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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舍不得
第一次见面？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是个意外，美丽的意外，柳树下白色的长裙飘飘，笑容如栀子花一样的清纯。
“怎么了？”
“就是想知道，因为我好像不记得了。”萧妍有些感伤的说。
叶墨城淡淡一笑，“你和遥遥没有见过，哪来的第一次，当然不会记得。”
萧妍噗的一声笑了，“你很奇怪诶，这个时候讲冷笑话？”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越加以回忆，那么其实你忽略掉的东西就会越多。因为人总是会在回忆的时候偏向他更在乎的东西，而忽略掉其他的。
所以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的记忆肯定是有偏差的。
回去之后叶墨城打开很多年不用的聊天软件，那天，他和沈梦遥初次见面的那天，他记得，她是在树下拍照，她的闺蜜给她拍了一张很好的照片，然而那张照片他没有。
费了很大的周折，辗转几个人，叶墨城终于找到了沈梦遥那时的闺蜜，在她的私人空间内破解了相册密码，找到了那张珍贵的照片。
柳树枝蔓因为而停留在半空之中，沈梦遥站在树下，穿着白色的衬衫，浅绿色的短裙，娇俏不可方物。
是的，白色的衬衫，浅绿色的短裙，不是白色长裙。
他在无数次的回忆中只记住了那抹刺眼的白，而忘记了那一抹初夏的绿色。
叶墨城笑了，笑容酸涩，不只是苦笑还是自嘲。
萧妍说她好像不记得了，却原来他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周末，萧妍将江秉承约了出来，感情的伤她经历过，所以反而更加担心。
“江医生，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萧妍淡淡的说，“请你将小艾调离到别的医生旗下。”
江秉承挑眉，“为什么？”
“小艾对江医生的感情，江医生应该比我清楚。”萧妍说，“日日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是很难放得下的，只有离开后才能看到别人，我是小艾的姐姐，既然江医生已经明确拒绝了小艾，我希望在她的眼睛里至少能看到别人。”
“现在根本不是把她调离不调离的问题，如果她的顶头上司不是我……”江秉承话说一半卡住了，萧艾求过他不要告诉萧妍她在做地下医生的事情，问题是他答应了。
天啊，他居然答应了这么荒谬的请求？
地下医生，既违法又危险，指不定哪天她就被抓了，或者直接被某些黑道中的人杀了灭口，这种事情，那个死丫头居然也敢做！
真是气死他了。
江秉承揉了揉犯疼的太阳穴，“你们姐妹俩是不是活在世上除了害人就不会干点别的了？”
萧妍奇怪的看着他，“小艾出什么事了吗？”
“我是她的上司兼师父，她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我会兜着。”江秉承冷淡的说，“我却忽然很想问问萧小姐，不，叶太太，你说只有离开后才能看到别人，是不是叶太太有过类似的经历？叶太太是离开过某人看到了别人，还是把别人放进了眼底心里所以离开过某人？”
“有什么差别吗？”萧妍淡淡的一笑，“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结果可能一样，但是过程千差万别，人所经历的痛苦也会不一样。”江秉承看到萧妍疑惑的眼神，淡定的说，“叶太太别误会，我是最近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刚刚叶太太说的像过来人的样子，所以我以为可以从叶太太这里找到答案。”
萧妍好奇的问，“你不像是个会纠结的人，是什么问题？”
江秉承抿了一口黑咖啡，苦涩从舌尖开始弥漫，他皱了皱眉，“我有个朋友，亲如兄弟，生死之交，但是前不久被一个女人残忍的践踏尊严之后抛弃了，所以想报复那个女人，找我帮忙。我另一个朋友，更犯贱，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两个人都找我帮忙，一个让我帮忙报复，一个求我手下留情不忍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妍清冷的目光停留在江秉承身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江医生是那个想报复的朋友，还是那个犯贱的朋友？”
江秉承扶了扶眼镜，利用镜片的反光躲开萧妍锐利的视线，“我喜欢大胸长腿大美女。”
“那个女人不是？”
“那个女人平胸，又高又瘦像根竹竿，一点肉都没有。”江秉承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感觉咖啡更苦了，他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叶太太，你偏题了，我问的是解决办法。”
“我不知道。”萧妍淡淡的说，“如果是你两个朋友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如果是江医生你……”萧妍清透的目光飘落在江秉承身上，“其实不管做出那个选择，如果最后自己的心不走出来，一样不会有结果。”
“叶太太看问题很透，怎么自己处理起来就不懂了呢？”
“大概，当局者迷吧。”萧妍笑笑，起身告辞，毕竟只是中午已经打扰江秉承很长时间了。
等萧妍走了，江秉承又喝了一大口完全没加糖加奶的黑咖啡，好像这杯咖啡是越喝越苦了，他明明是一个洒脱明智的人，怎么今天选咖啡的时候偏偏要选完全不对自己口味的黑咖啡呢？
自找苦吃，大概就是所谓的犯贱吧？
江秉承笑容苦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从医院下班之后，江秉承没有回家，如约来到了陆溟北的家。
一进屋，他就闻到了那股浓烈刺鼻的烟酒味，江秉承拿着鼻子打开窗户通风，走到陆溟北的榻上将他踹起来，“身为你的医生，我有责任提醒你抽烟喝酒对你的身体状况没有一点好处。”
陆溟北疲惫的从榻上爬起来，穿上衣服，“你来了？”
江秉承到客厅等陆溟北，随意的挑了一瓶红酒打开，喝了起来，没过一会儿，陆溟北洗完澡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今天约我什么事？”
“资料我已经准备齐全了。”江秉承将文件袋从黑色的公文包中拿出来，放到透明的茶几上，“医院备份资料我也已经改好了，从头到尾都检查过没有一点问题。”
陆溟北翻了翻，隔行如隔山，他完全看不懂，他随手将东西又扔回茶几上，点燃了一支烟，“你想什么时候告诉她？”
江秉承伸手将烟从陆溟北手上夺走，摁熄，“事先，我已经和她打过几次招呼，提过可能存在医疗事故的可能性，现在任何一个时候将东西交给她，她应该都不会怀疑。”
陆溟北冷笑，“既然如此，你应该直接把资料交给她，而不是带到我面前。”
江秉承深深的看着陆溟北，他面色苍白而憔悴，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散发着烟酒腐蚀之后的酸臭味，现在如果进来任何一个JK的粉丝都不会相信现在这个人是那个才华横溢的JK吧？
“这份文件你可以用我的名字快递给萧妍。”江秉承冷静的扶着眼镜，“你知道我的电话地址，所有的信息，寄个快递，对你，不难。”
“有区别吗？”陆溟北觉得很可笑，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的一刻，谁动手有区别吗？
江秉承很平静的看着陆溟北，“溟北，我赌你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就好像碰到了陆溟北的逆鳞，他愤怒的站起来，“舍不得？她萧妍伤害我的时候有舍不得吗？我为什么会舍不得？”
“我将东西交给萧妍，你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但是你亲手做，你必须直面你心里的所有矛盾和仇恨。”江秉承格外冷静的说，“真正的解脱之道，不在于报复，而在于面对，溟北，是你自己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心。”
陆溟北狂笑，“秉承，你什么时候也懂舍不得三个字了？你不是连看癌症病人哭都觉得嫌弃吗？”
江秉承扶着眼镜，“我是在就事论事。总之，东西我交给你了，要这么用，我不会有意见。”
江秉承刚刚离开，屋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玻璃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划伤了陆溟北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那装载着她所有报复的黄色牛皮纸袋就静静的躺在透明的钢化茶几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和叶墨城所有的恩爱……那夜，他们手牵手从他面前走过，她甚至还对他微笑，那种微笑就是像是对待随意一个街坊邻居打招呼时的客套，没有一丝真心。
为什么她抛弃了他，毁掉了他们之间的誓言还可以活的如此轻松自在？
为什么叶墨城进足，毁掉了他和她之间的幸福，还可以得到幸福？
这世间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吗？
明明，他们曾经，如此的相爱……可是……就是因为曾经，如此的相爱，他居然被真的说中了。
妍妍，你可知道，我真的舍不得伤你半分。
陆溟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缓缓落下。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的，萧妍和包子为了准备慈善拍卖会的时候各种忙碌，由于这种忙碌直接导致了叶墨城夜生活的不和谐，叶墨城将黄恺下放到了艺术馆帮忙。
萧妍还记恨着上次视频的事情，各种脏活苦活，只要是能折腾人的，宁肯让原本该做的人闲着都要留给黄恺，弄得黄恺叫苦连天。
萧妍冷哼，“你还敢叫苦，我要是把视频的事情告诉包子，你苦日子更多。”
“那个死丫头也是个没良心的，小时候都白疼她了。”黄恺愤愤不平的说，“居然把我所有的女朋友都叫到一起开大会，害得我名声都臭了，整个夜店圈就将我拖进了黑名单。”
黄恺天生面部神经发达，说话的时候各种奇葩逗趣的挤眉弄眼，惹得萧妍哈哈大笑，听见声音过来的包子也正好看见和萧妍两个人笑疯了，包子还抓着萧妍说，“奶茶，我把我哥被那些女人打的样子录下来了，你要看吗？”
萧妍不得不感叹，果然是亲兄妹，行事作风居然如此的一致，默契度百分之百啊。
视频，现在她看到这两个字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黄恺被打，这个必须好好观赏并存下来。
于是，萧妍将布置会场的任务扔给黄恺，和包子两个人挤在一起欣赏黄恺被十多个女人一起围殴的壮观景象。
晚上回到别苑，萧妍坐在榻上，靠着叶墨城，将视频又翻了出来，“你看，他被打的好惨。”
叶墨城不爽的说，“最近我更惨。”
天天回来这么迟，一回来就说累，什么都不想做，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丈夫喜欢过这种日子！
叶墨城在萧妍看视频的时候，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萧妍咯咯地笑着，推开他，“不要闹了，我真的很累。”
“那你就躺着，不要出力。”
叶墨城拿走萧妍手里的平板电脑，缓缓的将她压在身体的下面，两只手像有眼睛一样往她的敏感处挑弄，萧妍无奈的拍打他的肩膀，“不要啦，明天慈善拍卖会会很忙的，要是我没有精神会被包子骂死的。”
叶墨城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然后慢慢的轻吃温柔的咬着，“就一次，我会小心不会让你很累。”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还有隔着衣服摩擦而逐渐升高的温度，萧妍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他吸走了似的，身体轻飘飘的只能任凭他搓圆揉扁。
第二天，萧妍从沉睡中醒来，气愤的掐了叶墨城一下，“谁说只要一次的？”
叶墨城抓住萧妍的手，在她的指尖亲了亲，“我的一次就是这么长。”
萧妍牙疼，“不跟你说了，我去艺术馆做事了。”
好好的一个周末都不能好好玩，萧妍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来，叶墨城拉住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早安吻。
”
萧妍一个凌厉的眼刀扔过去，从榻上下来，走进浴室梳洗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萧妍换好衣服出来，走到叶墨城身边在他的唇角印上一个轻轻的吻，拉着他的手要他起来，“你也要来，今天周末，你也要过来帮忙。”
“我昨天太累了，需要休息。”
“你还提？”
叶墨城抓住萧妍，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要我去帮忙也可以，先让我预支一点晚上的。”
“叶墨城，你这个人怎么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萧妍愤愤的推开他，不去算了。
楼梯口传来高跟鞋匆忙走过的声音，叶墨城笑了，怎么动不动就生气？这性子真是……他摇摇头，站起来，围着浴巾走进浴室。
萧妍开车来到艺术馆，打包了一些面包牛奶，带给艺术馆工作的其他人。
到了艺术馆，萧妍将东西分发给大家，然后将一包东西递给包子，“包子加奶茶。”
“了解我。”包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贼兮兮的看着萧妍脖子上的红印，“今天来这么迟，不会是晚上星球大战了吧？”
“吃你的包子奶茶吧。”
“我是无所谓啊，就是不知道叶墨城吃的奶茶味道跟我一不一样。”
黄恺凑过来，指了指萧妍的脖子，萧妍拿着镜子照了照，这个混蛋叶墨城，居然在这种地方留在印记，萧妍手肘向后狠狠的捅在黄恺的肚子上，包子乐疯了，“让你多管闲事。”
“死丫头，到底谁是你哥？”
“咦？我不记得我有个哥哥诶。”包子装傻。
“把钱还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拿去啊。”包子开始耍赖，黄恺愤怒的抢走包子手里的小笼包，一口吃掉得意的看着她。
两兄妹打打闹闹，这几日，萧妍都习惯了，她在办工桌前坐下，拿出三明治和牛奶慢慢的吃了起来，也吃了两粒从维生素c的瓶子里拿出的药。
忙忙碌碌了一会儿，萧艾也过来帮忙，总算在下午一点之前将事情结束，萧妍又操心的开始检查。
“姐，我跟你一块走。”
萧妍笑笑，“你过去休息吧，一会儿还要招呼客人。”
“招呼客人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那些有钱人带到座位上吗？”萧艾笑了一会儿，拉着萧妍突然问，“姐，你说如果突然之间你有了很多钱会做什么？”
“很多钱？”
“有多少？”
“五千万呢？”萧艾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萧妍，并不敢真的看她，如果有了五千万，姐会不会离开叶墨城？
萧妍笑了笑，将五千万的话题岔开，“我现在就很有钱了，叶墨城给我的已经很多了。”虽然，她并不曾花过。
“姐，叶墨城的钱是叶墨城的钱，跟我们没关系。”萧艾别扭的说。
“好了，这边检查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萧妍拉着萧艾回去。
下午三点，客人陆陆续续的到了，萧妍，萧艾，包子忙的不亦乐乎，不过出乎萧妍预料之外的是，江秉承和陆溟北也拿着请柬到了。
虽然这个慈善晚宴的请柬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出现一些奇怪的客人也很正常，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这三个人。
说是三个，是因为江秉承先到，而陆溟北带着他的女伴陈欣然后到。
“姐……”萧艾推了推萧妍，萧妍回过神，对着陆溟北和陈欣然鞠躬，“欢迎，黄小姐会带二位到拍卖大厅。”
叶墨城是最后到的，他走到萧妍面前，温柔的笑着，“你要和我一起进去。”
“今天，我要工作。”
“你要帮我选东西，也是我今天的女伴。”
萧妍无语，“包子，这个人你解决。”
“好。”包子冲到萧妍面前，隔开叶墨城和萧妍，“奶茶今天是工作人员，不过你要是有心可以把东西全买下来，让奶茶回去慢慢挑。”
萧妍拉开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妥协的说，“我先带你过去，一会儿开始后再陪你好不好？”
叶墨城宠溺的拿着萧妍的脸蛋，“走吧，管家婆。”
萧妍扔开他的手，“公众场合。”说完萧妍做出一副专业的样子，恭敬的请叶墨城跟着她过去。
包子走到萧艾身边，“不高兴。”
萧艾将视线从萧妍和叶墨城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包子，你说我姐是真心在笑吗？”
包子微微一笑，“她不是在强颜欢笑。”
“不是强颜欢笑，就是幸福的笑容吗？”
包子默然，继而淡淡一笑，“奶茶的事情让她自己处理吧，她既然这么选择了作为朋友亲人我们就要支持她，站在她那一边。”
反正她早就当奶茶是自己人了，就算是错的，她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她一方。
拍卖会开始后，萧妍果然如约坐到了叶墨城身边，包子和萧艾开始维护场内的秩序。
叶墨城揽住萧妍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问，“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萧妍淡淡的回答，“如果，你说陆溟北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叶墨城余光扫了一眼陆溟北，那个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前面，无论身边的女人怎么说他也没有回答一句，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秉承也将目光停留在陆溟北身上，别人会许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这是溟北自我面对的第一步，他必须开始正视和面对过去的一切，否则将永远解脱不了。
萧妍顺着萧艾看着江秉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江秉承出现开始，只要是能看见他的地方，那丫头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
叶墨城撩起萧妍的一缕青丝，把玩在手中，“在感叹些什么？”
“少女情怀，你不懂。”
叶墨城看向萧艾，“江家也是名门，你妹妹眼光不错。”
“名门？医生世家？”
“准确的说是私人医院连锁经营者。”叶墨城淡淡的说，“你上次所住的医院是江家遍布全球103家私人医院的其中一所。”
萧妍惊呆了，瞪大眼珠看着叶墨城。
叶墨城继续把玩手里的秀发，“江家只有江秉承一个，独子，所以以后全部的产业都会由他继承。”
萧妍抖了抖肩膀，将自己的秀发从叶墨城的魔抓中拯救出来，“我应该去剪个短发。”
“要不要染色？”
“粉红色怎么样？”
叶墨城拿着萧妍的鼻子，“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