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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了会儿话,赵仙芝终于问起了顾念今天的来意。
“小姨,我是来买辣椒的,要二十斤辣椒,要最辣的那种红尖椒。”顾念还是喊出了小姨两个字。
听到顾念喊“小姨”,赵仙芝激动得眼泛泪花,不住点头:“有的有的,但是我做不了主,等宝根回来了才能拿主意。”
听到这里,顾念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不管是青草村还是青石村,十月底都是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屯粮准备过冬,而赵仙芝却待在家里,看起来不像是要出门干活儿。
倒像是……一直待在家里的模样……
想到这里,顾念眉头一皱,正想说话的时候,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妖妇,我听说有人找上门来,是不是你外头偷生的杂种?”
男人的声音威严中透露着凝重,而伴随着他的声音,小姨的身子也紧绷了起来。神色之间愈发慌张,但却还是稳了稳心神开口道:“相公,是……是我侄女儿来了,要买辣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顾念也看到篱笆门外出现了一个男人,戴着竹编大帽子,浑身劲瘦,一脸的阴沉。一把推开了门,走到顾念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那个……相公,这……这是我姐姐的闺女……”
“哦。”谢宝根点了点头:“就是你那个短命的姐姐?”
“……”
顾念第一次见到谢宝根,虽然早就听刘婆子说过谢宝根这人脾气怪,要不是种菜有一手,大家也不愿意跟他来往。而现在顾念看来,这个谢宝根看起来,很像是她以前看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安家和,眉宇间全都是令人不安的神色。
想到这里,顾念连忙站起身,冲他做了一揖:“我是来买红尖椒的,碰巧发现您媳妇是我小姨,我该喊你一声小姨夫。”
“对对对,我们念儿还是很懂礼的!”小姨说着,连连点头。
“嗯,你进屋去,我跟小侄女儿谈。”谢宝根说着,把帽子摘下放在一旁之后,冲小姨挥了挥手。
而小姨则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进了屋子里,还主动的关上了房门。速度快到仿佛是条件反射的反应,但是顾念却注意到,在房门关上之后,不到三秒钟,又开了一条缝。
看到这一幕,顾念心里忍不住感慨,恐怕这个谢宝根也是一个家暴狂魔。在这个年代,家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还“婆娘不打,上房揭瓦”这种论调出来。
而看小姨的情况,是没少挨打的。
“小侄女,”谢宝根拿出旱烟袋点着之后,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这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顾念坐下:“到我家里来买菜,那一定不是一两斤的数目,不过你要买的是红尖椒,你可知道,咱们这十里八乡口味都淡,你就算是倒腾出去卖,估计也是要亏本的。”
听了这话,顾念眯了眯眼睛:“多谢小姨夫关心,我要二十斤红尖椒。”顾念知道谢宝根这是在拐着弯跟她打听她要这么多红尖椒干什么,但是顾念可不傻,看这谢宝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哦,还真不是个小数目。”谢宝根说着,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旱烟:“看在你是我侄女儿的份上,我告诉你,辣椒每年都卖不好,所以你若是想要倒卖辣椒的话,恐怕是要赔掉裆的。”
顾念还是一个女孩子,虽然说已经出嫁了,但是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谢宝根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说出“掉裆”这样的话,可以说是特别的轻浮了。而在谢宝根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念眼角的余光瞟到小姨的房间门又打开了一点。
“我知道,”顾念点了点头:“我家穷,冬天没棉花取暖,辣椒吃了以后浑身发热,指望着这个过冬呢。”顾念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看起来十分羞愧的模样。
听了她的话,谢宝根倒是有些意外了。他回来之前就知道是顾念来了自己家,顺便打听了一下,也知道了顾念把篓子全卖给了醇香阁的事情。
谢宝根心眼儿多,毕竟他是个菜农,要是顾念倒卖辣椒给醇香阁,那他肯定会想办法把顾念挤开,自己搭上醇香阁这条线。
要知道,如果成为醇香阁的菜农,那每天的进账可就翻番了!
可是最后谢宝根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不由得有些气结:“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说着,他的烟袋往桌上扣了扣:“莫说是吃辣椒过冬了,等大雪一封山,没有棉衣的话,你就是吃一斤的辣椒也得冻死!”说着,谢宝根挥了挥手:“赶紧上集市上买点儿粗布旧棉花做点儿棉衣,别指望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法子了!”
听到这里,顾念知道今天的辣椒是买不成了。只能站起身告辞,临走前,顾念往房间里头看了一眼。谁知道谢宝根却立刻就拿眼睛瞪着她:“看啥看?”
顾念没说话,背起自己的背篓,转身就走出了这篱笆门。
等走到篱笆门的泥墙后头的时候,偷偷停下来,凑了半边的脑袋看着院子里的谢宝根。
只见谢宝根吧嗒吧嗒抽完了烟,把烟灰磕在地上之后,拿着烟杆子,转身进了屋子里。正在顾念担心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几声暧昧的声响,顾念脸一红,正想走的时候,却赫然听到了几声压抑的打骂和哭闹。
想起小姨刚才的样子,顾念心里一动,捡了石头就往谢宝根的院子里扔去。顾念的手劲儿大,一下子就扔到了门上,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宝根出门左右看了看之后,沉着脸,还是退了回去。
反复了几次之后,顾念终于看到谢宝根抓起自己的帽子,就要打开篱笆门。
想到这里,顾念探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