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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祁霖对着璇玑公主,绽放出了一个堪称宠溺的微笑,还伸出手对着璇玑公主挥了挥。
我的公主殿下,我终于见到你了。
璇玑公主的脸上刷地一下红了个透底。
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璇玑公主扶住窗沿, 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这个样子……真的好像, 好像白清桐, 正在过来要迎娶她啊!
直到祁霖骑着马,在人群的欢呼中背影完全消失,璇玑公主都有点没缓过来。
有些慌里慌张地对准了好几次, 璇玑公主才终于正确地将右手捂在了自己的左心口上。
左心口里的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穿透了胸腔,直接传到了手上, 继而传遍了全身。
哪怕是璇玑公主以前对程珂瑞感情最深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像这样……
心动。
璇玑公主的脑海里, 突然就出现了这一个词,两个字。
……心动。
璇玑公主很清晰地意识到了, 她, 对祁霖,心动了。
并不是什么一时之间一眼惊鸿的意|乱|情|迷,而是在她当年才见到祁霖的时候, 就一点一点慢慢积攒下来, 然后一点一点被两人共处的时间镌刻得越来越深, 一点一点在她完全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就占据了她全部心魂的……一往情深。
这些她之未曾意识到的感情, 在经过这两个月的别离和思念后, 在终于相逢之时祁霖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后, 爆发得犹如一片惊涛骇浪,将她彻底淹没。
璇玑公主看着窗外已然空荡荡的街道,有点呆呆的。
虽然清桐是男装,可她,可她和清桐都是女子啊?
女子对女子难道也能……
眼看璇玑公主就那么定定地在窗边不言不语的,跟在一旁的侍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璇玑公主猛地站起了身。
侍女被吓得就要跪下。
然而璇玑公主并没有在意侍女都做了什么,她直接一转身:“回宫!”
管他什么都是女子呢,反正本宫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
现在清桐才考上状元,各种应酬事务必然一大堆,她这个时候就不去再添乱了。
璇玑公主一向是想要做什么马上就会去做,之前想要去见祁霖也就马上去见了,可两个月前皇帝陛下将她叫过去,告诉她那段时间祁霖一直在备考,她却老是跑过去打扰人家,说得她愣了许久。
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咬着下唇,没有多说一个字,答应了皇帝要求她两个月之内不许去见祁霖的要求。
那段一个人的时间,璇玑公主很认真地反思过,她是真的,有些过于任性自私了。
祁霖对她那么好,处处关照,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家……
虽然祁霖对她说过,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可是再喜欢的事,到了喜欢的人面前,都不能太任性妄为了。
程珂瑞的离去让她只是有所动摇,可面对祁霖,璇玑公主平生第一次决定为了一个人,没有任何犹豫地,改变自己。
只要是为了祁霖好,她心甘情愿。
她这次会等祁霖把这阵子忙完,并且利用这段时间,用前些年为程珂瑞奔走所积攒下来的经验,尽可能地为祁霖铺路。
既然祁霖说过想要为官,她就尽己所能,让祁霖的仕途更加顺遂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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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郎游街的热闹可不是每天都能有的,整个京城里但凡有些空闲的,都想凑凑这个热闹,粘粘喜气。
但白府并不在此列。
因为今天,白府夫人孟氏去世了。
自从一年前白清桐坠崖而死,璇玑公主大发雷霆,整个白府的境遇就在一夕之间急转直下。
白老爷的仕途受到了明显的阻碍,上司苛待同级排挤下属嘲讽,白老爷这样面子看得比天大的人如何受得了此般磋磨,日复一日郁郁不得志,后来索性沉溺于饮酒作乐,常常不着家。
白家二小姐白清槿,本来多么张扬刻薄的一个人,却死于亲生父亲亲手灌下的一碗毒|药,白家的大少爷白焕快马加鞭,也没能来得及从书院赶回来救下这位嫡亲的妹妹。
而白焕救下的母亲孟氏,也不过落得个被父亲禁足的下场。原本白清桐和璇玑公主带来的一系列变故就足以让这位困于后宅的妇人难以消化了,丈夫的怨恨是雪上加霜,偏偏孟氏到了这个份上还改不了心胸狭窄的毛病,早已习惯了丈夫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对于白老爷自暴自弃出去寻欢作乐的行为根本无法忍受。
多重打击之下,孟氏一病不起,哪怕白焕用心寻医问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越发灰败下去。
孟氏临死之时,白焕守在病榻前,听着母亲大骂父亲混账,大骂白清槿没出息,大骂白清桐贱|种,最后还大骂了白清桐的生母柳姨娘贱|人。
白焕在这之前已经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孟氏数日,听着听着,心里也有些腻歪了。
因为白老爷的放纵挥霍,白府的经济情况已然拮据,府里的下人走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混起了日子,只知道讨好白老爷,对于白老爷不喜的孟氏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是以白焕这些日子里,除了一个孟氏的大丫鬟桃枝,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搭把手的人。
白焕也想起来,因为家里的这一系列变故,他连书院都无法去上,只能留下来收拾烂摊子,本来今年的会试他也可以下场的,以他的功课水平,考上一个贡士也不是不可能。
再看看明明都已经灯尽油枯却还在不停口吐脏字的母亲,白焕忍不住想到了四个字。
罪有应得。
家里的这些破事究其源头,也就是父母这桩一塌糊涂的姻缘。如果当初不是母亲非要嫁给刚刚中举的父亲,未必就会破坏父亲和柳姨娘的亲事。
而后来如果不是母亲非要再父亲面前装作大度,也完全可以拒绝柳姨娘的进府。再后来如果不是母亲容不下柳姨娘却要留下个庶女供自己磋磨,也不会有白清桐这个隐患。
最后,如果不是母亲非要陷害白清桐,更不会有静心寺程公子一事,进而直接招惹了璇玑公主,造成了白府的覆灭。
白焕还没有来得及叹出一口浊气,孟氏就已经咽了气。
桃枝扑到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焕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一歪头,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而等到他醒过来之后,仍旧要着手操办母亲的丧事。
发妻之死对于白老爷来说,远远不如今晚到哪家秦楼楚馆快活重要,并且他还专门吩咐了,孟氏的丧事不能大办。
这个他曾经献媚讨好,后来相敬如宾的正妻,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败家娘们儿,要不是孟氏和她生的白清槿得罪了璇玑公主,他白老爷至于现在这么落魄吗?
白焕看着父亲摇摇晃晃出门的背影,再看看灵堂里母亲的棺材,嘴角突然就勾起一个弧度。
又苦又嘲讽。
“大少爷!”一身缟素的桃枝匆匆忙忙跑来,“程公子在门外求见!”
“程公子?”白焕没想起来自家交际圈子里有哪个程公子。
“就是那个程家的大公子!”桃枝道,“先前在静心寺……救过三小姐的。”
白焕这才想起来这位程公子是哪号人物。
说实在的,白焕对程珂瑞的观感很微妙。
毕竟要不是程珂瑞在静心寺救了白清桐,按照孟氏和白清槿的计划,白清桐直接就可以丧身荒郊野岭,根本引不出后来的这一堆事。
程珂瑞,可以说是白府灾难的罪魁祸首之一。
但今时不同往日。
白焕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程珂瑞这一年来的有关信息,自从白清桐死后程珂瑞就没什么动静了,外界的评价仍旧是那个仪表堂堂、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
关于璇玑公主和程珂瑞闹的那些事,毕竟对两边脸上都不好看,所以没有对外公布的,只是皇族私底下对程家有所命令警告,这桩婚事作废。像白府这样的小管人家,完全没有渠道知道内情。
稍作思量过后,白焕便同桃枝一起去门外迎接程珂瑞。
虽然不知道这位程公子此次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白府的情况都已经糟糕至此了,总不会再差。
而且这次程珂瑞的到访对于白焕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白老爷现在已经完全是白焕的拖累,白焕要是不甘心就这么下去,只能靠自己。如果能搭上程公子的线,说一声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就连当初最为意气风发的白老爷,也因为能送个女儿给程珂瑞当玩物而兴奋不已,更何况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的白焕。
所以白焕选择借着程珂瑞的势,拼一把。
经过了足足半年的修养,程珂瑞身上那些璇玑公主打下的伤早就已经养好了,整个人不仅没有因为这次打击萎靡不振,反而更添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见到白焕后,程珂瑞彬彬有礼地寒暄了两句,表达了对于孟氏去世的惋惜,很是劝慰了白焕一番。
白焕虽然有些心急,但面上还是没怎么显出来,陪着程珂瑞聊了起来。
反正程家大公子总不可能这次是专门前来悼念孟氏的。
果然,寒暄了一阵子后,程珂瑞突然不经意地提起了一句:“白公子可曾听闻,前些日子的新科状元,被皇帝陛下授予了户部侍郎一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