸色,云旻祎这心都揪在了一起。
眼下正是月圆之时,云珩的毒早已发作到了巅峰,她痛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可是浑身无力让她一丝一毫都喊不出来,只能努力睁大她的眸子,不知是在望着何处。
“不是给郡主加大药量了吗?怎么还是这样?”锦瑟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心如刀绞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冲着锦鲤发脾气。
锦鲤如今也是慌了神,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凝固变成一具尸体,锦鲤的心里就更慌了,看着手里的草药,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不知道啊,我明明已经加到药量了,按说不该这样的。”
“郡主郡主,您现在感觉如何?”池鱼看着云珩渐渐垂下的眸子,似乎有些犯困,连忙拉着云珩的手喊道,这个时候云珩绝对不能睡,她若是现在睡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云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生声音,池鱼看着云珩的嘴型猜测应当是说,还好。见此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眼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云珩还是怕她们担心,报喜不报忧,这样好的姑娘,上天怎么就那么不长眼,让她受尽苦难呢?
云珩见池鱼哭了,抬起手就要给池鱼擦眼泪,可刚抬了一半,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见此池鱼哭的更凶了,“郡主,您放心,您不会死的,您是池鱼见过最好的姑娘了,老天一定舍不得让您死,您一定要撑下去,只要你撑过今夜,您就一定会没事的。”池鱼说罢,握着云珩的手紧了几分。
一旁的云旻祎见此,也别过了脸,偷偷落了泪,他是真的很敬爱云珩,他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可以像云珩这般有胆识有头脑的,云旻祎常常因为云珩而觉得特别骄傲。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今夜老天要剥夺她的性命,为何这么不公呢?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簌簌”的声音,继而从窗外进来了两个人,凤月琢和江离。二人见床上的云珩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似乎只剩下一口气,而这一口气完全是靠着她自己在强撑着。
“云珩!你怎么样?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江离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云珩床前,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心就仿佛跟针扎一般,心疼的他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声音里哽咽的几乎快说不完一整句话了。一旁的池鱼见来着是江离,便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帮着锦鲤煮药了。
云珩如此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扯出一抹笑意,告诉江离她还好。可是这抹笑意,更是戳了江离的心头,他紧握着云珩的手,眼底是满满的自责,愧疚,难过和对云珩的喜欢。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些知道的,可我偏生现在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办法救你,看着你虚弱成这副模样,我真的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救不了你,为什么要让你这么痛苦?我就是一个废物,我什么都不是……”江离说着,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他哭的极其伤心,那种伤心是一种力透纸背的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云珩躺在那里,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
“没关系……”云珩忽然轻声地说道,她如今本就虚弱,说一句话都要喘很久。江离听着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眼泪又一次止不住流下。
云旻祎坐在一旁看着江离哭的昏天暗地,便也没有多言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能为云珩哭成这样,那当真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云珩,喜欢到了骨子里那种了。
“江离,你哭成这副模样,可当真是很喜欢云珩了。”凤月琢在一旁忽然开口说道。
“废话,为了她我可以去死,可以做所有我不想去做的事,可以与全世界为敌!”江离抽泣着说道,他眼泪滴在云珩的手上,惹得云珩眼底也甚是心疼。
“那你可想过,跟她在一起?”凤月琢继续问道。
江离眸光微微一滞,自嘲一笑:“我这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哪里配跟她在一起呢?”
“可是你待她好啊,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可以拼了命保护她,不管你手上沾了多少血,只要你这双手是拥抱她而不是沾她的血就足够了。”凤月琢温和一笑,从袖口处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江离。
“这是什么?”江离不解地问道。
“是什么你就不必问了,瓶子里的药解不开她的毒,但是让她熬过今夜却绰绰有余的。”凤月琢将手中折扇一甩,歪头一笑,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
“当真?你可莫要骗我。”江离看着手中的瓷瓶,继而眯了眯眼,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
“我骗你做什么?我可是云珩的哥哥啊。”凤月琢低声一笑,眉眼间尽是温和与真挚。
江离打量了凤月琢一番,继而打开了那个瓷瓶,将药喂给了云珩,一旁的海棠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江离,江离扶起云珩给她喂了些水,才将药送了下去。
“云珩,你好些没有?”江离到底是太担心云珩了,这药刚下去,还没有到肚子里呢,哪里有那么快的?
“我这可不是灵丹妙药,可没吃下去就好的道理,总得过个半柱香的时辰。”凤月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抱歉,是我糊涂了。”江离点点头,继而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过于悲伤。而云珩就这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个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哭成孩子似的男子,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不妨事的,不过我还是劝你别离她太近了,她现在本就虚弱,这一屋子的人还多,凑在她跟前的就三个,空气稀薄的,你们想憋死她?”凤月琢瞥了一眼云珩床前那三人,江离,云旻祎,海棠,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不悦地说道。
海棠闻言,连忙退了几步,便帮着锦鲤捣药了,云旻祎则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云珩床边大概两步远的地方。江离倒是一动不动的继续握着云珩的手,坐在她床边,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云珩,好像移开一下,云珩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的,只是我是日月明教的少主,想要跟你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我虽然不怕你,但我怕你受伤,我不敢赌,也赌不起。”江离眸光黯了下来,眼泪险些又涌出眼眶,他今日不知是怎的了,怎的就这般想哭呢?“其实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你的,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子就只有聆书一个,我待她极好,把她当成了妹妹,我以为那就是喜欢了,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样的,会让一个人患得患失,会让一个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你,会让一个人变得无比怕死,害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看,你把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一直薄情惯了的日月明教的少主给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魅力无限呢?”江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缓缓地说道。
“小的时候我总会问我身边的人,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为何我爹那般薄情之人,会独独对她念念不忘?每逢我娘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在我娘生前住过的屋子里哭的像一个孩子。然后我身边的人就会跟我说,我娘是一个特别漂亮,特别谦和的一个女子,有她的地方,哪怕充斥着杀戮,都会瞬间变得很美好。我那时候就想着,或许我娘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吧。后来,我无意间遇到了你,那一瞬间我就发现,原来这世上的仙女不只有我我娘,还有一个女子,她叫云珩。”江离唇角的苦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与眷恋。
“真不是我多嘴,你别把自己搞得那么苦情,云珩不喜欢苦情的人。”一旁的围观群众凤月琢实在看不下去了,江离这肉麻的话说的他都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江离回眸瞪了凤月琢一眼说道:“你管的还真不少?”
“你这个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方才可是我拿出的药丸救了她,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凤月琢被江离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无奈了。
江离欲要说话,只听到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屋内。锦鲤抬眸望去,登时怔了怔脱口便喊道:“伏枫先生?”
“伏枫?”凤月琢和江离都不由得惊呼。
伏枫并未理会二人,而是径直走到云珩身边,扒拉开江离的手,继而给云珩把脉,江离听过伏枫的大名,是个极其精通医术之人,若是他来此,说不定云珩就有十足的把握熬过今夜了。
伏枫给云珩把完脉后,将她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起身蹙了蹙眉说道:“谁给她喂了药丸?”
“我。”凤月琢和江离齐齐应道。
“到底是谁?”伏枫看着眼前的二人,蹙了蹙眉语气也有几分不耐烦。
“药丸是我的,伏枫先生的意思就是问药丸是谁的,你一个喂下去的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凤月琢剜了江离一眼,继而对着伏枫笑道:“先生有何指教?”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伏枫面色如常,并无异样,他打量了一番凤月琢,并在无他言,只是对锦鲤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锦鲤脆脆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伏枫跟前。
“你随我回清时斋,我配些药你带回来,让她这几日按时服下,身子就会好很多。”伏枫说道。
“是。”锦鲤应道。
伏枫看了一眼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为何不肯告诉为师?”
“郡主她是觉得命不久矣,不想惊动先生。”锦瑟在一旁解释道。
“跟你娘如出一辙的性子。”伏枫叹了一口气,甩袖离开,锦鲤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