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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早餐室。
闻讯赶来的农家乐老板夫妇以及四名男女生被统一安置在大厅里,成双成对坐在三张圆桌边。几名刑警守着出入口,面无表情气场生冷,锐利的眼光从每个人忐忑不安的脸上扫过。
谭爽偷偷抬起眼睛,望向不远处坐在另一张桌上的王科,后者正向她投来关切的注视。
“……”谭爽向大厅前方的刑警们瞟了眼,微微摇头。
王科小心收回了目光。
“谭爽……”甄彤彤细声细气唤了句,“我害怕……”
安静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她细微的声音格外令人心惊肉跳。谭爽立马抓住她冰凉的手,几乎强迫性地阻止了她继续发声,紧接着摸出手机匆匆打了几个字:“别怕,不会有事的!”
甄彤彤眼里含着两包泪。
谭爽在她委屈的注视中继续打字:“这都是申晓奇的错,等他回来后,一定要敲他顿好的!”
甄彤彤感觉自己的手被更加握紧了。她抿抿嘴唇,冲闺蜜点点头,旋即小心望向身侧。
王科身边另一名男生——吴子祥,正冲她投来安慰又鼓励的目光。
就在大厅里暗潮汹涌的当口,门外传来说话和脚步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焦急看去——守在大门口的刑警立刻纷纷转身:“严副!”
严峫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提着塑料袋的右手随意摆了摆,随即勾着江停的肩走进了屋。
“哎这位警官!”“领导领导!”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老板夫妇已经站了起来,之前被刑警们硬生生堵回喉咙口的满肚子冤屈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我们只是做民宿的,什么学生什么绑架,跟我们真的没关系!”“警官请相信我们!……”
严峫黑黢黢的眼珠盯着他们的眼睛,单手往下一压。
那个动作充满了干净利落、不容拒绝的力道,老板夫妇的争辩越来越小,很快不情愿地闭上了。
“住宿信息登记不全,消防不达标,监控镜头缺失。”严峫的声调毫无起伏,“工商局会找你们谈话的。”
老板夫妇顿时急了,一个劲地喊冤叫屈,现场掏烟就要强行塞给严峫,被两名刑警赶紧半请半拉地“扶”了出去。
争论和求情声渐渐远去,早餐厅里恢复了死寂,四名少年少女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突然只听严峫淡淡道:“看什么呢,你们?”
几个学生立刻垂下眼睛,没人吭声。
只有王科偷偷摸摸往上瞟了眼,正撞见严峫锐利的目光,登时触电般低下了头。
“谭爽,”严峫缓缓道。
谭爽身形微僵。
“王科。”
王科忐忑不安。
“吴子祥。”
王科身边另一个高高的男生不敢吱声。
“甄彤彤。”
挂着泪水的少女登时一哆嗦,险些惊跳起来。
在周遭绷紧到极限的静默中,严峫就像闯进了兔子窝的狼,欣赏够了少男少女们的惊恐,才慢悠悠道:“这里还少一个人。”
“申晓奇会回来的……”圆桌旁,谭爽用发着抖的声音顶了一句。
“是么?”严峫冷淡道,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那么,被申晓奇带走的那个女生呢?”
轰!
安静的巨响在空气中爆炸,所有人心脏停跳,谭爽冷汗登时就唰地淌了下来!
严峫仿佛对他们煞白的面孔毫无觉察,咕咚一声,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上桌面,抽出袋里那把粉红色卷发棒,冷冷地晃了晃:“谭爽、甄彤彤,你们俩前天晚上睡的根本不是同一间屋吧?”
甄彤彤脸上血色尽失,条件反射望向吴子祥!
——她这一反应快到根本来不及掩饰,紧接着所有人都知道完了。
“看来咱们这有一对小情侣,”严峫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转向王科和谭爽:
“或者,其实是两对。”
“你别胡说八道!”
“严叔叔求求你别告诉我爸!”
谭爽和王科的声音同时响起,尖锐与哀求对比鲜明,极具讽刺喜剧效果。
严峫倍感无奈又不由微微失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扭头看向江停——正巧江停也叹了口气望过来,两人彼此对视,似乎都听见对方在心里说:现在这些小崽子……
严峫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心意相通,但耳朵微微一热,咳了声转过头。
“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你别胡说!”谭爽气鼓鼓瞪着王科和严峫,捏着自己的手几乎用力得要断了:“我们好好的什么也没有,你们警察就了不起了吗?警察就可以血口喷人了吗?!我们根本只是……”
“你俩没睡一屋,可能还抵赖得掉,他俩估计是不行了。”严峫向吴子祥一扬下巴,调侃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睡了不认账可不算男人,你说呢?”
旁边的甄彤彤简直摇摇欲坠要昏过去了。吴子祥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承认了。
严峫打开那个卷发棒,从夹角缝隙中抽出一根卷曲长发,轮流示意给谭爽和甄彤彤看:“你俩一个齐耳短发,一个直发马尾,就算用卷发棒,尾端也不至于因为重复多次烫染而焦得那么厉害。何况女生房间地板、浴室和床上明显有三种不同的头发,其中一种与这根长发特征相同,说明卷发棒的主人起码在这间双人房里住过一夜。”
“而你的房间枕头上有几处不明显的唇膏印,另外还找到了几根中端有皮筋捆绑导致压印的黑直发,想必是小女朋友的。”严峫转向吴子祥,挑起了半边眉梢:“唯一值得表扬的是根据我亲手掏了半天垃圾桶的观察结果,至少你们安全措施比较到位,毕竟这个年纪……”
吴子祥脸红耳赤:“别说了!”
严峫从鼻腔里哼笑了声。
早餐厅陷入安静,只有男生们的喘气和女生轻轻的啜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哭什么呢?”严峫抱着手臂,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怕学校知道,家长知道?没事,十几岁大的孩子你情我愿,只要别耽误学习就行,等到了三十多岁还找不到对象才比较值得我担心。今天警察叔叔来呢,是为了调查绑架案,只要申晓奇和另外一个女生安全回来,市公安局的警车立刻撤走,谁也不会知道你们前天晚上谁睡在了哪张床上。”
啜泣声渐渐停了,严峫挨个打量几名学生迟疑不定的脸,加重语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
在良久死寂中,终于一个又细又弱的声音破冰似的渗了出来:“步薇她……”
紧接着甄彤彤的嗫嚅被谭爽生硬地打断了:
“步薇捡柴禾的时候走失了,申晓奇去找她,所以才整晚没回来。”
这话一出,周遭再次陷入安静,甄彤彤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吓般匆匆垂下头不敢言语,王科则欲言又止地咽了口唾沫。
“哦?”严峫冷冰冰望向谭爽的手,还没说出下面的话,突然被身后一道清晰冷静的声音打断了:
“你手背内侧的那几道抓痕,可能残留步薇的DNA,敢不敢去市局做个鉴定?”
啪!谭爽一把捂住手,神情如遭雷亟。
严峫立刻瞪江停,满眼写着抗议:我先发现的!
江停向他露出了貌似茫然又无辜的表情。
“我没有害她,你们胡说……”谭爽的声音已经开始抖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我猜猜当时是怎么回事。”
严峫走上前,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谭爽对面,双臂环抱在怀里,两条结实的长腿自然分开。
“两对小情侣带着另一对孤男寡女出来旅游,有很大几率是想撮合这俩。申晓奇可能是单恋步薇,或者两人彼此有意而没说明白,所以你许诺要借这次旅行的机会帮助他,给他和步薇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谭爽眼珠子像是僵住了似的,连转都不转。
“让我猜猜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形成的。”严峫饶有兴味地盯着她,语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听说你们昨晚举行了篝火晚会,那么应该是在捡柴禾的时候。你引诱步薇来到山林间的隐蔽处,打晕了她,再让申晓奇实施犯罪……”
“我没有!”谭爽歇斯底里:“没有,不是这样!”
“你以为未成年是协同犯罪的挡箭牌,但其实只要满了十四岁,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毒、爆炸、投毒罪,全部都要付相对刑事责任。也就是说,如果步薇这个小姑娘出了任何事……”
“胡说八道!这都是污蔑!胡说八道!!”谭爽完全疯了,抄起水杯往严峫脸上泼过去:“你闭嘴!”
啪一声脆响,她的手被人当空抓住,半杯水哗啦泼在了桌面上。
严峫抬起头。
——是江停。
江停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顺着手臂向上看去,他肤色雪白而眉眼乌黑,眼睫鸦翅似的垂落下来,那弧度让严峫心中倏然一荡。
“谭爽,”跟面色涨红的小姑娘相比,江停显得异常柔和冷静:“你也许没这么想,但如果申晓奇热血上脑,或哪怕申晓奇和步薇情投意合,事后你都算犯了罪,明白吗?”
谭爽用力挣扎,但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手指却异常稳定有力,令她不论如何都没法挣脱半分,少顷终于“哇”委屈地哭了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犯罪……”
“你确实不想,但法律上的强|奸罪是非常偏向受害者的。只要女性愿意指认,生物检材又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就算事情发生时女性其实愿意,都会因为主观意愿无法证明,而较为容易地将男性定罪。”
江停略微一顿,从高处往下,俯视着谭爽茫然无措又湿漉漉的眼睛:“也许此刻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申晓奇和步薇是彼此你情我愿的,但当他们回来,步薇发现事情被搞得满城风雨,连市公安局都被惊动了的时候,面对学校、家长、亲戚朋友同学……她会怎么说?”
“所有人都在逼她当受害者,只要她说出‘我是被迫的’这五个字,申晓奇和你就都完了。”江停语气轻柔,但每个字都清楚而冷酷:“你手上有伤,又极度抗拒我们调查,我们不会放过你。我们判你的罪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江停把水杯从她手里抽出来,没有再放回桌面,轻轻交给了严峫。
“……”谭爽刚才红到要滴血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煞白,嘴唇阖动了下,却只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我……我没有犯罪……”
突然不远处王科站起身:“谭爽!”
谭爽无措地向他望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
“你没错的,说出来吧!”王科大声道:“你配合调查不会有事的!”
江停和严峫一个对视,只见眼前这女生的心理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了。她嗷地放声大哭起来,整整哭了快半分钟,才哽咽着展开手掌,露出两道抓伤:
“我,我才没有害她……我是想救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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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在山林间颠簸,初夏时节茂密的树丛擦刮着玻璃,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出个探组带技侦去申家拿电脑,恢复Q|Q聊天、网页浏览及搜索记录;过去三个月内的电话单全部调出来,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给我查,微信淘宝支付宝是重点中的重点;申晓奇到底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租了什么样的车,两个小时内必须告诉我详细信息,动作快!”
严峫挂了电话,向副驾驶看去,正撞上江停的视线。
“?”严峫微挑起眉。
江停向后座微微示意,意思很明显:你相信她?
严峫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根据谭爽抽抽噎噎的交代和王科等人的补充,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可以总结为:这帮胆大包天的十五六岁少年少女,为了帮助申晓奇追求心爱的女孩子,策划了一个即便在成年人看来都极其大胆的活动。
首先申晓奇出面组织了这次野营,之所以选择天纵山,是因为景区人少、农家乐旅馆登记不严,比较方便实施后续行动。随后按照原计划,在抵达第二天傍晚,学生们故意分散出去为篝火晚会做准备,由谭爽带着一无所知的步薇自告奋勇去捡木头。
当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申晓奇偷偷跟在了她们后面。
谭爽在前面七钻八钻,本来是打算把步薇引到迷宫般的山林深处,然后趁其不备偷偷溜走的。迷路的步薇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周围越来越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然会非常惊慌恐惧;等到她吓得不行的时候,申晓奇再从树林中打着手电筒钻出来,假装经过了千辛万苦的跋涉才找到她,就像神兵天降的骑士一般,肯定轻而易举就能收获公主的感激和芳心。
为了顺利实施这一计划,申晓奇甚至还事先订了花束礼物和车等在景区外。他偷偷告诉王科他们,如果能跟步薇顺利表白的话,当天夜里就直接带她下山走人,否则回农家乐“八成要被谭爽她们笑话”,“步薇生气就不理我了”;至于后续是去附近小旅馆享受两人世界,还是俩小屁孩找个网吧过夜,就随机应变了。
理想很丰满,进展得似乎也很顺利,只出了个无伤大雅的小岔子——谭爽把步薇引到山林深处,还没来得及溜走,突然唰一声步薇掉进了树沟,谭爽手上的抓伤就是在挣扎拉她的时候造成的。
“你先待在这别怕,我去叫男生来救你!”
步薇心惊胆战瞅着满地虫蚁:“那你快点儿啊!”
谭爽赶紧跑回树林,找到申晓奇。
申晓奇一听这情况,那简直是天助我也,立马就带着手电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而不放心的谭爽尾随在他身后,直到确定申晓奇顺利把步薇拉上来,整颗心才落回肚子里,顺着申晓奇留下的记号一路回到了农家乐。
早恋游击队丝毫没想到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所以当半夜申家父母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抵赖。甚至第二天市公安局驾到,几个胆大包天的学生都很讲义气地拒绝招供,还以为申晓奇正和步薇舒舒服服窝在哪个网吧,而所谓绑架只是普通电话诈骗或大人们耍的花招。
严峫对他们惊人的天真、愚蠢和行动力表示了震惊,问他们知不知道这种原始风貌的深山老林潜藏着多少危险,半夜有多少蛇蚁毒虫和野生动物出没,两个十五六岁半大孩子,有多少种花式送命的可能性?
几朵温室小花一问三不知,纷纷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个劲摇头。
至于江停提出的犯罪,几个学生都大声叫冤——按谭爽的说法,步薇早在她面前透露过几次对申晓奇有好感了,只不过因为少女天生的害羞和怕早恋被老师发现,才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如果不是为了帮助他俩,几个中考刚过恨不能满世界乱跑的青春期少年,干嘛要大老远跑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严峫一手开车,一手抽出水瓶递向副驾:“喝么?”
江停摇头示意不渴,随即接来拧开盖,递还给严峫。
“哟,这么体贴。”严峫嘟囔了句,拿着水瓶喝了几口,江停再拧紧瓶盖放回了杂物匣。
车后座传来王科的低声安慰和谭爽的嘤嘤嘤,这泼辣姑娘仿佛瞬间变成了水做的骨肉,已经嘤了大半个小时没停。
“严叔叔,”王科小心翼翼探过头:“有水吗?”
严峫哼了声,抽出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过去。
王科赶紧道谢接了,喂他严重失水的小女朋友喝了几口,心虚地问:“严叔叔……”
严峫不理他。
“……你们会告诉我爸吗?”王科到底还是鼓足勇气问了。
“告诉他什么,赶紧攒钱给未来儿媳妇下聘礼?”
王科不敢吱声。
严峫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老子上高中时连毛片都不敢看,你们倒好,奶味没干就敢玩这么大。”说着悻悻然打方向盘猛踩刹车,前方豁然开朗,大切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轰然停止。
眼前不远处,指挥车停在空地中央,十多名刑警带着警犬在树林间穿梭来去。
——步薇掉下去的那个树坑找到了。
“严哥!”马翔从指挥车上冲下来,满头满脸通红,连汗都顾不得擦:“我们通知了学校,其他几个学生家长正往天纵山这边赶!步薇这小姑娘的户籍资料也找到了,从小父母双亡,监护人是她叔叔,我们正在尝试联系!”
严峫钻出大切:“这是什么?”
“步薇的资料。”马翔终于喘了口气,晃晃平板电脑:“要我说,怪不得申晓奇敢玩那么大。凭我干了这么几年警察看过的户籍照而言,这小姑娘可真是……”
他没想出形容词,于是摇着头用一句话做了简单陈述:“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严峫从马翔手里接过电脑,第一眼的感觉是:确实美。
但也异乎寻常的死板。
确实证件照大多千篇一律,但步薇的头像却比常人更呆滞平板、不带神采。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淡蓝背景上用工笔描绘了一副美人像,五官脸型都标致得令人震撼,远远吊打现在曝光出的很多明星证件照,然而却半点生气也没有。
严峫打量片刻,斜眼偷窥身侧。
江停正从车里慢慢下来,按着自己脆弱的颈椎,眯着眼睛扭了扭头。随着这个动作,树荫间漏下的阳光在他乌黑的鬓发间流动,焕发出点点细碎金芒。
严峫刹那间闪过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还是警花好看。
“怎么了?”江停懒洋洋问。
“……”严峫立刻收回目光,嗓子眼里敷衍地咕噜了一声,假装认真打量户籍资料。
电脑屏幕上,少女直勾勾瞪着严峫,眼珠像是墨笔滴进凤眼里的两个圆点。严峫不由自主盯着她多看了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感觉到一丝古怪。
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确定不是错觉。
这个美貌惊人的小姑娘,仅仅只是张相片,就给了他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