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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沉沉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他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的,可是,如果不动手,根本就无法为言喻泄愤。

    陆衍慢慢地靠近了赵东,他弯腰,拽起了赵东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觉得害怕,他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赵东的回答会是什么。

    赵东睁大了瞳孔,他喊道:“姐夫,姐夫,你要做什么,你要打我么?”

    陆衍绷紧了唇线,没有理会他的话,他垂着头,黑发顺着垂落,遮在了他的眼前,赵东透过头发的缝隙,看到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仿佛是地狱。

    陆衍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捏住了赵东的脖子,还没用力,却已经散发出了死亡的气息。

    赵东瞳孔瑟缩,换来就只是陆衍慢慢收紧的力道,陆衍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赵东的呼吸渐渐地,就变得有些艰涩,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样,陆衍在夺取着他的呼吸。

    赵东的腿挣扎着,双手也掐在了陆衍的手上,想让他松开。

    于事无补。

    赵东仿佛溺死在了陆衍的眼睛里,他在赌场多年,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被打得最严重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但从来没有一次,会像这一次一样,让他觉得,这样接近死亡。

    赵东查过了陆衍,在资料里的陆衍,手段雷厉风行,是商业奇才,除了脾气稍微有点爆外,没有什么人性的大缺点,但现在的他,和资料里的他,像是两个人。

    现在的他,如同常见生死,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根本没把赵东的一条生命,当做命。

    言喻对陆衍现在的反应也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陆衍或许是把对许颖夏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赵东的身上。

    眼看着赵东已经出气比进气少,一张脸发胀得可怕,她才伸出手,握住了陆衍的手腕,言喻睫毛翕动:“陆衍,你会掐死他的。”

    赵东瞳孔睁到了极致。

    陆衍抿紧了唇,侧过眼眸,看了看言喻的眼睛,好一会,才松开了攥着赵东的脖子。

    他一松手,赵东就倒回了床上,他嗓子卡着东西,他伸长了脖子,干呕着,仿若要把肺都咳了出来,拼命地用力地大口呼吸着,后脑勺是发胀的,缺氧的。

    他像是一条被海浪打到了沙滩上的翻着白眼的濒临死亡的鱼。

    陆衍嗓音平静,不动声色地再次问道:“赵东,是谁找到的你?”

    赵东一直干呕着,说不出话来,手脚无力。

    病房里很寂静,赵东还是没回答,其中的一个保镖,注意到了陆衍的眼神,走了上前,面无表情地握住了赵东本来就已经断掉的一只手,在赵东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再次拧断了那只手。

    骨骼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伴随着赵东的惨叫声。

    陆衍:“说。”

    赵东冷汗涔涔,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嗓子像是破了个洞:“……我……说,我说……”

    言喻心脏突突地,加快了速度。

    赵东的声音慢,像是虫蛇带着令人发毛的感觉,钻入了陆衍和言喻的耳朵里,他交待了一切。

    “是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她在赌场救了我,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就是当年被我父母抛弃的那个姐姐,还给了我关于姐姐的一系列照片,就是你。”赵东看着言喻,他神情还有些惊魂未定,充斥着恐惧:“我在底层太久了,我想要钱,我看到你有钱,就主动送上门了,可是我害怕你不认我是你的弟弟,这样的话,我一毛钱都会拿不到。”

    “这时候,我托其他人,帮忙找了下那个女人是谁。”

    赵东咽了咽嗓子,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疼得龇牙咧嘴:“他们告诉我,那个女人真的就是许家的大小姐,所以我找上门了,许颖夏就说,我姐姐被闺蜜插足了,那个闺蜜就是南北,只要我动手打了南北,她会给我钱,我也会因此被姐姐认回去。”

    言喻攥紧手指,指尖掐入了掌心之中,传来了真真切切的疼痛。

    赵东:“如果只是这样,这一份的钱还不足以让我去打人,因为我害怕,可是,又有一个女人找上门了,正在我因为又欠了赌场钱,差点被切断手指的时候出现,她带了一千万给我,又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会让人切断我的手指。”

    言喻睫毛颤抖,她语调艰涩:“那个女人让你去找南北的麻烦?”

    赵东狼狈极了:“不是,那个女人叫我想办法弄掉南北肚子里的孩子。”他瑟瑟发抖,“姐,你原谅我吧,我没办法的,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被剁掉手指的……”

    他在床上挪动着,就要去抓言喻的手。

    言喻忽然暴怒,她沉下了脸,琥珀色的瞳仁里跳跃着怒火,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躲开了赵东的手,她的手一扬,就朝着赵东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不要叫我姐,我跟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掉手指是你的事情,跟南北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却为了你自己,你却这样伤害南北和她的孩子,畜生!”

    言喻气得颤抖,眼眶发热,她用力得手掌都隐隐发麻,掌心是痛的。

    她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不让自己再打赵东一巴掌。

    赵东匍匐在了病床上,全身都是疼的,他害怕得不行,在这个病房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言喻了,言喻是个女人,容易心软,他还要去抓言喻,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陆衍攥住了,陆衍狠狠地捏住了他的手腕,“咔擦”一声,骨骼断开。

    赵东还要叫言喻。

    不过一瞬,他的下颔骨就被陆衍给卸掉,骨头错位,下巴掉了,光是蠕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唇畔溢出了猩红的血。

    *

    言喻的脚步很快,她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陆衍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听到了陆衍沉稳的脚步声,电梯门还没打开,电梯显示的楼层还在跳动着。

    她感觉到陆衍温热高大的身体就在她的身后,他的气息从她的头顶上传了过来,他握住了言喻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

    言喻胸口浅浅地起伏着,红唇抿成了直线,她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眼泪落了下来,又被她擦拭去了。

    陆衍喉结滚动,还没说话,言喻忽然转过了身,用力地抱住了陆衍,她埋首在了他的脖颈处,微微踮起了脚尖,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陆衍垂下眼睑,盯着言喻黑发的发旋,抿了抿唇,伸手回抱住了她。

    “陆衍。”

    “嗯?”

    她又不说话了,但隐隐的嗓音,却足以透出她的难过。

    电梯已经到了,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动,任由着电梯又慢慢地合上,安静了一会,陆衍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咬了下她的唇,淡淡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

    南北就在隔壁栋的病房,她一个人无聊,就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幸好病房大,但走了不过一会,她就觉得无聊了。

    她靠在了窗户边上,有些走神。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有人闯了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病房的门就被人狠狠地踢开了,撞在了墙壁上,又缓缓地反弹了回去。

    进来的人是宋清然。

    宋清然也带了不少黑衣人,两派人就在走廊上动起了手,医生和护士都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南北拧眉,沉下眼,心脏加速了起来,她攥了攥手指,对宋清然淡淡地说:“你进来就进来,何必来闹事。”

    宋清然声音平静,他明明离她这样近,声音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他笑了笑:“北北,只要你愿意见我,那些人我立马就让他们离开。”

    “你让人撤离。”

    “好。”

    宋清然说完,不知道他怎么通知门外的黑衣保镖,门外的动静声,的确渐渐地小了下来,陆衍安排的保镖在门外问南北:“宋小姐,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没关系的,你们休息吧。”

    “好的。”

    南北坐了下来,宋清然站着,过了会,他坐了下来,长腿悠闲地交叠着,背依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沿,他眸光专注地看着南北,带着浅浅的笑:“北北,你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我很想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南北也淡笑:“谢谢你来看我。”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的,北北。”

    “需要的,从今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宋清然仿佛没有听到南北的这一句话,他站了起来,站定在了南北的面前,他勾起了南北的下巴:“北北,离开了我,你还能活得下去么?你的职业资格证被我吊销了,你所有的证件都在我这里,就连你的心都在我身上,离开了我,你想怎么活?”

    南北胸口早已经被刺穿得像是筛子,她疼得几乎麻木。

    “宋清然,你怕不怕我去死。”

    宋清然笑了起来:“不怕,北北,没人比我清楚,你有多怕疼,又有多珍惜生命,你不舍得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娶别人,和别人永远在一起。”

    南北觉得可笑,她淡淡地看了宋清然一眼,不让他碰她:“是啊,我不会去死,可是,我会跟别人在一起,只要我愿意,我没有证件,我也能一辈子当金丝雀,当你的金丝雀,和当别人的金丝雀,没有什么不同。”

    宋清然的眼眸黑了几分,英俊的眉眼闪过阴翳。

    他什么话都没说,碰了下耳朵,南北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带了微型对话器,他忽然弯腰,横抱起了南北,不顾南北的挣扎,打开了病房门,不知道何时,门外陆衍安排的保镖全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宋清然带来的十来个保镖。

    宋清然的脚步又快又大,他没走电梯,抱着南北走楼梯间的紧急出口。

    南北挣扎着,双手握拳,锤在了宋清然的胸口上,一下又一下,宋清然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根本没反应。

    南北声音里充满了怒意:“宋清然,我叫你松开我,听到了没有。”

    “没有。”

    南北还要说什么,宋清然忽然就暴怒了起来,他黑眸沉沉,额角的青筋暴起,没看南北,火气却是对着南北发:“北北,我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家,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听话,不要在现在给我惹麻烦!”

    宋清然绕了一个楼梯的拐角,继续往下走。

    “啧,欺负女人。”下一层楼梯处,不动声色地站立着一个男人,南北看了下去。

    那个男人慵懒地靠在了墙边,头微微垂着,薄唇上松松地咬着一根烟,眉目英俊,神态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