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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铃铛这一招玉石俱焚用出来,我傻眼了。 没想到她这么狠,一看不是解铃的对手,便想出如此狠辣的最后一招。小雪和李铃铛共用一个肉身,李铃铛要自杀,势必带着她一起死。
解铃没有动,站在阴影里冷冷看着她,缓缓道:“没想到你心中执念这么重。”
“少他吗废话!”李铃铛歇斯底里狂笑,手里的铁条尖头压在喉咙上,她喉头不停蹿动,真要自杀也是需要十分的勇气。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要死就死,何必这么拖戏,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伴随着说话声,门外有人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微弱的月光里,来人一身短襟的黑色道袍,手拿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正是元贞道长。
李铃铛看着元贞道长,牙齿咬得咯咯响:“臭道士!”
元贞道长摸着下巴呵呵笑:“李铃铛啊,你想死就痛快点,摆着姿势罗里吧嗦没个完了,你是不是在演戏?”
李铃铛大吼:“我死了,就遂了你的心愿了。”
元贞道长笑:“你如果自杀,毁了这具肉身,你的魂魄便会强制驱体而出,你就会变成普通的孤魂野鬼。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你送进无间地狱!”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住了,解铃没有说话。
李铃铛拿着铁条的手抖得不行,尖头压在嗓子眼就是下不去。
元贞道长呵呵笑:“度阴魂进入极乐我是没这个本事,但要把孤魂野鬼打到灰飞烟灭,或是直接送进地狱,这个自问小老儿我还有几分手段的。”
“臭道士……”李铃铛双眼充血,恨意充盈全身。
元贞道长悠哉悠哉说:“现在该你做这个抉择了,是玉石俱焚自杀后被打进地狱,还是现在回头是岸,我和解铃老弟一起送你入轮回往生。”
“地狱……”李铃铛笑了:“你知道吗,地狱什么样我早就经历过了,我得了绝症,为了治病强行打胎,女人的玩意儿都被割掉了,最喜欢的男人抛弃了我,他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我在那一天……”她声音颤抖,带着哭音:“一无所有,什么都没了,那才叫地狱!那时候你们这些伪君子在哪呢?在哪呢?”
元贞道长开玩笑一样对解铃说:“解老弟,她说咱们是伪君子。”
解铃没有说话,更没有笑,栖身在阴影里默不作声。
元贞道长悠悠说:“别在这叫屈,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就因为这个报复社会?我告诉你李铃铛,就算现在放下屠刀,我和解铃送你往生,但是你这辈子杀的这些人造的这些孽,也会成为随身孽障罪业,日后劫数难逃。真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慢慢还吧,变猪变羊变牛变鸡,就算是人,也是个胎里带的聋哑傻。”
元贞说完这番话,李铃铛竟然眼圈红了,两滴泪从眼角流下来:“为什么老天爷给我这么多苦难,却没人去惩罚老天爷呢?”
解铃在黑暗里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也罢,”李铃铛不再歇斯底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悲恸:“小雪,不要怪师父,咱娘俩一起走吧,到地狱里做个伴!”
说着,她义无反顾用铁条对着自己的喉咙狠狠扎了下去。
因为度太快,大家离得又太远,谁都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她扎向自己。
就在尖头刺进喉咙的那一刻,变故突生,李铃铛两只手僵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她眼睛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能看出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两条腿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解铃和元贞道长都动了,两个人度极快冲了过来,元贞道长一脚把铁条踢飞。解铃蹲在李铃铛面前,李铃铛只有眼珠动动,身体完全动不了。
解铃掐了掐她脖子上的脉搏,平静地说:“是小雪。自杀的这一刻,小雪的人格迸出了强大的求生意志,竟然压抑住了李铃铛的鬼通。”
我在旁边喊:“解铃,解铃,快来救我。”
解铃走过来,我看到他已恢复了常态,并不是刚才的鬼样子。他从褡裢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开始磨绳子。我全身疼痛,肩膀都是血,带着哭腔说:“疼死我了,你这什么刀,刚才那把莲花刀呢,用那个。”
“那把刀已经废了,不能再用。”解铃用力割着绳子,终于割断。
我放下手,人都是软了,两条腿麻酥酥的不给力。
解铃正扶着我,忽然看到元贞道长掏出一张符咒,要往小雪的头上贴。这张符咒泛着幽蓝色,上面描绘的都是金字,微弱的光线下闪闪光。
解铃把我放到一边,他赶紧过去。元贞道长拿着符咒,默默吟咒,左手做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手印,压在小雪的额头,咒语吟罢,他随即要把这张蓝色符咒贴到小雪的头上。
他的手刚要往下放,被解铃拦住。
解铃问:“道长,你这是什么符?”
元贞道长笑:“龙虎山的霹雷驱鬼符。放心吧,对小雪姑娘没有伤害,可以把李铃铛这个恶鬼逼出来,打到灰飞烟灭,我现在没有送她进地狱这份雅致了,干脆一道霹雷打成飞灰算了。”
元贞道长拿着符咒要往下放,解铃的手架在下面往上抬,两个人的两只手在小雪额头上平衡住,来来回回上下动。
元贞道长笑着看他:“解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解铃哈哈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道长的手段未免跳脱了一些,调皮了一些,”他顿了顿:“也毒辣了一些。”
元贞道长道:“解老弟,你怎么妇人之仁呢,对待同志咱们要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秋风扫落叶一般,这是历史教训啊,我的小老弟。”他拿着符咒继续往下施压,要把符贴上去。解铃的手始终给着劲,在下面硬抗。
两人上下较量,可都表情如常,嘻嘻哈哈,像老朋友一样谈笑风生。
“解老弟,你想怎么办嘛,说个意见呗。”元贞道长一边笑一边说。
“我有几个未解之谜想请教一下道长,希望道长不吝赐教。”解铃说。
“好说,好说,咱哥俩有什么不好说的。”元贞道长手又往下压了压。
解铃的手使劲往上抬了抬,笑嘻嘻说:“道长,就在刚才,有个流氓死在李铃铛的屋里,不知你知不知道?”
“流氓?哦,想起来了,”元贞道长说:“那小子是个酒蒙子,以前因为猥亵妇女蹲过笆篱子,确实是流氓。”
解铃笑着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流氓怎么大半夜突然跑到李铃铛家里去调戏妇女呢,你说怪不怪,道长,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元贞道长说:“还真跟我有点关系。这个酒蒙子以前犯点事让我抓到过,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呢,我就叫他今晚过来骚扰一下小雪。解老弟,骚扰而已,没让他真干啊。”
解铃好奇:“为什么骚扰呢?”
“咱们白天来拜访小雪的时候,我就现很不对劲,为什么呢,她脸色惨白,那么热的天又裹着厚厚的衣服,还戴着头巾,以我几十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只有鬼上身才会全身如此冰冷。还有一个疑点,说起她师父李铃铛,小雪姑娘吱吱唔唔,撒谎撒的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当时冒出一个念头,你说李铃铛会不会变成恶鬼就在小雪的身上。”元贞道长说。
解铃赞叹:“好精妙好缜密的推断。”
元贞道长继续说:“虽然不知道这里生了什么,我却考虑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解铃问。
元贞道长说:“李铃铛既然变成了恶鬼,又附在小雪的身上,她和小雪共用一个肉身,到底谁能抢过谁呢?李铃铛的人格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你就用了极端法来推断,”解铃分析:“只要在极端情况下逼迫小雪,或许能让李铃铛露出马脚。所以,你找来一个流氓去强暴小雪。”
元贞道长大笑:“啥强暴啊,别说这么难听,调戏,调戏而已。难怪我和解老弟你一见如故,我的心思你全明白,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解铃说:“可是你又想到,流氓调戏小雪,这出戏要演下去,就不能有人从中捣乱。这个最可能的捣乱分子,就是我了。所以呢,下午你在道观召开法会,死活拉着我参加,就是为了把我困在观里出不去。”
元贞道长收起笑意,眯起眼睛,阴阴地看着解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