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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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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舫·自尊

    季燕然黑黑的眼睛溶在夜色里,以至于看不清他的眼神,更无法窥得他的内心。我生怕他说出什么让我更觉尴尬和丢脸的话来,匆匆行了一礼,扎着头飞快地离开了。

    他没有再跟上来,这让我多少在心里松了口气。走出了好远之后才逐渐放慢了步子,不禁有些微喘,便倚着树干调息。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细究之下归结为被人家拒绝了自感丢人之故。倘若那些话我没有亲耳听到,事后由岳明皎转告于我,倒也可平静接受,然而那一字一句听得真切,无异于被人当面拒绝,换作哪个女人也会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吧?……嘿,真是活该,谁叫我的好奇心该死的重,好端端地非要偷听人家说话,偷听也还罢了,竟又被人家抓个现形,这脸……这脸真是丢到21世纪去了!

    ……算了算了……脸既已经丢了,我还有何可纠结的,该吃吃该睡睡,大不了本姑娘一辈子不嫁——做一辈子老处女——女人难道不嫁人就活不下去吗——都给我去!

    回至房中倒头睡下,一宿无话。

    次日起来,带上绿水青烟和欢喜儿,主仆四个撒了丫子狠逛了一整天大街,至傍晚回府时听下人们说岳明皎正在前厅等我,忙忙地过去请安,见老爹坐在椅子上一脸深沉,知他是为了昨夜的事心疼我,想要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幼小心灵才特意这么早赶回家来。

    “灵歌……”岳老爹沉沉开口。

    我走至他身旁,轻轻替他捶起肩膀,低声道:“爹,女儿知道您想说什么……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顺其自然罢。莫要再因女儿这一已之私弄得爹跟哥哥成日操心,那女儿就当真是不孝之女了。”

    岳明皎大手握住我的手,偏过脸来满是心疼地安慰我道:“委屈我儿了!容爹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便像你哥哥那样……”说至此处却忽然住了口。

    换我笑着安慰他道:“爹,或许这次田公子夺不了冠也说不定呢……天无绝人之路,事到临头总会有办法的。若当真只剩了那一种选择……那灵歌,那灵歌也绝不让爹跟哥哥为难,嫁给他就是了……”

    岳明皎轻叹一声,皱了眉头不再言语。

    我偏脸望向窗外,有飞鸟从空中一闪而过。自由和自主于我来说何其重要,我怎甘心就此将之交出?——多虑无用,且看那时吧!

    于是到了九月初一。

    穿了件不怎么乍眼的雪青色的衣裙,长发挽在脑后,簪几朵才剪下来的白色秋海棠花,脂粉不施,自觉清爽。由于参加盛会的人数众多,因此每位官眷只被允许携带一名仆人,我便只叫了绿水跟着。吃罢早饭,估摸着皇宫里散了早朝,岳明皎同诸多官员一起先行去了归墟湖,我便跟着岳清音坐上车轿,亦由府中出来径往城南而去。

    话说车还未行至地头上,便已能感觉到那不同一般的热闹氛围,掀开马车窗上小帘向外瞧去,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仿佛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明星演唱会,就差少女粉丝们举着海报条幅尖声娇呼了。

    归墟湖不是一般的大,立于岸边放眼望去,饶是晴空万里、能见度极高,仍然无法看到彼岸。湖水清亮如翡翠,以至于湖中那成群结队游弋着的彩鲤与岸边的游人可以毫无阻隔地对视个正着。

    湖面上已撑开了七八只画舫,想是那些最早抵达的官员们所乘。湖岸边仍泊有数十只,早一步到的官眷们正纷纷登船,岳清音因见人多混乱,怕我与他走散,便携了我的手,选了只目前人数较少的画舫登了上去。

    这些画舫的规模甚是巨大,共分上下两层,四面皆敞,悬有五色轻幔,每一层可大约容纳三五十人,舫内早便设好了桌椅茶果,可随意落座随意取食。

    岳清音挑了二层角落里的一处位子拉我坐下,绿水便立于椅后随侍。由落地式敞窗望出去,湖面由近及远一片晴澈,天空的云影倒映于水中,一时间让人分不清那彩鲤究竟是游在水中亦或是飞在天上。清爽的微风拂面而来,不由得一阵心情舒畅,正半眯着眼睛享受这惬意,忽觉得脑后轻动,扭头望去,见是岳清音手里拈着一朵海棠,想是被风从我头发上吹落的,于是替我轻轻簪了回去。

    我才要说话,忽觉眼前一花,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但见一袭黑缎锦衣,身形高挑,腰腿修长,墨玉带雕雄鹰展翅,鲛纹靴绣傲龙轻狂。两束剑锋眉下薄薄的单眼皮掩不住满目骄锐,玩世不恭的唇角轻挑,勾出抹霸气十足的笑容。

    田幽宇,那个害我这许多日来纠结万分的疯子!

    “丫头,几日不见,气色不错!”疯子肆无忌惮地伸出手来兜了我下巴一下。

    我淡淡地偏过头去,依旧望向窗外,依上次被他强吻时所得到的经验教训来看,此时越是搭理他在意他,他就越无法无天。

    耳听得岳清音冷冷地道:“田大人,请自重。”

    田疯子一偏身,坐在了我身旁的窗栏上,双手环胸望着岳清音笑:“岳老大,今日之后你便可卸下副担子了,灵丫头的后半生……田某接手了。”

    岳清音忽而一笑,淡淡地道:“岳某拭目以待。”

    唔……怎么岳老大的语气听来……似是笃定这田疯子今日难拔头筹呢?莫非是心理战术?唔,有一套。

    疯子伸出手指敲敲我面前的窗栏,俯身过来横在我眼前,勾唇笑道:“准备好做我的‘嫦娥新娘’了么丫头?”

    我微微一笑,学着岳清音的口气淡淡道:“那么便请田公子将那长生不老药好生保管,小女子可是随时会奔月而去的。”

    田疯子像疯子般大笑起来,惹得舫里诸人齐齐向他看过来,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罢压低声音道:“你未来的夫婿我最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丫头你尽管奔,后羿能射日便也能射月,田某宁可从此令天下见不到月亮,也要将月射下来,让你重新掉回我的怀中!”

    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免得他愈发疯得厉害。这时听得舫外有人叫道:“田大人!田大人可在?大赛一会儿便开始了!请先去准备!田大人!”

    田疯子瞟了岳清音一眼,忽而一伸手,闪电般地探向我脑后,将方才岳清音替我簪好的那朵海棠花摘在了手中,而后别于胸前襟上,扬唇一笑,道:“我会请圣上下旨,让你我三日内完婚的!”说罢一个纵身便由窗口跃了出去。

    我伸手至自己脑后,将剩下的那几朵海棠悉数摘下来,抬手便欲扔出窗外,被岳清音轻轻握住腕子,淡淡笑道:“怎么连你也要糟蹋这花儿?”

    我小声嘟哝道:“我只恨自己头上没簪几只仙人球来。”

    岳清音不禁莞尔,要过我手中的花儿,重新替我一一簪回发上,道:“连自己哥哥也要一起扎么?”

    我心说偶尔扎几下也无所谓嘛,谁叫你经常用死人脸吓唬我来着。说到死人脸……这死人脸的持有者岳大公子怎么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难道是我眼花?忍不住偏头用力盯了他几眼,见他微微挑了眉,道:“看什么?”

    “哥哥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我直接问道。

    “否则当怎样?一筹莫展么?”岳清音半眯了眼望向窗外,微风拂起他的发丝,宛若临江之仙。

    我望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位看似清冷沉静的哥哥其实无比强大,似乎从来不会被什么事情纠结和难倒,从一开始他就站在了世界之巅。

    过不多时,我们这一艘画舫开始划动,渐渐地驶离了湖岸。我们所在的二层舫内仍在有人不断地从一层涌上来,大家都想要坐得高看得远,因此许多人都找不到座位,站在那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正暗自庆幸我们来得早抢得个好风水,便听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娇呼道:“清音哥哥!”

    不必回头便知道这一小嗓来自于那田疯子的妹妹田心颜,然而还是得回过头去挂上笑脸起身相迎。便见田大美人今日穿得格外靓丽,桃红色鸡心领的罗衫,露出小半抹雪白酥胸煞是招人眼球。忍不住暗暗比较了一下,认为自己的尺寸好像处于劣势,便坏心眼地断定人家必是用了那《满城尽带黄××》中的挤胸术。于是不动声色地悄悄往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除了能露出两根小巧锁骨外,就没有什么内容丰富的东西可以示人了。一抬脸忽然发现岳清音瞪了我一眼,只好又忙忙地往上提了提衣领,放弃了走性感路线的想法。

    田心颜袅袅婷婷地带着个丫环走过来,粉面含春地笑道:“想不到这么巧,竟能同清音哥哥上了同一只画舫……灵歌妹妹!这么多日你到哪里去了!怎生都见不到你?”

    我不是一直在家里“宅”着呢么?你压根儿没找过我,当然见不到我。话说回来,我也没找过她,他们田家的人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心颜姐姐好。”我含笑行礼。

    田心颜掩嘴笑道:“不是我好,是你好!我看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一声嫂嫂了?”

    我宁可你叫我一声大娘!我低声道:“姐姐说笑了,请坐。”一指岳清音另一侧,田心颜带来的那小丫环便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一只绣墩放在那里,田心颜便含羞带娇地款款坐了下去。

    中间隔了个岳清音,那田大美人的心思便全扑在他身上,也免得说些不招我待见的话来烦我。成功陷害了岳哥哥之后,我自觉耳根清静了不少,才端起窗角那只高脚小几上的茶杯要小啜一口,便又听得一声娇呼:“清音哥哥!”

    今儿是什么日子?后羿射日?美女认兄?

    这声音听上去亦有些耳熟,便同岳清音和田心颜一起回过头去看向来人,见两张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从人堆儿里挤了出来,皆穿了水红色的衣裙,胸前容量极大,少说也有一百多个G(又不是硬盘)。

    这不是那对儿双胞胎姐妹么,叫什么来着……忘了。

    才欲礼貌性地起身相迎,忽然便瞥见这姐妹俩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深深的眉眼,闲闲的笑容,一成不变的大红官袍,顶上乌纱帽翅儿轻扑。

    今儿……是什么日子?后羿射日?美女认兄?冤家路窄?

    我低了头,下意识地躲至同样起身相迎的岳清音的身后,耳朵里一时听不进任何的声音,只想着要怎样才能逃离这令人尴尬万分的场合。不知这几人怎样地一番客套,只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抬起头看时见是那双胞胎之一,嘴巴一张一合地对我说着什么,只好取消静音模式,声道恢复正常,见她正说道:“……恰好遇见了季大人,因我们姐妹并非官眷,只得拜托了大人徇一次私情将我们带上舫来,又因我们姐妹只与清音哥哥同灵歌妹妹熟识,便又央了他寻到这艘画舫上,少不得要叨扰你们兄妹俩了!”

    言语里根本没将田心颜放在眼内,招来她那厢一声轻哼。

    因实在想不起来这二位姓名了,只得微笑道:“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大家玩儿得尽兴方是目的。只不过……这二层里似是已经没了空位……”

    不等我说完,这位某某小姐便抢着笑道:“不妨事,季大人替我们拎了两只绣墩儿上来了。”说着便闪身让出季燕然的位置来,果见他一手一只拎了两个绣墩儿。

    这小姐一闪身之下,正令我同他来了个面对面,此时若再低下头去便极不自然了,只好硬着头皮冲他浅行一礼,轻声道:“季大人好。”

    “灵歌妹妹好。”季燕然笑着,语气一如从前,宛如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你既可以装傻充楞,那姑娘我也就不纠结不休了,不就是装吗,姑娘我连这个都不会的话还混个棒槌啊。便抬起眼来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含笑道:“季大人不是该在官员所乘的画舫中么?这会子画舫都游散了开来,你要如何回去?”

    未待季燕然答话,那双胞胎中的另一个便抢着向他笑道:“不若大人便同我们在一处观赏盛会罢?反正也回不得那艘画舫了。”

    前一个立刻笑着附和道:“正是!大人若不肯同意便是看不起我们姐妹了!”

    季燕然笑道:“既如此,本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还少一只绣墩,众人便又是一通乱找,而后又求别人腾地方,都临着窗坐,在座位的顺序上那三位怀春美女更是一番地明争暗斗各使心机,直看得我眼花缭乱大脑转筋,待反应过来时发现同学们的座位是这个样子安排滴:

    田心颜、岳清音、佟三小姐(终于想起来人家姓什么了……)、季燕然、佟二小姐、我。

    好像是皆大欢喜哦,佟三小姐与田心颜这两位情敌互不相让,与可怜的岳哥哥组成了“夹心饼干”三人组合,而佟三小姐又与佟二小姐形成包抄之势将季燕然包在中心,以助佟二小姐一臂之力。不错,很科学很客观的排列方式,有才,太有才了。

    ……为毛我又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