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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回到了轻烟阁,什么都不曾变过,门前那几盆盆景依旧在那里,轻烟阁内的布置也一样丝毫未改,看得出来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打扫,否则不会这样一尘不染。
景色依旧,却物是人非。依稀昨日还在这里弹琴给他听,还在听他要纳我为妃的圣旨,今日他便已经离开了这座皇城,结束了他一生的帝王之命。
我突然开始怀疑我究竟有没有离开过皇宫?梨苑的那些日子是真是虚幻?若是真的,为什么我这么没有真实感,像是做梦一样;若是假的,为什么我会痛得如此清晰?真也罢,假亦罢,终究是黄粱一梦,梦醒了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手指在琴弦上颤抖,毫无力气地去拨弄琴弦,过往像是电影院重复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过;破碎的我无法再去拼凑完整。泪,滴在了琴弦上……"公主?"旁边的小婢女看到我的泪,在旁小心地出声。轻烟阁的奴才们也都是新一批的宫人,不知莫儿和云翳怎么样了,一直没有机会去问五哥。
"我是谁?"我抬头看着那个婢女问道,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就这样的看着她。
小婢女吓得膝盖很自然地着了地,胆战心惊的,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您是公主。""哦,那你说我是什么公主啊?"我颇有兴趣地问道,尽管口中带着讽刺的味道,在这般奴才看来,我不过是被圈禁的莫名女子罢了。
回来也有四天了,他们却把我圈禁在这里。我三番两次地要求要见他们,却都被搪塞了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避开我多久!
"奴才不知,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小婢女一遍一遍地磕着头,原本细白的额头显现出了红肿,一些血迹沾在了地板上。一旁奴才们看着眼前的情况都不敢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宫中的生活已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识趣"。
"公主,气大伤身,何必和一个小小的宫女计较呢?"一个小太监上前出了一句,弯着腰,灰色宫衣,看起来不过二十岁有余,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退去。
"哦,你这是在暗指我心胸狭窄,爱和奴才斤斤计较喽?"我用着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眼中却满是好奇,打探着这个小太监。
"公主应自称'本宫'。"小太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是教我吗?"
"奴才不敢,公主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提醒主子是奴才该做的事情。"没有太卑微的态度,也没有巴结奉承之意,只是一抹淡然。
"是吗,那本宫就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本宫还真忘了自己是你的主子,那顶撞主子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站了起来,绕到他身后,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整个屋内的奴才知道。
"杖责二十,奴才甘愿领罚。"说完便径自走出去,去纪律房领了杖责。其他奴才也是看在眼里,不敢出声,从他们的眼里多了畏惧,我要的就是如此而已。
"你们都下去吧。"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空气中流动着冰冷,是心比人冷吧。
我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逃了。天歌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不到。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五哥说的那么简单。否则不会对辰的话题避而不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切都和辰有关。
可是辰在梨苑陪了我三年,怎么又会和他牵扯到?我想不通。就像一个人在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来一样,该怎么办?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罚了一个奴才?"书房内,一名男子饶有兴趣地在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没有想到这么久她还是没变。
"皇上,她这是在逼我们。"煊继续说道:"皇上为什么不去见她,不让臣以实情相告?"一声叹息,天歌站了起来走到煊的面前。屋内的龙泷许许地冒着青烟,烛光被宫阁里吹来的风吹得摇弋着。
"她身子一向不好,加上她和天辰的关系颇深。三年间她和天辰是不是已经……"天歌停顿了一下,有些话他不用说煊也会明白。
"这么直接地告诉她,怕她身体撑不住。""上次去接嫣儿的时候,那里有两间房,而且两间都是有人住的,所以他们应该还没有同房。"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上次无意瞥了那两间房子,若他们已经同房,应该是同住一间房才是。
"你可确定?"天歌冷漠的口气中多一丝情绪,当然,这情绪只为嫣儿而存在。若是嫣儿和辰已结连理,那日和他该怎么去面对嫣儿?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放手,也不可能会放手。
"应该错不了。"煊据实回答道,其实煊的心底也有些不确定,但为了让皇兄安心些,也只有这么说了。
天歌没有说话,其实他愁的何止这一件事;不能和嫣儿说出事实的真相,她定不会再接受自己的,若说出了又怕她承受不住。何况三年前先皇已经宣布嫣然公主死于那场大火,他若想纳嫣儿为妃,是简单的事情,可是以嫣儿的性子让她做妃子,定是不肯的,要让她做皇后,该怎么让全朝文武百官心服口服呢?
心烦意乱的天歌不知不觉走到了轻烟阁门外,伫立凝望多想看她一眼。只是这样走进去该和她说什么呢?
正想迈步回去,却被奴才们认了出来。
"皇上万岁,需要奴才进去禀报吗?"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问道。
"不用了。"天歌径直走了进去。推开门,便看见在地上熟睡的嫣儿。
三年没见,什么都没变,只是更加地有风韵了。青丝散落在地上,瘦小的脸多添了一丝苍白,紧皱的眉头,让天歌知道她一定梦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薄薄的红唇显得有些干裂,凹凸的锁骨明显可见。
见到此景天歌心头不禁揪了起来,她怎可如此对待自己?上前将她轻轻地抱起,生怕惊醒了怀中的人儿。她很轻,轻得让天歌觉得她好像不存在一样,像是会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把熟睡的人儿放在了罗帐之内,轻轻地盖上了锦被,正要离去时,嫣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昏迷中嫣儿呢喃着道出了一个字:"辰。"心像是被重物袭击了一样,天歌的手只得僵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