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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何朗意走之前,给云珩留下了一句话,让云珩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少年。
“宋家的罪证不是那么容易搜寻的,我手上的也只是寥寥无几。我可以帮你扳倒宋家,但是你要帮何家成为仅次于云家的世家,我并不贪图什么,我只怕云家成为众矢之的。”
树大招风,其实何家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夜里,周七暗中遣散了看管云珩的狱卒,并从天牢密道中与云珩接头,将一个假的云珩替换了进去,只要云珩出了这个天牢,若是死在了外头,那便悄无声息的死了,没了可伸冤的资本了。
“公主,自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咱家便在此给您行个叩首大礼了,若您当真能做到,那便是陛下最大的功臣了。”周七素来谨言慎行,今日能在此说这些也是明白云珩此行的危险。
云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扯出一抹笑意,将周七扶了起身,“这叩首礼本宫记下了,若是能活着回来,定会记得公公的好。”
“公主不必记得咱家的好,公主只管记得陛下的好和...九殿下的好就够了。”周七说罢,便轻声叹了一口气。
此言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云珩的心头,让她难受的喘不上气来,她何时变得这般郁郁寡欢了,提及秦璟煜,她便难过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云珩这次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向前走去。天牢密道通的是一片树林,眼下又是在夜里,夜深人静根本无人知道云珩的离开,即便是宋家紧盯着云珩,可他们也不知在天牢里是有密道的。
不远处的一袭白衣让云珩的心安定了不少,看到云珩满身伤痕,凤月琢的面色也沉了下去,他快步冲了上前,蹙着眉头担忧道:“怎的伤的这么重?”
“总得让宋家相信我是真的完蛋了。”云珩在凤月琢面前连假笑都懒得扯了,她面色苍白很是虚弱。
凤月琢不由分说便将云珩抱了起来,语气中夹杂着隐隐的怒火,“我从未想过大秦皇帝会这般无能,竟要靠你一个女儿家去扳倒宋家,难道他自己都没有谋划过吗?”
凤月琢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被旁人听到,可是云珩也知道他是真的有气,也明白他气的是什么,急的是什么,担心的是什么。
“这些事落定后,我想离开了。”云珩并未回凤月琢的话,只是将头埋在凤月琢的怀里,语气淡的像羽毛般飘在凤月琢心头,却瞬间变成了千斤石头压在凤月琢心头。
“你什么意思?”凤月琢蹙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我命不久矣,我也很累了。”云珩语气依旧平和,可就是这般平和,却泛着丝丝乏意。
“你...不喜欢秦璟煜了?”凤月琢迈起步子,缓缓地向前走去。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要喜欢的,还要很多很多,眼下变故太多,若真的有朝一日我做成了这件事,即便回来了,又能如何?我终究是元后之女,陛下是一定要让我进宗庙的,那秦璟煜呢?难道要陛下说秦璟煜不是他的儿子?这段时间变故太多,我想要一个清平的秦国。”云珩的声音愈来愈微弱,说到最后似是在喃喃低语。
“你没事吧?撑住,我就带你
去见我师父。”凤月琢说罢,便加快了脚步。
“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云珩说道。
“那你睡一会儿吧。”凤月琢闻言,心底不由得有些刺痛,怀里这个少女,不过及笄的年纪,却经历了常人都未曾经历的事,眼下她还要负担起整个秦国的未来。若是此事成了,那秦国就会就此好起来,那些佞臣也可以直接铲除,可若是失败,秦国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云珩就此消失,云家也会与秦灏宸就此生隔阂,宋家就会愈来愈得势,秦灏宸想扳倒他们就更难了。
可是,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思,凤月琢带着云珩来到了远叔这里。即便凤月琢先前已经跟远叔说了,要他备好药,因为云珩的情况可能很糟糕,可是看到云珩这般昏昏沉沉,浑身是伤的模样,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慌了神。
“这些人下手可真是狠。”远叔不满地怒声道,便连忙去拿金疮药。
“先给她服些汤药吧。”凤月琢蹙着眉说道。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她身上这鞭上可怎么处理?”远叔将汤药端来,有些焦虑地说道。
凤月琢面色微微一僵,看着在床上躺着的云珩,面色苍白,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他等不了,云珩原本就有蚀骨毒,眼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尽快擦药,身上的伤足以要她半条命。眼下她的丫鬟都在宫里,云家那边不能去的,宋家一定派人盯着。他总不能大半夜跑到何家让颦儿来给云珩擦药,更何况宋家说不定何家也盯着,眼下这情况棘手的很,为了不暴露谁都不能求。
继玉心之后,自己就不曾碰过女子了,自己若真的为云珩擦药,很多伤都在私密的地方,若是传出去,云珩日后如何嫁人?
“你不必迟疑,你既然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又何必在意太多?”远叔瞧出凤月琢的犹豫不定,眼底有些疑惑。
凤月琢看了一眼远叔又看了一眼虚弱的云珩,心口就像被巨石压着一般透不过气。这时远叔却递给了凤月琢一块黑布,“你上药的时候我出去,你戴着这个,也不算看了她的身子,日后你我师徒二人权当没有此事。你要明白,眼下她这状况若再不上药,小命难保。”
凤月琢看着远叔手里的黑布,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他心底当真没了主意,他真的该这么做吗?他这么做云珩醒了会不会生气,他这么做玉心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人命关天你还在想什么?”远叔见凤月琢依旧拿不定主意便有些恼了,直接将黑布塞进凤月琢的手里,随即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药,“外伤的药都在那里了,你都认得,我出去了。”话毕,便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凤月琢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和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终于下了决定,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走到云珩身旁,将黑布戴上便小心翼翼给云珩上药。
远叔在外面并未等太久,小半个时辰后,凤月琢便开门出来了,借着烛火远叔可以瞧见凤月琢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面上的神情倒是丰富,远叔已经很久未见过这般的凤月琢,就好像一个黑白的傀儡,忽然变成了多彩的活人了。
“如何?”远叔问道。
“上了药喂了汤药。”凤月琢回道,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估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了。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那里,向山洞外跑去,远叔瞧着凤月琢的背影,只当他是太累了想透透气,便也没想太多。
凤月琢跑出山洞后,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银月,心里的心思乱如麻,他自诩将云珩当做妹妹,他也是如此做的,更是如此说的,可是他现在却再也不敢如此说了。方才给云珩上药的时候,碰到云珩身子那一刻,他从心底发慌了,手抖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碰到云珩略有几分冰凉的皮肤时,那一刻的心境,竟与碰玉心是一样,一模一样的,是他如何压都压不住的。
是了,跟玉心一模一样,他不得不承认了,他说云珩一直在否认,原来自己也是,自己是喜欢云珩的,却一直在骗自己。
他曾发过誓,若是背叛了玉心,就会选择一死,可是如今他却迟疑了,山洞里的那个小姑娘,弱不禁风,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蚀骨毒死去,甚至还有可能被追杀而死,她却还要去收集宋家的罪证。
眼下能帮她的,就只有自己,若是自己死了,她这条路该走的多心酸啊。
凤月琢努力按下心底旁的情绪,暗自道:玉心,等宋家覆灭,等云珩继续做她的昭阳长公主,我就去寻你。
“月琢。”身后忽然响起远叔的声音,凤月琢连忙回身揖揖手。
“师父。”
“若是有一日师父去了,你知道师父的遗愿是什么吗?”远叔轻笑着拍了拍凤月琢的肩头,温声说道。
凤月琢摇了摇头,“徒儿不知。”
“就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在你开心的时候陪你笑,在你难过的时候抱着你,在你需要照顾的时候照顾你,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远叔继续轻笑着说道。
“你与玉心生前经历了太多事,她让你成长,让你懂得爱的心酸,也让你懂得担当二字为何,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你,即便死前有诸多不甘,死后她也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有个人对你嘘寒问暖,能替她做她想做的事。你要知道,因为她真的喜欢你,又如何舍得看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呢?若反之,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凤月琢闻言苦笑一声,“即便退一万步来说,我放下对玉心的誓言,选择好好活下去,选择喜欢...她,又能如何,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那般苦情?”
“我先前说云珩和秦璟煜是天生一对,是因为云珩是云家嫡女,秦璟煜是九皇子,这样的他们是天生一对。可现在他们若在一起,只会引来无限祸事,世人诟病,他们都不是寻常人,背负的太多,没有办法任性。”
“为师说这些并不是让你不守诺言,也并不是想让你趁云珩落难去争取什么,就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也明白现实,适合云珩的人有很多,问题在于她想要什么生活。她想要的是母仪天下,还是避世隐居,亦或者平淡安乐,都在于她自己。为师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寻死。”
“徒儿明白了。”凤月琢低声应道,思绪更是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