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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迎出府门,刚好瞧见东宫的车架缓缓而来,后头跟着的正是淳王府的车撵。
她尚未来得及和关元鹤说上句话,东宫的车架已经停下,太子一身明黄从马车中出来,下了马车便向这边张望了眼,接着才回头抬手自车中将姜红玉扶了下来,后头淳王和淳王妃也已下了车。
慧安跟在关元鹤身后迎了上去,冲太子和太子妃见了礼,太子忙上前一步笑着扶起关元鹤,道:“东亭侯快快请起,今儿孤是来贺喜的,若是因孤使得东亭侯和诸位贺客不得自在便就是孤的不是了,且莫拘谨。”
姜红玉见太子如此,自也笑着上前扶起了慧安,拉着慧安的手,道:“那日在东宫本宫招待不周,叫夫人受了惊吓,夫人可好些了?”
慧安被姜红玉的笑弄的脖颈后头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刚欲笑着回话,却是后头淳王扶着淳王妃走了过来,斜睥着太子,似笑非笑地道:“太子殿下倒是宽仁,不日东宫才闹了那么一出好戏,本王还以为太子要对东亭侯及其夫人恨之入骨了。前儿还有人和本殿下说那孟侧妃的父亲进宫面见父皇好是一番哭诉,使得父皇不得不罚东亭侯革职思过,本王心道这必是太子的手笔,如今瞧着太子如此厚待东亭侯,倒是本王多心了,太子到底是储君,真是心胸宽阔,什么事都想的开,本王望尘莫及啊,若是本王的侧妃闹了那般笑话,只怕本王此时却是要躲在府中无颜见人了。”
太子闻言只被气的面色发绿,一双厉目盯着淳王险能喷出火来,淳王却是只当未见,又笑着道:“哦,对了,本王听闻那孟侧妃如今已有了太子的骨血,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本王尚未恭喜太子呢,这厢便先贺过。王妃,来日你可要好好选两样补品去东宫看过孟侧妃,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如今有了身子可是需要好好将养着的。”
那日孟侧妃出了大丑,到底叫太子丢尽了脸面,若是寻常,太子将孟侧妃拘禁东宫,或是送出京城,只要她一直淡出人们的视线,时间久了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可偏孟侧妃有了身孕,这下却是不好办了,若是孟侧妃能一举为太子生下皇子来,将来这皇子可不能拘着,总是要在外走动的,这可真是叫人想忘都忘不了呢。太子面上也会一直无颜,故而此刻孟侧妃有孕绝对是不得太子之意的,可淳王偏就拿孟侧妃的身子说事,这可不是故意找茬是什么。
慧安想着不觉抬头瞄了太子一眼,却见他双拳已是紧握,瞪着淳王一脸铁青之色。慧安一惊,不敢再瞧忙低了头,心里却想,只怕关元鹤和李云昶此刻应是极乐见此景的。
这两年平王入主东宫,势头越来越盛,淳王一党却又不甘心受制,频频寻事,两方已是斗的水深火热,淳王和东宫早就丢开了表面那层遮羞布,淳王说话不客气,太子虽心中有气,但见这关府门前热闹的紧,已有新到的官员携带女眷欲过来见礼,只似察觉了这边情况,动作有些磨蹭。
太子心知若在此处和淳王因孟侧妃的事大打口水战,不仅难讨到什么便宜,反倒会失了自己的气度,更叫人瞧了东宫笑话,故而便忍了又忍,竟是眉宇跳动着笑了开来,却道:“孟侧妃心思郁结,孤甚为忧心,既皇兄体恤,便偏劳皇嫂走一趟好好劝解下孟侧妃了,孤感激不尽。”
他说罢却又瞧向关元鹤,道:“今日是东亭侯宴客的喜日,孤方才便说过,孤是来贺喜的,却是万不能砸了东亭侯场子的。小李子,还不快将孤的贺礼呈上来。”
淳王闻言便蹙了下眉,冷哼了一声,关元鹤令管家将贺礼接过,这才躬身道:“臣谢太子殿下体恤之心,还请殿下和王爷移步。”
淳王虽是针对太子,但这到底是在关府门前,若是闹的开了,对关府也是有害无益。更何况众目睽睽,今日之事必会口耳相传,到底关白泽是支持淳王的,而淳王却在关府门前做如此失态之事,太子隐忍不发,却是越发显得心胸开阔,宽仁待下,气度不凡了。
慧安倒不想太子能生生压下怒气,还能反将淳王一军,不觉挑了下眉,接着才忙笑着道:“门前热,太子妃和王妃快请随臣妇进府吧,莫要过了暑气。”
一行人这才进了府,早已有小轿等候在侧,太子妃和淳王妃自是要先去拜见定国夫人的,慧安相陪着一起到了福德院,送了两人进去便留两人和几位年长的夫人和定国夫人说话,自行回了花园。园子中夫人姑娘们已各处笑闹嬉戏了起来,慧安四下招呼了一番,便寻到了童氏,笑着道:“舅母可瞧仔细了?方才接人时,我留意了下,那王三小姐娇俏可人,窦小姐则温婉娴雅,卢小姐年纪虽尚小,但却模样已出落的不俗,且瞧着进退得当,倒也不是不错的人选,舅母真是好眼光呢。”
童氏闻言便笑,道:“我瞧着真是个个都好,眼见着你三哥哥,四哥哥也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老四倒还好,是个没定性的,也没挣个功名,年纪也小,倒是可以再缓两年。只你三哥哥文不成武不就,是个最贪玩闹的,如今他既愿意从商,我也拦不住,便也不拘着他了,这亲事却是可以提一提了,早日娶了妻也能多劝着他些。舅母琢磨着不若将那卢家的小姐说于你三哥哥,她父亲是太医院院判,虽也是官身,但到底要低人一等……卢小姐今年十三,再等两年嫁人也正好。只是这都是舅母自己个儿的念想,到底还得看你两个哥哥的意思。”
慧安闻言便笑,道:“舅母可真是贪心呢,恨不能把天地下所有的好姑娘都娶进门去才好,只可惜舅母怎就只给安娘生了四位哥哥呢,哎,这可真真是一件憾事,要不舅母再给安娘添两个弟弟?”
“你这贫嘴的丫头,竟敢排揎到舅母的头上来了!”童氏听慧安竟然打趣自己,面色一红,拧起慧安的胳膊便是一扯,慧安忙连声呼痛告饶。
中午的席面却是设了两处,长一辈的夫人们皆在福德院中陪着定国夫人用膳,而年轻一辈的各府媳妇和姑娘们却是由慧安招呼着在园子中雨荷阁的花厅里用膳。
雨荷阁三面临湖,一面遍植翠竹。东面用小风车将湖水引上屋顶,再令水沿着屋檐洒落下去,娟娟地形成雨幕滴落在湖中的荷叶上,坐在花厅中,瞧着水珠儿如幕,听着水打雨荷的声音倒觉别样清幽。
加之花厅背阳,将窗户尽数推开,湖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又有花厅中镇冰极多,虽是外头太阳不小,但置身花厅之中倒觉清爽异常。
花厅中早已经过精心布置,未曾摆设木质桌案,却用了竹案,其上铺着细竹垫,每个席案上都放置着一盆矮荷盆景,荷花色不同,花型花态也皆不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正值怒放,花盆虽皆是青瓷盆,但其上却也绘制了荷花,且画面皆有不同。一边用膳,一面互赏案上盆景,倒是两相皆宜。
待日头渐渐西移,婢女们奉上最后的汤品,慧安笑着邀大家一起用过,婢女们又穿梭其间奉上漱口水,众位夫人和小姐们漱了口,席面才算吃完。倒是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拿帕子压了压唇,率先笑着道:“原想着这京城中年年都不乏赏荷宴,已是难再办出什么新意,但不想今儿却是又开了眼。这地方便选的极好,一走进来便觉荷香扑鼻,瞧出去三面湖中皆是荷花,叫人心弛神荡,这开席前却叫大家以莲子代替箭羽做投壶游戏,投不准的便就得以荷为题或唱,或吟,或画展示才艺,却也心思精巧。这席面不管糕点还是菜品,汤品道道不离荷,却又搭配极好,不叫人吃着腻味,便是这最后的漱口水都带着莲子的清甜之味,真真是用心了。最妙的还是这各案上放置的荷花盆景,真是精致的紧,里头还有两尾游鱼,一面用膳,一面观赏这盆景,倒是叫我不知不觉就贪了嘴,也不怕说出来大家笑话我,这会子我竟觉着腹胀呢。”
“是啊,真是舒心,要说这京城各府之中,还是关府的荷花最是出众,只这各色矮莲盆景便叫人惊叹了。”谢夫人刚言罢,都察院左佥督御史家的王少夫人便接口道。
“早先便听说相爷夫人身子抱恙,这回宴请皆是三少奶奶在操持,我还想着三少奶奶不过和我们同龄,也是刚刚嫁人,只怕难以招呼周全。如今瞧着到底是掌理了侯府多年,就是比我们这些没掌过事的要强的多,这若是换了我,光这场面想想便要吓地手脚发软了,哪里还能办的如此雅致,如此不俗。”翰林学士欧阳府的四少奶奶笑着接口道。
这四少奶奶却是欧阳闻的续弦夫人,早先韦圆一味的恋慕欧阳闻,最后却还是没能如愿,欧阳府以极快的速度给他从文氏一族的旁支中择了个庶出的姑娘娶进了门,听说韦圆当日还去闹了一场,只是到底欧阳闻无意于她,韦圆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自回了辽州。
这位欧阳夫人长得娇弱可人,眉眼间自带一股温婉,却是比韦圆更衬欧阳府,慧安听她如此说,忙笑着道:“欧阳夫人这话我可不敢当,这些日偏母亲身子不大好,这宴席我是办的战战兢兢,生恐有那么安排的不周,若非二婶婶在一旁指点着,却是不知要被我办成什么样子了。这熟识我的都知道,我就是一粗人也是一俗人,若说舞枪弄棒却是会一些的,可说这雅致不俗,可不是埋汰我嘛!”
她言罢众人皆笑,又打趣笑闹了几句,冬儿便进来禀道:“少奶奶,福德院那边已经散了席,二夫人正陪着太子妃,淳王妃和诸位夫人们过来呢。前头也散了,爷已陪着太子和各府男客往小轩湖那边观荷呢。”
慧安闻言便笑着道:“这会子太阳已是不耀眼了,外头也起了晚风,正好赏花。我已准备好了数艘画舫和小船,这赏荷还是坐着画舫,或是撑着小船穿行荷叶之中,亲自采摘莲蓬才最是有趣,夫人小姐们若是累了,可在园子中说说话,若是不累便一起去游湖吧。”
这处都是年轻人,大家一听游湖皆笑着站了起来,相互携着手便出了花厅,只余下几位夫人和小姐留在了花厅中,慧安笑着招呼了两句,吩咐冬儿好好照看,便快步出了花厅。却见云怡正站在园子中向湖边张望,慧安便笑着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道:“怎没和景心她们一道去游湖?”
云怡便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喜静,我又不是外人,这湖何时想游,自寻了嫂嫂和我一道岂不更好,何必凑这个热闹。我也是有些累了,到底身子不中用。”
慧安见云怡面色有些不好,便道:“这样也好,来日我叫冬儿准备些清酒和糕点,就咱们俩,我给你当船娘,一起去摘莲蓬。若是累了,便叫白蓉早些扶你回梅园歇着。”
云怡闻言目光一亮,接着才笑道:“好嫂嫂,这话可不能框我,我可记下了。你快去忙吧,不必记挂我,我逛会园子累了自会回梅园去的。”
慧安便点了点头快步往湖边行去,她到时见王小姐,卢小姐等几位小姐果真已被秋儿安排在了同一只小船上,已向湖心划去,心下一松,便笑着冲秋儿眨了眨眼。接着才招呼着众人上船,待两只画舫,和十数只小船皆已离岸,慧安才伸了伸腰,瞧向身旁的春儿,问道:“太子妃和淳王妃去游湖了吗?”
春儿便道:“方才奴婢问过橘梗,说是二夫人已招呼着几位想游湖的夫人自招晖池那边上了画舫,只太子妃和淳王妃还有几位夫人却没去游湖,二夫人正陪着逛园子呢。”
慧安听罢,就笑着道:“既有二婶婶陪着,那我便躲会清闲,一会子大家游湖回来也该送客了,又要一阵忙碌。”
春儿见慧安面带倦色,便扶着慧安的胳膊,道:“少奶奶到底是被爷宠的娇气了呢,这会子功夫便就累了,可不如在东都时能吃苦了。”
慧安听春儿取笑自己,不觉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这贫嘴丫头!再敢取笑主子,小心我随便给你指个人,明儿便将你嫁出去。我不过是每日都有歇晌的习惯,今儿没睡会,便有些犯困罢了,哪里就是娇气了?”
两人说着进了水榭,慧安坐下由着春儿给她捏肩,还没歇一会便见冬儿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急声道:“少奶奶,奴婢方才瞧着淳王独自一人往烟雨阁那边去了,将才又无意间听到喜梅和喜竹说云姑娘叫白蓉陪着往烟雨阁赏花去了,奴婢琢磨着这事不太对,又不敢贸然过去,便忙来禀少奶奶,少奶奶可要过去瞧瞧?”
慧安闻言一惊,淳王身边怎会无人陪伴,独自一人本就蹊跷,只怕是得知了云怡在烟雨阁这才堵人去了!
慧安想着忙起了身,提起裙角便快步往烟雨楼的方向奔,春儿和冬儿也忙跟在身后,此刻多数夫人小姐已起游湖,园子中倒是极清净。慧安一路飞奔,待绕过一道花廊,烟雨楼便落入了眼幕,她瞧去却正见惊心的一幕。
只见烟雨楼的二楼之上,伴随着一声惊呼,云怡如同一只翩飞的蝴蝶自高高的楼台上飞快地坠了下来,风扬地她一身紫色的夏裳飞飞扬扬,长发散开随风舞蹈,瞧着却是异样的惊心动魄。
慧安惊地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倒是身后冬儿两人惊叫一声,接着还尚待慧安反应过来,偏瞧见一个明黄的身影突然从烟雨楼旁东面的花木道上冲了过去,一个飞扑,却是正好将坠落的云怡接了个正着。
许是那股坠力太大,那明黄的身影被击地踉跄了两下,这才单膝跪地稳住身子,将云怡抱在了怀里,慧安本能地蹙起了眉头,抬手抚了抚惊地砰砰直跳的心。
“太子?!”
“少奶奶,是太子!”
身后冬儿和春儿同时出声,慧安这才放下手,抬眸瞧向烟雨楼的二楼,却见那处,淳王一身紫红团花长袍正立在栏杆边,半个身子探出栏杆,一只胳膊还伸出,五指大张像是想抓住什么,面色却极为阴沉地盯着楼下正抱着云怡的太子。
慧安抿了抿唇,这才重新提步快速往烟雨楼下走,心思却忍不住动了起来。怪不得今日太子会驾临关府,原来竟是意在美人……
而云怡此刻却自太子怀中幽幽睁开眼睛,一双美眸泪光氤氲,闪动着波光自颤抖不停的浓黑睫羽下楚楚怜人地望了太子一眼,轻启朱唇,细弱地唤了一声,“殿下……”
接着她却似气力用尽,又似心神松去,忽闪了一下睫毛,眼眸一合,昏倒在了太子怀中。一串珠泪便随着那闭上的眼睫滑了出来,沿着白梨般绝美的面庞滴在了太子的手腕上,只是她那唇角却荡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太子当即便心神大震,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抬手用拇指放在云怡微微扬起的柔美唇瓣边,似想落下好好抚摸那笑靥,又似生恐惊吓到怀中的美人,便那么痴望着,已似忘了身在何处。
而慧安奔过去时,从烟雨楼东面和西面的花道上也过来了不少人,一边是太子妃和淳王妃一行,另一边却是关元鹤和李云昶,钱若卿等人。只是一众人奔过来瞧着太子抱着云怡仿若无人一般跪在那处倒是都愣住了,一时间烟雨楼下静寂无声,气氛有些诡异。
这烟雨楼本就建在高处,方才云怡自楼下跳下来发出了一声惊呼,在附近的人听到声音必定是会瞧见方才那一幕的,那烟雨楼又恰好离男客们赏花的小轩湖极近,会这么快聚集过来这些人倒也不奇怪,只是慧安心中已是越发确认了方才的想法。她不由瞧了关元鹤一眼,这才快步上前,吩咐道:“云姑娘受了惊吓,还不快将云姑娘抬回梅园,秋儿快些去请大夫。”
关元鹤也忙大步过来,走近太子,问道:“太子殿下无碍吧?”
这时候姜红玉才似反应过来了一般,慌忙着也奔了过来,急声问道:“殿下可是受伤了?”
太子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忙收回停在云怡唇边的手,蹙眉盯了一眼姜红玉,见冬儿上前欲将云怡抱起,他却又扫了冬儿一眼,道:“姑娘从阁楼上跌下来,只怕伤到筋骨,还是少些挪动的好,梅园在何处,你且带路便是。”
他言罢便将云怡抱了起来,似手臂有些吃疼,抽了口气却还是没将云怡放下,冬儿瞧向慧安,慧安却点了点头,冬儿这才忙领着太子往梅园而去。倒是钱若卿见太子抱着云怡匆匆而去,呵呵一笑,道:“今儿关府这荷花赏的无趣,倒是这出英雄救美唱的不赖。”
他一言众男女宾客们才面色不一地纷纷议论揣测了起来,而此时淳王才从烟雨楼上下来,面色依旧极为阴沉,众人不觉停下议论声皆瞧了过来,目含探究。淳王见此面色更见难看,只这会子他说什么都似遮掩,故而他只厉目扫了关元鹤一下,便冷哼了一声,接着一甩袍袖,竟是也不多言一句,大步而去。
淳王妃见此,却是瞧了身旁的姜红玉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看来太子妃要多一位妹妹了,恭喜呢。”
她言罢便紧追淳王而去,行至慧安身边却又缓了脚步,盯着慧安冷声道:“原来关夫人是瞧不上我们淳王府,倒是本王妃自大了,哼!”
见淳王妃快步而去,慧安不觉挑眉。
“无需理她。”
身旁传来关元鹤的声音,慧安这才回过头来,她冲关元鹤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言罢她便不再多瞧关元鹤,见二夫人正招呼在场的几位夫人移步花厅去喝压惊茶,慧安便也忙走了过去,安抚了两句,回头却见姜红玉孤零零地还站在那里,正望着淳王夫妇离去的方向发愣,见她神情复杂,显是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慧安不觉替她暗叹了一口气。
想来姜红玉来关府前太子并未告诉她此番的目的呢,方才太子的那神情,还有他不顾非议执意要亲自送云怡回梅园的态度,只怕姜红玉万般不肯也只能迎云怡进府了。
慧安正想着,姜红玉却似察觉了她的目光,猛然转头瞧了过来,接着她竟迅速整理了神情,舒缓一笑,然后便迈步走了过来,却道:“太子殿下方才的态度想必关夫人也瞧的仔细,本宫有意成全殿下,想接云姑娘进东宫陪伴太子殿下,不知关夫人意下如何?”
慧安闻言一愣,依姜红玉的性子怎么都不似能容人的,只是太子方才那样,只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定是要接云怡入东宫的,既然已成定局,姜红玉倒不如事先促成此事,这样也能显示出贤良大度来,将来太子对她也会多一份感激和愧疚,而且云怡将来进了府也该感恩,不好太和她过意不去。
姜红玉能这么快想明白这些,并付诸行动,倒是叫慧安刮目相看,只是听姜红玉的意思,倒好像是要随意一顶小轿将云怡抬进东宫,做个没名分的侍妾。
慧安想着就笑道:“太子妃见谅,云姑娘虽说是住在关府之中,但她的婚事我实做不了主,此事还是等云姑娘醒来,太子妃自去问她吧。”
姜红玉闻言却挑眉道:“关夫人担心什么本宫也明白,那云姑娘本宫瞧着也是个有野心的,淳王妃许诺侧妃之位竟都毫不动心,如今瞧着原是志在东宫。她既有意伺候太子殿下,本宫便成全她,太子殿下喜欢她,想来也是不忍委屈了她的,她虽说是罪臣之妹,但既养在相府多年,本宫也不好驳相府的脸面,便也许个侧妃之位。不知关夫人以为如何?”
慧安闻言却是再度被惊到,一来不想姜红玉竟然知道淳王妃来关府为淳王要云怡的事,再来也是没想到姜红玉竟愿云怡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入东宫,她这是何意?
云怡早先便在东宫扬言不做人妾室,后又毫不留恋地推了淳王侧妃之位,如今既太子已经对她上了心,按云怡之前的所作所为,使手段令太子允她侧妃之位也不是难事。难道姜红玉是瞧明白了这点,这才干脆卖太子个大人情?还是方才她猜错了,实是太子在来前已经授意了姜红玉要给云怡侧妃之位的?
只是不管怎样,这个结果对云怡来说已是最好,慧安这会子心里有些乱,却也不愿再探究姜红玉到底是出于何意,只道:“太子妃大度,云妹妹有福。”
姜红玉闻言便挑唇一笑,道:“如此便请关夫人陪着本宫去见定国夫人吧,此事还需禀明了定国夫人才是,早些将事情敲定,太子殿下也就能安心了,云姑娘醒来想必也是不会有异议的。”
姜红玉言罢竟果真往福德院的方向走去,慧安瞧着她的身影不觉挑眉,姜红玉她竟是这般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