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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厅中央有个巨大的倒锥形立柱,最上端安装了四面屏幕,此时大屏幕上正以极慢的速度三百六十度展示这四件作品。
实物暂时搁置四个展区,供人近距欣赏,半小时后将被转移到拍卖厅。
夕蕾站在香气芬芳的紫檀木雕前,眼花缭乱,全然不知该用什么语言表达此刻的震撼。
长六十厘米,宽三十五厘米的黑檀木底座上,用整块的紫檀镌刻了一处江南水镇的沿岸风光——
水镇街道横贯东西河岸,街道北面是高低错落的房屋,怀抱孩童的妇女正眺望窗下的游街货郎……
南面沿着河岸,有孩童追逐纸鸢,浅滩的芦苇丛里鹅群戏水……
最令人惊叹的是细节处理,孩童精细的发丝,芦苇迎风摇曳的弯曲,群鹅张开翅膀的入水姿态……惟妙惟肖,堪称巧夺天工!
就像是,用了魔法,将这水乡的市井百态瞬间凝固住,缩小到一块方寸之上。
“北辰,这件《水乡即景》怎么样?”宋理事捻须得意地问。
“很漂亮,确实当得一个‘即’字。”霍北辰回答干脆,不掩饰眼中赞叹,又接着说道:
“最难得的是,这整块木头,深紫黑紫条纹交错,棕眼细且多,金色牛毛纹密集卷曲……是一块很罕见的木料,非常具有升值空间。不知沈老先生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好的一块紫檀?”
宋理事听后气得吹胡子,“……你们这些搞收藏的,别总盯着材料和升值空间行不行!有点艺术情怀好不啦?”
夕蕾严重同意宋理事的话,她也觉得霍北辰刚刚那一通分析,真的是……充分暴露他资本家的市侩嘴脸!
宋理事长凑近霍北辰,“老沈这件作品,一开始我就盯上了!我豁出这张老脸求他,他都不肯出手的!……后来他听说交易所会将拍卖所得捐赠一所希望小学,这才松了手,还派他儿子过来,说是拍不到他心意的价格还要拿回去!”
霍北辰轻笑,“沈老先生真是性情中人。”
“我老早就放风出去,今天不少人都是冲着这四件来的,特别是老沈这件!交易所明天一定是头版头条,绝对声名大噪!哈哈哈哈!”
宋理事很满意自己的如意算盘,想着拍卖快开始了,于是和张总先行离开去了拍卖厅。
夕蕾听完宋理事的话,有种难以描述的无力感。
原来这位宋理事的目的是为名,霍北辰的目的是利……
果然不能跟商人谈什么艺术情怀,呵呵哒。
霍北辰看夕蕾围着紫檀木雕看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不耐,“先替我给大伯选件礼物,一会我还有事,不能久待。”
夕蕾自紫檀木雕中抬起头,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随意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雕,“那个仿龙门石窟的不错,霍爷爷一定喜欢!”
霍北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我要送木雕。”
夕蕾挫败,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木雕呢!其他的木雕虽然也不错,但看了沈老先生的,她对其他的木雕根本没感觉了。
霍北辰岂会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故意说道:“我看这个《水乡即景》就不错。”
“这个还要等待拍卖,你没有时间的!”夕蕾瞪圆了眼睛,急急说道。
霍北辰看她急了,嘴角不由微挑,“也不是不可以等。”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预订的木雕也是沈老先生所做,但要是霍北辰买了这个,她的礼物说不定彻底沦为陪衬!
那可是她好几天没睡觉,完成了十一幅油画才换来的,怎么能让霍北辰这种人民币玩家,一出手就打败自己呢!
不行,要说服他放弃!
于是夕蕾开始晓以大义,试图说服霍北辰放弃选木雕当礼物——
“如果咱们两人都送木雕,不管你的好些还是我的好些,霍爷爷收到木雕的喜悦都会打折的!说不定还互相影响了对方送礼物的诚意!对吧?”
霍北辰冷笑一声,静看夕蕾的低端诡辩。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收到一个钱包生日礼物,另一个人又送你一个钱包当礼物,你想想,这时你是不是两个钱包都不那么喜欢了呢?”
夕蕾眨着眼睛微笑,却看到对方不为所动,只眯着一双长眸似笑非笑,“我想我会比较一下,扔掉那个不喜欢的钱包。”
“你!”夕蕾气结。
这时,走来两人停在紫檀木雕旁边。
身穿铁灰色西装,黑发蓝眼的混血男子和身边的白发老者交谈,口中的“amazing”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他看起来非常喜欢这件作品,说一定要拍下。
霍北辰和夕蕾正要离开,无意中和混血男子对视一眼,生生停下脚步。
混血男子很惊喜地张开双臂喊着“?Bennson!”就要抱过去,却被霍北辰推开。
男子尴尬中透着一丝愧疚。
混血男子叫梵迪克,是英国老牌拍卖行索斯比的负责人之一,他平时热衷搜集有价值的藏品,待其升值后拍出。
两个月前,万宝龙和梵克雅宝共庆百年盛典推出“神秘巨匠”系列钻石钢笔,被索斯比公司买走,再经索斯比拍卖行亮相出售。
共三支,虽然每支高达七十三万美元,前两支仍在亮相第一时间被人买走。
买家正是霍北辰,梵迪克卖消息给他。
就在霍北辰认为最后一支“红宝石”也势在必得时,却错过了亮相时间,钢笔被一位买家匿名买走……
如果藏品只有一件还好,如果成套,意味着必须要集齐,否则会失去藏品的意义,成为遗憾。
霍北辰打听到匿名买家,想用高价收走,却被拒绝。
当查到那个匿名买家的幕后人是何延安时,霍北辰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CO科技生生从TN互联口中夺走了国内市场的一块肥肉,何延安气不过,打听自己的近况得知他在收藏钢笔的事,于是收买了梵迪克,买走那支“红宝石”,令他错过……
呵,真是幼稚。
梵迪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怪我?”
“怪你的事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件?”霍北辰挑眉。
“噢,Bennson,别这样。你应该知道,延安也是我的朋友,”梵迪克把手拍在心口,皱眉,“他那样恳请我,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