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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行箴道:“既是异状, 当说无妨,有何讲不得?”
“只因这人的身份不太妥当。”云峰轻声道:“恐怕说出来污了殿下的耳。”
他跟了冀行箴多年,素来有事直接禀明,甚少会说这样的话来。
冀行箴回头望了屋门一眼,迈步朝前行到院中方才道:“你且说说看究竟怎么回事。”
云峰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清风?”
这个名字冀行箴自然记得。当日在寿康苑举行赏花宴, 便是此人和郑惠冉在院中有苟且之事后被发现。
因着是晟广帝亲自推门当先看到了这一幕, 故而此人也由晟广帝亲自发落,去了净身房。
冀行箴不知云峰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人,沉声道:“你何至于提到他?”
“小的倒也不是想为他开脱什么, 就是没料到这人倒是个有骨气的,所以有些惊讶, 也很意外。”
云峰说着, 稍微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小的儿时去的净身房。虽然在那一个地方待的不久,当时的年纪也小,可是那种痛苦小的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有师父好生指点又悉心照顾, 小的这才挺了过来。”
云峰的师父是当年宫里的一名老太监。为人说好听了是和善,说难听了是怯懦。又因实在低调不懂得讨好,一直是个不得主子们喜欢的。
但是他人是真的很好。看云峰可怜,就处处维护。只可惜老太监没等云峰熬出头来就故去了。这事儿一直是云峰心里的疙瘩。
提到师父,云峰的心情有些低落。不过想到自己将要并与冀行箴的事儿, 他就又提起了精神。
“殿下,您在宫殿里头不知道,那净身房是怎么个地狱似的地方。可就是这么个地方, 清风活过来了。”
那个地方,即便是有心做公公的,进得去后也不一定出得来。毕竟净身之痛楚非寻常男人能够挨得住的,即便是下手轻一点,即便是后期好好休养着,也不见得就能活下去。
名唤清风的那个,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先是被帝王震怒发落到那里,肯定不会有人好生对待他,下手肯定又狠又重。而后经过净身,想必也无人照料,若是不小心身染疾病,那小命就也肯定保不住。
云峰因着儿时的经历,所以对那清风的遭遇有几分好奇,想看看那人到底会怎么样。
谁知他居然熬过了种种困难,一步步地挺了过来。而且,神色不悲悯,面容不仇恨。这让云峰大为惊讶。
“……小的觉得此人不太简单。殿下若是不嫌腌臜,或许可以见一见。”云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有些想打退堂鼓。
那清风犯下的可是重罪!
想到这儿,云峰的声音抖了下。但还是坚持着一字字把话说完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小的小题大做。其实,刚才就是突然冒出来个念头,然后就斗胆禀与殿下了。”
冀行箴没有去过净身房,对云峰所说之事了解甚少。见他对那清风大为推崇,冀行箴也起了几分兴趣。
云峰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见识比起宫里寻常的宫人和太监都不知高了多少。可即便如此,云峰依然愿意提及那清风,可见对方确实有过人之处。
“既然如此,”冀行箴沉吟着,“那晚些我去他那里看看罢。莫要让他过来了,免得让人留意到。”
云峰没料到冀行箴居然会因了他的几句话做到这个地步。他甚是惶恐地道:“殿下,那地方您可去不得。您……”
“就这样定下罢。”冀行箴道:“待我得闲之后你去安排。”
语毕,冀行箴未在外面多停留,复又快步回了屋子里去。
阿音直到午膳时候方才醒来。
冀行箴看她醒了,揽她入怀给她穿戴齐整,这才唤了人来进屋给她梳洗打扮。
待到梳妆完毕,冀行箴让人摆膳。凑着这片刻的功夫,他抱了阿音到院子里去。
之所以是抱着,是因为阿音腰酸腿软实在是走不动了。冀行箴又想和她单独说会儿话,索性就抱着他去了竹林里。他在一个小石凳上坐了,又让阿音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
阿音觉得公公和嬷嬷们来来往往的少不得会瞧见,不肯这样腻歪着。
可冀行箴觉得这样抱着她最是舒服,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阿音的力气远不如他大。你来我往地较劲儿后,阿音终是败下阵来,只能由着他去了。
看阿音终归乖巧下来,冀行箴莞尔,轻笑道:“何苦来着?明知敌不过我还要和我硬扛着,最后白费了力气还不能成。得不偿失。”
“试一试终归是好的。”阿音轻哼道:“万一我得胜了呢。”
冀行箴轻捏了下她的腰间,“没可能。真那么厉害的话,到了晚上,你怎的还能一次次只能任由我摆布。”
他用的力道倒是合适,不轻不重的这么一下,不会捏疼了反倒像是按揉一样。
但是这话说得语气太过暧昧,让阿音一下子红了脸。
……她承认自己的力气不如他大,所以只能任由他一次次欺负她。
可他也不能白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拿这事儿来调侃她啊!
还要不要人活了?
阿音扭头不去搭理他。
冀行箴摇头失笑,又道:“昨日终归有个遗憾。今日晚上弥补上罢。”
阿音明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不过是引着她去和他说话。可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侧头问他:“什么遗憾?”
冀行箴唇角轻勾,缓缓说道:“母后给的那件衣裳着实不错。只我昨日里太心急了些,把它给忘了。今晚不如你穿上,我们再好好看看它。”
俞皇后给的便是那件红色水滑锦缎寝衣。胸口的地方开得很低,引人遐想。
阿音愤懑了。
她就不该理他!
下回无论他说什么引人好奇的话语来,她都绝对不能再上当!
至于今天晚上,他怎么着也不能再让他得逞!
冀行箴看着阿音愤愤然的样子,不由得把下巴靠在她的发顶轻轻笑了。
阿音趁着他不注意的这片刻功夫,猛然发力从他腿上跳了下来。而后赶紧迈腿往前跑。
冀行箴一个不查被她逃脱,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
不多久,他就满意地看到阿音腿脚发软地靠在了旁边的石桌上,抬手轻轻扶着腰。
“所以说平日里合该多锻炼锻炼。”冀行箴道:“不然的话,总是这样腰酸背痛的不是办法。”
阿音倒抽一口凉气。
刚才她腿发软差点跌倒,幸亏自己扶住石桌的动作及时。不然肯定要跌在地上了。
她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冷哼道:“我才懒得锻炼,不高兴费那个力气。只你晚上悠着点别乱来就好了。”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只要他少做一点某件事情,她不就没事了?哪里还需要锻炼去。更何况,她平日里没少散步和留意身体健康状况。没必要另外再进行更多的这类活动。
冀行箴笑道:“哪里是你费力气了?我说的多加锻炼,自然说的是晚上。熟能生巧。你第一回难免不习惯,每日里多几次,习惯了就也没事了。”
阿音这才知道他说的“锻炼”是指这个,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心说这人怎么就这么道貌岸然呢?
明明看着挺不错的一个乖孩子,内里却实在是黑透了。
她扭过身子不去搭理他,一步一步自己朝着屋子方向走。
冀行箴是真的心疼她,赶忙紧跟过去想要抱她。
阿音自然不肯。
她不让,他没能一下子抱着,就索性揽着她,扶了她往前。
两人这样打打闹闹的一路,就也回到了屋子里。
用过膳后,阿音歇了会儿,又让冀行箴给她揉了揉腰后,觉得舒服些了,这便往俞皇后那里去。
待到她离开,云峰就过来请示,有些局促地把清风的事情说了。
净身房那种地方冀行箴自然不好过去。云峰便道,清风自从前天能够稍微下床走动后,每日下午的时候都会到净身房外的一个凉亭里坐会儿。殿下若是想看看他,不如那个时候过去一瞧。
冀行箴便换了身常服,由云峰引着一路往那边行去。
净身房因着处理事务的特殊性,被安排在宫里极其偏僻的一处。这儿左右都没有宫殿,周围只一片片的树林。而且因着没人愿意往这边来,这些树林也未曾有人好好打理过,不过平时的时候净身房的老太监们给留意一下照顾着,所以树木不算繁茂,长势也远不如宫里其他地方好。
还没走到说起的那个凉亭,远远的就能感受到气氛渐渐僵冷。
宫里其他地方都是宫人们行色匆匆地去做事,谁也不敢马虎,谁也不敢大意。虽然看上去这样的忙碌情形太过刻板了些,但是最起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影很有生气。
可是这儿不同。
一到了临近净身房的树林附近,就见不到那样忙碌的情形了,只能看到落叶一次次被寒风卷起再一次次落下。细听周围,没有人语声,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离净身房近一些后,依稀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一股怪味道,像是常年积垢的夜壶那般。
云峰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有些后悔起来,悄声于冀行箴道:“殿下,这儿实在是……”
冀行箴却忽然抬手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
云峰下意识地就朝旁边看了过去,去见远方正有一个人朝着树林的另一边缓缓行去。
那人的动作很慢,一步一步。但是他脊背挺得很直。
单看他挺直的动作,旁人只会以为他是身子不适所以走得那么慢。谁也想不出他几日前曾经经受过怎样的巨大痛苦。
清风虽然努力让自己的身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异状,但毕竟是不同以往了。即便他再怎么去掩饰,有些事情也是他竭尽全力也无法克服的。
他走到了那个小凉亭处就不能在继续走了。只因每一步都是锥心刺骨一样的疼。他能忍受着一小段的距离,没办法忍耐到下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清风到了小凉亭后,慢慢坐了下去。虽然是“坐”,却又不是坐。因为不能碰到伤口,他只能让身子向后歪靠在凉亭的扶手上。
冀行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清风的神色非常平静,平静到好似他在这儿只是看云展云舒。他的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不知是在嘲讽命运的不公,还是他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淡,即便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依然能够笑着面对。
清风在凉亭里只待了一小会儿便离去。
直到他走远了,冀行箴和云峰方才开始往回折转。
“他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太和人亲近。不过小的看他好像是有功夫在身,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不知怎的竟是到了这个地步。”
清风是被人利用,这是毋庸置疑。不然的话,任谁也不会大着胆子去做这样的事情。
——京城里都知道如今太子监国。这样的状况下敢动太子妃,这人不是活得腻歪了就是精神不正常。
冀行箴听了云峰的那番话,赞同地微微颔首。
那清风定然是有功夫傍身的。不然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开始行走。至于他的做派,虽然可能是出身名门,但也可能是因为常年在戏班子里苦练所以养成了清雅气度。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肯定他身份如何。
听闻云峰话里不乏对清风的赞赏之意,冀行箴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人多加留意。不可大意。”
“可是殿下……”
“多加观察。莫要轻举妄动。”
冀行箴吩咐完,生怕云峰再一激动做出什么旁枝末节的事情来,少不得要提点他一番,“虽说以他的境遇能有如今的心态着实难得,且他做的事情应当也是被人陷害。可在这宫里,步步都需谨慎。你看到的是他坚强坚韧的一面。可你如何不知他是特意让你看到这些的?”
这最后的一句话让云峰登时心中一凛。
仔细想想,净身房也不是随意就能进出的。缘何这个清风能够进出自如?或者是那些人不去管他,或者是他凭着自己的一些手段。
冀行箴看云峰神色变了,就又道:“你因着境遇而对他有所感慨。但正因为你的境遇,所以你对他的评判或许会有失客观。你且再看看罢。待到发现此人当真不错再说。”
虽说他重视人才,且也在暗中招揽对冀符和郑家敌对之人。可是这清风来路并不明确。这样的人,轻易用不得。
云峰也知晓自己有些鲁莽了,忙躬身应了下来。
冀行箴看看时间不早了,便直接去了昭宁殿处理政事。
阿音和冀行箴道别后就去了永安宫给俞皇后请安。
许是睡了一觉睡得很饱,又或者是吃过饭后有了力气。她这个时候虽然还腿脚酸软,但是行路最起码是没有问题了。
而且她也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身体“有异”。再怎么说,她和冀行箴的这些事儿也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若是因此而被人看出来些许端倪,那她往后的威严何在?
……不过景华宫的人基本上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也罢。
在径山的管制下,景华宫的人口风很严,这些消息轻易不会传出去。只要旁人不晓得就好 。
阿音一路想着,一路纠结不已,生怕被俞皇后发现什么来。
不过到了永安宫后,她才发现俞皇后竟是也有心烦之事,一时间倒是顾不上她的这边了。
还没进屋,阿音就感受到了永安宫气氛的不对劲。自打俞皇后身子康健后,永安宫里基本上都是和乐而又温馨的。可是今日一进院子,却明显地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大家来来往往地都不太互相说话,只传递个眼神就交错而过。
“母后这是怎么了?”阿音悄声问段嬷嬷:“大家为何都这般的小心翼翼?”
段嬷嬷想要问问阿音的身子状况,但看她好似不想提及,就没多问,转而去答他的问话:“一会儿将要有客到。娘娘这是不乐意见她,却又不得不见她,故而如此。”
阿音倒是有些奇了。
到底有什么人,是贵为皇后的俞皇后不愿见却又不得不见的?
她正思量着这事儿究竟怎么了,刚打算再多问几句,便听旁边的小宫女怯生生说道:“段嬷嬷,郑老夫人已经进宫,如今正在宫门处候着。不知皇后娘娘如何吩咐?是把人带进来,还是留在外头等着?”
听闻她这样说,阿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这件事、这个人。
虽然郑家和俞家关系十分不好,俞皇后可以冷眼对待郑家的几乎所有人。但是郑大学士和郑老夫人,俞皇后却也要依着礼数对待。最起码,大面子上不能有错。
只因郑大学士是当今帝师,曾经在晟广帝年少时候教习过他。因着这个缘故,郑老夫人也不能如郑家旁人那样等闲对待。
此时那前来禀报的小宫女怕极了,看着段嬷嬷,眼眶都红了。
段嬷嬷叱道:“多大的事儿?不过是宫里来了个人而已,把人请去御花园里喝茶罢。皇后娘娘那里我问过之后再说。”
语毕,段嬷嬷冷冷一笑,“左右是她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若是得闲了,就早些见她。若是不得闲,她等一等又何妨?”
小宫女得了话后总算是缓过劲儿来。她知道最后这几句话只能搁在心里,断然不能在郑老夫人跟前表露半分。赶忙朝段嬷嬷道了谢,这便急急忙忙地朝着郑老夫人所在之处行去。
段嬷嬷暗探口气,与阿音道:“那位老夫人可不是个善茬。看看郑家的孩子们都被她给惯成了什么样儿,太子妃就可以知道一二了。”
阿音莞尔。
段嬷嬷在公里待了几十年了,是宫里的老人。平日里她说话做事都十分注意,断然不会让人拿捏住不对来。
如今这样口不择言地把话说出口,可见是真的对这位郑老夫人积怨已深。
阿音未曾见过郑老夫人。往常的时候对方有来过宫里,俞皇后都悄悄地给阿音另做了安排,没让她遇到对方。
此时阿音想到俞皇后往年对她的百般照顾,笑道:“嬷嬷无需担忧。您先自去忙着罢,这事儿我进去和母后说。”
段嬷嬷不过是憋不住了随口抱怨而已,却没想着阿音会主动替她去做这事儿。忙道:“太子妃可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我知道。你不必担忧。”阿音笑道:“我是有话要和母后说,这才准备顺口帮你把话带到。”
听她这样讲,段嬷嬷思量着应当是她有私密的话要和俞皇后讲,而且说起那些话的时候旁人不方便在场,故而要替她转达。
段嬷嬷就没有继续再坚持,而是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只一点,倘若娘娘发怒的话,您赶紧叫了我去。千万别一个人和娘娘怄气。”
阿音绷不住笑了,“我和母后何时吵起来过?”
“不是您和娘娘。”段嬷嬷苦笑道:“只是郑老夫人不止一次气得皇后娘娘发怒了。怕是娘娘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发怒,牵连到您。”
这倒是让阿音有些奇了。不过,想想那郑老夫人教出了郑胜章这样的奇才,想必也是很有自己的本事。
阿音这便让段嬷嬷尽管安心就是。她则独自往屋里行去。
俞皇后正对镜梳妆。
说实话,自打身体好了后,很多时候不涂抹胭脂她的气色都还不错。但是她还是习惯于好好地装扮。却不是为了气色好,也不是给晟广帝看,而是让自己心情舒爽。
她觉得,女人嘛,再怎么也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即便不见人,即便没人欣赏。只要自己高兴了,自己看着美丽了,这便是一种满足。
只是这个时候的她,虽然打扮的兴致也颇高,可是那种愉悦感却降低了好几分。只因她将要看到不喜欢的人。
郑老夫人骄傲自大,是俞皇后最厌恶的一种人。偏偏她又占了个皇上师母的名号,所以俞皇后不得不应付着。
思及此,俞皇后的心里一阵厌烦,把手里的帕子丢到铜镜上,秀眉紧蹙满脸不悦。
有脚步声靠近。
俞皇后冷声道:“可是人已经到了?与她说,本宫如今没空见她。且慢慢等着罢!让她到了天黑临近关宫门,便也可以走了。”
她本以为会听到恭敬应“是”的声音。谁知道却是传来了阿音的笑声。
俞皇后欣喜地回过身,“你怎么来了?”
“被母后的怨气召唤而来。”阿音笑道:“母后的怨气可是隔着门窗都能感到,我从景华宫都发现了,赶紧往这边走。”
“就你机灵。”俞皇后笑着嗔了她一眼。
明知阿音是开玩笑,俞皇后的心情也好了少许。看看镜中自己,觉得颇为满意,这就起身准备去御花园。
谁知刚刚迈开步子还未出门,她就被阿音笑着拦了下来。
“母后既是不愿去见她,那不见便是。还有我呢。”阿音笑道;“不若我去见见她。”
提起那位老夫人,温柔的俞皇后就满脸的不耐烦,“你去见她?你可压不住她。每次来都是气势汹汹,好似谁都欠了她一万两银子似的。你可不成。”
“谁说去见就一定压着了?”阿音浅浅笑了,“压不住才好。年龄小了反倒是好办事。”
俞皇后忍俊不禁,“说得好似你有主意似的。”
“郑老夫人过来,无非是为了郑惠冉她们的事情。您放心,我自有法子对付。保证她欺负不到我,反倒是她会被我气到。”
阿音笑着拦了俞皇后让她坐回去,“母后就等我好消息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锁了我在努力抢修,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