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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倍磊催促着田瑞和进攻察哈尔地区,转守为攻,然而,杨倍磊几封电报发出去,一直都没有收到田瑞和的回复。
是日,北平的报纸刊登了北平政变的消息,田瑞和囚禁了大总统罗震,推翻了直系政府的统治,并且声称其将清朝废帝逐出清宫。田瑞和宣布将自己的部队改组为“革命军”,并且电请文诗英北上主持政局。
舆论哗然。
杨倍磊看到报纸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是东北军使诈,及至看到通电,才大惊失色。
杨倍磊迅速通电,指责田瑞和的阴谋,反对政变。
杨倍磊匆忙回军想撤至北平附近,然而,又遭遇到云清部队的攻击。大军难以前行,杨倍磊果断变更计划。他匆忙整军,将前线交给部署,自己竟然亲率数千人北上,进攻田瑞和的部队,从田瑞和的手中夺回了北平的控制权。
可是此时,唐淮与杨乐天已经自察哈尔沿西线入北平,截断了杨倍磊部署的援军,对杨倍磊形成合围之势。杨倍磊孤军无缘被夹击,溃败。
云清军队一鼓作气,大败杨倍磊部署。
与此同时,田瑞和部也在京南一带进攻直军,打败了直军余部援军。
江南。凌晨下令扬城军进攻包围滁州的直军宋书部队。滁州守军与扬城主力部队将本打算回撤的宋书军击溃,宋书投降,宋书军接受整编。
杨倍磊见大势已去,率残余部队两千余人自天津塘沽口岸乘船南去。
至此,直军全面战败,战争结束。
东北军仅云清部署在山海关与杨倍磊激战中,即有上万伤亡。所幸,后续伤亡不大。
云清、华衡方、凌寒等人忙于部队的整编,抚恤死者家属,救治伤亡。
而此时,天下大局已经大变。
云清兑现了对田瑞和的承诺。
百万大洋会诱惑一名大将阵前倒戈,是云清都没有预料得到的事情。
然而,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一场战争,逐出了曹军与直军,可是关于北平政府的控制权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虽然是名义上控制着北平政府,田瑞和却是无一日不如履薄冰。
田瑞和无论是军力还是威望都不足以控制北平政府,章琳峰虎视眈眈,自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政治上,杜祥和和许远征远是更有话语权的。而扬城整编了宋书部队,也给了杜祥和底气。
田瑞和邀请文诗英北上共商国是的决定得到了章琳峰、杜祥和的响应。三家分别发布漾电,邀请文诗英北上。
文诗英提出召开国民议会的方法解决问题,也得到几家的许可。然而,文诗英远在广州,他抵达北平需要时日,北平政局就在这样诡谲、紧张的气氛度过。
云清部队在北平南郊榆垡地区暂驻整军;而不远宛平城是田瑞和的驻军。没有达成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式,彼此都是这样小心而僵持的对峙,维系着表面的友好和本质的争执。
部署的整编、抚恤工作破费心神,半日的劳累奔波,凌寒在军帐内大口的喝茶,缓解疲惫。虽然是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许是累的过度了,凌寒竟然是连午饭也不想去吃了。
文诗英的通电北上的回复凌寒是早上看到的,与此同时,他也从江文凯的口中知悉文诗英的身体抱恙,更是忧心忡忡。
虽然现在各方口径一致的邀请文诗英北上,但是局势复杂,几方都是心怀鬼胎,文诗英来北平恐怕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恶战,凌寒还是有些担心的。
云清推门进来,喊着口渴要喝水,副官端了茶壶发现是没有水,去外面接水。云清等不及,直接抢了凌寒的水杯一饮而尽,气的凌寒直瞪他。
“你去换衣服,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天津。老帅到天津,要跟杜祥和和许远征会面。许远征点名要你去的,你大哥也去……”
云清解释着。
凌寒不由得皱眉。
“你要是不想去你跟许远征说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的。不然的话,许远征会跟你大哥说什么话,我也拦不住的。”云清半认真半开玩笑。
凌寒咬着嘴唇点头。
从年后自扬城离开之后,凌寒就没有见过凌晨,也没有敢跟大哥联系。他在东北军,多数时候在战场,如此局势下,他知道以大哥的耿介是不肯联系他的。他时时关注着扬城的战局,通过各种战报和其他途径知道扬城和滁州的局势一直没有失控,却也是多悬着心。
及至是要见凌晨,凌寒又是有些忐忑。滁州被围困,大哥也曾亲率扬城军阻击宋书,而他却没有跟大哥并肩而战。凌寒心中是有愧疚的。
一路上,凌寒都有些心事重重。云清看在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怕你大哥怕成这样子啊?你这样子,比你去战场还是要为难几分的。”
云清开玩笑。
“那不一样……”凌寒没有心情开玩笑,僵硬的解释了一句。
“打起精神来,说说,你觉得局势会怎么样?”云清正色道。
“杜祥和的政治名声比较大,实力肯定是比不上章帅的。不过,章帅要是想一个人主政东北也很困难的,一来是田瑞和会不会同意,二来,老帅在北平政治势力的经营还是比较少的,真是议会选举怕是麻烦的。”凌寒道。
谁都想分一杯羹,但是,要掌控全局是不容易的。
云清摇摇头:“父亲不是慕虚名的人,他不会像罗震那样的。如果杜祥和愿意出头,父亲也会支持他的。只是不知道杜祥和愿不愿意做出头鸟了,也不知道他要什么条件了……你大哥未必是会有多大心力去支持他的,杜祥和得自己琢磨好了。”
凌寒冷眼看着云清。这几年东北军的内部倾轧,与直军的斗争中,云清也越发的懂得阴谋了。
云清感觉到诧异,也回看凌寒:“怎么了?”
凌寒叹气,伸手看了看:“云清哥,真的没有想到,我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而且都是同胞的鲜血。我们的身后,数万兄弟罹难……而我们现在,也在算计着要怎么样来扩大战果,要怎么样的保存实力,要怎么样争夺权力……我们跟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云清也不由得默然。
他曾经也为死伤的士兵辗转反侧,心痛不已,可是,他越来越明白,在战场上只有死战,只有胜利,哪怕是不择手段,哪怕是血流成河……
“要是真能达成协议,召开国民议会也好,或者是几家能够保持平和也好,不战了总是好。比东北,比扬城能得到多少更重要。其实,这一战,杨倍磊将军是损失最为惨重的,几乎不可能东山再起了。杜祥和也很难再复当年的辉煌,只是还是要堤防许远征。他联络了文诗英,也与我们扬城交情甚笃,如果他真的是谋划,怕是会有所动作。不过,如果真的联合文诗英先生主政,我倒是相信他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平衡政局的……”凌寒道。
“如果真的能召开国民议会,我也是支持的。但是,别说父亲和杜祥和是不是真的愿意看到国民议会的召开,就是田瑞和也不知道什么心思,这国民议会会怎么样,一时间还很难说。”
云清道。
车行在战火之后的北平到天津的路上,断壁残垣,可怜焦土。凌寒看着车窗外的满目苍夷,始终解不开紧皱的眉。
“我很佩服杨将军。去年年前见他,他也曾经讲到愿意与南方议和,与文诗英会谈,还天下太平。当时,我是为扬城的事情去求他,他未及我多说,便是主动说他从不想一定要削弱各方……而如今,却是我失信于他。”凌寒叹气。
凌寒与杨倍磊有结交,云清是知道的。饶是如此,两军阵前,凌寒从来指挥果决,未多言一字。及至胜负已分,凌寒坦诚的对杨倍磊表示着歉意与敬意,这份坦荡,也让云清很受感动。
凌寒从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也始终对他报之以信任。
云清拍了拍凌寒的肩膀。
云清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凌寒。我会去劝父亲的,但凡是能够让步的,不起冲突为第一要务。”
“小心田瑞和,这个人,呵呵……”凌寒冷冷道。
云清也无奈的笑笑。
“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是心中有数的……”
这是他们的盟友。他临阵倒戈,反杨倍磊,囚禁罗震,直接导致了直军大败。彼时谈条件,田瑞和张口是百万大洋;及至取胜了,又对政权诸多要求。他凭借把持着北平城内的控制权,一再扩大势力。田瑞和如此的反复无常,更是让盟友都觉得可怕。
一个是虽然失败,却仍旧值得尊重的对手。一个是大力相助,却反复无常,被人鄙视的盟友。
战争的最后,双方得到大家如此的评价,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他们,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在别人的口中。
似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层,云清与凌寒默契的相视,都是无奈的叹息。
“凌寒,勇敢些!我们不可控的我们做了许多,但是,我们还是这个大地上有权势的人,还能影响很多人,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需要你帮我!”
云清道,目光深远。“那些无辜牺牲的人,那些血,都不会白流!”
云清重重的说!
凌寒点头,两人默契的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