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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尹蕾本想甩开她的手,可是转头看见她脸上凄然的神色,她就再也狠不下心了,于是陈方青和柳霏霏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向屋内走去,方子明见她们都进屋了,只好默默的跟在后面,但是刚到门口,忽然听见段尹蕾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进来,我马上就走。”
方子明顿时象一根木桩一样,僵在那里了,陈方青见状,忙转头对他使了个眼色,方子明知道她是让自己暂时避一避,于是他茫然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在这一刻,他的背影显得孤单而凄凉。
纵使有万千女人,但是在某一刻,可能也只有孤独的自己,这就是男人的悲哀,现在他终于知道,其实一个男人在同一时刻也只能爱一个女人的,不管他曾经喜欢过多少女人,但是一旦他被其中的某个女人伤着的时候,全世界对他来说都是灰暗的,没有一丝颜色。
他没有开车,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感情这东西没有替代品,一个女人留下的伤口,并不能被另外的女人抚平,所以他的女人虽多,这时候却没有人能给他安慰,在这一刻,他除了茫然,便只剩下一丝淡淡的忧伤,而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味过的。
“霏儿,你去跟着他吧!”段尹蕾看见方子明落拓的背影,忽然转头对柳霏霏低声说道。
“啊?我?”柳霏霏吃惊地问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说不定会被车撞上。”段尹蕾脸上浮出一丝忧色。
“那你刚才……”柳霏霏不解地问道。
“唉,我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段尹蕾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地说道,“但是他好歹救过我们,我们总不能让他出事,所以你就算是帮姐姐一个忙吧!”
“嗯,那我去了。”柳霏霏忙点了点头。
“你们不要走太远了,小心别人认出来麻烦。”段尹蕾想了想又叮嘱道。
“知道了。”柳霏霏一边答应一边已经向方子明跑过去。
说实话,她对这件事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并没段尹蕾那么强烈的反应,因为陈方青和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而且对于段正雄和陈方青以前的关系,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陈方青还有一丝同情之心。
更重要的是,她前几天曾经对方子明承诺过,只要他能改过,不管以前他做过什么荒唐事,她都会原谅他,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那些骗人的勾当她从来没有做过,所以在她的心里,只要是自己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刚才方子明的样子她早就看到了,这让她心里很难受,但是因为她和段尹蕾的特殊关系,她也不能自做主张,但是她的一颗心一直都是吊着的,现在段尹蕾让她去陪方子明,她当然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段尹蕾的话刚说完,她已经一溜烟地追上去了。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段尹蕾和陈方青对望一眼,都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爱啊,没有一丝做作,不带半点掩饰,和柳霏霏这份纯洁的爱比起来,她们都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她们的爱虽然也是真诚的,但是在真诚之中带着几份世故。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因为她们生长在商人的家庭,对于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得太多了,所以对她们来说,工于心计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即使对于爱情和婚姻,她们也是通过自己的智慧在努力地经营着,因此象柳霏霏这么纯洁的爱,她们只有仰幕,却无法复制。
“唉,该走的都走了,”陈方青呆呆地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怅然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段尹蕾苦笑道,“蕾蕾,进去坐坐吧。”
段尹蕾望了她一眼,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两人默默地走进客厅,陈方青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柔声问道:“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不加糖。”段尹蕾想笑一下,可是没有成功。
陈方青怜惜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给她去调咖啡,片刻之后,她端着杯子走过来,望着段尹蕾柔声说道:“没有加糖,但是我在里面加了一小块奶油,你不会介意吧?”
段尹蕾听着她柔和声音,心中不由一酸,四年,毕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那时她们既象母女又象姐妹,这份感情岂是说忘就能忘的?但是现在却搞成这样尴尬的局面,这让她觉得委屈极了,她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接过杯子,顺手放在茶几上,然后伸手抱住陈方青,带着哭腔喊道:“清姨,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你想哭就哭吧,其实我也很想哭。”陈方青抹了抹眼角,搂住她伤感地说道。
“你,你们是怎么到一起的?”段尹蕾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知道这里面另有隐情,所以声音一下低了八度。
“那都是我自己造孽,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方青惨笑道。
“清姨,你快告诉我吧,我真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段尹蕾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吧,人们常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话是一点都不错的,”陈方青望着她幽幽地说道,“我上次害你没有害死,最后却把自己弄残废了,功力丢了不说,自己的性命也垂于一线。”
“莫非你的病是他治好的?”段尹蕾吃惊地问道,她是个聪明人,一听陈方青说到这里,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当时我的那种情况,属于元气耗尽,所以一般的医疗手段已经无法治好我的伤了,”陈方青苦笑道,“所以唯有找到同样也修炼巫术的人,与他阴阳合体,才能恢复我的元气,救我一命,于是我就找到了他。”
如果是以前,段尹蕾肯定对她这番话半信半疑,可是自从上次她与方子明相拥而卧,让他很快恢复功力之后,她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但它们确确实实存在着,所以现在她并不怀疑陈方青这些话的可靠性。
“他当时一定很乐意给你治病吧?”段尹蕾咬着嘴唇问道。
“你不会认为他当时是被我的美色迷住了吧?”陈方青苦笑道,“我离开你家的时候,你也知道的,我也就是比僵尸多口气而已,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说实话,他当时愿意给我治病,也真算是难为他了。”
段尹蕾想想也是,当时陈方青脸色苍白,全身虚脱,确实跟僵尸没什么区别,但是她不知道,越是柔弱的女人,越是能激起男人雄性的欲望,方子明当时只所以愿意给陈方青治病,倒有一半是因为陈方青的媚态,但这些如果当事人不说,外人又哪里知道?
“要说他这个人,虽然好色一些,但确实有医者之心,”陈方青叹了口气道,“当时他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你一命,后来看到我生命垂危,又毅然放下个人恩怨,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把我从阎罗殿里拉回来,这也是我后来托身给他的原因。”
“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段尹蕾一脸茫然地靠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地说道,“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蕾蕾,你也别为难了,”陈方青咬了咬牙,凄然地说道,“其实他昨天告诉我时,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你容不下我,我就离开他,成全你们,我上次一时糊涂害了你,到现在还觉得揪心,所以这次就当我是在赎罪吧,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恨我。”
“清姨,我没有恨你,我真的从来没有恨过你,”段尹蕾搂着她哭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我确实是个可怜人,”陈方青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了家族的利益,父亲把我当工具送给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丈夫整天把我当贼一样防着,做为一个女人,你知道这样活着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清姨,我爸以前是身体有病,你能原谅他吗?”段尹蕾听她提到段正雄,马上想到她爸以前对陈方青的态度,作为一个女人,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我并没有怨过他,因为我嫁给他,本来就是我爸做的一个圈套,所以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陈方青抹了抹眼角,紧紧地搂着她呜咽道,“但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才是真正无辜的。”
“清姨,我真的没有恨过你,”段尹蕾也搂着她哭道,“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妈,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一直都象亲妈一样地尊重你。”
“我不要做你的妈,”陈方青摇了摇头,“我只想跟你做一辈子姐妹,你喜欢吗?”
“清姨,我……”段尹蕾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陈方青凄然一笑道,“算了,我把他还给你吧,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就当是向你赎罪吧!”
“不要……”段尹蕾搂着她哭道,“要离开也应该是我,是我不应该破坏你们的幸福。”
“他今天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陈方青苦笑道,“如果你走了,你觉得我们以后还会幸福吗?所以与其大家都痛苦,还不如让我成全你们。”
“清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段尹蕾哭道,“如果让我爸知道了这事,他只怕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女儿了。”
“你爸早就知道了,”陈方青淡淡地说道,“为这事你爸昨天晚上还跟他发生过一些争执,只是他没有告诉你。”
“啊?”段尹蕾吃惊地张大了嘴。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昨天晚上吃饭时,爸爸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难怪今天上午分别时,他们爷儿俩的神色那么怪异,原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更要命的是,他们还把这个艰难的选择留给了自己。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段尹蕾气得柳眉倒竖,如果段正雄在这里,她肯定要跟他大吵一场,如果方子明在这里,耳根子当然要受重伤,可惜的是,这里只有一个陈方青,那也是跟她一样无辜的可怜人。
“清姨,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段尹蕾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忍不住搂住陈方青哭起来。
“你还要叫我清姨吗?”陈方青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问道。
“姐……”段尹蕾迟疑了片刻,终于低低地叫了一声。
“妹妹……”陈方青终于盼到了这一刻,顿时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搂着段尹蕾哭道,“蕾蕾,你知道吗?从你帮我求情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好好报答你,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好在苍天有眼,让我们成了好姐妹,所以我要好好疼你一辈子。”
“姐,你别说了,你一说我也很伤心。”段尹蕾搂着她的脖子哽咽道。
“好吧,让我们都忘记过去,让一切从头开始吧!”陈方青认真地说道。
“姐,你说我们这样,我爸会不会生气啊?”段尹蕾有些担心地问道,她刚才一时激动,做出了这个艰难的选择,现在脑子清醒了,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安。
“要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陈方青苦笑道,“但那是因为面子问题,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其实你也知道,我在他眼里,比垃圾强不了多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时男人为了一个面子,女人就必须赔出一生的幸福。”
“姐,你别这么说,”段尹蕾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我爸……,唉。”
“我并没有怨他,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我还是挺佩服他的,”陈方青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我听他说,你爸的病已经全好了,是真的的吗?”
“嗯,”段尹蕾点了点头,“连以前咳嗽的老毛病都治断根了。”
“那就好,”陈方青释然地点点头,“他以前咳嗽的那样子,让人看着挺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