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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有意的激怒着曼卿,言语犀利不善,她能够猜到曼卿会动怒,她也如恶作剧一般的看着,甚至期待着这个往常骄傲冷静的医生在自己眼前情绪失控,失态;甚至恶劣的想,如果凌寒看到她们这样的争执会怎么想?一个被气的发狂的陆曼卿,应该不是凌寒见过的样子。
但是,绿萝没有想到曼卿会动手。
曼卿手中的刀虽然不长,却银光闪闪,极为锋利。
绿萝没有防备,震惊之下,连忙躲闪,可是她匆忙中又撞到了旁边的衣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曼卿的手已经扬起来,绿萝已经无可躲避了。
“曼卿!”
随着一声惊呼,凌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门口。
“凌寒……”绿萝惊愕中喊了一声,就想起身推开曼卿。
曼卿本来被凌寒一喊,震惊之余,已经收住了刀刺出去的力量。然而,绿萝碰到她,让她格外的反感。本能应激反应,她手腕微动转了一下手术刀,反手握了刀就回身朝绿萝刺去。
“绿萝!”电光火石之间,凌寒欺身身前,将绿萝拉至身后,隔开绿萝与曼卿,然后伸左手想去抓住曼卿的手腕。
然而,凌寒动作略是晚了一些,曼卿的手中的手术刀已经刺了下来。
手术刀携着曼卿满满的仇恨凌厉的刺下,直刺入刚刚回身的凌寒的左肩。手术刀刀锋只有5公分左右,并不长,却很是锋利。曼卿用足了力气,刀径直的没入了凌寒的肩头,几是听得到划着骨头的声音。
“啊!”剧痛之下,凌寒摔倒在地上。
“凌寒!”绿萝惊呼,连忙扶着凌寒的身体。
凌寒已经是面庞扭曲,满头的冷汗。血从肩头涌出,染红了半边肩膀。
“凌寒,你怎么样……”绿萝扶起凌寒,将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凌寒勉强摇了摇头:“没事儿……”
绿萝的头抵在凌寒的头上,双手环抱着他,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却是一句话不说。
凌寒痛得吸气,靠在绿萝的怀里,一时间眼睛里都是泪珠儿。
绿萝与凌寒的亲昵刺激了曼卿,一直站在旁边愣愣的看着的曼卿突然“啊”了一声,冲出了门口。
“曼卿!”凌寒想喊住曼卿,可是曼卿已经出门。凌寒咬牙推开了绿萝的手,站起来追了出去。
听着凌寒喊自己的名字,曼卿站住了脚步,靠在墙边,看着一身血的凌寒,眼中都是惊恐。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不愿意相信是她刺伤了凌寒。她又瞪大眼睛看着凌寒,仿佛是下一秒,就再也不见。
凌寒眉头紧皱,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都站不直身子。
“曼卿,你也不是想让我死,不帮我包扎一下吗?”
这句话提醒了曼卿,把她的脑子唤醒,她一把扶住了凌寒:
“回屋,我帮你包扎。”
绿萝正站在屋内,看着曼卿扶着凌寒进来。
“你先走吧!”凌寒道,努力平静了声音。
绿萝点点头,望着凌寒,目光如海。他们从来都是一个眼神便可以知心的,只是,一次次再如今日一样,错肩而过。
曼卿眼睛看向别处,只道没有见到绿萝一般。及至绿萝出去,她的眼中便只有凌寒。她扶着凌寒坐在了椅子上,低头查看了一下刀的位置,用药箱子里的剪子把衣服剪开,不多时,手上也已经沾满了血。曼卿咬着嘴唇,瞪大眼睛,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这个位置没有主动脉血管,手术刀也没有血槽,我把刀拔开,敷药止血,再包扎就问题不大,你不要担心。”曼卿道。
凌寒一只手抓着椅子柄,咬牙忍痛,只眼睛眨了眨表示同意,眼睛一眨,泪珠儿都滚落下来。
曼卿看的也万分心痛,却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曼卿一手拿出了药,一手握住刀柄,扬手拔刀,血涌出来的瞬间,又迅速的把药敷在伤口上。凌寒疼的浑身颤抖,勉强的伏在椅子背上才稳住身体没有逃开。
伤口不大,却是有些深,许久才止住血。凌寒手臂,肩背胸膛上都是殷红的血。血顺着身体滴滴的滴到了地上,格外恐怖。
曼卿扯过纱布,帮凌寒包扎了好几层,又在肩头打结。继而,又帮他擦拭了血迹。
忙完这一些,曼卿就蹲在地上,看着凌寒散落在地的满是血的衬衣西服和地上斑斑的血迹,不肯抬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曼卿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句话没有说完,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喷薄而发,曼卿克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凌寒看着曼卿,安静等她哭了许久。他知道她的委屈,她的怨恨,她一直压抑却不能发泄的情绪。
良久,曼卿止住了哭声,抬眼看凌寒,眼中还是满眼的泪水。
凌寒的脸色青白,赤裸的上身,肩头的纱布和渗出来的血格外刺目,因着伤口的疼痛眉头紧皱,然而,凌寒的神色却是平和的,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气急败坏。
“我不是故意的……”曼卿低低的声音。
凌寒伸手示意着,拉曼卿起身: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怪你的。要怪也该怪我,是我对不住你。”
“我是气极了,她说的太过分了……”曼卿没有理会凌寒的话,只顾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动手。
“她是有意气你的……”凌寒道。
曼卿疑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我只听到你动手前绿萝说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也许她是不高兴有意的惩罚我吧。”凌寒眼中尽是凄苦。“我曾说过,若是她未嫁我不会娶妻;若是她一生无所归依,我一生都不会成婚的。是我曾说,我会守护她一生的,而现在违诺的是我。”
凌寒的眼睛有些苍茫。
曼卿从来都知道凌寒与绿萝的爱情,那绝望的炽烈的爱,他们用血泪浇灌的爱之花。
“什么话都可以有改变的,但她并没有善意。在北平时候,你为跟她在一起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曼卿无力的解释了一句。
“她可能只是恶作剧。她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是不是嫁我,在之前都不是问题,更别说,我现在已经有了妻子。曼卿,那些都过去了。”凌寒道。
他不隐瞒过去,坦坦荡荡,他知道,这时眼前人放心、安心的方式。
“我并没有想怎么样她,更不想伤到你……我只是一时气极了。”曼卿自顾自的解释着。她从来都是医者仁心,是手中的手术刀是救人的,今日却成了凶器,她自己内心也不能接受。更何况,凌寒一定不希望自己去伤害绿萝的。
“我知道的,曼卿,没事儿了……”凌寒伸手,握住了曼卿的手臂,低头,却看到曼卿劈了的手指。他伸手拿起旁边药箱子的剪刀,将曼卿的手托在手里,帮她剪掉了那半边指甲。
曼卿痛的嘴角吸气,她呆呆的看着凌寒细致的动作,有歉意也有生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
“凌寒,你并不亏欠她什么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呢?”曼卿很是气苦,轻声抽泣着。“凌寒,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
“是我的错,对不起曼卿……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没事儿的。你别再去理会绿萝了……”凌寒将曼卿拢住怀抱,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轻抚她的长发,尽力给她温存,安慰她。“我们好好的过日子,跟她没有关系了。”
“那我们回家吧。”曼卿道。在凌寒的抚慰下,曼卿的心绪平静了些。她靠在凌寒的胸前,感受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经过了这一番的与绿萝的激烈争执,又遭逢了这混乱的刺伤,在这惨痛的伤和血腥气中,没有责备,也没有追问,凌寒依旧让她觉得安全平静。她爱的人是这样的好,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好。不过,我们现在怎么出门?你去车里,帮我拿备着的衬衣和西服来。一会儿回家不要让大姐看出来。”凌寒道。
曼卿点点头,应着。
待到曼卿离去,凌寒也撑不住依旧的神色平常,瘫软在椅子上,长长的出气。
他心中有无数的愁苦与寂寥,那些苦痛远胜于肩胛的伤痛,在漫长的时间里如影随形,就一如当年阴暗的不可回收的记忆。
肩负着家族的光荣与大哥期望,他一直不敢有任何的怯懦,咬牙挺直了腰杆往前走。他可以承受艰苦磨砺,却无可消解孤独。
他娶了妻子,曼卿从来都是柔顺的相伴,宽和体贴。但凡是能够给的,他从不吝惜给她。他知道自己为人夫的责任,也从来坚守道德。不管是怎么样的人生,他是要保护她,站在她身边,与她相守一生的。
这份认知,伴随着一丝苦涩和痛,在心头折磨。
而那些寂寥,怕是无人可以得见。
蓝玉堂的府邸内,当着蓝玉堂的下属,绿萝笑语嫣然的与凌寒与曼卿送别。
曼卿目光冷冷的,一句话都不肯说,抓着药箱子,她才勉强的站稳,不至于跌到。凌寒脸上毫无血色,却勉强的笑着,强自装作无事,与众人抱拳拱手,才转身而去。
绿萝就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似有似无的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