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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敲定了让顾小妹跟我们一起过去,明天早上就出发。
我窝在竹楼里收拾东西,罗闻风特别交代,七天之内蛊虫必成,我们不能耽搁,第八天要是赶不回来,这蛊就没有办法认主,我弟弟的命就保不住了。
钟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他。
一不高兴就这样冷淡地对我,那他跟顾小妹眉来眼去的,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真不公平。
我小声地嘟囔着,可是却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现在这经历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手里这破绳子还解不开了,气得我直接将它甩到了一边,绳结打到地上“咚”地一声响,钟望忽然睁开了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大的气,就觉得心里燥得慌,既觉得不甘,又觉得无力。
“小猫生气了?”
耳边忽然传来不带感情的声音,下一秒便觉得下巴一凉,钟望食指轻勾,挑起我的下巴,那双本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此时却带上了几分戏谑。
我别过头,“你想多了。绳子解不开而已。”
钟望轻笑,伸出手,那绳子便自己到了他的手中,只见他十指翻飞,很快,绳子便成了规规矩矩的两根。
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窗户开着,送来清凉,满地月光,钟望的眼眸灿若星河,我却半分兴趣都没有,只觉得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早点休息吧。”
我勉强地笑笑,推开钟望的胸膛,起身打算走向床那头,却忽然又被抓住了手腕。
我现在脑子特别乱,总觉得明明很多事情应该是完美的结局,可是不知道错碰了哪一道机关,事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无法收拾。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去和鬼相处,怎么去和鬼结婚生子,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对钟望是个什么感情,到底是喜欢,是依赖,还是习惯或者信任?
钟望对我又如何呢?喜欢?他会喜欢我吗?
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全身,让我挣开了钟望的手,“你不累吗?”
钟望嗤笑一声,“那你呢?刚才那女人问你,你打算说什么?”
我皱了皱眉,才想明白钟望说的是刚才顾小妹问我和钟望关系的时候。
我顿时有几分语塞,这要我怎么解释?
难道要我说,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鬼胎,我凭什么要承认你是我的丈夫么?
恐怕我说完,钟望就得暴走,哪怕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也不会允许他操控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我干脆笑着反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钟望眼中的波光一滞,蒙上了一层疑惑。
我坦然地面对他的双眼,甚至带了一丝自暴自弃。
我不明白这个鬼到底在搞什么,明明他的意思就是为了鬼胎才跟我在一起的,现在却又因为我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跟我生气。
凭什么?
“我还要收拾东西。明天早上要出发的,我不想到时候现找东西,麻烦。”
我不想再管他,自顾自地蹲下身收拾着东西,把包好好地系上,放到了一边。
钟望仍站在我的面前,像一尊雕像,我想让他让开,他也纹丝不动,我想绕开他,他就又挡在我的面前,只阴沉着脸又不说话,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我本来就烦躁,此时更是不耐烦,就想直接将他推开。
然而我的手刚一搭上他的肩膀,就感觉被死死按住,腰后被扣住,下一秒就被钟望按进了怀里。
钟望的眸子深沉如海,却仿佛在压抑着一场风暴。
这个男鬼,从一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把我本该正常而规律的生活全部搅乱了,我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现在不仅跟鬼有了夫妻之实,还怀了鬼胎,这话说出去别人都得觉得我神经不正常。
可是,每一次危险,他都会及时出现,每一次我绝望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地给我坚持下来的力量。
同时,每一次我觉得他可能对我稍微也有那么一点喜欢的时候,他又总是让我的信心动摇。
我不想承认,我喜欢上了钟望,这个一直宠我护我也欺我骗我的鬼王,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固然难过,可是我的心也在疼啊。
“钟望,我仔细地想过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希望把话跟钟望说明白,“既然你都说了,你就是想要鬼胎,那我们就不要再打哑谜了。一年之后,一拍两散,你放过我,好吗?”
我能感受到钟望的瞳孔明显一缩,身后的那只手也再度传来了有力的力量,死死地将我扣入怀中。
钟望的胸膛精壮而结实,却是冰冰凉凉的,这种温度一直不停地提醒着我渐渐发晕的脑袋,我眼前的这个,跟我,无论从类别到物种,都不会是同一类人。
他吸血食肉,可我吃五谷杂粮。
可钟望的眼神却像要吃了我一样,死死地盯着我,我甚至都能听到他因为愤怒而喘息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我只觉得有几分无奈。
我一点都不想等这一年之后,我越陷越深越来越离不开钟望的时候,他就突然带着鬼胎离我而去。
那还不如从现在就说明意图,而后铭记在心,永远,永远,不要动情。
“你是这样想的?”
钟望的手扣得我腰都疼了,可我还是坚定地点头,“是。”
钟望突然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着我做着什么遥不可及的梦境一样,而后我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清喝:“做梦!”
“唔……”
钟望突然霸道的吻,弄得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能感觉灵巧的舌在口中左右挑/逗,我任着他在口中争城掠地,愣愣地也不知道反抗,甚至也已经忘了反抗。
钟望的眼中像是隐忍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只能在他浅棕色的眸子中看出无穷无尽的痛苦,就好像那里面便是浑然天成的地狱。
如果不是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他在疼,疼到失去理智。
所以,他想让我和他一起疼。
可让他疼的那个人是谁?
能够让钟望动心的人,一定不是我吧?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就是那天钟望错喊出的锦瑶……
我一直都对这个名字很好奇,可是每次我向钟望提问的时候,他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绝我,让我不要乱问。
那种表情,就像是有人在觊觎他的珍宝,而他则对那人的自不量力,充满鄙夷。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不仅命运已经被人掌握在了手中,现在竟然还要被当成别人的替身,供眼前这个鬼玩弄。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他当成替身?
鬼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狠狠地咬上钟望的唇,钟望明显有几分错愕,没想到我会这样,可是闷哼一声,却也没有推开我,那只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肚子里的小家伙如同闻到了美味的东西一样肆虐了起来,我连忙从钟望的身上分开,生怕那小家伙伤到了钟望。
可是钟望不松手,我也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不禁有几分恼怒,“放开我!”
“你还想着要一拍两散么?”
看着钟望平静的眸子,我就有一种感觉,想让他愤怒,露出真正的情绪来。
所以我故意冷笑,“是啊,谁会想要当别人的替身呢?我不是什么锦瑶,我就是白汌,我愿意生这个鬼胎也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觉得它可怜,你……唔……”
我还没说完,钟望便直接又倾身吻下来,这一次比之前还要凶猛,像是一条蛇,在我的身体里游走,到处留下独占的气味。
等我被吻得七荤八素了,他便会离开,再问之前的那个问题,只要我回答一句是,他就故计重施,我被他吻得大脑缺氧,腿都软了,只能喘着粗气瞪着他,却还来不及说话。
可他好像才满意似的,揽着我的脖子,深埋进我的颈窝。
我的身上萦绕着钟望的气息,生冷,干净,没有人气。
想想也许未来我会变得跟鬼一样,我就觉得可怕,可是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强行取出鬼胎也会让我的身体大受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一年后,鬼胎自然落成,我们一拍两散。
可这明明说好的事情,钟望却好像后悔了。
我盯着钟望的眼睛,伸手掀开他的外袍一角,“我们签了契约的,你现在要反悔,你会被反噬的,钟望,你疯了么?为了我,被反噬,值得么?”
钟望沉默着盯着我,那双眸子平静、淡漠,却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沉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更让人心神不宁。
“值得。”
我愣住了,钟望却突然勾起唇角,俯身在我颈边,双唇倾吐。
“总之,此生,你别想逃离本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