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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的交谈,我心惊肉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天门道为了复出做了一整套计划,这个叫通慧大师的老头最开始蛊惑了陈光棍,让他去挖吴老太太的坟,在坟上做法,勾吴老太太的魂儿,用其恶鬼崇人,祸患乡里。瘦道士就会登场,驱魔打鬼,在乡间建立威信,为他们下一步传教做铺垫。谁知道事情出了岔子,陈光棍挖坟的时候,让我妈看见了,吴老太太的魂儿跟着我妈走了,这才有了后面鬼上身的事。
通慧大师为了不影响计划,痛下杀手,吊死了陈光棍。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灭口,陈光棍死了,一了百了。二是勾陈光棍的魂儿以魅乡里。
计划顺利进行着,他们下一步要在村里建道观,然后在河里下毒。在这之前,老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对付我们村的高人,也就是木老先生。
到时候不但木老先生面临危险,被鬼上身的我妈,也在生死之间。
我不能干看着,得想点办法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道士背着包晃晃悠悠下山去了。老头蹲在房前抽了会儿烟,然后站起来把烟头踩灭,大步流星朝着树林深处走去,不多时消失在林子里。
我等了一会儿,能有十来分钟,老头还没回来。天很热,晒得我七窍生烟,林子里除了偶尔的鸟叫,再无其他声音。
我藏得心急如焚,浑身焦躁,拿出手机看看,信号全无。
等着木淳带人过来,怎么也得两个小时以后,就这么干等着?
又过了十来分钟,老头还没回来,我心一横,姥姥的,拼了。
我探头探脑从树后出来,小心翼翼从坡上下来,到了房前。林子里起了雾气,周围都是白雾,林深幽静,我紧张得牙床发痒。
我来到石头房子前,左右看看,老头确实是走了。
我推了推门,木门没有锁,应声而开,里面黑不隆冬的。我紧张地不行,做了几个深呼吸,把门全推开。
外面的阳光射进去,屋里泛起灰尘一样的沉渣。扫了一眼,简直是家徒四壁,四面的土墙,有一张破桌子,上面摆着好久没刷的碗筷,一股呛人怪味。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去,随手把门关上。
在屋里走一圈,墙上糊着破报纸,有的地方用红笔画着线,因为光线太暗,字迹看不清,只好凑近了看。
老头好像对社会新闻特别感兴趣,画红线的部分要么是谁家孩子被拐走了,要么就是暴徒在幼儿园前伤人。报纸散发着霉味,我看了一会儿,头晕脑胀。
怪味越来越大。我揉揉太阳穴,凑在报纸上闻,上面是有味道,只是不像闻起来那么强烈,说明另有味源。
我循着味走了一圈,看到墙角被报纸盖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蹲在地上细闻闻,差点没熏吐了,就是这个味。
我小心翼翼揭开报纸,下面是大肚子的黑坛,敞着口,散发着浓浓的味道。我捂着鼻子凑过去看,里面黑森森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觉得这玩意挺重要,犹豫了片刻,伸手抱起坛子,别说,挺沉。
我一路抱着出了石头屋,拿到外面。林子里阳光很足,照到坛子口,我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吓得坐在地上。
坛子深处蜷缩着一团东西,看上去像雏鸡,可我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在这团东西上贴着蓝色的符,上面爬满了黑色和白色的小虫子,黑色虫子像瓢虫,白色虫子有点像活蛆,一爬一爬的。
这个未成形的孩子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类似骷髅头的花,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金鱼草吗,也叫鬼头花。在我家和陈光棍死的屋里都发现这玩意,还真是从老头这里流出去的。
我恶心的想吐,不想再碰这东西,可怕老头回来怀疑,只好强忍不适,抱着坛子回到屋里放到原处。
我赶紧出了屋,天门道真是邪门,其他先不说,光是这股味吧,也不知老头怎么会忍受这么长时间。
我想走了,可回头看还有两个屋子没去。
做了深呼吸,我来到第二间房子前,往里看。这扇门是锁着的,推不开,从破烂的窗棂看进去,里面似乎有个祭坛,正燃着数只白色的蜡烛。
正看着,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嘶,嘶……”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后脖子汗毛炸了,哆哆嗦嗦回头看。在树林边缘,正站着那老头,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嘶,嘶,你干嘛的?”
我对着他笑笑,转头想跑,老头冷冷道:“再跑,我就放狗了。”
我站住了看他,老头走到一边,那里有个狗棚子,他把木门打开,吹了声呼哨,从里面钻出一条黑色大狗,锁链子挣的嘎嘎响。
这狗极凶,浑身无毛,喉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两个眼睛都是血红的。
老头把链子解开,挽在手上,大狗冲着我狂吠,后脚在地上猛刨,抓的到处都是土。
我汗如雨下,不敢动一下。这狗太凶了,如果转身跑,它三步两步就能追上我,到时候活撕了我都不一定。
老头不说话,做了个招手的姿势,示意我过去。
我深吸口气,犹豫好半天,实在没有办法,磨磨蹭蹭走过去。心里真是懊悔极了,自己扯这个闲篇干什么,这下完了。
我来到老头面前,老头一松铁链子,黑狗顿时跳到我面前,狂叫。我吓得一动不敢动,那只狗竟然拱上了我的腿,一边叫一边扯着裤子,我吓得腿都软了。
老头撅撅嘴,示意我到第二间石房子前。我老老实实在前面走,他在后面牵着大狗,到了房门口,老头掏出钥匙开门,冷冷道:“进去。”
我走了进去。
这栋房子比第一个要大很多,四面墙贴着发黄的纸,正中有一尊佛像,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是畺良耶舍。
畺良耶舍盘膝坐在神坛上,是用黑色的木头雕刻成。右手放在膝头,左手掐了个指印,最为怪异的是,它的周身缠满红线,显得鬼里鬼气。
天门道是白莲教分支,白莲教至高无上的心法十六观创建人就是畺良耶舍,所以这里出现这个,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正看着,老头在后面推了我一把:“跪下。”
大狗在身后汪汪叫,使劲扯我的裤腿,我没有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跪在地上。
老头把大狗拴在门口,狗还在狂叫。他到神坛旁从桌子下面掏出坛子,把手伸进坛子里摸,时间不长摸出一个血淋淋的肉,不知是什么玩意,扔到外面。
黑狗一口叼住,趴在门外,啪叽啪叽吃起来。
老头坐在蒲团上,屋里极其阴暗,光线难入,只有蜡烛的火苗在颤抖。
“你是哪来的?”老头问。
我磕磕巴巴像是背课文:“我是吴家屯的,学生,放暑假来亲戚家玩,在林子里走散了。我真是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
老头慢条斯理拿出一个铁盒子,从里面掏出土烟,慢慢卷好:“除了你还有谁?”
我赶忙说:“没了,就我自己,和别人走散了。”
老头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走了。”
我吓懵了,暗暗后悔,我要说还有同伴,他还能顾忌顾忌,说只有我自己,老头肯定以为我死了都没人知道,更肆无忌惮了。
老头呵斥我:“赶紧跪好,低头!”
我不明所以,只好按照他说的,把头深深埋着。他站起身,拿起了什么东西,慢慢悠悠走到我身后。
我呼吸急促,后脖子窜凉风,心想不能坐以待毙,干脆拼了得了。正要起来,突然脑后挨了重重一下,大脑瞬间空白,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不知多长时间,我被人用水淋醒。动了动,发现被捆得紧紧的,扔在地上。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四周点着蜡烛,畺良耶舍的雕像坐在高处,火苗中拉出长长的黑影,拖在墙上。
老头盘膝坐在我的旁边,他脚下扔着一根血迹斑斑的大棒子,刚才应该就是用这东西砸的我。
老头在灯火的照耀下,玩着手里一样东西。我一看就懵了,他玩弄的正是黄九婴留下来那个人形琥珀。
火苗照在上面泛出奇异的光彩。老头看我醒了,问道:“这枚舍利是哪来的?”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玩意是舍利子。
舍利据说是一个人肉身的精华凝结,一般只有得道高僧才有,没想到黄九婴死了,居然留下这么一枚舍利子。
我磕磕巴巴说不出什么来,老头翻出一张身份证看了看,对我说:“你叫王慈,你不是吴家屯的人,你是东沟的。东沟有高人,和你是不是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