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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兄弟,吃片黄瓜~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天然健康。”
莫舒泰漠然地看着面前一个精干的平头男子使动筷子往自己碗里夹菜,眉眼间夹着一号字大小的不快,被打懵的脑中是浓厚得能藏住一头尼斯湖水怪的雾水,搞不清楚自己方才还挣扎着从那道断金裂石的风刀底下死里逃生,怎么就被这个罪魁祸首勾肩搭背地拖来了这间小食店,现在还受起他亲手送上的凉拌黄瓜来。
“哎哟。”平头男子见莫舒泰不言不语又不动筷,给莫舒泰倒满一杯可乐,劝道:“小兄弟,刚刚我和柳兄——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久别重逢一时技痒切磋了下,将你牵连入内让你受罪了,哥哥我是做的有点过火,但你也不用这么闷嘛!来,今儿个有菜有汽水,你放开吃,哥哥做东,当是给你赔个不是!”
“你赔不是做东就点一碟凉拌黄瓜一碟凉拌皮蛋和一瓶可乐?”莫舒泰瞄了一眼菜盘,呵,唯一能算是荤的皮蛋还大半都被平头男子夹走了,也就黄瓜满满当当地守在盘子里等人染指。
“唉,修道之人两袖清风嘛。”
莫舒泰一拍桌子就站起身要往外走,平头男子见状把筷子一扔,连忙揪住了他的手,挤眉弄眼地赔笑道:“小莫你今天既然想吃肉,哥哥我就放点血!明天饿两顿就饿两顿了!老板!老板!给我们桌再上个酱肘子!那、那啥,小的就成。。”
莫舒泰撇过脸来盯了平头男子一眼,后者赶忙补充道:“都给我的小兄弟吃的!把肘子酱好点!不好不给钱啊!啊哈哈,小莫,坐,坐!你看酱肘子很快就上来了。”
拉长了脸坐下,莫舒泰依旧对平头男子不予理睬,低头专心吃着两碟凉拌,二人无声的尴尬像是老抽一样浓稠得看不见底,直到酱肘子上桌,莫舒泰大口啃咬肉骨头的“吧唧吧唧”声才打破了沉默。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柳还望见二人的紧张被一碟廉价的肉菜暂时缓和下来,“啧”地嗤笑出声,凑上前来望着那个口称老相识的平头男子,张嘴问:‘臭道士,你怎么会跑来桂城?终于没忍住老婆的打骂离家出走了?’
平头男子听柳还望一张嘴就揭他要害的伤疤,却不感到窘迫,故作肃穆地双手合十,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修道之人,理应四海为家,游历见识,泽世为民,哪里会有离家出走一说呢——被老婆打骂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与贱内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是街里街外有口皆碑的模范夫妻。”
柳还望毫不留情地一呸,两手齐齐比起中指骂道:‘你丫的脸皮还是那么厚、嘴皮还是那么滑!一个臭老道还学别人老和尚施礼!爱说说,不说老子就拖着这小子走了!以后也别腆着脸让老子把生意让给你!’
“柳兄你怎么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有辱斯文,还有损地府公职人员的形象。”见平头男子不吃自己使的硬,还自顾自地在那摇头晃脑地满嘴跑火车,柳还望恨得牙痒,巴不得一赤火珠将他的脑壳打成个恶俗的甜甜圈,然后将拍下的照片当成遗照贴到平头男子的墓碑上,让人误认他是什么外来的物种,由此能放心大胆地偷他的祭品,心头还没有一丝愧意。
在脑中想象惩治平头男子的花样手段想象得正欢,柳还望却被身旁“啪”的一声打断了思维,扭头一看,只见莫舒泰把碗筷重重一放,向还在东扯西扯的平头男子抛下句“我吃饱了”就直起身子要往外走。平头男子对付柳还望这种口头派游刃有余,但对莫舒泰这种行动派却无可奈何,见后者脚步真的往外迈了开去,生怕柳还望会借势跟着走,平头男子连忙起身拦住了莫舒泰,攀着他的肩膀念叨着“小兄弟你也是,刚吃饱急着走个什么,回来坐着聊聊天嘛~”,好说歹说才将他又摁回到凳子上,给他又满上了一杯可乐。柳还望对此颇感意外,它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莫舒泰会出手帮忙的,暗暗竖起指头,难得地向莫舒泰表示感激,面上摆满得色,抬眉歪嘴地看着服软的平头男子,催促道:‘喂臭道士,快说吧,不然我这老主顾可又没耐心要走了。’
平头男子举杯不疾不徐地喝着可乐,目光却从眼角往外倾泻,将这不大的小吃店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遍,才将早已空了的杯子放下,双肘撑到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神神秘秘地低声问:“柳兄,你对桂城钟家,熟悉不?”
莫柳一人一鬼闻言一愣,却颇有默契地强忍下面面相觑的念头,莫舒泰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可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耳根却竖得比以往都要直;柳还望则也摆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又是眼看天花板又是用手指敲打桌面的,等把平头男子的性子吊足了,才颇为不屑地回了句“听都没听过”。
“柳兄连钟家都不知道,看来在桂城混的时日也不算久啊。”平头男子顿了一顿,用眼梢一瞥柳还望的表情神色,见后者表面上装作兴味索然,眼神中却透着掩盖不掉的兴奋神色,心头暗笑,接着说:“这钟家可是桂城,不对,恐怕在这个省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他们家老爷子不知道招惹上什么东西了,据传被折腾得还到海外躲了一阵,然后也不知怎么的找到个高人,要在那高人的协助底下办场除灵大赛,开出天价,就要招个终身保镖!”
‘哦?’柳还望眉头一皱,明知故问道:‘既然都找到高人了,怎么不直接让他保护,还搞什么狗屁大赛公开选拔?’
“啧,高人。”平头男子神色颇为不屑,说:“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九流之辈吧,就知道故弄玄虚,说自己要清修不愿涉足尘世。嗨,这都不重要,柳兄,你可知道这钟家老子给最后选中的人开出什么价码?你猜猜,我让你猜三遍!”
柳还望哼出一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对这种猜谜的不感兴趣。平头男子嘟囔一句“无趣”,而后竖直了五根手指,眼神中尽是标着明码实价的兴奋,仿佛这个“天价”已经落入了他的袋中。
‘五十万?’
“哧!五十万。五千万!!!一年五千万啊柳兄!”
平头男子说得兴奋,短短十五个字喷出了诺贝尔得主五分钟演讲能迸出的唾沫总额,打得面前专心装作听不懂而无所事事的莫舒泰都一时出戏,情不自禁地瞪了他一眼,却发觉平头男子之所以唾沫横飞,不是因为口齿的闭合有问题,而是真的激动,只见他面色潮红,额头的青筋悉数都蹦出,倘若莫舒泰不是双目清明能判断出平头男子的物种,否则光听他口中钱来钱去,怕是会误会他是部人型的ATM机,而那青筋里头流动着的青紫色物体也不是血液,而该是一条条崭新的连号现钞——看颜色还是美元呢。
‘所以你就千里迢迢跑来桂城参赛了?啧,难怪我最近感觉到附近多了很多家的野的,害我浑身不痛快。’说罢,柳还望嘴角一抬露出森森白牙,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神色。
“嘿嘿,柳兄,再过几天你怕是会更加不痛快。现在聚集到桂城的除灵业者,恐怕不及实际参赛者的十分之一。”
“什么?”
“哦?小兄弟你也在听啊?嘿嘿。”平头男子见连一直在旁不做声的莫舒泰都情不自禁地参与进来,心中大为得意,解释说:“钟家宣称赛制特别,他们会为全国各地的参赛者都预留足够的时间,让参赛者在赛制公布之前无需着急动身,只需提交好报名资料,静待信息就好了。因为不知道钟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很多人都决定依言按兵不动,目前聚集桂城的,只有少部分本来就在桂城周边生活的人。至于像我一样不听指挥早早就从大老远跑来的应该屈指可数——嘿嘿,我可不是能耐得住性子听人指挥的人,基本上一报好名就跑来踩点视察了。管他的什么赛制,随机应变才是高手风范,小莫你说对不对?”
莫舒泰眉头一皱,虽然从庄邪口中就得知这场所谓争霸赛的规模会相当浩大,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夸张到这种地步,恐怕到时用盛况空前来形容都不会为过。虽然怕死之心人皆有之,但遭鬼缠身这种事也不是说碰就能碰的上的啊——钟鸣鼎被日本鬼附身,还是遭庄邪设计导致——搞这么大阵仗,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就是为了挑个保镖,这真的合理吗?
柳还望没有莫舒泰想得多,听罢只嘴角一歪,就接过话头泼冷水道:‘啧!我说老王,五千万是一个大数字不假,但你现在兴奋也未免太早了点吧?按你所说到时怕是会有几百几千人来竞争,你就够自信一定能斗得过?’
“柳兄,这就是为什么我碰见你时会兴奋到打上那么隆重的一个招呼啊。”
平头男子的嘴笑弯成半瓣铜钱,声音低沉而又亢奋。
“我希望能跟你联手,柳兄。你我一同,一同斩获这笔五千万的大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