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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崇山峻岭间地势险要,一人一魂临时藏身之地狭窄拥挤,此番面对面站着,近在咫尺,风一吹过,彼此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一代无涯剑剑主的味道很好闻,无涯觉得。
而感受到无涯剑剑脉不规律的跳动,顾长月震惊之余,心中不免尴尬,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小花忽然回过神来,喊道:“那剑魂你交换衣服便交换衣服,哪里有伸手就扒的道理?好歹你现在也是个男人,到底要不要脸啊?我看你故意的吧?”
无涯原本便吓得手足无措,闻言竟是忘了和它顶嘴,反是急急忙忙地反驳:“我没有,我并非有意。”
说罢,脸更红了。
小花嗤笑一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长月压了下来。
她觉得它不说话便罢了,此厢一吵一闹,气氛反倒显得更加怪异,因而干脆也就不让它开口了。
小花一旦被顾长月屏蔽在识海当中,周围便安静下来,唯有耳畔阵阵狂风吹拂。
那是水漠然的力量。
顾长月微微一怔,随后清醒过来,暗道自己大意,生死关头,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了,当务之急应当还是逃命要紧。
这般想着,反倒稳住心神,平静地将自己领口的丝带系上,漆黑的眸子不避不闪地锁定在无涯白皙泛红的脸庞上,开口问道:“代替我引开水漠然,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原本来到下界逃亡就是她权衡各方面利弊之后的决定,她并没有想过要完完全全依靠无涯,而一开始无涯既然说有法子,那么她便配合,无论如何无涯不会害她,她依照他说的去做不会坏事,只是她没有想到他是要做她的替身。
此番听他所言,她便有些迟疑。
以水漠然的性子,若是发现又被耍了一次,追上无涯之后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届时无涯凶多吉少。
此法甚为不妥。
无涯见她眼中流露的神色,显然没曾料到顾长月竟如此从容淡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分明是自古长存至今的仙剑剑魂,见惯了岁月流逝,物是人非,此番怎的竟不如一个小姑娘洒脱自在了?莫不是封印的这些年睡得太久,连悟性也倒退了?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抛开所有杂乱的想法,待回过头来再看向顾长月时,已经恢复平常:“主人且放心,无涯自有分寸。”
顾长月见他恢复淡然从容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神色之间却是颇为严肃郑重,对他道:“代替冒充实乃下下之策,莫要废话,立刻走。”
无涯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动身要走,他便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俯身注视着她的脸庞道:“那人实力斐然,这般奔逃迟早会被他捉住,让我引开他反倒最为妥当,主人莫忘了,我是无涯,仙剑无涯。”
顿了一下,又补充:“待脱离危险,我便回到主人身边。”
不急不缓的语气中带有几分不容反抗的笃定,仿佛他说过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一般。
此刻他脸庞上的红晕已经散去,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说不出的自信与坚毅。
这是一种承诺,更是一种保证。
他是无涯,仙剑无涯。
顾长月眸光微微一动,是了,历代正道宗师的本命法宝,久经杀伐与沉淀,虽然此刻实力因她而受到压制,但是若不与强者正面交锋,单单只逃命躲避已经足够了。
方才是她多虑了。
想到这一层上,顾长月也不耽搁,果断地冲着他点头道:“如此你便留意了,我一到云隐岛就召唤你。”
无涯移开放在她肩上的手,站直身子,满意一笑,如星辉璀璨。
正当此时,那水漠然距此已经不出两里,整片山林都盘旋着他的怒气,空气之中随风席卷开凛冽的杀意。
顾长月与无涯同时朝着他追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间紧迫。
无涯提着他的白袍,不得不回到换衣服的话题上:“主人,衣服。”
顾长月看了眼他手里的袍子,并没有伸手去接,反是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套红衣:“剑衣有护身之力,一旦离了剑魂之身,剑魂力量便会衰弱,你自己留着,莫担忧,我会隐藏自己,至于我的,这一套给你。”
她的衣裳多得是,崔二娘闲着无事便喜欢给她和木纾练法衣,同一种颜色,相似的款式,穿在身上舒适又合身。
所以说家里有女长辈的小女修是最幸福的。
她将红衣塞到无涯手里。
丝质的薄纱仿佛没有重量,触手丝滑,还带有素淡的香味。
无涯有些晃神,不过这个紧要时刻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随手一翻,将红衣披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模样原本便颇为俊美,因是上古剑魂的关系,又自有几许圣洁出尘之意,此法一袭红衣着身,看起来虽然有些紧绷,但是俊美的脸庞却平添了一股柔弱的媚意,分外好看。
不过他的模样并不轻松,披上红衣之后他没有多留半刻,只冲着顾长月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山下窜去,仿佛害怕顾长月会立即反悔一般。
只见一串模糊的红影闪过,很快消失在眼前。
面对水漠然这样心机深沉的追杀者,他没有刻意留下浓郁的气息,从山岩后掠出便用了最快的速度逃离,不露出丝毫破绽。
顾长月也不敢过多耽搁,当下便将自己隐藏在山岩后头,如同鬼魅般屏气凝息。
方才藏匿起来,水漠然的气息就已经近在身侧。
毕竟是化神期修士,实力斐然,自然是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此番足下一顿,毫不犹豫地停了下来,其后目光唰地扫向她的方向,动了动脚步,朝她靠近。
一步、两步…
顾长月早料到他会有所怀疑,尽管如此,心里依旧有些发紧。
眼见水漠然越走越近,她终于咬了咬牙,不逃不跑,更不再隐藏,反倒在这个瞬间,撤去隐息术,将自己的气息暴露无遗。
清冷的气息在风中散开,如清泉一般,涓涓流动。
一切,听天由命。
她慢慢合上眼睛。
她的气息外露,水漠然原本靠近的步伐反倒忽然一顿,不再前行。
紧接着,仿佛是被远处的什么吸引,他长袖一拂,扔下她朝着无涯所去的方向急追,唯留下一句不屑的冷嘲:“蠢货。”
感受到他的气息渐远,顾长月才缓缓睁开眼睛。
兴许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身子一软,也不顾地上脏乱,背靠这山岩慢慢地坐了下来,在地上重重的呼吸几口。
水漠然生性多疑,在他看来,顾长月此人极为阴险狡诈,绝对不会笨到在原地等他,更不会大张旗鼓地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告诉他自己就在此处,是以当他感受到她气息的瞬间,他的多疑让他轻易便断定这股气息是顾长月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他已经被她算计过一次,自然不愿意再被算计第二次,故而转身便朝着远处追去。
以他的实力,他自信自己很快就能将其捉住。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前世被他逼到死地的女修太了解他了。
她就是在赌——赌自己对他的了解,也赌自己的运道。
最终,赌对了。
幸好赌对了。
顾长月靠着山岩缓了好半响才恢复力气。
这时,已经从神识中挣脱出的小花试探般开口道:“阿月,这个疑问我实在憋不住了。”
顾长月知道它的意思,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那种隐瞒的心态并不强烈,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你醒来的时候我不过还是顾家的废物,不可能接触顾家之外的任何人物,更别说是水族的水漠然了,可现这些日子来你分明已经发现,我和他,包括浩然派的暮云埃似乎根本就认识一般……你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花不由道:“以前我总觉着不应该问,可现下倒不知为何,又觉得应该问了。”
顾长月微怔,小花竟也如此,莫非这就是“时候已到”么?
只是她正欲开口解释,便听小花语气一转,急促地提醒道:“莫动。”
她猛地一怔,就在小花开口之时,就已经察觉一股力量从远处急速赶来。
那股力量炽热狷狂,仿佛踏着火莲一步步走来的魔鬼,每靠近一步,都伴着嚣张乖戾的狂笑。
不是旁人,正是赤焰魔君。
他竟然没有逃跑,反倒折了回来。
莫非也记起了什么?
顾长月皱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所有事情都应该清算彻底的错觉。
该看清真相的都将看清真相,该得到报应的都将得到报应。
若是如此,已经被关进地下城的顾长乐?
若这些人都记起前世,会去寻顾长乐的吧?而这些人若知晓顾长乐被关在地下城,又会如何?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接着便是满心郁闷。
好不容易才脱离险境,现在又面临了新的危险。
被水漠然捉去不好受,被赤焰魔君捉去更不好受。
两个都是将顾长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两个都是肯为顾长乐杀尽天下的人,她当真是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而相较于水漠然,赤焰魔君的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思虑却比旁人都要全面,也更显狠辣。
她用这一招骗得过水漠然,却不一定骗得过赤焰魔君。
如此她也不敢赌这一把,现在逃跑是不行了,逼不得已下只好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敛得死死的,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与整个山岩融为一体,她甚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果然不消片刻,赤焰魔君的身影便出现在树林当中。
他从远处走来,不急不缓,一袭红衣恍若一团模糊的火焰。
顾长月不敢偏头看他,却能够闻到一股奇异的火焰的味道,似乎跳动不安,狂躁不已。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此刻的神色异常茫然焦虑。
方才离开之后,他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无数奇奇怪怪的画面,其中最多的便是一个身着绿衣,浅笑盈盈的美貌女子,除此之外,还有方才看到的蓝衣男子,顾长月口中的水前辈。
这些画面使他许久不曾波动的情绪泛起一丝涟漪,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探究清楚,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带着虚空境域里的吞月折回。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个水前辈似乎也是被顾长月算计了,因为他分明记得,那水前辈面对他一直都没有杀意,反倒更像是找他问话,而不是抢夺吞月。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们之间必定有所联系。
至于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绿衣女子的模样,心绪越发难以平静,当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从顾长月身边走过,追着水漠然的气息去了。
他的步子看起来不急不缓,但速度却极快,红衣飘动,只几息之间便消失在森林尽头,不见人影。
因为有心事的关系,他竟没有留意到顾长月。
顾长月总算彻底脱身,从山岩后站了出来。
这下子她是万万不敢多留一瞬的,当下御起灵气,反身便往东海而去。
被水漠然虏到下界的这些日子,水族当中的事情应当已经处理妥当了吧?是时候该进入碧波幻海了。
世事万物被命运的怪手推动着发展变化,可测又不可测,但是每个人却必须依照自己应有轨迹的前行,暮云埃、水漠然、赤焰魔君乃至顾长乐,他们有他们的因果,她却也有自己的要走的道路。
无论发生什么,她自己的路却是不能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