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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羊瞅着床上的红衣女人,围着转了两圈,然后遁入黑暗里不见了。
我紧张看着,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说是人吧还不像,就是一团团影子。
他们来到床边,站成一排,借着影影绰绰的火光,我看到了两个人。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倒吸口冷气,头皮都炸了。
这两个人我认识,前面那个是女孩,正是慧慧。她身后跟着一个人,居然是林波!
我擦擦眼仔细看,幻觉,一定是幻觉。可看过之后,确实是他们两个。
这怎么回事?慧慧确定已经死了,葬礼我都参加了嘛,推进焚烧炉烧得透透的,就剩下一把骨灰,这个可做不得假。眼前这个人,难道是慧慧的魂儿?
慧慧死后,还一直在纠缠着我们,时不时发个信息过来,让人又腻歪又害怕,现在终于找到正主了。
如果现在看到的就是慧慧的鬼魂,那我呢?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抬起手看看,黑暗中只能看到两团影子,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存在。
慧慧还好解释,那林波呢?此时的林波脸色煞白,站在那里身体不由地晃动着,看上去浑浑噩噩,不像正常人。
其他还有几个人,都不认识,有老有少,最小的是两个七八岁小孩子,小姑娘小小子都有。他们围着床站着,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红衣服女人看。
这时,黑暗中响起“绵绵”的羊叫声,这几个人坐在地上,烛火幽幽,照着它们或隐或明。
天空中扑棱棱有黑影在飞,我抬起头看,那模样像是乌鸦,数只乌鸦盘旋了几圈,从空中开始往下丢东西,看不清是什么,血糊糊一团,啪啪啪落在地上。
围着床边的几个人像是饿死鬼投胎,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尤其林波和慧慧,属他们两个吃得凶,林波狼吞虎咽,嘴边里里外外都是血。
乌鸦落在床边。黑色的羽毛合拢,走来走去,唧唧叫个不停。
随着他们吃东西,床上那红衣服女人竟然有了反应,嗯嗯呻吟着,肚子一隆一隆的,看那意思好像是怀孕了,要生娃娃。
我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可又看不明白,鬼里鬼气的。
正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手指尖一疼,像是被针戳。我低头一看,右手食指的指尖,隐隐好像有血渗出来。
我盯着这滴血大概有半秒钟,突然醒悟,对了!我是被老头做法出魂来的。现在的我并不是我,而是我的魂魄。
难怪这地方如此古怪,还见到了慧慧的鬼魂,我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是魂,慧慧是鬼,那林波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他疯了以后被送到医院了,难道已经在医院死了?还是……
我实在是不敢细想,浑身冒寒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跑路。老头告诉我,手指尖出血是信号,马上就要回来,否则晚了,一切都完了。
怕被这些鬼发现,我猫着腰在地上爬,动作放缓,此刻绝对命悬一线。
我绕过那张大床,眼瞅着来到后殿的门口,就在这时,忽然床上的红衣女人一声惨叫,我往后瞅了一眼,头皮都炸了。她肚子特别大,鼓鼓的,最古怪的是,竟然像心脏一样收缩膨胀。
黑暗中,那只羊“绵绵”叫了几声,气氛阴森,令人窒息。
我不敢再呆着,来到门口,正要往外跑,那只黑山羊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它浑身黑毛,竖着两只角,两只黑色眼球紧紧盯着我。
我再也支撑不住,趁着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勇气,撒腿就跑。外面清冷,正殿里幔布飘飘,看不清去路和来路,我像是走进了迷宫,东一头西一头闯着。越闯心越冷,直往下沉,我这是走哪了?
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地上。
周围悄无声音,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对面的墙上刻着一些字,这些字是中规中矩的小楷,上面用金粉铺过,字字绽光。
我没时间仔细看,觉得这些字应该很重要,匆匆一瞥只记得开头。上面写着:佛言阿弥托佛光明丽快甚,绝殊无极,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而为诸佛光明之王,故号称无量寿佛,其光明所照,无央数天下幽冥之地皆常大明……
后面跟着两句诗,我细细一读,是“念来念去心花绽,便是弥陀出世时”。
旁边有幅壁画,画着一尊头上放光的佛陀端坐水池莲花上,周身也是铺满金粉,湛湛生光。
金粉高于墙面,造成了一种视觉的立体感,好像这尊佛活过来一般,正笑眯眯看着墙外的我。
我盯着佛的两只眼,全身哆嗦,因为他没有画眼球,翻着两只眼白。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疏忽没有画上。
墙上的经文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佛经吧。可出自哪个典籍,又不知道,只觉得写的怪里怪气,和平时熟知的什么《金刚经》完全两种风格。
不行不行,这地方太恐怖了,实在是不能呆着。我的指尖愈发疼痛,上面的血越来越浓,浓浓的好像要从指尖落下去。
我不敢细瞅墙上的东西,那些字和画像是有魔力一般。我撒腿就跑,没个方向,跌跌撞撞的,竟然从正殿跑到了院子里。
我抓紧脚步,终于跑到观外,回头去看,红色月光下,院子里站着那只黑山羊,正不紧不慢踱步,黑森森的眼睛始终盯着我。
天空中,“呱呱”叫了两声,抬头去看,不知何时,道观上方出现了漫天遍野的黑色乌鸦。
我吓得头皮都炸了,手指尖巨疼,差点背过气去。我撒腿狂奔,穿过树林,终于回到了那口古井。
古井向外渗着寒气,气息一会儿鼓起一会儿落下,跟幻象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像心脏像呼吸。
我来到井口,想起老头说的话,义无反顾站在井沿,纵身往下一跳,投了井。
井水冰冷,我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坐在水边,周围空气很冷。
水面阴阴,井壁寒寒,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忘了大半,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后面响起老头的声音:“咦,你回来了?”
他的口气让我不舒服,好像我不应该回来似的。我转头看他,老头拿着降魔杵,杵头正打在我的头上。我恍惚想起来,出魂的时候头部就遭到重重一击,应该是老头用降魔杵把我的魂打出去。而现在,他手里的降魔杵还没抬起来,我出魂那么长时间,难道在现实里不过就是一瞬?
“我,我回来了?”我磕磕巴巴说。
老头也有些不敢肯定,他收起降魔杵:“应该回来了。”
冲他这个态度我都有点后怕,他是不是在拿我练手呢。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
我想站起来,两条腿发软,艰难问:“我去了多长时间?”
老头眼神迷茫:“弹指吧。我用降魔杵打你的魂魄出身,能感觉到你的魂儿出去了,可手还没等收回来,你又回来了。估计一秒都不到,真是弹指瞬间。你到那边了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疼:“去了,看见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又模模糊糊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老头深吸口气:“出去再说吧。这个地方太古怪。”
他看着我,眼神怪怪的,甚至还带着敬畏。我本想帮忙背降魔杵,他却不让我背,说我刚出魂,手脚发软,应该多仔细些。说话这个贴心啊,我很是不适应。
他让我先爬,他背着降魔杵在后面。我们顺着井壁一路攀高,好不容易爬到了井边,外面的人看我们上来了,赶紧伸手帮着拉出去。
刚出去就发现事情不对,他们的眼神都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