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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报:今有恶鬼候补钟文婧,于搜捕白闻钟行动中提供了有用情报,经事务局高层研究决定,对其予以转正,并升至丙等恶鬼,以资鼓励。特发此通报,望钟文婧能再接再厉,亦望各部门能向钟文婧同志学习!欢喜城恶鬼事务局。毕拾一3000年庚月。”
莫舒泰双手捧着鬼知道,大声朗读出内里显示的内容,尔后嘿嘿一笑,跟小桥流水打趣道:“姐姐,恭喜恭喜,顺利转正还升上丙等!也就撞着了你这位鬼仙子,不然遇到这样的喜事,按理说你该请我去红灯区嫖上一嫖的~”
小桥流水白他一眼,右手就势给了他前额一个爆栗,嗔道:‘鬼就是鬼,仙子就是仙子,什么鬼仙子?胡说八道。你很想去嫖么?’
“哈哈,我意思是姐姐虽然是鬼,但美若天仙嘛。”莫舒泰揉着挨打额角笑道,心说:倘若能天天看着姐姐你,当然请我都不会去嫖啦。但这种话只敢心里想,却万万说不出口。
小桥流水接过莫舒泰的鬼知道,对着那通报定定看得出神,隔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先看了看右手边与自己并肩而坐的莫舒泰,又扭头看了负责驾驶悬车的阴郁少年一眼,顿了一顿,轻声道:‘这件事明明你们两个出力更多,功劳却全给了我。唉。’语气中满是不好意思。
莫舒泰听了,连忙开解道:“姐姐你想多了。这件功劳说大也没多大,要是三个鬼分就分太薄了,就好比一根油条,三个乞丐各掰一截,那就都得饿死,一个全吃了,就能活下一个——那当然是给一个乞丐最好嘛。你看,我实力不济,又没有悟性,级别升了也是白搭,至于那位仁兄。”莫舒泰说到这里,身子刻意前探伸手拍了拍阴郁少年的肩头,接道:“它本来就前途无量了,哪里还能厚着脸皮要这份功劳?给姐姐你,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小桥流水忧心忡忡地望着莫舒泰,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莫舒泰看它这般关切神色,心头一暖,哪里还不懂它什么意思?咧嘴一笑,凑到小桥流水的耳边低声道:“姐姐,我还有二十九年呢,不用担心。”
“再说啦~”莫舒泰言毕连忙直起身子,颇为夸张地又补上一句道:“指不定在这次千恼收心二城合围之中,我们又能取得什么大功劳不是?到时再轮到我跟闷蛋分不就好了嘛?”
在蝼蛄市遇到白闻钟,纯属侥幸,这次他们参与的可是有千军万马的大型围捕,要想在这剧烈竞争中再拔头筹,凭他们三个初出茅庐的新鬼,谈何容易?情知莫舒泰只是好言抚慰,意在减少自己的负疚感,小桥流水不禁既是感激,又更觉歉然,一双妙目舜也不舜地看着他,配合道:‘也对。因为我们跟白闻钟产生过直接接触,这次还被上头刻意分派到前线,说不定还能立功。’
莫舒泰嘿嘿一笑。就连前头的阴郁少年都点了点头。
自阎王审议后过了五日,地府各部门通力合作,终于成功将白闻钟逼进了围绕千恼和收心二城建立的包围圈中。眼下由阴帅殿牵头进行全员集结,除去八城二域的常驻守军和基本治安单位回归岗位,其余军员和恶鬼悉数在往这个包围圈赶,显然将在未来的几日发起大规模行动,到时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将白闻钟绳之于法。
经过连日跋涉,时下小桥流水一行顺枉死城与千恼城直连的大道而来,眼下已到了千恼城的外围荒野之中,估摸着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进到城中。三者念及接下来可能面对的种种情况,都是既兴奋又忐忑。
这次围捕行动的核心戒备区设置于千恼城。在制定围捕方案时,无常刻意在收心城周围的配置了大量的鬼员,将这条包围线塑造得如同一个单向开口的袋子,其时行动一旦正式开展,收心城一侧防线的鬼员不需多做什么,只需要凭着这有着绝对震慑力的庞大数量就能顺利往千恼城收拢,轻而易举地将白闻钟逼入千恼城中。其时驻扎在千恼城的精英力量便能群起而攻之,犹如瓮中捉鳖,着实是十拿九稳。
莫舒泰、小桥流水和阴郁少年三个,由于在蝼蛄市的特殊经历,被地府高层指定进驻到千恼城之中,职责在于协助核心守备力量辨认白闻钟的形迹——换言之,它们三个是去当警犬的。如无意外,它们三个并不会在这次行动中跟白闻钟实际交手。
忽地心血来潮,莫舒泰抬起双手在空中不住比划,或掌推,或拳打,搏斗动作之中夹有画咒的指形——画的自然是他最拿手的火蛇咒了——口中尚且嗬嗬低吼,颇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小桥流水看得好笑,却也不打搅莫舒泰演完这出独角戏,直等到他双手拢回身侧,这才开口笑问:‘你搞什么鬼呢小贾?’
“突然想起那天被白闻钟制住连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一时兴起,就活动活动这对新手。”莫舒泰说着,右拇指捏了捏左掌掌心,接着左拇指按了按右小臂,眉宇之间,俨然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
见状如此,小桥流水不免讶异,回想起他先前的种种表现,实在料想不到莫舒泰大伤初愈(其实双手断折对资深些的恶鬼来说实属家常便饭,只是小桥流水毕竟新死做鬼,潜意识里对严重的概念还停留在活人的层面,不免大惊小怪)竟然会有如此澎湃的斗志,只觉对他矛盾个性的不解又浓了几分,不禁低下了头去,暗自沉吟起来。
其实莫说小桥流水,怕是莫舒泰本身都未必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自被秦广王连哄带骗进到恶鬼事务局当上了候补,莫舒泰屡涉凶险,厚着面皮往高了数,也算是经历了三场恶斗了。本来行涉凶险,就是孤苦无依又背有重债的莫舒泰的生活主旋律,至于性命之危,更加不是这个自杀惯犯会担心的物事。莫舒泰转变的关键,在于这同样的凶险背后不一样的滋味。
活着为人的时候,莫舒泰面对凶险,唯有拔腿就跑,只是他营养不良,体力哪里及得上以肉体谋生的混混无赖,十有八九都是被追上一顿好大,能做的唯有靠一张面皮和利嘴讨饶求情,挣扎着少挨一拳,少受一脚。在地府之中,虽然他依然因为实力不济而常居下风,究其根本,还是挨打的一方,但他只要咬紧牙关发狠,总能还上几招——或拳打,或脚踢,或难登大雅的一条火蛇。说来可笑,但可都是实实在在,经由他莫舒泰之手打出,旨在捍卫他莫舒泰尊严的攻击——不,这或许不能单纯定义为“攻击”了,或许说是“光辉”更为贴切。这种虽败犹荣的滋味,实在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痛快,莫舒泰便在不知不觉之中,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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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原本的设定,莫舒泰在夺得公魂牌当非移期间乃是用本名。思来想去,以为未免太过猖獗,所以令其化名“贾桂”,前文已改,后文沿用。特此说明,希望读者不会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