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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残月复宠
寂静的风里,卷来轻弱的声音。
残月的心弦瞬间被拨乱,遥遥看向他落寞的神情。月光下,她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但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同她一样也写满了思念。
不知不觉从暗处走了出去,眼睛始终深深望着他,不舍离开。
他的目光终于从天空的月光落到一身素色的她身上。
就像天上的月中仙子降落凡尘,在一片灯火斑斓中,她身上散着一层淡淡的光辉,迷幻了他的眼。
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
残月亦笑了。
祥和,安静,心照不宣。
“你好大的胆子。”他说。
“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如何敢爱天子。”她说。
“高高的宫墙居然挡不住你。”
“心在哪儿,人便在哪儿。墙再高,也只是虚设。”
“抗旨擅离冷宫,可是死罪。”
“我只是太想念一个人了。要怪,皇上只能怪那个让我想得连命都不顾的人。”
她一步步靠近,最后在窗前亭亭玉立。
彼此纠缠的目光,交融在一起,便再也舍不得分开。
他看着她“噗哧”笑了,瞬间迷离了世间所有风景,笼罩的阴云,顷刻散开。
她亦笑得灿烂如花,积压在心底的沉重,也在一瞬间消逝。
他隔着窗子,向她伸出手。她将手轻轻放在他宽大的掌心上,一触碰到彼此的瞬间,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那些不快彻底驱散,飘飘然从没有过的快乐。
他攥住她柔软的手,只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如一只展翅的蝴蝶,飞入屋内。撞进他宽厚的怀抱,两人一起跌倒在地,都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灯光下,他的下颚泛着一层青涩的胡茬,更加邪魅了他的美。
当他的吻落下来那一刻,即便胡茬刺痛了她的脸颊,也觉得享受。沉浸在融化全身的深吻之中,呼吸渐渐紊无章。
“你早该出来了。”
他呢喃低语,好似对她说,也似在叹息。
吻沿着她的脖颈落在她性感的锁骨上。素白的衣领,趁着她洁白的肌肤胜雪,这样纯净美好的人儿,他怎忍心那般对待。
不觉间,紧紧抱住怀里纤瘦的她。声音沉重,好似发自肺腑。
“你瘦了。”
残月的眼泪瞬间决提,亦紧紧抱住他。
“落哥哥,落哥哥……月儿好想你。”她委屈得要将这些日子甚至是这些年所受的哭统统发泄出来。
他久远的心弦被轻易拨乱,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反复呢喃,“落哥哥?落哥哥,落哥哥……我是你的落哥哥?”
忽然想到那日在树林里与她强夺一个香囊的场景。桃花,纸鸢,落哥哥字样……
“那是你送我的七夕礼物?那个香囊?”他已经肯定,但还是想问一问她。
残月不回答,只顾着哭。
肯定那个香囊是送他的礼物,竟无比开心起来。
“你的绣功,太差。”他笑着贬道。
残月气恼,一口咬在他胸前,痛得他面色吃紧,却还在笑。
“月儿?月儿。月儿,月儿……”他反复念着,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顺口,隐约间竟觉得曾经无数次呼唤过。
在雪地里,在大雨中,在万花盛开的野外,在流水潺潺的溪边,在那黄昏落日的美好里……是不是有过那样的一个人,一直在他身边,他在心里或嘴里,一遍遍呼唤过这个名字?
不然,怎觉得这样的熟悉?
“以后就叫你月儿。”他又抱紧残月几分。胸口的被她咬的刺痛,竟觉得那么美好。
残月哭红的眼,望着他轻柔似水的目光,心头一荡,主动吻上他薄削的唇……
他的唇角勾起邪美的弧度,下一秒已反客为主。
想到她曾经在病中一遍遍呼唤“落哥哥”,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心情是从没有过的大好。
原来,在她心里,早已有了他的位置。
原来,她的冷漠,她的骄傲与若即若离,都只是为了抓住他的手段。
即便不喜欢女人心机太多总是算计。可是他就喜欢看她为他煞费心机,甚至耍了什么手段,也不觉得气愤。
那一夜,残月没有离开坤乾宫。
宫外等着皇上去临幸后宫娘娘的龙辇等了一夜,皇上也没离开坤乾宫的大殿。
次日一早便有解封朝华宫的圣旨晓谕六宫。
只一夜的功夫,就发生如此巨变,宫中瞬间炸开了锅。
皇后带着金铃匆匆去了坤乾宫,她想质问皇上为何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最近备受恩宠的林楹惜,也仗着那几分恩宠,也跑来坤乾宫闹。
一时间,云离落刚下早朝,只看到宫里热闹非凡。皇后一脸盛怒,林楹惜梨花带泪,金铃低头怯怕,残月神色不屑淡淡笑。
“今儿倒是热闹。”云离落不明喜怒地说了声,径自坐在高位上,饮茶。
“落……她是毒害太子的凶手!”皇后指着静静坐着的残月控诉。
“放肆。”云离落的声音并不重,却吓得皇后浑身一战。
“朝中大臣皆在,皇后太失礼了。居然直呼朕之名讳。”他放下茶碗,俊脸随即笼上一层冰冷。
皇后惊愕地看向殿外,果然外面站着几位大臣,其中有一身朝服的肖冀,还有那一身雪白的白允……
“臣妾知罪。”皇后赶紧仪态端庄屈膝行礼。
云离落并未作声,皇后即便满肚子不甘愿,也只敢恶狠狠等着残月不说话了。
皇上要在坤乾宫接见朝中大臣,一干妃嫔只好赶紧做鸟兽散。
按照等级,残月和皇后并列向皇上行礼告辞,却在临走时,云离落轻声说。
“月儿留下。”
残月心头一战,优越感在唇边绽开美丽的花儿。
皇后目光如刺,刷地射向残月。残月依旧笑靥如初,眼角掠过的阴狠,宣示与皇后将展开生死肉搏。
在林楹惜和皇后嫉恨得恨不得将残月当场凌迟的目光下,残月向偏殿款款而去。
就在残月经过候在殿外的白允身前时,看向白允梳理得规规矩矩的发髻。发现白允偷偷看向皇后,即便努力掩饰,依旧微弱的情绪泄露。
白允好像很担心皇后。
残月就趁白允分心的当,袖中飞出一枚银针。
袖中飞出的银针,打散了白允勉强塞入官帽中的那缕短发。头发散下来的那一刻,白允白玉无瑕的样子当即狼狈不堪。
残月清楚看到,皇后吓得猛抽一大口冷气。
笑在唇边渐渐放大。
残月故作惊讶地看向白允,声若圆珠落盘,“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祈瑞使臣怎随意断发?更在御前失仪,实在有失使臣风范。”
隐约得见云离落的眉心微一收动,残月的眼底掠过一抹得逞之光。
生性多疑之人,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我祈瑞国素有断发以纪父母之恩之习俗。”皇后突然就站出来,看似维护本国颜面,实则帮白允开脱。
“呵呵……”残月轻声一笑,“我曾数读祈瑞国人土风情,发现祈瑞国与之前的长乐国习俗无异。只是不知断发纪念父母之恩这一习俗起源于何时?还是皇后是在帮白使臣掩饰?”
残月毫不留情面赤裸裸的质问,害得皇后当即憋红整张脸,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本宫何须帮使臣掩饰!贵妃娘娘又不曾去过祈瑞,不知这一习俗有什么奇怪!”皇后冷言冷语,口气不善,更让人觉得她心虚。
残月看向俊脸紧绷的云离落,只笑不语了。转身走向偏殿,就在进殿时,对皇后气得就要泣血的脸色,得意地挑挑眉。
优势不会永远站在皇后那边,也该轮到她风生水起,好好风光一把了。
残月不知云离落找了肖冀和白允谈论什么事,但大抵也能料到,八成与云国与祈瑞国联手对付良国有关。
良国于他们两国而言,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即便和了亲,也签订了休战协议,也不可能打消云离落的防范心理。
残月并不在乎这些国家大事,寒刃会处理好所有江山国土纷争上的麻烦。寒刃许诺过,只要她平安无虞,此生誓必不再起战事。
他们联手开疆掠地,只是为了自保。也不愿见遍地尸骸,百姓流离失所。
杨晚晴来探望她时,已是午膳后。
残月正打算睡一觉,昨夜实在有些累。想到他欲求不满的样子,不禁又羞红双颊。
“你倒是学聪明了。”杨晚晴难掩欣喜地笑着说。
残月低头掩饰红透的双颊,“吃一堑长一智。再不学会变通,就要被人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了。”
“这就对了。”杨晚晴将一盒用梨花调制的香粉推到残月面前,“男人喜欢被女人哄。别看他表面坚硬又冷漠,拒人千里难以靠近,实则他心如绕指柔。”
残月拿起那盒香粉,低垂眼睫。无端端,他温情似水的眸,缠绵火烫的吻又重现脑海。
脸颊烧得更热,嗅了嗅香粉的香气,很淡,一点都不呛鼻。
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很了解他。”残月抿嘴浅笑。
杨晚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茶。这么多年了,一直为了他而活着,怎能不了解他。更为了不被他厌弃,一度克制自己改变自己成为被他喜欢的模样。
即使只是他的知己而已,也不介意。
她愿意,为了他,帮他得到所有他喜欢的一切。
杨晚晴临走时,刻意压低声音在残月耳边,“你切记,你的敌人不只皇后一个。莲波向来不待见你,她想算计你,比皇后更容易。她比我还要了解皇上。”
残月感激地点点头。送走杨晚晴,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发呆。
光洁的铜镜内,她美丽的脸足以倾倒众生。侧脸曾经的疤痕已不见痕迹,那细嫩的肌肤上,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