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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喻回到了老宅,忽然就被告知要办婚礼。

    她眸光微定,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去看陆衍。

    陆衍也侧了眼眸,和她的眼神对上,他的眼尾长而弯,清润黑亮的眼底仿佛含了似有若无的笑意,清冷中带了点别样的感觉,略微一挑眉:“你不想现在办婚礼吗?”

    言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星星刚刚喝完奶,周韵满意地给她擦了擦嘴角,抱着她,笑着看言喻:“反正迟早都是要办婚礼的,虽然冬天办婚礼冷了点,不过,冬天婚礼少,也别有一番趣味,最好下点雪,风景会更好看呢。”

    大概是陆家很久没办喜事了,陆承国也和蔼地抬起头,眉眼含笑,笑容慈祥:“冬天婚礼不错,这一次要好好规划,但也算委屈言喻了,没有多少可以留给我们筹备的时间了。”

    周韵问:“言喻最近工作忙吗?安排好时间,好好地准备一下婚礼。”她又看向陆衍,笑,“还有,阿衍,你最近也带着言喻去挑选挑选婚纱啊,来不及定制了,但是格调还是要有的。”

    言喻睫毛颤了下,嘴角微抿,神情里闪过了几丝迟疑。

    陆衍垂着眼眸,淡淡地看着她,他的眉目间闪过了一缕嘲讽,很淡,又恢复了平静。

    他修长的手伸过去,握住了言喻有些冰凉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抚摸在了她的戒指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

    陆衍低声问:“如果你不想现在办婚礼,我跟爸妈说一声就好。”

    言喻摇了摇头,抬起眼皮,看着陆衍的眼睛:“不是。”

    “那办婚礼?”他似乎格外有耐心,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即便声音淡淡,但态度却像是在对待不听话的孩子。

    言喻眼睛弯了弯:“好,办婚礼吧。”

    陆衍的眸光一瞬不瞬,眼里透着微光,有些认真,他仍旧摩挲着那枚戒指:“真想办婚礼?”

    “你怎么这么啰嗦,办婚礼挺好的。”言喻眼睛的弧度越发弯,笑意绵长,“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这一句话她说的声音很低,低到她以为只有她自己会听到。

    但是陆衍也听到了,他的眉骨微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生只有一次……么?

    *

    周韵平时就很闲,空闲时间格外多,她兴致也来的很快,想到要办婚礼,吃完晚饭,她就不让大家散开,而是让几人都围坐在客厅的火炉旁。

    壁炉的幽火轻轻地跳跃着,映红了几人的脸。

    小星星被陆衍抱着,言喻坐在陆衍的旁边,但陆衍给她披上了毯子,让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桌面上是周韵心血来潮让几家专门给富豪们办婚礼的婚庆公司送来的册子,她眼睛亮晶晶的,一个个挑选了过去。

    “言喻啊,你看看这家怎么样?他们家很会办冬日婚礼,之前盛家长子的冰雪主题婚礼,就是他们家办的,还得再给你买一个戒指,我喜欢蓝色的钻石,你喜欢吗?”

    言喻正在看陆衍手里拿着的婚纱图册,她闻言,笑:“妈,我手上的戒指就可以了。”

    “不行。”周韵眨了眨眼,“钻石太小,在婚礼上太丢人了,我们陆家可丢不起这个脸,媒体会抓住这个点,嘲讽陆家小气抠门的,影响形象。”

    陆承国难得也发表看法:“是该买个大钻石,你都嫁进来一年了,都没给准备点珠宝。”

    陆衍菲薄的唇勾了点弧度:“买吧,我之前拍卖过一颗粉钻,还没有切割。”

    周韵对办婚礼很感兴趣,又是选承办方,又是选场地,还有选婚纱,又要安排嘉宾,所有的主题大概都是为了满足她的少女心。

    言喻和陆衍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因为他们都知道办一个婚礼有多辛苦。

    商谈了半天,周韵很满意,陆承国看了下时间:“好了,已经很晚了,有事情明天再讲,大家都去休息吧。”

    周韵笑容灿烂,嘱咐了一句:“都没意见的话,婚礼就由我安排了,哦对了,有一点。”

    她眸光落在了言喻和陆衍身上,强调着:“你们婚礼当天一定要表现好,别让陆家丢了脸面,还有言喻啊,等婚礼快到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熬夜工作了,注意皮肤保养,你看看,你最近黑眼圈有点重啊。”

    言喻弯唇笑了笑。

    *

    言喻答应归答应,但是工作还没有完成。

    她先卸了妆,洗漱完,随意地拿发圈松松散散地将头发束在了脑后,几缕轻柔的发丝垂落了下来。

    她坐在了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开卷宗和法条,找出笔,戴了眼镜,开始工作。

    实习律师一般就是大律师的助手,她还有半年多的实习生涯,才能正式地成为执业律师,但实习生涯对于一个律师的成长也很有重要。

    这是一个准律师刚刚进入律师行业圈子的必经阶段,需要大律师带着见识圈内规则,累积经验,学习打法,培养工作习惯,熟悉业务,也是一个不断开拓自己案源的阶段。

    秦让手里有不少的案子,但以前他会拒掉一大半他认为过于简单的案子,而现在他会选择接下。

    言喻一开始还以为秦让作为一个大律师,也太亲民了,什么案子都接,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秦让应该是为了让她练手。

    因为他接下的那些零散案子,他看也不看,眉梢一挑,就直接扔到了她的桌子上,淡声吩咐:“去见当事人。”

    言喻很感谢秦让,这些案子的难度不一,却很磨炼律师。

    言喻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束手束脚,到后面得心应手,都离不开秦让。

    她还记得她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老太太的遗产案的时候,秦让垂眸看着她,居然笑了起来,笑声微低,漫不经心的,带了些微的欠意,嚣张又让人觉得安心。

    他说:“就算你砸了,还有我呢,怕什么。”

    书房里,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笼着言喻,言喻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移动飞舞着,她正在写诉状。

    夜渐渐深了,言喻手指停顿了下,休息一会,眼睛有些酸涩,她忍不住困得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眼泪渗出。

    门外有人敲门,言喻还没应声,男人就走了进来。

    陆衍穿着黑色的宽松睡衣,露出了锁骨,身材高大,头发懒散,发梢有些微的湿意,长睫毛微微遮住了眼神。

    他走到了书桌前,垂眸盯着言喻,淡声:“工作还没完成吗?”

    “嗯。”言喻抬眸,看着他,“明天下午有个庭。”

    她说着,伸出手去拿桌面上摆放着的一听罐装咖啡,才刚刚打开易拉环,就被陆衍接手了过去。

    陆衍微微拧着眉头,薄唇也抿着,他的手按在了咖啡上,说道:“太凉了。”

    “没关系,喝一点没事。”

    他的眉间越发深,他眸光定定,嗓音平淡:“等我一下。”

    言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有些疑惑,因为手里还有工作,她也没再多问,打了个哈欠后,继续敲打着键盘。

    不过一会,陆衍的手里又拿回了那听咖啡,放在了言喻的右手旁边,言喻看了过去,指尖才碰到咖啡瓶,就感受到了瓶身的温度。

    温暖从瓶身过度到了言喻的指尖。

    是温热的。

    不复刚才的冰凉。

    陆衍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喻,黑眸里有光,他说:“本来想给你煮咖啡的,但太晚,怕吵醒其他人,就用开水温热了一会,稍微暖了些,你经期会难受,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点。”

    言喻指尖紧了几分。

    她看着陆衍的眼睛,闪过了些什么,唇畔的弧度轻轻地扬了几分,指尖的温度并不灼热,但一点点地顺着血管,温热到了她的心脏里。

    她眼睛弯了起来,像是小月牙,台灯的暖光落入了眼里,一点点闪耀着。

    “谢谢。”她嗓音软软,像是棉花糖。

    陆衍喉结轻动,看了眼她桌面上的材料,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他自己工作起来也很疯狂,自然能理解言喻想要工作的想法,所以这种时候他不会阻止她熬夜,何况言喻也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陆衍走了之后,言喻强自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半小时后,终于完成了,她收拾好东西,装进包包里,这才动作很轻地回到了卧室。

    她躺了进去,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自觉地揽住了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言喻动了动,轻声问:“你还没睡吗?”

    “嗯。”

    言喻还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陆衍的双臂越发用力,箍紧了几分,嗓音沙哑,隐约艰涩,他说:“睡吧,很晚了。”

    言喻翻了个身体,正对着他,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的怀中,她没有抬头去看他,目光对着的是他的胸膛。

    安静了一会,她还是问了:“陆衍?”

    “嗯。”他应声,言喻离他胸腔太近,声音都成了低沉的闷哼声。

    “你说,我们真的要办婚礼吗?”

    对于言喻和陆衍来说,办了婚礼,就是彻底地将言喻作为陆衍的太太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比起两人领证,婚礼才会被广为人知,如果那时候,陆衍反悔了,或者言喻反悔了,想要离婚……阻力只会更大。

    陆衍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她:“你不想结婚吗?”

    “也不是。”

    言喻的胸口起伏了下,她深呼吸,她扬起了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陆衍的冷硬的下颔线条。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她唇畔的弧度越来越深,黑暗中,她的眼睛仿佛会发光,盈着满满的水润光泽。

    她红唇轻声地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她叫他,陆衍。

    明明陆衍什么都没听到,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喉结滚动,从喉咙口挤出了一个字:“嗯。”

    下一秒,濡湿温热的吻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安抚和轻柔。

    “睡吧。”

    暖气散发着热气,空气是温暖的,他的怀抱更是温暖。

    *

    婚礼的筹备期是初冬,忙着婚礼准备的人是周韵,言喻和陆衍只需要去试下婚纱礼服就好。

    临近下班的时候,言喻敲了敲秦让的办公室。

    秦让低沉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请进。”

    言喻推开了门,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封请帖,白色的简洁花纹,繁复的蕾丝垂坠。

    秦让正在查看法条,倏然间,一双皓白的手把一封请帖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眼眸怔了怔,看着那封请帖。

    封面上写着陆衍和言喻。

    秦让抿着薄唇,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眸,视线笼罩在了言喻的脸上。

    言喻弯着眼睛:“秦律师,之前跟你请过的婚假,我从明天开始要休假了哦。”

    秦让眼眸漆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他修长的手指合上了法条,指尖有些发紧。

    “你们的婚礼在三天后?”

    “嗯。”

    秦让一时间仿佛失语了一样,沉默了好一会。

    言喻要和陆衍办婚礼了。

    秦让的胸口仿佛突然遭受到了拳击,有些闷。

    他们办婚礼,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办不办婚礼,他们都是夫妻,言喻也都是陆衍的太太。

    秦让伸手捏了捏额角,就是觉得言喻眼里的光有些刺眼。

    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要怪就怪秦南风这小子,成天在他面前提起言喻,还时常念叨着想让言喻做他妈妈。

    秦让定定地看了言喻一会,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情绪,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对言喻的认知也很清楚。

    只能说彼此认识的时机不对。

    他欣赏她,对她感到好奇,对她人生态度表示认可,有些喜欢就是源于这些看似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她,一切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秦让仿佛想通了什么,胸口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即便失落,但他也能含笑,眼眸幽黑,带着风度地祝福她:“恭喜,我会抽时间出席你的婚礼。”

    言喻眼里璀璨绚烂:“欢迎,对了,秦律师,你也带上南风吧,告诉他,小星星很想他。”

    秦让眉心跳了跳,看着言喻离开的背影,嗤笑了下。

    有些欠。

    秦南风去了婚礼现场指不定要哭,他还整天说他长大了,要娶个像言阿姨一样的老婆呢。

    办公室门又合了上去,冬日的天色暗沉得早,已经灰蒙蒙了。

    路灯幽幽亮起,一排一排,守卫着这座城市。

    秦让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来自心灵的疲惫,他垂下眼睫毛,定定地看着桌面上的材料,靠在了椅背上。

    陆衍的身世和继承权几乎是没办法从法律上下手的,程管家大概也放弃了从法律下手,自从上次交付了尾款之后,再也没来找过了。

    至于许志刚委托找女儿的事……

    秦让拧紧了眉头。

    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是荒郊野岭,他委托了三个私家侦探去查,只找到了三个相关的福利院和两个在附近曾收养过女孩子的家庭。

    其实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因为他现在能找到的资料,许志刚查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早就查到了。

    所以,目前的状态几乎等于毫无头绪。

    秦让随意地翻了翻福利院的资料,眸光慢慢地定在了一处。

    里面有一个福利院,春田福利院。

    这个福利院是程家曾经资助过的,也是……言喻长大的那个福利院。

    他脑海里闪过了个念头。

    然后又嗤笑了起来……言喻的年龄比许颖夏大了一岁,这里对不上。

    他也是忙工作忙疯了。

    秦让站起来,抓起一旁的长外套,穿了起来,往外走去。

    回家照顾儿子去了。

    *

    言喻和陆衍约好了下班去试礼服,老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明灯闪烁,六套礼服挂在了架子上。

    一旁还客客气气地站着工作人员,准备帮言喻穿上。

    陆衍坐在了沙发上,从周韵的手里接过了小星星,一起看着言喻换裙子。

    周韵说:“这次的婚礼我都简单化了,不然六套礼服怎么够换的呢?白天的宴会你换三套,晚上再换两套,最后一套浅蓝色的,留在第二天小星星的周岁宴上。”

    小星星是个配合的小迷妹,对着言喻的礼服不停地捧场拍手,眼睛笑眯眯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等试完了礼服,几人吃完晚饭,言喻觉得有些累,就先上楼洗了个澡。

    小星星被保姆带走,陆衍也跟着上楼了。

    他的神情看似平静,近看了却有些紧绷,他面无表情,黑眸幽深。

    他觉得自己仿佛自虐一般,每天看着言喻的笑脸,却又每天在深夜的时候,收到来自程家的短信,他完全可以屏蔽程家的信息,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反而每天准时地看着那个短信里的东西。

    发来的照片基本都是程辞和言喻,他陪她读书,陪她上自习,陪她去超市,背着她,抱着她,亲着她。

    陆衍神色冷清,两腮绷紧。

    他没有直男癌,谁都可以有过去,言喻作为他的太太,在和他结婚前,自然可以有前男友。

    只是,这个前男友是他的同胞哥哥,和他长得一样,他被当做了哥哥的替身。

    甚至,言喻还故意隐瞒了这一切。

    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今天程家的信息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陆衍敛着眼眸,线条淡漠,带着讥讽,看到信息的时候,瞳眸轻轻地收缩了下。

    “你怕是不了解言小姐的心机,当你以为你将她引入局中的时候,或许,你才是被他困入局中之人。你看她撒谎骗你不认识辞少爷的时候,一脸冷静,她一点都不愧疚。其实,从言小姐离开陆氏集团,加入律所开始,你就应该警惕了,她随时都在害怕你会因为知道了辞少爷的事情,而提出离婚,所以她在壮大自己的实力,以便于可以跟你抢小星星。她是学法律的,完全就是一个精于钻法律漏洞的律师,孩子在三岁以内,本来就有很大的几率被判给母亲,只要她有固定的工资收入,能养得起孩子,在婚姻内没有重大过错,法官一定会把小星星判给她的。或许衍少爷你会想用陆家的势力对言小姐施压,但我保证,言小姐手里一定还会有底牌。但是……陆家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程家做不到……”

    后面的话,陆衍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的心脏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

    这些话本来就都是对的,但是他绝对不会回到程家。

    但言喻也的确很有可能提出离婚,他唯一能用的筹码就是小星星,小星星是制约言喻最好的筹码。

    或许是该先送小星星去美国。

    陆衍关掉了手机,推开玻璃落地门,走了出去,风有些凛冽,外面下起了雪。

    冷意一点点地钻入了人的衣襟里。

    让人多了几分清醒。

    *

    言喻洗完澡出来,就发现房间的落地门开着,风不停地灌进,带着冷冽,她裹紧了浴袍,看到了陆衍高大的背影,莫名地透出了落寞。

    她心微微一紧,走了出去。

    陆衍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侧过了脸,看了她一眼。

    外面的温度真的挺低的,言喻打了个寒颤。

    她问:“怎么在外面吹冷风。”

    陆衍闻言,眼神如同钉在了她的身上一般,他轻声道:“没有,想起了一年前,我们初见。”

    言喻的睫毛也轻轻地颤抖了下。

    时间过得真快,在医院里,她要给陆衍捐献骨髓,然后不要脸地提出了结婚的要去,她生下了小星星,她嫁给他……

    短短的一年,却又是漫长的一年。

    他们两人经历了太多。

    言喻往前一步,从背后搂住了陆衍的腰,她感觉到了掌心下肌肉的一瞬间僵硬,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背。

    她轻声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前一段日子还水生火热,现在却倏然间平静了下来,让她有些不适应,但言喻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喜欢平静的有安全感的日子,这样安逸的日子或许会暗藏危险,但在危险还未暴露前,她总习惯于自欺欺人。

    陆衍嗓音低沉沙哑,噙了点笑意:“不对,一年多前也不是我们的初见,在伦敦才是……”

    他语调很慢。

    话音落下的时候,言喻的手指颤抖了下。

    她曾拿这个骗了他。

    陆衍却像是不在意一般,他修长温热的手覆盖在了言喻的手上,握紧了她,淡淡道:“听说程家的管家前一段时间去找你了,他怎么突然去找你?”

    言喻嗓子眼有些发紧,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陆衍笑:“抱歉,连累你了,他肯定是因为你是我的太太,所以才从你这边下手。”

    言喻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衍垂下了眼睫,高深莫测,他勾勒出了浅浅的弧度,放缓了语气,像是期待着言喻说出些什么。

    “还是你和程管家有别的交情,嗯?”

    言喻手指一点点收紧,嗓子干涉得很,良久,还是心一狠,咬牙否定了。

    那些事情太过复杂了。

    她不知道突然间承认,突然间该从哪里讲,又该如何解释,反正她都决定将程辞放下,和陆衍好好的,他们都要办婚礼了,许颖夏也不在了……

    至少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打破。

    陆衍胸口重锤沉沉,胸口发闷,难以呼吸,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失落和失望,那种失望让他的心一点点冷硬。

    他转过身,抱起了言喻。

    他低眸,眼底几乎没有一丝光,他没有看她,平静道:“夏夏本来说要回来参加婚礼,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就没让她回来了。”

    言喻手指紧绷。

    夜渐渐深了,言喻眼皮沉重,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陆衍在她耳畔轻声地说话,但她一句都没听清楚。

    陆衍说:“你习惯了撒谎,习惯欺骗,除了那个程辞,你最在乎的人是小星星吧,如果她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样呢……”

    雪花簌簌,白银覆盖,无人回应。

    *

    陆家的婚礼不算最隆重的,但也绝对少不了媒体的曝光,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津津乐道,陆家少爷要和太太补办婚礼,有关心陆衍太太真面目的,有关心两人感情的,还有关心两人孩子的,更有不识趣地提起许颖夏的,每一个话题都是爆点。

    陆衍人脉广,当天来的人也很多。

    但是这一场婚礼,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最生气的人是周韵。

    婚礼即将开始前,她找不到陆衍,那时候,言喻还在化妆间化妆,等到陆衍忽然在婚礼开始的时候出现了,而原本应该在化妆间的言喻却忽然不见了。

    婚礼上少了新娘,只余下落寞冷冽的新郎,沉着一张脸,紧攥着的手,仿佛要杀人一般。

    陆衍转眼间,就成了本城笑料。

    所有来宾都看着台上的新郎走了下去,接过了侍者递上来的手机,接听了过去。

    所有来宾也都清楚地看到了他脸色的巨变。

    电话里,言喻的嗓音撕心裂肺又哽咽:“陆衍,我会恨你的,你把小星星送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她现在失踪了,有人带走了她!你的人都被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