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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生了小变故,可最终教易初修习法术的人还是余良,不过他也没再提过任何除法术之外的事,像是彻底放弃了对易初的其他心思。起初阮卿言还会时不时的变成小蛇来偷看一下,后来发现易初和余良每次都是很认真的在修炼,便不再来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阮卿言几乎是日以继夜的跟着姌薰修炼。她本就不是天资愚钝,甚至于用上佳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只是因为性子太懒,才会耽搁到如今这种地步。半个月来,阮卿言始终在试着炼化体内的龙珠,可那毕竟是龙族之力,想要炼化难如登天,若阮卿言真的炼化了,她也就不是普普通通的蛇妖了。
只不过,虽然难以炼化龙珠,阮卿言的法术和灵力倒是提升了不少。姌薰没让她再研究入邪之事,她自己却没有放弃。有了龙珠之后,她发现自己体内的那股子邪气似乎被压制了不少,她有偷偷试过靠着伤害自己来入邪,发现这样的方式并非不可行。只要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的痛或其他情愫超过范围,阮卿言就会发现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只不过入邪她都是瞒着所有人在修炼,就连易初也不曾知道。
“易初姑娘,你今日一直在发呆,可是身体不适?若如此,今日休息一天也未尝不可。”余良站在远处,见易初已经发愣了整整半个时辰,不由得开口。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好像这几日易初都表现的极为奇怪,以至于进度迟迟僵在原地。
“余师兄,我并非身体不适,我只是在想,我这样的存在,到底算是什么呢?”易初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茫然的说道。其实并不是余良多想,易初自己也知道,她这几日的状态的确不佳。并非是她疲惫了厌倦了,而是她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害怕。
半个月过去,商挽臻一直在闭关,不见影子,而阮卿言每日都在认真的和姌薰修炼,的确比自己当初在尘缘寺见她的时候,强了许多。那般明显的变化,就连自己一个人类都能感受到,说明言儿为了自己,是拼了命的在努力。
可是自己呢?自己又做了什么?这大半个月以来,她和余良修习了一些法术,可多半都是用来自保的,若真到动手之际,根本派不上半点用场。易初明白修习法术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若说没有半点焦急,是绝不可能的。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多想许多,她怕自己若是要用很多年才能练就一些成果该如何是好?当自己的容颜一点点老去,而阮卿言却还保持着现在的样子,又该怎么办?
易初不是不信阮卿言,正是因为她相信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阮卿言都会一如既往的陪着自己,她才更加害怕。这双手恐怕会变得充满皱褶,这副身体恐怕会慢慢老去无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当了二十年的普通人,忽然成了灵力体,忽然有了神力,忽然要她学习乃至适应不作为人的事物,可她骨子里始终是个最弱的人类。易初第一次这般气馁,甚至觉得前路都被大雾覆住,茫然得心慌。
“易初姑娘,你这般问,说明你已经陷入了僵局。这几日你太过浮躁,我建议你休息几日再来修炼。”余良低声说道,语气却很是温和。可听了他这番话,易初的视线闪过一丝失望,她极力的掩饰,抬起头勉强的笑着,朝余良轻轻鞠躬。
“余良师兄,感谢你对我的教导。其实我只有些担心,担心作为普通人的我,是不是无论如何努力修炼,都达不到我想要的高度呢?”易初一旦走入死胡同,就会把所有的事情想得极端。听到她这番话,余良微皱眉头,又摇了摇头。
“易初姑娘,你这般想法已是错误。道乃世间万物最难懂难悟之事,修道便是一个苦涩的过程。你并非没有天资,只是接触太晚,而你现在太过急于求成。你尚且不能熟练的运用灵力,又谈何去学那些高深的法术。若你继续这般固执,终究会误人误己,对你的修道之路没有任何益处。”
“我并非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没有想成为所谓强大的存在。我只是不想作为拖累,成为他人的目标。这样的想法,错了吗?”易初茫然的看着远处,她根本没想领悟什么大道,她不过是想帮阮卿言做些什么,想多在一起一些时间,仅此而已。
“并非是错,而是你决不可太过心急。易初姑娘,我会这般说,皆是为你好。若你真的在乎阮姑娘,就不该有那种想法。我能够说的,仅仅是这些,这几日你先休息,待你想明白,我们再继续。”余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后院。易初没再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站在那,始终没动过。
秋天早已经过去,初冬虽然不算太冷,却也不暖和。寒风吹着,将易初单薄的衣衫吹透,她觉得身体很冷,可是又不想回去温暖的房间,或许这就是她的固执。
“悠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今天的修炼结束了吗?你身上好凉。”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阮卿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初才微微回了神。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双腿因为站了太久而僵硬不堪,就连手臂和肩膀也被寒风吹得仿佛冻结。她看着阮卿言眼里对自己的关切,还有她不停的为自己渡灵力暖身,哪怕心里有再多的苦涩,看到阮卿言的瞬间,就会稍微缓和一些。易初努力的笑着,用僵硬的手抱紧她。
“回去吧。”易初低声说道,随后一言不发的朝着房间走去。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阮卿言对她的事却从不会有半点马虎。见易初消瘦的背影,阮卿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步子,她觉得方才的易初很奇怪,那笑容勉强得紧,根本不像是快乐的笑容,反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那么努力的笑出来。阮卿言有些心疼易初,急忙跟了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悠悠,这是方才驭兽门的人送来的吃食,我还没吃,在等你。”回了房间,阮卿言急忙讨好的把易初推到桌前,笑着夹了许多菜给她。驭兽门有一点很对阮卿言的喜好,那就是吃食真的做的很不错。他们知道易初吃素,每日都会上两荤两素的菜给她们,最后肉都落进阮卿言的肚子里,素菜自然也是她逼着易初多吃一些。阮卿言觉得易初太瘦了,抱起来让她心疼。
“恩,你也别只顾着我,你每日消耗太大,也该多吃一些。”易初轻声说道,把肉和菜一起夹到阮卿言碗里,随后便低下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米饭。见她始终不肯抬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阮卿言心里不是滋味,连带着平日里好吃的吃食都变得没味了。
“悠悠,你不开心对吧?是不是那个余良欺负你了,如果是他,我现在就找他算账。”阮卿言虽然只和易初认识不到一年,可她们对彼此的了解却很深。阮卿言太清楚易初温柔的性子,这个人总是什么苦都自己一个人承受,委屈也不说出来。就像上次自己和商挽臻在一起忽略了她,她不说,只是默默的等着自己注意到她。这样的易初温柔得过头,更让人心里难受。
阮卿言会说出这番话,易初并不诧异,她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过阮卿言,也没想一直隐瞒下去。这会见阮卿言把事情怪到余良头上,急忙拉住她,轻轻抱紧了她。“言儿,余良师兄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好,走入了一个僵局。我这几日每天都在努力修炼,可是并没有什么成效,我很怕…怕自己追不上你的步伐,更怕自己达不到最开始我们打算的要求。”
易初将下巴抵在阮卿言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她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她清楚,这样的事她应该和阮卿言一起面对。听易初这么说,阮卿言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悠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修炼的事我也急过,可是我知道着急也没用的。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这么拼命,反正我会保护你,我…”
“不是的,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阮卿言的话被易初打断,而易初的语速很快,这也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快的速度讲话。易初又何尝不明白,就算自己真的老了,死了,阮卿言也会再次找到她。可是,那样的她已经不再是易初,不再是现在的自己,和阮卿言经历过尘缘寺和御命塔的自己了,所以,那又有什么用处?
“言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难过,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被你保护着,看你为我受伤。我…我也想成为挡在你身前的人,而不是一个包袱,一个拖累。我很怕自己会死,说起来也很可笑吧,分明我以前觉得生死都无所谓,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怕死。”
“若死了,我什么都会忘记,或许有轮回,可这具身体即便是我沈璃悠的样子,可她的记忆却没有你在里面。那样的躯体,那样的沈璃悠,我不喜欢。所以我…我真的不能再一事无成,为了你,我不能继续没用下去。”
易初说着,视线之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她愣愣的摸着脸上的泪水,看到阮卿言发红的眼眶,心里更是难受。
“言儿,对不起,我出去一下。”易初轻声说道,有些踉跄的跑出房间,见她这么急着走掉,阮卿言急忙起身想去追,却被拦了下来。她抬头看去,居然是姌薰不知在何时到了门口。
“交给我处理,现在这个时候你过去她只会更难受。”姌薰说着,眨眼间已经没了踪影。
易初没有跑远,就只是回到了平时练功的后院,在石凳上呆呆的坐着。石椅没了阳光变得很凉,可易初不甚在意,就连背后传来脚步声她也不曾察觉。
“易初,曾经我觉得你比小蛇成熟许多,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姌薰坐在易初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她绝不是责怪易初,反而是发现易初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普通女子,她平时的老成和淡然,一遇到阮卿言的事,也会变得手忙脚乱。
“是我让她难过了,这一次的事,错皆在我。”易初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又被新的泪水覆盖。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姌薰摇摇头,轻拍着她的后背。在摸到背上那一大片骨头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阮卿言总是让易初多吃些。
其实易初和阮卿言之间的矛盾,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曾经,她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才会导致自己和第五华裳分开近千年。而今她想通了,绝不想看到易初和阮卿言再重蹈覆辙。
“易初,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小蛇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她乐意,在你们之间的感情上,她比你大胆的多。她为了你不惜离开乐妖谷,甚至为了你去和湟逐静对决。后来你被抓入御命塔,她又为你不惜入邪,承受了三个月的折磨。可是她从没觉得这些是负担,她很开心能够为你做这些事。”
“我知你不想看她拼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也为了她那般,她会怎么想?易初,我知你想变强,也知道你心里在害怕自己的时间不够,可一旦你这么想了,反而会给自己造成负担,甚至是急于求成的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小蛇我已经教训过她,让她老实些,但对于你,我想你不需要我那么做,你的心思那般通透,不会不懂我的意思。”
姌薰说完,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阮卿言,笑着起身离开。她知道自己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的易初,就只能交给阮卿言了。易初没急着回去,而是拾起地上的叶子,轻轻放在嘴边,安静无声的吹奏着。这个曲子是以前尘缘寺的小弟子教她的,她不知道寓意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曲子听上去很悲戚,却又藏着些希望。易初吹奏得入迷,全然没发现阮卿言已经走了过来,从后面抱紧了自己。
“悠悠,我很开心你今天能告诉我你心里的话,方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当做被保护的那个,分明你也很努力的在守护着我。可是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我心里的沈璃悠,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她为了一条什么都不会的蛇,抛弃了二十多年的佛道入了红尘,为了我,历经了她这辈子不曾想过的事,又去到无数个陌生的世界。无论你如何,你都是我最爱的沈璃悠。”
阮卿言的声音很轻,她凑在自己耳边低声细语,却比任何曲子都要动听感人。听着这番话,易初反倒哭得更厉害,却忍不住扔掉了手里的叶子,转过身抱紧阮卿言。
“我晓得,我都晓得,言儿,我会永远都做你的沈璃悠。”易初抱紧了阮卿言,低声说道,听她这么说,阮卿言便知她是解开了心结,笑起来把她打横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恩,悠悠明白就好,不过你今晚太笨,该罚。不论我一会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许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