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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余焺在鼓掌。
他站起来,双手放回兜里,走到我们面前:“真深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余焺……”
“顾风尘,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让你……”
下狱两个字他是用唇语说出来的,然而我还是读懂了。
“余焺,你要做什么?风尘今天一定要跟我走,我要带她走!”靳辛晁像疯了一样把我抱在他怀里,死活不肯松手。
余焺看着我的眼睛:“你要跟他走?”
我低头看着冰姐和她旁边的女人,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靳辛晁说:“你走吧,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那酒的后劲太大,我的头越来越晕:“你出去,你先出去!”
难以想象,如果靳辛晁留在这里,余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碰面,还是在四年多以前的晚上,靳辛晁失手杀的人,是余焺派来追捕我们的,所以,那人死后,余焺也来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三个人面对面,我跟他说,杀人的是我。
他的表情,就跟今晚一模一样。
“风尘,你别傻了,他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只会……”
“出去!”我吼道!
余焺勾起嘴角,然后向我伸出手,声音温和:“乖女孩,你过来!”
“余少……”
“过来!”余焺的声音加重了些,“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嗯?”
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了过去。
余焺一把将我揽在他怀里,然后低头看我:“真乖。”
“风尘……”靳辛晁急了,“你……”
“你出去,我和余少有事需要先处理。”我的头已经昏到多讲一个字都会觉得累。
靳辛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旁边的余焺,还是决定转身出去。
“把你的东西带走。”余焺把我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扔给靳辛晁。
他接过,什么也没说,走出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余焺的手也松开了我。
“继续。”
我二话没说,坐回沙发,又开了一瓶酒,继续喝。
“余少……不要为难哆啦了。”冰姐终于开了口。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余焺是故意的,故意要跟我作对。
可是,也没有人敢阻止他。
余焺把我手中的酒瓶子抽走,我愣愣地看着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余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如此大动干戈?”
“是我不好!”跪在冰姐旁边的女人开了口,“是我多嘴,我……我告诉别人,说余少不要的女人,现在又……又……”
我心里一沉,顿时觉得刚才的酒喝得特别不值当。
“哆啦,你别多想,她刚来,不懂规矩。”
“规矩?”我站起来,抓起刚才余焺从我手中拿走的酒瓶,直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一瓶子砸在她后背,“你知道做这一行必须先学会什么?我今天就好好教你:不论人事,少七嘴八舌,更特么不要添油加醋!”
玻璃瓶砸在她的后背上,本来就穿着吊带衫,后背的皮肤被玻璃渣滓划出血。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也许是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我砸下去的力气,特别的大。
以至于,把我自己都吓到了!
“哆啦姐姐!”那女人转过身来抱住我的腿,“我错了,我不该乱嚼舌根,我不该说你和余少的闲话,我不该说,待在余少身边,还不如回来当个小姐,我……”
“你什么你!你给我闭嘴!”我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又是一瓶子砸在她身上。
然后走到余焺身边,“余少,人我也教训了,冰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要打要罚要出气,就找她!”
我指了指那个女人,然后过去拉着冰姐起来。
“顾风尘。”余焺点燃一支烟,“你很聪明!”
我愣了一下,余焺这么容易就看穿我的心思了。
也对,孙子兵法,围魏救赵。
为了救走冰姐,我只能,牺牲那个女人。
“余少过奖了。”我笑了笑,胃里依旧难受。
“好,既然这样,今晚你留下,她们可以出去。”余焺吸了一口烟,淡淡地吐出烟雾。
我点头,赶紧让冰姐和那女的先出去。
那女的感恩戴德,又是朝我弯腰鞠躬,又是准备下跪,我实在嫌烦,抽了几张纸巾给冰姐:“麻烦你了,冰姐,帮她处理一下。”
她后背上还有玻璃渣子,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冰姐把她带出去之后,那两个拿着皮带的人也被余焺叫出去了。
整个屋里一片狼藉,只剩下我和余焺两个人。
摇摇晃晃坐回沙发,坐到余焺旁边:“余少,今天你是专程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不然,我还是专程来看你的?”余焺把烟蒂仍在地上,踩灭。
我重新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余焺:“来,我们喝一杯。”
余焺手中的酒杯一斜,一杯酒全都泼在我脸上:“顾风尘,你真贱!”
我呆了呆,淡定地抽出纸巾擦干脸上的酒水,吊带衫早就被打湿了。
不用想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特别狼狈。
“余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以为,刚才我已经算有情有义了,怎么会贱?”我承认,说出这句话,我就很贱。
可是又怎么呢?
“刚才那小子对你还真是念念不舍,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深情。”余焺伸手把我揽进他怀里,两个人之间的唇距,不超过一厘米,“你说,如果他知道你跟过我,还会这么穷追不舍?”
我浑身僵硬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一下,错开我们的距离,嘴唇贴在我耳边:“你很紧张他?很不耻跟我睡过?”
“是!”我深吸一口气,“我是很不耻,和我最痛恨的人睡过。”
他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只感觉到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又紧了几分:“你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那天被左三儿玩儿死,也不在电话里向你求救!”
余焺猛地偏过头瞪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宁愿……唔……唔……”
还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余焺直接噙住我的嘴巴,开始用力地吻我。
无论我怎么反抗,无论我怎么逃怎么躲,他总能轻松自如地,掌控大局。
这是第二次被他强吻,第一次在还未成年的时候,在他家里,在他的卧室里,他夺走了我的初吻。
第二次,便是此刻。
我一把推开他:“余少,怎么?你不是嫌我脏么?”想起之前有一次,我差点在他的车上被他掐死,为了讨好他,我便主动要吻他,结果他避开了,理由是,他嫌脏。
余焺抓住我胸口的衣服:“初吻和初夜都是我的,能脏到哪里去?”
“你发什么疯!”我被他那句话刺激得不浅,再加上喝了酒,彻底没有理智。
“不就是湿吻?我也会。”余焺的眼神冷到极致,“比那个左三儿,技术好多了!”
说完他直接推开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我一个人傻在沙发上。
桌上除了酒,还有一桶冰块,用来加进酒里的,有的客人有这喜好。
我疯了一般,提起那桶还没化掉得冰块,举过头顶,哗啦……
冰块和冰水倾盆而下。
“呼……”
仿佛翻过一座冰山,全身冷得快要僵住,湿哒哒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给冰姐打招呼,也没有等米雪一起,我直接往Chairman大门口走去。
刚一出门,一辆银色轿车上下来有一个人——靳辛晁。
他还没走!
“风尘!”他跑过来,再次把那件外套套在我身上,然后扶着我到车边,替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给我个机会,好好照顾你。风尘,我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
他的声音很好听,和记忆中相差无几。
我看着他,他眼里的真挚并不是演出来的,也不是一时兴起。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对,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你不让我带你出来,我就在外面等你。”他轻轻笑着,眉头却有些皱。
以前,我老因为他眉间的“川”字,笑话他是一个小老头。
而现在,“川”字也有“川”字独特的魅力。
“你可怜我?还是同情我?”我说话有气无力,“或者,你只是在赎罪?”
“不,不是的。”靳辛晁一把抱住我,死死地抱住我,“风尘,我没有可怜你,也没有同情你,我更知道,我的罪无法偿还,没资格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只是想好好照顾你啊!”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那桶冰水没那么冷了。
这段时间,小野,余可馨,余焺……
他们一个一个,每一个,都比那桶冰水更让我感受到刺骨寒冷。
我终究还是没有上车,没有。
但我接受了靳辛晁的外套,可以让我暂时抵御寒冷的外套。
已经快要深冬,太冷了。
走在大街上,灯光昏暗,没有那么多车水马龙,却有一束车灯,在我身侧,替我照亮路面。
比街边路灯,管用多了。