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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鹏蹲在地上盯着那根软中华看,冷不丁就听见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从厕所里面发出来的, 他的头皮一麻, 立刻就冲到厕所门口,脚步硬生生卡在原地。
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打开了,贺鹏瞪着眼睛,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出来,他的嘴边有一点火光,手往后拽着裤子,夹屁||股里面了。
那汉子发现了门口的人, 笑着打了个招呼,“贺工头, 刚才我过来时见你蹲在地上, 叫了你一声你没反应, 怎么, 有东西丢了?”
贺鹏没回答,只说, “你胆儿真大。”
汉子听了哈哈大笑, “贺工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怕鬼三分, 鬼怕人七分, 遇见鬼千万不能露出害怕的样子。”
他把烟夹指间嘬两口,“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周阳的鬼魂要是在隔间里面待着,那只会找杀了他的人报仇,不会找无辜的人。”
贺鹏的眼珠子转转,他笑起来,“也是。”
汉子往外面走,“有的人真怂,晚上不敢来厕所,就在宿舍的走廊上拉屎,妈的,恶心的要命。”
贺鹏面部的肌||肉放松下来,“老子刚才过来的时候差点踩到了。”
汉子呵呵笑,“贺工头带了手机,能照着点路,我就不行了,脚上黏了一大坨。”
他说着就爆粗口,说明儿还得洗拖鞋。
贺鹏的胃里翻滚,难怪总有一股屎臭味跟着自己,他把手电筒的光对准地面,发现有一些深深浅浅的黑色东西,是边上这人一路踩过来的。
汉子忽然咦了一声,“这地上的烟是谁丢的?还是软中华,是贺工头掉的吗?”
贺鹏摇头,“我不抽这烟。”
汉子捡起那根烟放到鼻子那里闻闻,咧着嘴说没什么屎臭味儿,他那样儿,就跟捡了多大的宝贝似的。
贺鹏没阻止,看着他美滋滋的把烟掐灭了,往自己的耳朵上一夹。
回到宿舍,贺鹏躺在床上点了根烟,等他从不着边际的思绪里出来,烟都把手指头给烫红了,他青着脸咒骂了声,翻身睡觉。
这件事没有成为热议的话题之一。
贺鹏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摸到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他感觉衣服有点紧,缩水了?
等到贺鹏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有点熟悉,好像见谁穿过。
有人抖着声音,满脸惊恐的说,“工工头,这这这……这看着像是周阳的衣服……”
贺鹏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难怪眼熟,可不就是那小子平时最常穿的一件T恤,他扒了T恤丢出去,狰狞着脸吼,“谁他妈干的?”
宿舍里没出去刷牙洗脸的其他人都一致的摇头,说不知道。
操,谁会没事去碰死人的东西啊,太晦气了。
而且周阳的东西不是都被他爸妈拿走了吗?这怎么回事啊?
贺鹏暴躁的在宿舍里吼了会儿,问候了那个孙子的十八代祖宗,他的脸青白交加,扭头找个袋子把衣服往里面一塞,出去找个地儿按打火机,连袋子和衣服一块儿烧了。
看着那些灰烬被热风吹散,贺鹏的手才不再颤抖。
贺鹏回去就把戚丰堵在走廊,从嘴里甩出去一句,“是你干的吧?”
戚丰刚洗完脸,“什么?”
贺鹏见他这态度,以为是在装模作样,他恶声恶气,眼珠子往外突着,“戚丰,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要是觉得周阳死的冤枉,就往警局跑的勤快些,让案子早点破了,别他妈的耍这种阴招。”
他一字一顿,“我就说一遍,周阳的死,跟我没任何关系!”
戚丰不耐烦,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贺鹏,你神经质吧。”
说完,他就把面前的人拽开,脚步不停的离开。
贺鹏在后面重重喘气,一脚踹在墙上。
早上贺鹏发了一通火,其他宿舍的工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谣言传的四起,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事不关己姿态。
贺鹏性子差,脾气火爆,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都在背后议论。
黄单听说了这事,对贺鹏的关注更多了些。
贺鹏只有当天情绪起伏不定,人也动不动就发火,第二天就恢复如常,该干嘛干嘛。
工人们议论了几天,那股劲儿就没了。
凶杀案没有进展,偷窃案也是如此,工人们都不觉得奇怪,人力有限,平时报道的那些案件都是破了的,而没破的远远比破了的要多很多,有的凶手老死的时候都没有被抓到。
不过这两个案子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干一天工,拿到这一天的钱,等工做完了,钱赚到了就会走人。
周阳的父母三天两头的往警局跑,后头又有电视台跟拍,往上的跟帖议论就没断过,警局里的压力巨大,不得不把周阳的案子放在首位。
徐伟在跟队里的人开会,屏幕上是周阳的照片,有他的证件照,也有他的尸体,厕所隔间里的,停尸房里的,都有脖子青紫的特写。
坐在角落里的个三十来岁的清秀男人,大家都叫他孙老师,大夏天的穿着长袖长裤,扣子扣的严实,外面还加了件休闲马甲,可见汗腺有多不发达。
徐伟把桌上的资料翻了翻,让下属们接着汇报情况,等会议室安静过后,他转到角落,“怎么样?”
孙老师把脸上的圆眼镜拿下来捏捏鼻梁,“什么怎么样?”
徐伟的手在那堆资料上点了好几下,“我是问你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孙老师把眼镜重新戴上去,伸了个懒腰说,“那小子长的不错,一脸天真样。”
徐伟单手撑着他的椅背,“喂,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面相感兴趣了?”
孙老师自顾自的说,“天真的人往往会把整个世界都简单化,不计较后果,没能力想出退路,错把自己的想象当成现实,太危险了。”
徐伟皱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老师挠了挠下巴,“人太过天真,就是愚蠢,会给自己带来灾难的。”
徐伟的面部抽搐,“说简单点。”
孙老师站起来,“简单的还没想出来,等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现在去吃饭,你请客。”
徐伟,“……”
孙老师往门口走,“晚上你把戚丰,贺鹏,王东强这三个工头的详细资料发给我,还有那家小卖铺偷窃案的调查结果,包括那家人的资料。”
徐伟追上去,“你是不是已经找出了这起案子跟小卖铺偷窃案的重叠信息?”
“徐警官,俗话说的好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聊。”
“……”
夏季的白天很长很长,傍晚五六点钟的天还亮着。
黄单从公司出来,慢慢吞吞的往小卖铺方向走,他今天很倒霉,上厕所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一下摔的很重,直接就把屁||股摔疼了,尾骨也疼。
黄单在厕所哭完回办公室,坐到椅子上又疼的抽泣,还好主任不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满脸的泪水。
快下班了,黄单才好受些。
他脚上穿的鞋子是原主前段时间从网上买的,款式好看是好看,但是鞋底不防滑。
几十块钱一双,要求不能高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黄单走的很慢,背后有脚步声过来了,伴随着一股子烟味儿,他的胳膊被拽,耳边是男人的呼吸声,“你屁||股疼?”
他点头,“嗯。”
戚丰本来没想过来的,他在后面看着青年走路的姿势和速度,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就头脑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的靠了上去。
这些天戚丰满脑子都是关于同性的东西,晚上睡不着就拿手机上网在同志的论坛逛逛。
戚丰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在某个同志论坛发了个帖子,标题是——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想上一个男的,我是不是病了?
帖子里的内容几乎全是真的,包括男的比自己小很多,有个初恋,深爱多年,如今仍然走不出来,放不下,也包括他自己过几年就四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跟谁睡过,相过亲都没有感觉,慢慢就无所谓了。
甚至提到他和男的碰过嘴巴,还咬了一下,不觉得恶心,对方说他可以亲,却哭的很难过,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总的来说,每个字都透着纠结和挣扎,以及茫然。
大概是觉得快四十岁的大叔碰到这事挺可怜的,帖子下面回复的人都很有爱心,给他分析,出主意。
暂时不要逼太紧,以免把人刺激到的点子就是帖子里的人想的。
哪怕自己不是同性恋,戚丰现在也已经不排斥这个群体了,考虑到以后的生活,他了解了很多东西,听到青年承认屁||股疼,就联想到那种事上面,手上的力道加重,“谁干的?”
黄单喊疼,“你别勒我。”
戚丰看他泛红的眼睛,抓紧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一些,阴沉着脸问,“是不是贺鹏?”
黄单说,“不是他,是我自己。”
戚丰的双眼一睁,他知道有很多道||具卖,网上就有,随意看了看以后,他感觉自己三十多年白活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买东西弄、弄自己的屁||股?”
黄单听明白了,他无语片刻,“你的思想好肮脏。”
戚丰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他狠狠的瞪过去,还不是因为你,“跟叔叔说说,你这是怎么弄的?”
黄单说是自己摔着了,“厕所的地上很湿,我没注意。”
他非常讨厌湿答答的厕所,高中那会儿摔过一回,到现在还有阴影。
戚丰吐出一口气,头脑刚冷静下来没一会儿,心跳就加快了起来,他摸出烟盒甩根烟叼嘴里,啪嗒按几次才按出火苗。
黄单知道男人有话要说,所以他没走。
戚丰半搭着眼皮抽烟,面部表情藏在腾起的烟雾里面,“有件事,叔叔说了希望你不要吓到。”
黄单听出男人的紧张,“好哦。”
戚丰口鼻喷烟,嗓音沙哑难辨,“叔叔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你。”
他特地加了“可能”这两个字,是怕青年拒绝了,自己还有招儿把局面收拾的不那么尴尬。
黄单装作没听清,“什么?”
戚丰的下颚线条绷紧,他把可能那两个字去掉,“叔叔喜欢你。”
黄单不说话。
戚丰的呼吸停了几拍,他还在抽烟,指尖却已经开始发抖,想笑着说是逗着玩的,别当真,可是他做出来的举动却是掐了烟,大力将人拽到墙角,低头亲上去。
黄单的后脑勺撞上墙壁,发出咚的声响,他疼的抽气,嘴里多了一口烟,还有一根舌头。
耳边呜咽的声音让戚丰眼皮跳了跳,他抬眼,发现青年在哭,满脸的泪,上次他亲的时候,也哭了,这么恶心?
察觉男人周身气息的变化,黄单哭着说,“我的头撞到墙了,很疼。”
戚丰拿手掌摸青年的后脑勺,他心疼,嘶哑着声音问道,“你哭,是头疼,不是嫌我?”
黄单吸吸鼻子,鼻涕要流出来了,他赶紧找纸擦,声音嗡嗡的说,“我喜欢你亲我,就是烟味不好闻。”
不怪戚丰多想,黄单的这副身体有个爱了那么多年的初恋,对方结婚了,他都念念不忘,怎么可能说变就变,突然接受一个男人的触碰。
戚丰自动忽略掉了后一句,他捧住青年湿漉的脸,唇再次压上去,这次没有刚才的鲁莽冲撞,多了丝丝缕缕的缠||绵。
黄单边哭边抬头回应。
夕阳擦过墙角,唇相依的俩人掉进了柔和的光晕里,时间都不忍打扰。
戚丰舔||唇,是咸咸的味道,他死死盯着青年,那目光烫的人哆嗦,“你也喜欢叔叔吗?”
黄单换了张纸擦眼泪,“喜欢的。”
戚丰的呼吸一顿,下一秒就粗重的不成样子,他抚湿,“那你喜欢叔叔这样亲你,摸你,抱你?”
男人的手掌粗糙,那些茧蹭着黄单的脸,他抖了抖,“都喜欢。”
戚丰抵着他的鼻尖,“你不是同性恋,我也不是。”
黄单,“嗯。”
戚丰把人摁在胸膛里,手臂圈住他的腰身,现在的思绪很乱,总感觉不真实。
黄单的眼泪蹭在他的肩头,“你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戚丰的手臂收紧,“没人。”
他在青年的耳边说,“叔叔不会是在做梦吧?”
黄单认真的说,“以前的事我都忘了,这次她希望我当导游,跟几个同学一起去爬庐山的,我没答应,我想重新开始。”
原主有初恋,苦苦暗恋多年的事被他爸妈传了出去,这是事实,黄单抹不掉的,要想让男人相信他真的跟那个初恋没关系了,只能他自己来证明。
戚丰哑声说,“叔叔这人吧,打小就是个死心眼,抓着你了,死都不会放手的。”
黄单的嘴唇动动,声音里有哭腔,“我知道的。”
戚丰突然开心起来,那种开心他从未体会过,远远不是他赚取人生的第一笔钱,完成第一个工程能都相提并论的,他笑的像个年轻十几岁的小伙子,有点傻。
“小东西,你怎么不早说,这些天叔叔为了你,硬是把自己搞成了个傻逼。”
黄单觉得自己冤枉,“我说过的。”
戚丰想起来了什么,他的额角一抽,“说,什么时候对叔叔有这种心思的?”
黄单想了想,“很早了。”
戚丰挑挑眉毛,“很早是多早?那上回叔叔问你是不是同性恋,你还说……”
他顿住,是啊,青年不是同性恋,自己也不是,只不过看上眼的人凑巧是个男的而已。
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戚丰非常谨慎,因为他已经过了耍流氓的年纪了,必须认真对待,对自己负责,也对别人负责。
戚丰再三确认心坎里真的掉进来了一个人,他会一辈子都把人困在那里。
天色渐渐暗沉下去,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黄单跟戚丰一块儿回的小卖铺,戚丰没上食堂吃饭,就买了几个面包和啤酒,跟外面的工人们坐在蚊子堆里吃吃喝喝。
墙上的电视开着,放的是社会与法贫道,说的是一起情||杀案件,故事是真实存在的,找人来演就不怎么真了,喜怒哀乐都带着表演的成分。
张母一口菜一口啤酒,看电视的津津有味,张父拿筷子在菜盘里拨动,他吃东西很挑剔,这不吃那不吃。
黄单收到一条短信,是戚丰发来的,说会在后面的工棚等他。
他把短信删除,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工棚在宿舍楼的后面,隔了一片土坡,晴天还好,下个雨全是烂泥,穿雨靴走都很吃力,自从原主一家搬走后,那里就没人住了,黑漆漆的,渗得慌。
黄单去那儿时,就被拉进了一个怀抱里,男人湿热的气息喷在耳朵边,“怎么现在才来?”
他拍拍男人的后背,‘我吃多了,肚子有点涨,你把手送开些。”
戚丰,“……”
钥匙被偷走了,工棚这一排房间的门都没上锁,黄单跟戚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周围没床没凳子,地上有一些废弃的东西,里面可能有虫子,俩人只能站着,空气浑浊,蚊子上把抓,实在不是一个约会的地点。
月光从窗户撕坏的铁网里洒进来,在那点微弱的光亮里,戚丰亲着黄单。
房里有轻微声响,夹杂着湿||腻的喘息。
黄单从头到脚都热的难受,身上流了很多汗,黏的,他咕噜咕噜把嘴里的口水都咽下去,包括烟草味。
戚丰把枪口对准黄单,“别动。”
黄单不动了。
戚丰做了几次深呼吸,还是想对怀里的人开一枪,他闭了闭眼,喉头里的吞咽声都带着隐忍,不急,慢慢来,“回去吧。”
话是那么说的,戚丰却没放手,他把脸埋在青年的脖颈里,“再抱会儿。”
黄单说,“我没洗澡。”
戚丰低笑,唇没离开他的脖子,“吃出来了,一嘴的咸味。”
半个多小时后,俩人牵着手离开了工棚,蚊子们依依不舍,追送了一段路才挥泪告别,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他们。
黄单本来打算自己找个时间去市里买鞋的,脚上的鞋太滑了,他不想下次再滑倒,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戚丰来公司找他,手里还拿了双新鞋。
“穿上看看合不合脚。”
黄单把脚放进去,站起来动动,“可以的。”
戚丰隔天又给他拿了一双,不同款不同颜色,相同的鞋码,鞋底都是防滑的,“两双换着穿。”
黄单没推脱,也没别扭。
戚丰看他脚上的鞋,嫌弃的啧啧,“你这鞋带是怎么打的?丑死了。”
黄单说,“我不会打蝴蝶结。”
戚丰更嫌弃了,曲指弹一下他的脑门,“真笨。”
黄单看着男人蹲下来给自己把鞋带拆了重新打个结,比他打的好看,“以后你给我系鞋带吧。”
戚丰把青年另一只鞋的鞋带给拆了,手指灵活的打结,“小东西,叔叔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你啃||掉。”
黄单,“……”
戚丰把手伸进青年的裤腿里,捏住他瘦瘦的脚踝,“就没这么伺候过谁。”
黄单的唇角翘了翘。
戚丰没看见,否则肯定会很震惊的说“你会笑啊”。
黄单想尽快完成任务,他想去戚丰的宿舍看看吊顶,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工地上干活,门一关,只有黄单和戚丰俩人。
黄单找借口把戚丰支出去,他搬着椅子调整好位置就踩上去,踮着脚费力地把手伸进吊顶里面。
吊顶隔空一块,适合藏东西。
根据电影里的情节来看,黄单会在里面摸到一只手,一个头,一块碎||肉,或者是一根骨头,一颗眼珠子,而事实是除了一手的灰尘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黄单很失望,这条思路错了吗?
还是说他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并且已经捷足先登了?
他正在想着事情,门突然打开,戚丰端着盆水进来,高大的阴影里存在着压迫感,“你干嘛呢?”
黄单从椅子上下来,“我看到一只老鼠钻到里面去了。”
戚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他把盆桶上面,“然后你就拿手去捉?”
黄单说,“没想那么多。”
戚丰叫黄单洗手,他从床底下找了根长棍,拿着一头在吊顶里面扫动,别说老鼠,一粒老鼠屎都没掉下来。
黄单随意的说,“棍子哪儿来的?”
戚丰说,“之前搭宿舍的时候落下的,就放床底下了。”
黄单哦了声就垂眼洗手。
戚丰贴上黄单的后背,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拿微硬的胡渣蹭蹭,“叫叔叔。”
黄单把手从盆里拿出来,在旁边甩了甩,“叫哥不行吗?”
戚丰咬他的耳朵,声音模糊,“你顶着这张可以做我儿子的脸叫我哥,我不自在。”
黄单侧头,“你儿子?”
戚丰笑着说,“叔叔今年三十七,要是二十岁有儿子,今年就是十七岁,你这脸合适。”
黄单抽抽嘴,书没念几年就辍学的人有部分会很早就做父母,原主爸是十九岁生的原主,没到法定年龄,他扭着脖子看一眼男人。
“我妹妹叫你哥,我叫你叔叔,很怪。”
“咱不管她。”
戚丰摸他的脸,指腹轻轻划过,“你妹妹像你爸,她长的比你成熟,你俩站一块儿,会以为你是小弟弟。”
黄单抿嘴说,“这样好不好?有外人的知道,我叫你哥,私底下叫你叔叔。”
戚丰喜欢他这种跟自己商量的语气,“好,听你的。”
黄单的目光从戚丰对面的床铺经过,睡那儿的人死了,他有点发毛,有一种对方正笑眯眯的坐在床上,看着他跟戚丰的错觉。
戚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想什么呢?”
黄单说,“你每天睡他对头,不感到害怕吗?”
戚丰抖着肩膀,懒懒的笑出声,“有什么好怕的。”
黄单说,“心里不觉得毛毛的?”
戚丰一本正经的说,“毛毛的倒没有,就是痒痒的,见着你就有这症状,你说怎么办?给不给叔叔抓一抓?”
黄单,“……”
戚丰给他剥根香蕉,“别想乱七八糟的事儿。”
黄单没从吊顶里找到东西,他心不在焉,一口一口的吃着香蕉,快吃完的时候才发觉男人在盯着自己。
戚丰的眼眸深沉,“存心勾||引叔叔是吧?”
黄单的嘴里还有块香蕉,腮帮子鼓着,“没有的。”
戚丰过去把人抱起来,凑过去吃掉他嘴里的那一小块香蕉,“狡辩是没用的,你就是在勾||引叔叔,别想溜。”
最后一个字落下来,宿舍里的温度都攀升了好几度。
黄单一个多小时后才回了小卖铺,手酸的不行,他坐在凳子上揉手指,手腕,还捏捏手臂,来回挥了几下。
张母要去菜地翻花生地,“志诚,妈晚点回来,你看着店啊。”
黄单说好,“妈,爸呢?”
张母戴上草帽,“他除了钓鱼,还能去哪儿,这么死热的天能钓到鱼才怪。”
小卖铺剩下黄单一人,他看看手机,离工人收工还有一会儿,现在买东西的人不多,原主爸暂时也不会回来。
黄单去了里屋,他按照张瑶说的,半个身子都爬进床底下,费半天功夫才找到一个铁盒子。
没有耽搁,黄单顾不上衣服上的蜘蛛网,快速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些电话卡之类的小东西,还有一把钥匙。
黄单捏住钥匙走出了小卖铺,他把玻璃门拉上了。
隔壁渔具店的柜台那里没人,小齐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黄单的脚步飞快,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拿钥匙开门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很空旷,只有两排长形的办公桌,上面丢着一台台式电脑,墙边有个卫生间,黄单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原主爸经常过来,说在这里上厕所舒服。
黄单翻着办公桌的抽屉,他一个个的翻,在翻到第三个抽屉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包。
几乎没有停顿,黄单就把包的拉链拉开了,里面有一堆收据单子,他的眼睛不停扫着那些东西上面的内容。
“系统先生,有紧急情况通知我。”
“好的。”
黄单一张张的翻着纸张,这里面有当初在原主爸手底下干活的那些工人的个人信息,主要是工人们的工资欠条。
有些是编造的,有些是真的,因为公司要求那么做,说会走审核,按照人头的工资单发钱,原主爸费了一番功夫搞到很多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还交代说如果公司电话核实,千万别露马脚,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现在,原主爸还有将近两百万没要到。
黄单往后翻,他翻到了一叠银||行的收据,有取款的,最小额是十万的,大额六十万,存款的都是一两万的数额,还有账款抵押数据。
一滴汗滴到单子上面,黄单立刻擦去,他看到了一张借据,这好像是原主爸问高借的,数额很大,日期是几年前,应该早还了,没想到借据还保留着。
黄单翻这个才发现原主爸有毛病,更早以前的单子竟然都留着,这加大了他翻找的难度,没法在最短的时间确定做这件事会不会白忙活一场,能不能给自己提供有用的线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单浑身湿透,他拿着一份文件,不全。
黄单翻两页就知道了,里面的资料丢失了很多,没头没尾的,留下的都没什么用,他想起来张瑶跟他说过政府有个工程,会不会就是手里这个?
原主爸没钱做,那这个工程现在谁在做?
黄单把文件上的几页纸都一字不漏的看完,他继续翻后面的单子,发现了一张借据,日期是今年三月份,原主爸跟借款公司借了五十万。
不对,原主爸今年没接活做,欠亲戚的钱也没还,那这笔钱去了哪儿?
“黄先生,张志诚的父亲回来了。”
黄单的眼睫一动,汗水滴了下去,他来不及抹掉就赶紧放回包里把抽屉关上,脚步飞快的往办公室门口走去,结果门从外面推开,张父站在门口。
“……”
黄单面色平静,他抹掉脸上的汗,在心里问,“系统先生,你怎么不说原主爸在门外?”
系统,“抱歉,在下通知黄先生的时候,对方在小卖铺的房里,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他跑过来的。”
黄单看去,原主爸的确是在喘着气。
张父的脸色可怕,“你在里面干什么?怎么找到的钥匙?”
黄单还没说话,小腿就被踢到了,他毫无防备,脚步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到地上。
原主很小的时候,他爸就打过他,抽耳光的那种,原因是亲戚来了家里,他没有叫人,让他爸丢面子。
虽然多数时候,原主爸都很好,但发起脾气来,真的很吓人。
张母是接到小齐的电话从菜地赶回来的,她看到儿子缩在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水,顿时就红了眼睛,手往张父身上拍打,“你干嘛踢儿子啊?!”
张父凶神恶煞的瞪过去,“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张母打了个冷战,她问着儿子,“志诚,你怎么惹你爸生气的?”
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张母气的浑身发抖,扑到老伴身上就拍,她常年干农活,力气大的很。
张父把她拨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张母追上去吵,她嗓门大,很快就引起别人的围观。
张父把张母拉进小卖铺,门大力关上了,俩人在里面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吵的很激烈。
黄单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闻到了烟味,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外面的明亮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一同被阻拦在外。
戚丰蹲在青年面前,心疼的在他脸上亲亲,“傻瓜,你爸打你的时候,你不会躲啊?”
黄单的声音哑哑的,“没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原主爸解释,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不行就摊牌。
戚丰把地上的青年拉起来,眼底的阴霾还在,“对方要不是你爸,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
黄单瞥了一下嘴角。
戚丰叹口气说,“你爸在气头上,晚上别回去了。”
黄单抬头,“那我去哪儿?”
戚丰说去旅馆住一晚,“等你爸气消了,有什么事再好好谈谈。”
黄单说,“好哦。”
大几十分钟后,黄单跟戚丰出现在旅馆的房间里。
黄单坐在床头若有所思,原主爸的反应太大了,很古怪,那晚除了烟和现金,还丢了什么?
借据?
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黄单的脑子里,他快速抓住,收进线索里面。
出去的戚丰开门进来,手里提着吃的,还有药店买的红花油,“过来,叔叔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哪儿受伤。”
黄单没照做,“你们接一个工程,借据丢了,钱还能要的回来吗?”
戚丰把手里的几个袋子放桌上,似乎不觉得他这个问题有多突兀,“看情况。”
黄单清楚看情况是什么意思,那种事主要看借钱的人品德怎么样,他问道,“借钱打借据的时候,没有第三方在场吗?”
戚丰说,“一般没有,单方面的丢失,是本人的责任,如果对方不厚道,完全可以不去承认,会很麻烦。”
黄单继续问,“那就没办法了?”
戚丰这才露出怪异的神色,“怎么,你家那次遭小偷,丢了借据之类的东西?”
黄单没出声。
戚丰笑了两声,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开玩笑的,别这么认真。”
黄单抬了抬眼,“如果我说,我现在正在怀疑呢?”
戚丰的眉毛一扬,“哦?是吗?”
黄单探究的目光从男人脸上绕了个来回,没发觉异常,“我爸最近很奇怪,手机不让碰,我问他是不是还丢了别的东西,他就发脾气,今天他动手打我,是因为我背着他去了办公室。”
戚丰听出了名堂,“你去办公室,是为了偷翻他的东西?”
黄单点头。
戚丰哭笑不得,“下次不要这么来了,否则你爸要是再对我老婆动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黄单,“……”
他叹息,“我爸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查了。”
戚丰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听劝,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别管吗?派出所的人还在查,会查出来的。”
黄单心说,没戏了。
“要是我爸真丢了借据,对方又不承认了,那怎么办?”
戚丰说,“找他喝酒,尽量想办法多提起借钱的事,什么时候借的,借了多少,偷偷录音当做证据,这样就赖不了帐了。”
黄单记了下来,“还有呢?”
戚丰耐心的说,“可以诈他,比如对方借的是二十万,故意说借了三十万,那对方会急于辩解,就暴露了。”
他弯下腰背,唇轻擦着青年的鼻尖,嘴巴,“如果另一方不知道借据丢失的事,可以跟他提签那个还款协议,但是,假如对方已经知道了,或者说就是他拿的,那就会有多种借口不签,懂吗?”
黄单说,“懂的。”
戚丰摸着他的腰,“你最好问你爸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当时有没有证明人,银||行转账汇单还在不在。”
黄单一言不发。
现在就假设他的这个猜想成立,以张父焦虑的程度,是不会有证明人的,所有借钱的证据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他当面求证,原主爸会不会再给他一脚,扇一巴掌?
黄单的腿和脸隐隐作痛,说到底,目前还仅仅是假设,原主爸亲口承认才能让这个假设成真。
除了这个,黄单想不出来原主爸那么慌的理由。
黄单的手机响了,是张瑶打的,应该是张母给她打过电话。
张瑶在宿舍里,她关心的问,“哥,我都听妈说了,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请假回去一趟?”
黄单说不用的,“已经没事了。”
张瑶不放心,“妈说你不在办公室,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单说在旅馆。
边上的戚丰面部微抽,真是老实的没边儿了。
黄单跟张瑶结束通话,就给张母打电话,说自己在旅馆,明天回去。
张母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哭过了,声音模糊,“志诚,你爸年轻时候不是这样的,近几年变的没法沟通,妈真不想跟他过了。”
黄单反过来安抚。
张母只是叹气,她很多次都不想过了,可大半辈子还是过来了,这把岁数也折腾不出个花来,“打疼你了吗?要不要紧啊?”
黄单说,“不疼了。”
张母叫他早点睡,明天回来一家人坐一块儿好好说话。
黄单挂了电话,他瞥一眼靠着桌子的男人,“你晚上不回宿舍吗?”
戚丰说,“叔叔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黄单无语。
晚饭是盖浇饭,俩人头对着头吃完了,房里就多了一股子鱼香肉丝味儿。
戚丰叫黄单去洗澡,他也往里面走,“你洗你的,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等黄单红着眼睛出来时,房里的空调终于把温度降下来,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标准间没了,只剩下双人间和单人间,戚丰订的双人间,两张床都是单人床,躺两个人会很挤,挪不开身。
戚丰洗完澡出来,就去找遥控器开电视,“你要是再看,叔叔今晚不会放过你。”
黄单把视线从男人的屁||股上收回,翘起来的弧度刚刚好,他很喜欢,每次都会把脚放上去,怎么都不会掉下来。
戚丰躺到外面的床上,他穿着裤子,上半身是光着的,有水珠扒在古铜色的皮肉精实有力。
黄单闻着烟味,“烟不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戚丰懒散的半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嘶哑着声音笑,“不抽烟,叔叔就成不了仙了。”
黄单说,“那你不要亲我。”
“行,你厉害。”
戚丰起身把烟灭了丢进垃圾篓里,将两张床推到一起,他盯着床上的青年,喉结滚动几下,“烟不抽了,你来让叔叔成仙吧。”
黄单的身上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鬼。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