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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刻反省!”他指了指充满血丝的双眼。
“反省的结果?”
“结果是,我对你不是喜欢,而是爱。”
迟灵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疯了,这家伙公然在光天化日下调戏她。她紧张地四下张望,幸好听到的人只有她。“喂,注意场合,你别乱来。”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到的结论。一会,我就去向乐董声明,如果我经常出现在泰华,不是蓄谋挖角,而是在追女朋友。有些话要先说在前,免得她误会,对你工作不利。”他笑着,笑容里看不出这句话是调侃还是郑重。
“你敢?”安全帽又掉下来了,她猛地一推。
“我的胆子一向不小。”他耸耸肩,回过身,就向乐静芬招手示意。
“裴迪声……”她咬牙切齿。
“不错,不是裴总,而是裴迪声,证明我们的关系已有所好转。灵瞳,这样好吗,一会是我向乐董开城布公地声明我的想法,还是你找个机会对乐董说你有事,然后到小咖啡馆等我?”
“你还真民主!”她气得直瞪眼。
“民主不比欺骗好吗?昨晚吃扑尔敏了?”他斜睨着她,修长的脖颈白皙依旧,看来过敏不是太严重。
她只笑不答。
他也不计较,“还有半小时参观可以结束,我先去咖啡馆等你。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你敢威胁我!”
他露出一脸温柔,“这不是威胁,而是宣告。”说完,他转过身,越过众人,朝黑色奔驰走去。
迟灵瞳拭去脑门上的汗,觉得这位吃错药的钻石王老五还真不像是开玩笑。
包包振动了下,手机有短信进来。“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什么时候动的心,我也不清楚。当我发现时,我已经无力自拔。灵瞳,不必急着回应我,但请给我一个机会。”
好吧,先是语言表达,再来短信攻势,这个钻石王老五要玩三级跳?迟灵瞳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进包中。参观结束,坐车回公司,经过新华书店前,她让司机停下车,“乐董,我要下去买点资料。”
“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记得开上发票。”乐静芬叮嘱道。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推门下车,在乐静芬的车转过弯之后,她抬手打车。唉,真的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般。
放松、自然,她对自己说。上午的咖啡馆,刚开门,店面清扫得一尘不染。整个厅堂中,只有一个客人,悠闲地叠起腿,粗麻布的桌面上放着一束沾着水珠的白玫瑰。还好,是白玫瑰,不是红玫瑰,不太那么吓人。
迟灵瞳向拿着单走过来的店员摆摆手,坐在裴迪声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没有一台笔记本,感觉有几分怪异。
“我来了!”她瞪着他。
他一笑,把花递给她,她接过,随意扔到一边:“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我们在这喝一杯咖啡后,然后我开车带你游车河,再去公园野餐,晚上我们去吃西餐。这样子,是不是我的心意,你就看得很清楚了?”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是叼着金匙出生的富家子弟,以为追女朋友就是用钱砸就可以了?我说的游车河,可不是开着黑色奔驰招摇过街,我是要你骑着那种嗡嗡作响的摩托车,去郊外,去乡村。我是中国人不吃西餐,如果你有诚意,亲自做饭,会吗?”她挑衅地看着他,这下该知难而退了!
裴迪声眉头都没皱一下,“没问题,等会我们就去郊外,骑摩托车去。想当年,我也曾参加过亚洲地区的摩托车大赛,你不必太担心我的车技。”
迟灵瞳气得差点咬下舌头,其实她这种晕车型的人哪里能坐摩托车呢,怕是不到一里,就要把黄胆给吐出来了。
“做饭的技艺一般,但是你能吃的,我恰巧都会做。是去你公寓还是去我公寓?”
此刻,迟灵瞳知道自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她真的装不出无动于衷。
“我妈妈不准我找同行做男友,因为太了解,没有神秘感。”无路可走,她连谭珍也搬出来了。
“我会的很多,为了你,我可以改行。”
迟灵瞳目瞪口呆,这人今天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窗外,天色突然一暗,有几滴雨丝飘落在玻璃窗上。她一喜:“下雨了,咱们改日再聊!”
“下雨好啊,那我们可以改做点别的。”
她抬起眼,这话听着怎么有歧义啊……
裴迪声倒是冷静得很,轻描淡写地扬了扬嘴角,笑,“你别想歪,我说得可是有意义的事,会让你欣喜若狂的。”
面海的房间,半球型,连着露台,宽大的沙发,几件必须的家具,都是市面上少见的奢侈品牌,将空间完美地分割,光泽高雅隐含着丝丝高贵。
“迟小姐,我们这里有红茶、奶茶、咖啡,你想来点什么?”秘书处的小姐姿态优雅地欠下身,热情的程度不亚于咖啡店里受过专门培训的侍应生,虽然她看向迟灵瞳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愕然。
迟灵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深入敌方的心脏部位,恒宇的写字楼外型看上去也是方方正正的建筑物,没什么特别,里面布局却是别有新意。陈晨曾经给迟灵瞳看过恒宇集团香港总部的大楼图片,那是她第一次听说Frank的名字。大楼的设计有种凌驾于一切的尊贵、霸气,可以让你感觉到设计者心底的梦想与壮志。说实话,泰华在房地产业也是名声响当当,但比起恒宇,气场真的弱了不是一里两里。
“迟小姐?”漂亮的秘书柳眉一挑,腰直起了一些。
迟灵瞳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有冰淇淋吗?”她了解这种在知名企业工作的小女生,没有缘由的就会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傲然。
秘书怔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就来杯凉开水!”她很体贴地递了杯子过去。
甜美的笑意僵在皎洁的面容上,秘书腰肢一扭,往茶水间走去。
迟灵瞳撇下嘴,她随陈晨去见客户,从来没享受过贵宾的待遇,有时还得堆起笑脸看人家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原来贵宾待遇是这么的惬意,有专人陪着坐电梯,然后被领到超豪华的办公室,想坐哪个位置就坐哪个位置,还可以随意点饮料。如果她现在就点头答应裴迪声的追求,是不是有朝一日,她在这大楼里,也可以像乐静芬在泰华一样,横行霸道地做女王?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调皮!”额头上突然被人弹了一指,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芋奶茶搁在前面。“下雨天,喝点热饮祛秋意。”
“耳朵根子这么软?”她露出一脸纯善的笑意,“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向你哭诉了?”
裴迪声放下手中的一沓图片,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投影仪:“我是个让员工不会受半点委屈的上司。”
“如果她不是美女,你也会这样说?”
裴迪声抬起眼看了看她:“如果你不是美女,凉开水也没得喝!满意我的回答吗?”
“差强人意。”她点点头,不再为难钻石王老五,面对墙上的大幕。正襟端坐,静待他的“欣喜若狂”。
裴迪声把门掩上,所有的灯熄去。漆黑的室内,只有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光束射向大幕,她询问地侧了下身。
“灵瞳,”他换了把椅子,挨着她坐,手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移向他的手腕,停留在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上。“这块表,我戴了近六年,每天一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拿起它看时间,冲完澡出来,先戴上它,然后再开始穿衣服。这已成了一个习惯,而不是代表什么特别的纪念。”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
“年少的我,因为家境优裕,地位特殊,我张扬而又叛逆,一掷千金,做过许多出格的事,如果你遇到那时候的我,依你的性格,一定会非常不屑。”他自嘲地一笑,“我不逃避我的从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欣慰我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了你。我以前总埋怨老天对我的不公,现在我才知从前的种种挫折、磨难、所谓的不幸,都是为了今日遇到你时,让我明白什么才是对的人。”
“你……没受什么刺激吧?”一般情况下,裴迪声还是蛮酷的,很少这么煽情地讲话,她听得大脑成了一团浆糊。“唔……痛……”手背上被人掐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我什么都讲清楚了,你呢,那天开草绿色吉普车的男人,还有那个耳朵有耳钉的,你到现在都没向我坦白交待?”
“凭什么交待,你是我的谁?”她吼得理直气壮。
裴迪声准确地对准她的头又是一敲。“好了,开始吧!”
她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偷偷摸了下脸,滚烫、滚烫。
大幕上出现的第一张照片是一面滔滔的江水,江岸边杨柳依依。第二张是一块用围墙圈起来的工地,施工人员没有进场,只见身上穿着写有某某园艺的几人合抬着一棵大树往一座大坑走去,坑附近,草坪初显绿色,盆栽里的花开得正艳。
迟灵瞳拧了下眉,觉得这图片怎么看上去那样熟悉呢?
再下面一张,是电脑合成的图片,仍是原先那块工地上屹立着的一幢幢六层楼房,绿树遮荫,湖泊、假山、花簇、石径。然后是别墅的近景、室内的布置……再往下切换到一个拱形的大门,门上面,“憩园”两个大字令人目眩。最后一张又换成了实景照片,一条新建的高速公路笔直地伸向前方,两边的银杏树在风中摇曳起舞。
室内重归黑暗。
“什么时间的事?”工科生虽然不浪漫,可是却想象力丰富。如果说有一天讲时光可以倒流或穿越到未来,迟灵瞳会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她认为一切皆有可能。可是,此刻,她却被这几张图片震慑得呆住了。
照片是滨江江畔的实景,图片是憩园的效果图。这没有任何可能的?那条路,路上的树,拆迁结束后完整的工地,盆栽,围墙,完成这几件事,至少得半年时间,而“憩园”设计完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裴迪声站起身,把灯开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她点头:“在从滨江到青台的公共汽车上。”
“年初时,我在北京结识了滨江负责城建的市长助理康剑,他邀请我到滨江开发江景房。滨江只属于二线城市,我无意在那边成立分公司,但碍于他的盛情,我同意去开发一个小区。到了滨江之后,我一向就看中了江边这块地,没多少拆迁户,离跨江大桥不远,还可以眺望到江渡。去了几次,工地很快清理出来,我让人先砌了围墙,建了一条路,为了以后运输物资方便,关于房型,当时我正着力于欧陆花园的项目,没办法分神,就让工人先做后期的绿化工作。后来,我们认识了,在桂林路上你对着一座荒园说起憩园的构思,我心中一触……上周,憩园已正式开工。所有的楼盘不对外出售,由物管会挑选住户……”
“如果我没有提出那个构思,这块地你会准备怎么样?”她的大脑开始不受支配,已进入真空状态。这是缘分?还是缘分?
裴迪声纵容地一笑:“没有如果,这是天意,是灵犀,是默契,是我们的结晶。我还有件事要向你坦白,我在恒宇是有点股份的,憩园不对外出售,那么所有的资金都得垫付,现在说起来这已属于我的个人行为,不是恒宇的项目。我把我的股份转给了大哥,才换来了这笔承建资金。也可以这样讲,除了憩园,我现在已一无所有,只是恒宇的一个高级打工者。”
迟灵瞳闭了闭眼,凶巴巴地问:“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对你负责?”
“以身相许当然不错,养一辈子也可以。哦哦,别急,别急,”他摆手堵住她的反驳。“以后呢,不要为一块表、一个娃娃而斤斤计较,我已为你倾其所有,这份礼物可是独一无二的。”
“然后我也就被逼上船?”她歪着头看向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当然,像我这么懂你的,哪里去找?”
“找得到呢?”
“我和他决斗,不过,没人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