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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通知, 虞秋她们便要琢磨开始练舞。
因着虞秋是主舞, 所以跳什么舞, 得由她决定,别人不会的地方也得由她教。对于此事, 以教舞为业的她倒不觉得有多麻烦。
后来不速之客顾音音她们踏进了她的房间, 正是商量着此事的虞秋与言颜便停止了话头。
顾音音素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进来就坐在桌旁,以冰冷不屑的目光打量着虞秋, 过了会儿后,便道:“若是没那本事,便让我来。”这根本就是命令的语气。
正在用早膳的虞秋只顿了下,便点头:“好啊!”
顾音音从未想过虞秋会有胆拒绝她, 但也未想过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便有些惊讶,她再看了看对方低头喝了口粥,那无辜极的模样。
她揣摩不了这丫头的想法, 只觉得傻里傻气的。
自昨日过来看到虞秋所住的环境后,顾音音便已不打算过问这丫头为何会进堇宁王府,因为若真是受堇宁王府特待, 也不会住这种鬼地方,她要做的事情,便仅仅只是将这丫头赶走, 因为碍眼。
“有自知之明便好。”顾音音不屑于与这种傻货多言, 起身离去。
随着顾音音的离开, 言颜便对虞秋道:“只希望她看在你对她不会形成威胁的份上,别找你事。”也亏得虞秋,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也特别能忍,应付起顾音音这种人也不难。
“嗯!”虞秋觉得,只要不伤到她的人身安全,便不觉得有什么。
顾音音的效率确实高,当日下午便领着她们开始练舞。顾音音尽心教,其他人尽心学,包括虞秋。应言颜所说的,虞秋有意藏拙,让她学,她便学,没有让别人知道自己早会了。
但终究是没出过错,以顾音音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她的底子。
如此,便更容不得她。
正是顾音音与其他四位一起练习时,向嬷嬷踏入,身后伴着一名丫鬟。
顾音音转眸间恰见向嬷嬷的目光在进来时就直接落在虞秋身上,那敌意极为明显,便知有不该有之心思的向嬷嬷最容不下的便是这虞秋。
因跳舞的位置是变化的,顾音音约莫估计了下位置,在虞秋恰被挡在她身后,是向嬷嬷所不易见时,忽然摔倒。
向嬷嬷走近突见这一幕,便眯了下眼。
顾音音双手撑地,转头看向虞秋,怒道:“你做什么?”
虞秋本就奇怪顾音音怎会突然摔倒,当下莫名被冤枉,便更觉得奇怪,不知对方玩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只道了声:“我没有。”
顾音音被虞听燕邵芊芊扶起身后,似乎是因为虞秋的不承认更生气:“都看着,不是你是谁?你明着让我跳主舞,暗地里阴我?”
虞秋看了看这里的人,知道除言颜外没人会相信自己,便不说话了。
言颜站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道:“大概只是误会。”
“哪有那么多误会?”向嬷嬷锐利的目光落在虞秋身上,“虞姑娘本就是心底不纯不善之人,但这里是王府,容不得你多次放肆,姑娘最好是收敛些,尤其是不要再去找王爷。”
后面那句话分明就是故意加上的,果不其然,顾音音听到这话后,看虞秋的目光更是仿若淬了冰似的,恨不得除之。
若之前只是嫌她碍眼,如今却是非将她赶走不可了。
向嬷嬷只是过来看看,发生了这么件事,说了这么句有意挑事的话,便就在再看了虞秋一眼后,转身离去。
顾音音也没再说话,只瞪了虞秋一眼,被虞听燕邵芊芊扶进了房。
言颜看着低头在踢石子的虞秋,道:“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吃哑巴亏是常事,不用放心上,不痛不痒便好。”
“我知道。”
言颜叹了口气,将虞秋拉进房间后,才继续道:“我看哪,顾姑娘是打算唆使向嬷嬷将你赶出去,尤其是向嬷嬷说了那么句话后,顾姑娘更是会找事。”
虞秋不怕被冤枉,不怕被骂,就怕被赶,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言颜想了下,道:“你不是说,你是暮王送给堇宁王的?也是堇宁王亲自带来王府的?”
“嗯!”
“如此向嬷嬷便没权利赶你,除非是在堇宁王耳边嚼耳根,但就算是堇宁王自己,也得顾及些暮王那边。”
虞秋闻言稍放了些心。
也确实如言颜所说的,接下来几日,顾音音可谓是日日找事,生生把虞秋塑造成了一个恶毒的小人,甚至院外都有人听说并这么认为,这足见顾音音想赶走她的决心。
这日,向嬷嬷亲自端着晚膳去到江以湛的书房。
因近几日较忙,好不容易得了闲,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头假寐养神,已缓解那突然又疼起来的脑袋。
向嬷嬷将晚膳搁在桌上,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未应也未动,向嬷嬷嘴唇动了动,本欲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提起那个胆,便退下去。
这时江以湛突然出声:“近几日虞秋如何?”
向嬷嬷没想到王爷竟会特地提起虞秋,眉头拧了下,便道:“老奴听说自顾姑娘取代她的主舞之位后,她便总是玩阴招企图弄伤顾姑娘。”
“哪来的顾姑娘?”江以湛似乎还不知道王府加了四位舞姬的事。
向嬷嬷应道:“戚二公子前几日安排了四名舞姬过来,与虞姑娘为伴。”
江以湛嘴角隐约勾起一抹讽刺,未再语。
向嬷嬷见王爷未再做声,便福身离去,走出书房后,她立刻变了脸,老脸沉沉的,极为骇人。
这虞秋果然是留不得,她倒要看看那顾音音究竟有多大用处。
转瞬便到了花宴之日,姑娘们也都准备妥当了,便陆陆续续往后花园去,顾音音向来架子大,在其他人走后,她还在房间里。直到院内已没了别人,她才拿出自己老早准备好的一包不致命的毒.药,倒了一半放茶里,很果断的饮尽。
后来她亲自将剩下一半搁入虞秋的房间,才离去。
当她到后花园,虞秋她们已在离花宴不远处的花丛后等候了一会儿。
虞秋见到顾音音,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这几日她在王府的名声算是被顾音音给败了,她不是没企图过解释,可没有见效。
就如言颜所说的,若没实质性的反转,便都相信第一次听到的。
这次的花宴确实是江以湛自己提出的,请的人不多,都是些跟随过江以湛打仗的将领,所以当下的后花园里坐的都是些武夫,数数不超过两手。
习武之人多快人快语,当下便有人扯着中气十足的嗓门问坐在北头亭中的江以湛:“王爷怎想到设这花宴?咱们这多是五大三粗的莽夫,倒显得与这花宴有些格格不入。”
与江以湛一起坐亭下的戚韩倒是高兴二哥能有这觉悟,便替江以湛道:“如今天下太平,又没个仗打,咱们也都学着做些雅事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何不可,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乐趣。”
有人应道:“乐趣自然有,能再次与堇宁王一道饮酒便是乐趣。”
江以湛品着酒,后似感应到什么,便抬眸看去,就见到前后五名皆亭亭玉立的舞姬由远到近,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虞秋身上。
虞秋似有所觉,便也抬眸,不能辨别他是否在看她。
后来离得近了,她便与其他姑娘一起,成为了衬托顾音音的存在,围着中间光彩照人的顾音音起舞。
这时这些将士们的目光也都落在她们身上。
舞就是舞,这里的宴客并没有几个会欣赏的,他们端着酒杯看着这舞,只知道看哪个姿势好看,哪个姑娘的身段好,又哪个姑娘的脸蛋好,他们的眼神都极为直白。
戚韩看着她们,心下有些疑惑,不懂这主舞怎变成了顾音音。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虞秋跳得最好,长得也最好看。
他有眼,别人也有眼,哪怕虞秋只是个伴舞,却仍是有着顾音音挡不去的光华,渐渐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柔美动人的脸,玲珑有致的身段,柔软灵活的舞姿,都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这时有人夸赞:“还真是尤物啊!”
听到夸赞的声音,江以湛便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看向了亭外坐着那几位,见到他们个个眼里毫不收敛的神采,甚至有些还透露出了明显的色气,便足见他们看到虞秋之后想到了些什么。
他再抬眸看向虞秋,目光由她的脸移到她的身体上。
他瞳孔微缩了下,便垂眸喝了杯酒,之后又倒了杯继续喝。
当下姑娘们中最受人注意的本该是顾音音,偏偏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虞秋给吸引去。因着她自视甚高,跳舞时也有大大方方地注意着堇宁王的反应,不想却见他与别人一样只看虞秋这个傻里傻气的贱人。
她登时气得恨不得虞秋去死。
她本想着身体里的毒,会在她于堇宁王面前表现了整支舞后才会发作,不想却因她心中怒火太盛而提前。她突然觉得头晕,紧接着四肢无力,便忽然瘫倒于地,随之又吐出了口鲜血。
为了当堇宁王的面陷害虞秋,她当真下了血本。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住,除了亭内的江以湛,他的目光只随意地从顾音音身上瞥过,便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自己的酒。
意识到什么的言颜首先便握住了身旁虞秋的手。
一直站在江以湛身后的姜风过来从顾音音跟前蹲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音音虚弱地趴在地上:“我……我不知道,好痛。”
姜风便隔着衣袖为她把脉,随即拧眉道:“中毒了。”
戚韩也已过来,他欢喜地看了虞秋一眼,才问了句:“好好的如何会中毒?”
姜风吩咐了护卫去唤府医后,与顾音音串通好的邵芊芊突然过去扶着顾音音,激动道:“是虞秋,自顾姑娘看她经验不足而取代主舞后,她便处处陷害顾姑娘,也亏得顾姑娘次次都躲了过去,都不与她计较,可这次……”
听到这话,戚韩便不满了:“谁给你的胆子胡言乱语?”
“是她,芊芊说的都是真的。”虞听燕走到虞秋面前,看着极为难过,“二姐,你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怎连下毒之事都能干出来。”瞧着倒真像是对自家姐姐极为失望的模样,她有意将“二姐”二字咬重,为的就是让人觉得她这做妹妹都这么说,那虞秋下毒之事便更具信服力。
下毒这罪太大,虞秋不想背,便难得出声:“你们平时小打小闹地冤枉我,欺负我倒也罢,怎连下毒这种事也算我头上?”
“二姐……”
其实这里看脸说话的人不少,便有宴客道:“还是莫胡乱冤枉人了罢!我看这姑娘不像那种人,是与不是,查查便是。”
姜风也相信不是虞秋,但确实得查,便转身欲走。
对顾音音来说,要查自然最好,待到从虞秋搜出毒.药,只要没证据证明是嫁祸,那下毒的便就是虞秋,这种歹毒之人必须得被赶走。
不想这时一直置身事外,只仍旧低头饮酒的江以湛突然出声:“不必查。”
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到,但没人能猜得准他这是何意,便都是怀着不解看着他。
姜风过去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江以湛抬眸看了那满脸不高兴的虞秋一眼,过了会后,才不紧不慢道:“现在就将这穿红衣服的给赶走。”
穿红衣服的,在场只有中毒的顾音音。
本是满怀期待的顾音音闻言,因中毒而没什么血色的脸,这回更是倏地煞白一片,她紧紧地盯着面不改色的江以湛,如何也不愿相信,她心心念念,也有信心到手的男人竟会这般对她,还是在她看起来不知是否有命活之际。
她以为他会对她心生怜意,却不想这般绝情,她怔怔地问起:“为什么?”
姜风愣过之后也问:“是啊!王爷,这是为什么?”
江以湛只道了句:“碍眼。”便起身踏出亭中。
虞秋面含不解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江以湛,直到他离近了,她本是以为已经越过她的江以湛要直接离去时,他突然从她旁边站定。
她又看向他。
他只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了声:“收敛些。”
这话是对她说的,所以他也觉得她下毒了,可她真不想背这个锅,便在他迈步要走时,突然斗胆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