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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母女一番谈心,也就算是把锦若心里不舒坦的那扣结给解开了。那般找个人倾诉过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尤其是瞧见娘亲并没有为此责备她,反倒是处处维护于她,更使得锦若心里暖暖的越发庆幸自己遇上了娘亲。
当天被当今招入宫中的护国公被不轻不重的责备了几句,然后皇上就发他停职反省半月。若是对于别人,许是这番处罚当真是坏事,要知道辅国将军即刻便能入京,此时刚刚在滇南得胜的辅国将军的风头早已盖过了护国公。若是半月不能在朝堂露面,怕是再回来也会失了主动。
然而,对于张满囤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左右待到辅国将军归来,天下大定,四夷安稳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就更容易辞官了。到时候,自个也能心无旁贷的陪着媳妇闺女儿子在桃树湾过悠闲悠哉的生活。
况且,媳妇也时常抱怨,她来京城许久了,一家人一同出门游玩的机会甚少。现在既然皇上让他停职,他也好趁着这个功夫好生带媳妇各处游走一番。
张满囤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不过他丝毫没有因着被皇上责罚反省而抑郁寡欢,反倒是脚步轻快,心里不停琢磨着赶明儿要带媳妇去哪玩。上次听秀娘嫂子跟招娣说京郊的福云寺里的菩萨很是灵验,求的平安符最是能保人平安了,而且据说那里风景很好,还有斋菜跟客房,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里祈福......媳妇现在好几个月的身孕了,他最关心的,自然也是媳妇的身子。
到了府里张满囤却见府上并没什么人,而一路走过园子,也不见往日的轻松跟热闹。他不由得皱眉,恰好瞧见匆匆出来的冬梅,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怎得家里这般冷清?”
往日时候,自家媳妇最是不喜欢拘束着,只要下人们规矩对着,倒是并不会强行要求大家伙儿安安静静的不许说话走动。而眼下,满府里就连门房也只剩了一个小厮看守,更别说园子里那些打理的下人了,各个都不见了踪影。
冬梅见老爷回来了,赶忙屈膝行礼,回道:“回老爷的话,人都被夫人叫去听训了。”顿了顿,她瞧瞧扫了一眼自家老爷的神情,见他并没有什么不悦,才继续说道,“夫人今儿有些气,老爷不若去劝劝,不然奴婢怕夫人伤了身子。”
这也是她匆匆跑出来的原因,那会儿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发怒,可面色很差。只是许是涉及到了小姐的名声,夫人不敢大意,任谁劝说也听不进去,眼下更是不肯多歇息一会儿,所以她才想着赶紧去寻了刘嬷嬷讨主意。
张满囤微微一怔,自家媳妇向来在意腹中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儿让她动那么大的气?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细问了,抬腿就往正院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谁敢给自家媳妇难看,甭管是谁,他就是拼了啥都不要,也得去讨个说法。心里一个劲儿琢磨着,一会儿想到是不是宫里来人了,一会儿又念起莫不是安国公府那老妖婆又找茬了?一想到那老妖婆咸吃萝卜淡操心居然还想着往自个府里伸手,他的脸色就又阴沉了几分,要是让他知道又是安国公府闹腾,他定是要亲自带人去把那阴沉沉的安国公府砸个遍。
至于市井上会不会说他是仗势欺人,又会不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声誉,那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他也不是靠着那些过活的。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还怕几句闲言碎语?况且,他本来也没打算一辈子耗在京城里。
到了正院,只见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但跟以前不同的是,眼下那些人都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更别说有人窃窃私语了,简直连针尖都不敢掉一个。
“我一向不爱责罚人,就算是你们犯了些错,只要是无伤大雅的,我也不作计较,最多就是罚些月钱罢了。就不说什么随意发卖人,或是打杀奴才了。”林宝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显然刚刚训斥过后,她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这会儿,由香茗在身侧伺候着,她拍了拍手上的账册,然后继续说道,“大小姐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嫡长女,是张记的大小姐,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是实打实的不容人质疑的。往日时候,我将管家权交给大小姐,那也是当娘的对自家女儿的信任,哪里容得下别人说三道四?你们谁要是不服,尽可以同我说,然后出府换个主子。”
她说这话时候,显然已经没了刚听到府里下人之间传的闲话时候的愤怒跟暴躁了,反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她斜了一眼屋里跪着的几个管事,靠在椅背上冷声说道,“以后再让我知道有人暗中诋毁我女儿,那可就不是几句训斥的事儿了。既然你们爱说闲话,那本夫人就给你们寻个好说闲话的地儿,也免得在府里你们说的不痛快。”
林宝珠嘬了一口手里的红枣茶,端着茶盏看了看底下人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往后谁再敢说大小姐的闲话,我也不查到底出自谁的口,你们几个管事儿先领罚自个去人牙子那报道。本夫人养着你们,可不是看你们尸位素餐不作为的,既然管不着府上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至于别人,就直接扭送到官府,告一个以下辱上的罪名罢了。”
“若是过了今儿个,再有人吃里扒外不知道护着护国公的名声,不知道大小姐的尊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只管见一个杀一个,而那些不是死契的奴才,先打个半死再送到衙门去。”
底下跪着的几个管事儿,还有外头的离着房门近的一些奴才,自然是把夫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管他们有没有乱说过话,现在都忍不住瑟缩一下。心里更是埋怨起那些传闲话的人来,好端端的在府里的日子多自在,非得不守规矩的瞎胡说,如今更是让从来都和和气气的夫人发作的这般厉害。
而那几个心里有鬼的下人,更是扎着头不敢动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哗哗的落下,但他们却丝毫不敢抬手擦一下。
其实林宝珠还真没有自家男人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光是学着他骇人的语气跟吓人的后果,也足够让底下人心惊胆战了。
底下人被夫人冰冷的目光扫过,俱是一抖,赶忙低头应下:“奴才、奴婢记住了。”
林宝珠瞧着底下人脸色发白瑟瑟发抖了,心道估计训的也差不多了,然后挥挥手让人退下。随后,则开始翻看起账本来。
而底下跪着停训的人,现在可依旧是大气不敢出一下,谁让老爷正虎着脸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尤其是有人可是看清楚,老爷右手还在摩挲着腰际挂着的佩刀呢......那架势,活脱脱的就好似下一秒钟就会拔刀而出直接砍杀了他们一般。
待到那些诚惶诚恐的人都散了以后,张满囤才进了屋,他见媳妇面上还有几分不悦,心里不由得心疼酸涩起来。饶是他再粗枝大叶,也知道媳妇待锦若极好,就算是后来有了儿子,也从未对锦若有过偏见。
媳妇心善,有时候就连他这个本与锦若还有几分血脉之情的汉子,都抵不上媳妇对锦若的好。而今,亲耳听到媳妇为着锦若撑腰,他哪能不感动?
外头暖暖的日头透着琉璃玻璃照进来,落在媳妇清秀没有上妆的面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好似自发的就带了几分温暖灿烂一般。让他看见,心里就升起无限的欢喜跟爱意。
香茗几个伺候的见老爷回来了,赶忙规规矩矩的屈膝问安,得了允许才起身往一侧站了站。
林宝珠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也不知怎得就又委屈起来,撇撇嘴也不起身,直接冲着几个人吩咐道:“香茗留下,余下的先下去吧。”
自打秀丽的事儿以后,她一直没有再提了大丫鬟上来。所以身边现在也就香茗跟冬梅俩人了,刚刚冬梅不知挤眉弄眼的同香茗说了什么匆匆就离开了,而今也就香茗还在跟前。
不过对于她来说倒是也无所谓,本身她也不喜欢许多人日日围着伺候着,有香茗跟冬梅替换着,再有刘嬷嬷跟春喜伴着奶娘照看着晟瑾,其实也足够了。毕竟,别的粗实活儿,还有下边的人做,就算身边多一个人伺候,也不过是多个逗趣的。
与平时儿子跟女儿嬉笑,还有香茗就给丫鬟跟刘嬷嬷打趣说话的热闹不同,今儿屋里因着林宝珠动怒而冷清安静了不少。这静默中看到媳妇委屈的眸子,张满囤心里怎么能不拧巴起来?
他大步过去,勉强忍住想扭断惹媳妇不高兴祸头子脖子的冲动,柔声问道:“媳妇,咋了?跟我说,谁让你不高兴了?”
林宝珠戳了戳自家男人的胳膊,看着他眼里慢慢溢出的柔情跟爱意,有些倦意的说道:“还不是那起子瞧不起我女儿的人,真真是气死我了......”嘟嘟囔囔的,她说完以后,就把手上的账本拍的啪啪作响,目光不善的说道,“欺负了我女儿,还让人把信送到府上来,真当她云家是什么皇亲国戚谁都惹不起了?今儿我要是不好好查查跟云家的账目,让他云家商铺在云州无立足之地,我就不叫林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