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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抉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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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峄城的演技是公认的好,所以他把杨琛那种重遇初恋的惊喜和感伤演绎得淋漓尽致。可他毕竟是个演员,身上还是少了郑伟琛那种轻狂,那种优越环境带给他的不易察觉的傲气。

    杨琛说:“我要追她。”

    简葇猛地站起来,内心的激动就像涌动的熔岩,烫伤了她的心口。

    朋友说:“你不怕她脏了你的床?”

    当她听见杨琛说:“我要娶她做媳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管郑伟琛现在睡在谁的床上,拿出手机拨电话给郑伟琛。

    她要告诉他,她决定了,她这辈子只会嫁给他一个男人。

    电话通了,仍然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听。

    她连续打了五遍之后,她正想再拨,忽然有人自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见肖大编剧站在她身后,一脸忧国忧民的情怀问她:“你是不是和郑伟琛吵架了?”

    她激动地抓住肖裳的双臂,“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见他了?”

    肖裳告诉她:“我听超然昨晚回来说的。他说昨晚郑伟琛特别反常,喝酒跟喝凉白开一样。他喝醉了之后……”

    她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他喝醉以后,怎么了?”

    肖裳看她一眼,缓缓地、试探性地说:“超然说,他拿了个很精致的钻戒跟乔欣韵求婚。结果,乔欣韵还真答应了……”

    钻戒?是她拒绝的那一枚吗?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发出声音,“后来呢?”

    “后来,超然说郑伟琛挺高兴的,说……说他看中了一件婚纱,今天就带乔欣韵去试婚纱。”

    或许是这两天里打击接受得太多,简葇所有的知觉都像麻木了一样。

    她风化在原地不知多久,直到副导演叫她准备下一场戏,她才猛然回神,抓着肖裳问:“他说没说是哪家婚纱店?”

    “这倒没说,不过我估计以乔欣韵的品位,肯定是B市城最贵的地方……咦!小葇姐,你去哪啊?”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

    “不相信你还去看?”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回答了。

    找遍B市城所有知名的婚纱店,她终于在一间定制婚纱店里,看见了一件缀满了钻石的婚纱。

    而穿着婚纱的女人,正是限量版的美人——乔欣韵。

    婚纱店的小妹正在为她整理裙摆,柔纱的拖尾如云雾般漫开,让乔欣韵看起来就像站在云端的仙子,纤尘不染,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只可惜婚纱上镶嵌的钻石在烈日的折射下特别刺眼,让人不能直视。

    铺好了裙摆,小妹回头,看向乔欣韵身后的男人……那是化成灰简葇都认得出的男人!

    分明是炎炎烈日的正午,简葇却仿佛置身于傍晚的滑雪场,阴风阵阵刺骨。

    乔欣韵也笑着问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在问郑伟琛:“婚纱漂亮吗?”

    他笑着点头,黑眸被乔欣韵的美丽占满。上一次在会所的电梯前遇见乔欣韵,简葇只觉得她有种名门淑媛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今天看见乔欣韵穿着洁白的婚纱与郑伟琛站在一起,她才明白什么叫作“珠联璧合”。

    隔着橱窗,她看着这一对和谐的准新郎新娘。还记得不久前,她在游艇的甲板上看见一个女星打电话给抛弃她的男人时,还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她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跟那个女人一样,卑微地打电话给抛弃自己的男人,她会笑着祝福他。

    结果,今天真的“美梦”成真,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拿出手机拨通郑伟琛的号码。

    在漫长的等待音中,她就那么看着郑伟琛,看着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电话号码又收起来。她坚持不懈地再打,一遍一遍。

    终于,他拿着电话绕到后面,找了个清静的位置接通。

    她看不见他的人,只能从电话中听见他的呼吸,冷得像冰天雪的风霜。

    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在忙吗?”

    “嗯。”

    “在忙什么?”

    她多希望他能骗她,至少这证明他还在乎她,还不舍得放下这段感情。

    可他的回答是,“我在陪乔欣韵试婚纱。”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她再也无力站稳,扶着墙壁轻轻靠在上面,“为什么要告诉我实话,你告诉我你在开会,我一定会相信的。”

    他反问:“这不是你最盼望的事情吗?”

    “我盼望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自从你知道我身世的那天,你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段感情。五年前你不肯给我机会,五年后也没想过给我机会……”

    “我……”

    “你不用否认。你跟我定下七年之约,根本不是为了别墅,更不是为了上位,你是想用七年时间让我对你再没了眷恋,安心找个适合的女人共度一生。所以,你不在乎我有未婚妻,也不在乎我和哪个女人关系暧昧,你看到我和严羽在一起还能谈笑自若,你看见骆晴亲我,也不闻不问……”

    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她以前总是把郑伟琛气得哑口无言,今天被他逼问到哑口无言,她才明白,有一种无言,叫作心碎。

    “我存了一笔钱在你的银行卡里,这些钱加上那栋别墅,足够你和你的家人在加拿大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受经纪公司的摆布,可以不用为了拿角色应酬投资商了,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孝顺女儿,伟大的姐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她摇头,哽咽的呼吸吹在手机的麦克上,发出呼呼啦啦杂乱的响声,“不是的,我承认,我一开始这么想过,可是自从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也不想……”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从他极力压抑的呼吸中听出心痛,“可是我想到七年后,我还是会失去你,我宁愿现在就结束这段感情。至少,你不用把青春都浪费在我身上,我也不用再像傻子一样,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去努力……”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撕心裂肺了,不是在心上刺了一刀,而是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硬生生扯出来,“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我妈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到时间久了,她知道我有多爱你,她会接受你的!”

    “连我都看不出你对我的爱有多深,她能感觉到吗?”他苦笑,“这不是时间问题,是决心的问题。”

    他说,他根本看不出她爱他有多深!

    她再也说不出话。彼此沉默了半分钟,他说了一句:“我们也到此为止吧!”便断了电话,果决的风格一如既往。

    这就是郑伟琛,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她。

    她又再打给他,她还想对他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放弃,十五年你都没放弃,因为十五分钟的挫败你就放弃了?!

    可是,他的手机关了机。

    隔着橱窗,她看见郑伟琛从后面走出来,乔欣韵挂着甜蜜的微笑走向他。

    那个画面,真的好美!

    她承认,她曾经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也曾经用自己的疼痛结束过他们的感情,就为了他能再遇到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

    今天真的看到了,她才知道这个画面有多么残忍。

    她真想冲进去,打碎这个残忍的画面,可是她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进去?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而她,从头到尾都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挪着艰难的脚步,她走在纷乱的长街,脑海里的画面一遍遍在重复,一遍遍在提醒她,那个爱了她十五年,等了她十五年的男人,从这一刻起,不再属于她。

    威爷打电话给她,还没等她说话,威爷已惊天动地地大叫:“你跑到哪去了?全组的人都在等你,你再不来,陈导就要换女演员了!”

    她这才想起拍戏的事,赶紧说:“我马上回去。”

    “好吧!”

    半小时后,简葇赶回了片场。

    陈导见她出现,张嘴正要开骂:“我见过的女演员多了,就没你这么……”在他看清简葇红肿的眼睛,还有极力忍在眼眶中的眼泪,他的下文也不忍出口了,“你没事吧?”

    她说:“陈导,你再给我五分钟,我就没事了!”

    陈导点点头。

    她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清淡的薄荷香混着烟草香涌进肺腑,她轻轻吐出,缭绕的烟雾中,她想起他们一起看日出,一起喝着红茶聊天,一起躺在躺椅上看报纸,他看社会版,她看娱乐版。

    眼底的泪慢慢干涸,化作嘴角的苦笑。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更没有自己想象的伟大,她只是一个笨女人,笨得挥霍尽了自己的幸福,才彻底明白,她有多渴望那种幸福……

    她连着拍了三场戏,天色已经黑了。陈导开始准备拍今天的最后一场戏,蓝雨和杨琛重逢的戏。

    灯光就位,音像就位,摄影师就位,小区还是原来的小区,喷泉也还是原来的喷泉,对白也还是原来的对白,身边的人却换成了江峄城。

    江峄城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暖暖地包围住她的冰冷。就像她十八岁那一年的夏季……

    简葇仰头望着喷泉的水珠从空中坠落,衬着清冷的月光。借着月光,她看见一辆熟悉的A8驶过,停在一个专用车位上。

    一时失神,导演喊了NG。

    她赶紧道歉,集中精神和江峄城重拍了一遍。

    如果人生也像演戏多好,这一段戏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她一定不会给郑伟琛电话,更不会让他修电脑,让一切就结束在这个夜晚。

    最后一场戏顺利地一条通过,大家愉快收工,简葇低头收拾着东西,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扑鼻而来,“收工了?”

    简葇不必抬头,也猜到是谁。她想笑,试了两下没笑出来。

    “有空吗?请我喝杯咖啡吧?”岳启飞说。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A8,又看了一眼他窗子亮起的灯光,“我请你喝酒吧。”

    “喝酒?好啊!”

    岳启飞带她去了一间京城有名的酒吧,在他专用的私人包厢里,简葇接过他倒满的酒杯仰头就干了,然后,她直接抢过他的酒瓶,仰头就往下灌。

    岳大少故意靠近她,用令人遐想的口吻问:“你这么喝法,就不怕酒后乱性,让我有机可乘?”

    简葇瞥他一眼,“你要是这种人,早就得手了,还会等到今天?”

    “唉,有你这句话,不枉我对你一片痴心……”

    这句话换作以前说,她一定会嘲弄他一番,今天,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