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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已死,死无对证,冯大人又审了一遍张四的姐姐张氏,张氏只从张四的口中听说此事,并不知道贵人是何人,亦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计划。
说来也是,若是张氏知晓其中隐情,只怕这时已是死人了,冯大人按同谋罪叛了张氏入狱,这个案子也就结了。
“段小姐,是本官失职,本官理当向段小姐赔罪!”事情既然水落石出了,冯大人为自己当初着了别人的道而深感残愧,若不是当时许诺了段连鸢三日的时间,只怕这桩案子便成了冤案了。
而他也将蒙上污名。
走下朝堂,冯大人十分郑重的冲着段连鸢鞠躬一拜,诚心道歉。
段连鸢立马将冯大人扶住:“冯大人公正不阿,是百姓的好官,当日许我三日之期,已是对我的宽容了,理当是连鸢谢过冯大人的不杀之恩才是!”
冯大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谢禹打断了:“你们也别推辞了,既然真相大白了,就让本宫送连鸢回府吧!”
说罢,便上前一步,对段连鸢作了个‘请’的手势。
孟超赶紧跟了上来,他是知道太子对段连鸢的心思,既然跟了太子,孟超也是希望段连鸢能与他站在同一站线,当然,如若段连鸢不同意,他也不会勉强。
“表妹,我今日的演技不错吧?”凑到段连鸢的耳边,孟超笑嘻嘻的讨赏。
对于自己的表现,孟超今日可是得意得很,其实昨儿个夜里段连鸢便猜到张四要死,因此,暗中跟踪将张四救下。
“表哥,你府中有人懂得易容?”段连鸢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疑惑道。
今日那易容术可谓是炉火纯青,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能随便糊弄的。
孟超瞪圆了双眼,比起段连鸢更加的疑惑:“那死人不是你找的么?我可没那本事!”
段连鸢的柳眉一挑,颇有几分震惊,又看了一眼谢蕴,却见谢蕴微微摇头,表示那尸首也与他无关。
如果这事并不是孟超与谢蕴所为,依乔淑惠的招数,似乎并不知道张四没有死的事实,那么……那具尸首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太子掩着唇笑了起来:“别看本宫,本宫更不知道了!”
说罢,便提了步准备出府衙。
而段连鸢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今日不请自来之人,除却太子和谢蕴,不是还有一个谢睿吗?至于他为何要参与此事去,段连鸢一时之间还想不太明白。
但显而易见的,谢睿与乔淑惠并不是一伙的,如若不然,他不会对乔淑惠隐瞒张四没死的事。
“等等,殿下先行离去,此处还有一人要见段小姐!”便在几人准备出府衙之迹,谢蕴这才不急不缓的出言制止。
段连鸢的脚步一顿,想到在晋王府见过的那个女人,心里莫名不太舒服,似乎故意想与谢蕴作对,她回头客气又疏离道:“谢晋王今日观审,臣女急着回府报平安,就不多留了!”
谢禹勾了勾唇,面上隐隐露出几分落寞之色,虽说段连鸢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子在生气,认识段连鸢这么久了,谢禹还从未见过她对何人生气。
一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生气,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存在着一定的份量。
他既羡慕又嫉妒,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姐姐,是我……”伴随着段连鸢话音刚落,段子峰那圆滚滚的身子从一旁的角房中冲了出来,径自往段连鸢的身上扑去。
段连鸢眼中一讶,却是急忙将人接住,眼神中的锋芒立即化为了一潭温泉,足以融化任何人任何事。
“子峰,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虽是严厉,但面上却满是宠溺。
将人护在怀里,似乎生怕别人伤了他。
这一幕将在场的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人人都知段连鸢冷心冷情,却不知她亦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姐姐,我都听到了,都是子峰不好,子峰害姐姐受苦了!”段子峰愧疚的将圆脸埋在了段连鸢的怀里,语气中隐隐有几分哽咽,这些日子她避着段连鸢,是因为乔淑惠挑唆,他虽玩劣,但性子并不坏,却也感念着乔淑惠养他育他这么多年。
段连鸢点了点头,眼眶也微微发红,只要弟弟能及时醒悟,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谢蕴缓缓走了过来,大掌揉了揉段子峰的头,道:“子峰,以后都得听你姐姐的话,不可再任性为之,知道么?”
段子峰却也不反感他,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子峰明白!”
段连鸢瞧着两人,却是不知这两人在何时起已是这般熟络了,段子峰向来不喜生人,居然会对谢蕴不排斥。
太子咳了咳,终究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了,与孟超交待了几句,又多看了段连鸢一眼,便悄悄离开了府衙。
谢蕴也就名正言顺的担当时送段连鸢回府的任务了。
“大姐……”便在几人正要上马车之迹,身后一个声音唤住了段连鸢,不用回头,也该知道是何人。
不正是方才指证段连鸢的段碧岑吗?
她会突然跑来,定是受人指使,亦或是被人利用。
段子峰方才在外头已是知晓里头发生的一切,他回过头去狠狠的瞪着段碧岑,怒道:“不要叫我姐姐,你不配!”
段碧岑却是没有反驳他,脸上带着平时少有的落寞与焦急,似是有话要与段连鸢说。
“子峰,你先上车,姐姐与你三姐说几句话就来!”段连鸢一把拉住段子峰,用眼神示意谢蕴将他带上车。
待两人都上了车,段连鸢这才缓缓来到段碧岑的身边,没有愤怒亦没有责怪,反而有着深深的同情。
不管段碧岑是出于什么苦衷来陷害她,都不值得她段连鸢原谅。
更何况做了才来后悔,不是她段连鸢欣赏的一类,而她对她,也仅仅保留了同情。
“三妹妹,你求我也无用了,怪只怪你懂事太晚!”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于段碧岑心里的那些话,段连鸢早已猜了个透彻。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一回府便有好戏出场。
段碧岑惊讶的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姐姐,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和苏姨娘对段连鸢的了解远远不够。
她藏的太深太深,深到让她们无法触摸,而她们在暗中耍的小手段,段连鸢早已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段碧岑咬了咬牙,一把拽住了段连鸢的衣袖,近乎哀求道:“大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如若今日我无功而返,那么……我便要去慕亲王府了!”
她从未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低声下四的去求段连鸢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姐姐。
却也没想到,原本应该段连鸢承受的噩运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她恨她的霉运,更恨苏氏的无能为力,如若她是嫡女,如若苏氏有娘家人撑腰,那么……段云华也不敢拿她作挡箭牌不是?
可惜,这一切她都没有。
段连鸢轻轻的拂开段碧岑的手,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顿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若她能如段瑾瑜那般单纯善良,那么……她是不会放她不管的,可惜啊,可惜……
说罢,她决然的转身离去,谢蕴早已等在马车旁,一手托住她,亲自扶她上车,车夫扬鞭,马车渐行渐远……
只余下段碧岑一人立在府衙门前,如同丧家之犬,她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一口银牙紧紧的咬了起来。
凭什么她段连鸢没了母亲护着还能活得如此逍遥自主,当今的太子、晋王个个争相替她脱罪,而自己呢?却无人问津,她好恨,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